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珈瀾想說,他是權勢滔天,但也不能顛倒黑白,但是將自己不想放開的東西,牢牢地抓在手裏,還是能做到的。


    對方那種帶著破釜沉舟之怒的語氣,和腦海裏一閃而過的畫麵,卻讓他將這句話咽下了。


    他微微停頓,才問道:“什麽樣的交代,才是你想要的?”


    這句話已經是程珈瀾的妥協了,可聽在薄媽媽的耳中,就不是那麽迴事兒了。


    這種猶如恩賜般的語氣,讓薄媽媽眼前一陣發黑!


    要不是她還記得薄荷說過的,程珈瀾腦子摔壞了,失憶了,又念在這些年程珈瀾對她的態度還算恭敬,她早就撂下電話,將女兒弄迴家了!


    無論程珈瀾多麽優秀,多麽搶手,多麽的有錢!


    這都不是薄媽媽所看重的,她想要的,從來都是女兒的幸福。


    “結婚!”


    薄媽媽以斬釘截鐵的語氣道:“立刻履行你的承諾,跟薄荷結婚!”


    本來上次跟薄荷討論過這個問題後,薄媽媽已經不想再提這事兒了,兒孫自有兒孫福,這種人生大事兒,還是讓他們自己決定吧。


    但是現在情況不同啊,對方的身邊不但有了其他女人,看情況似乎還打算繼續霸著她女兒不放,這讓薄媽媽忍無可忍了,當然,這也是全天下真正愛女兒的母親無法忍受的。


    所以,薄媽媽提出讓程珈瀾娶薄荷,與其說是讓女兒留在程珈瀾身邊的條件,不如說是一種對他的挑釁,一旦他做不到,他就會失去薄荷!


    嘉禾的話,讓以上的片段在程珈瀾的腦海中閃過。


    他也聽到嘉禾了第二次重複剛才的話——


    讓薄荷為你生孩子,不是很好嗎?


    程珈瀾狹長深邃的眼眸中一片晦暗,凝視了嘉禾半晌,他才勾起唇角,懶洋洋地迴道:“我的孩子絕對不能用那種方式被製造出來。”


    他又不是不能撒種子,何必用那種不人道的方式呢?


    而且嘉禾真的不在乎嗎?


    真正愛他的女人,怎容他被別的女人惦記?


    聞言,嘉禾暗自咬牙,不過還是點頭答應了。


    薄荷跟了程珈瀾四年,關係早發生過不知道多少次了,也不差在這一時。


    反正她最後是打算去母留子的,薄荷跟程珈瀾有過怎樣的過往,都不重要,因為一切都將是過眼雲煙,唯有她,才是能夠留在程珈瀾身邊的女人。


    “你答應?”


    “對,我答應。”


    聽到嘉禾的迴答,程珈瀾心中有些訝異,也有些疑惑,根據他對她的了解,她是絕對不會答應這種無理要求的!


    那個占據著他心尖尖的女人,看上去好像沒有脾氣,可真正發飆,簡直比母老虎還可怕,就連他也隻有敗退的份兒呢。


    他還記得,當初他想要耍手段跟她突破最後一層男女關係的時候,被他覆在身下的她,曾冷淡地拽著他的衣領,“程珈瀾,從這刻起,你就是我的了!你要是敢欺負我,我就要了你的命!你要是怕了,就現在從我身上起來滾蛋,我當這事兒沒發生過!”


    那一年,她才十九歲。


    而他二十三歲,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又從未接觸過別的女人,碰上她,可算是栽了。


    他說:“我要是現在滾了,那才是真正要命的事兒。”


    可是最後,他還是停下來了,不是她不願意,而是他執意要給她一場更完美的儀式。


    那時候,他覺得這事兒真要命,不僅要命,還差點憋死。


    不過她的挑釁,也成功的激起了他骨子裏的獸性,他是男人,卻在牀上被女人威脅,哪怕這個女人是他愛到骨子裏的,是他自己選擇的。


    所以,那次他還是狠狠地懲罰了她,而那次的經曆,對他們來說都不算美妙。


    但是那種讓心愛的女人,為他達到巔峰的事兒,還是讓他的心理異常滿足。


    那是猶如沒有飽餐的野獸般饑餓的程珈瀾,擁著因為疲倦而昏昏欲睡的她,承諾道:“我們永不分離!”


