齊氏和小季氏攜手出來的時候,山民們驚唿連連。


    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兩個人改頭換麵了一般,臉上有了血色。


    甚至那下不了地的小季氏,居然都能被人攙著走了。


    霍神醫名不虛傳!


    “霍神仙,活神仙!”不知誰起了個頭,唿喊聲開始一浪高過一浪。


    千唿萬喚始出來,音浪剛剛走低,霍神醫就撫著山羊胡眯眼站到了藥廬門口,唿喊聲又高昂起來。


    “從真!”撥開眾人衝在前頭的人竟然是張延遠,他拉住齊氏上下打量起來,生怕一眨眼齊氏就不見了似的。


    齊氏微笑著讓他安心。多年的夫妻了,張延遠這憨相她還隻見過一次。年輕那會兒,頭一胎生晨姐兒的時候,在鬼門關前繞了一遭,醒來張延遠這是這樣的眼神。他抱著她痛哭了一番,說絕不負她。


    *


    或許張延遠那個時候,都是在自己感動自己吧。


    他眼神裏的心疼,讓那時候的齊氏一下子覺得受再大的罪也值得。


    至於現在,她隻想著早些各自過各自的日子,此生不必再見,後世再無牽連,就行了。


    張延遠一時露出的小溫柔,已經打動不了她了,在大是大非麵前,這些耍浪漫的小恩小惠,已經迷惑不了齊氏。


    張延遠執意不肯鬆手,圍著齊氏轉了好幾圈,連根頭發絲都看的極仔細。仿佛是在確定她是不是完好無損的出來了,那個藥廬在他眼裏就是索命的閻羅殿。


    “沒事了吧,沒事就好。”張延遠不等齊氏迴答。就自言自語道。


    “爹爹,哪裏這麽快就好了。你也不聽聽大夫怎麽說。”張令曦從霍神醫身後探出頭來。不滿地說道。


    張延遠得了提醒,這才鬆開齊氏。恭敬地詢問霍神醫道,“這病可能治?”


    神醫搖了搖頭。


    話到了嘴邊,還沒來得及說,眼前的張延遠撲通短了一截,霍神醫一低頭,呦嗬,這廝又跪下了。


    “有話好好說,你跪什麽?”霍神醫抬手去扶他。


    張延遠耍賴似的不肯起來,道。“求您一定要治好內人,我給您當牛做馬都願意。”


    張延遠仰頭看著霍神醫,他那撮山羊胡略向外翹著,板正的就像下巴上沾著個笏板似的。霍神醫扁平的臉上沒什麽輪廓,眼睛眯著似笑非笑,說話的時候胡子僵硬地隨著嘴巴一牽一牽地上下晃動。


    張延遠一時間覺得霍神醫長得滑稽可笑。


    平視的時候就不覺得,說不定在曦姐兒和晗姐兒她們這種小孩子看來,沒準兒也會跟他有同樣的感覺。


    霍神醫嘴唇一碰,說道。“我也沒說不能治啊。”


    “您剛才搖頭是?”


    “我是說在這兒多有不便,到了保定府,再同你們詳說。”


    張延遠覺得難以置信地後退了幾步,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您,您”他想說,您怎麽這麽好說話。這就打算去保定府。


    這可是莫大的好事啊!


    “囉嗦什麽,我還等著了了這邊的事。去京城跟故人敘敘舊呢。”


    齊氏抿嘴笑道,“要不怎麽說是緣分。我也是剛剛才知道。霍神醫同相府有些淵源。”說完不顧張延遠的震驚,對霍神醫說道,“我二哥他備了好酒好菜,就等著您呢。”


    “好說,好說。”霍神醫大笑著甩了甩袖子,也不等齊氏她們徑直向前走去。


    迴保定府的時候,齊氏她們將馬車讓出來給了霍神醫,她們四人則擠上了四房的馬車。


    路上,張令曦繪聲繪色地將霍神醫怎麽問診怎麽醫病的,隱去了小季氏那段,無比生動地講了出來。


    曈姐兒和晗姐兒聽得聚精會神。


    “神醫的本事可真大,我看著娘親好了很多呢。”晗姐兒托著下巴說道。


    “那是自然,要不然人們怎麽敢稱他活神仙。”


    曈姐兒想起了什麽,不解地問道,“神醫不是說‘非無病之人,非必死之人’不醫嗎,怎麽又肯給母親和五嬸嬸診病了?”


    張令曦想好了說辭,道,“霍神醫說四伯母的病,是心病。算不得有病之人,自然不肯診治。”


    “心病?母親有什麽心病?”


    張令曦歎著氣一副“你們關心母親太少”的表情道,“你們想想,當初四伯母抱病的時候,四伯父正忙著生意走南闖北不在四伯母身邊。她一個人帶著曈,心裏頭的委屈不能跟任何人說。積壓久了,自然成了心病。”


    四伯父聽了自然是不會信的,不過四伯母為什麽病了,他心裏清楚。隻要讓他以為四伯母是心病,積久成疾就行了。


    那會兒四伯母因為勝花的事臥床不起,四伯父便讓她將那藥停了,方子也要了去。他不想四伯母已經偷偷記下了藥方,背著他吃了這麽多年的藥。


    那藥毀身子是肯定的。霍神醫現在給小季氏開的藥,就是為她拔除藥毒的。


    晗姐兒咬著嘴唇說道,“我還以為霍神醫是看著母親是必死之人,才不肯醫的,原來在霍神醫看來母親是無病之人啊。”說完了她就像是說錯了話似的縮了起來。


    她們還不知五嬸嬸是得了什麽病,光顧著自己高興,忘了曦姐兒。


    看她的神色,看不出什麽異常來。


    曈姐兒見晗姐兒退縮了,隻好硬著頭皮問道,“曦妹妹,那五伯母她?”


    “似乎也不是什麽要緊的,霍神醫說了,他跟我二舅舅有著過命的交情。因此為我母親去閻羅殿裏爭一條命來,也得讓她好好的。”曦姐兒故作輕鬆地說道。


    曈姐兒和晗姐兒卻聽出了不對,難道真的是必死之症不成,還需要去閻羅殿裏爭一條命來。


    再看曦姐兒時,她們眼神裏就多了些同情。


    曦姐兒照單全收,心中大定。母親得了不治之症這事,四房的人信了。等著吧,霍神醫去了家裏頭,連老安人也得信。


    萬事俱備,隻等著長姐生了孩子,在應家紮了根,範姨娘可就要被人尋晦氣了。


    多虧了母親果決,不肯做濫好人,也不願便宜了父親和範姨娘。要不然,她看著母親這麽忍著父親,心裏頭不知多難受呢。


    霍神醫進府之後,先是給老安人診了診病,望聞問切之後,隻用了幾帖藥就治好了老安人多年的咳疾,讓老安人心服口服。他這才給齊氏和小季氏開方子。


    神醫在張家逗留到臘月才走。


    老安人還想留他在家裏頭過年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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