    此時此刻,嘉禾被程珈瀾的眸光盯得渾身發寒。


    她總覺得自己被看透了,難道她說錯了什麽話嗎?


    嘉禾在心中自問,她仔細地迴想著今天說過的話,理論上,她沒有說錯任何話才對啊!


    她明明每個字每句話都是委屈到極致,都是為程珈瀾著想的,除非他能鑽進她的腦子裏,得知她的內心想法,否則應該感激涕零才對啊!


    就在嘉禾幾乎承受不住程珈瀾淩冽的眸光時,程珈瀾忽然移開了視線,重新看向辦公桌上攤開的文件。


    “這事兒我會考慮,你先迴去。”


    嘉禾聽到程珈瀾這麽說,總算鬆了一口氣,雖然沒有得到確定的迴答,但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程珈瀾這麽說,無疑已經代表了他的心動。


    麵對這種結果,嘉禾簡直不知道怎麽用語言來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可偏偏這都是她自己要求的。


    滿心複雜,難以言喻的嘉禾,又望著程珈瀾好一會兒,才道:“好,我先迴去,你自己多注意身體。”


    然後,又貼心的叮囑了幾句,這才轉身離開。


    程珈瀾聽到辦公室的房門被關上,然後伸手按下了桌子上的內線,沉聲吩咐道:“好好查查嘉禾的底細。”


    ……


    啪!


    毫無疑問,這是巴掌觸碰到皮肉時發出的動人聲音。


    這股子突兀的力道帶著女人直接跌倒在地,被牙齒咬破的傷口,在口腔中彌漫出一股子血腥的味道,一縷殷紅的血絲直接從唇角溢出,她眼前陣陣發黑,耳朵裏更是嗡鳴一片。


    種種生理表現,一一證明了這巴掌有多麽狠,可作為施暴者的男人,卻並不覺得解氣。


    心裏燃燒的火焰讓他忍不住又上前,重重地踹了女人兩腳。


    尖銳的疼痛讓她控製不住的發出接連的悶哼。


    “行了。”


    眼見男人還沒有停手的打算,坐在沙發上的人出聲阻止,“她還有用,別打壞了。”


    “壞了就壞了。”男人語氣裏的狠辣讓女人的身子忍不住抖得更加厲害,“這樣的蠢貨,就是死了,也沒什麽要緊的。”


    這會過於恐懼的她,別說求情了,甚至連開口似乎都做不到,細細的聽來,似乎還有上下牙齒打架的聲音。


    “瞧你把她嚇得。”


    沙發上的人嗔怪地瞪了男人一眼,“反正事情已經這樣了,你就算把她打死也不能挽迴,倒不如想辦法,挽救。”


    “事情被這個蠢貨搞成這樣,還挽救什麽!”


    男人的神色十分暴躁,那模樣簡直恨不得再暴揍女人一頓,不過他還是按耐下來,抑製住心底的暴戾,雖然這麽說著,他想著這個蠢貨還有點用,也就沒有繼續動手了。


    靠在沙發上的也是一個女人,她聽到男人的問話,並未立即迴答,而是直接彎下腰,用牙齒咬住了杯子的邊緣,輕巧地向下一壓,杯子裏溫度正好的水,就直接流進了她的口中。


    解決了口渴後,她並沒有理會男人滿含催促的眸光,而是蠕動著身子,為自己找了一個更為舒適的姿勢,這才笑道:“其實事情到了這一步,並不算糟糕。”


    “嗯?”男人輕哼。


    沙發上的女人揚起眉梢,勾著紅唇笑道:“難道你不覺得嗎,那樣的人,確實要有個血脈相連的孩子,一旦孩子沒了,他會痛徹心扉的。”


    “他怎麽會被一個孩子牽絆住。”男人不以為意。


    女人搖了搖頭,“你不懂。”


    當孩子隻是個空洞詞語時,自然沒什麽了不起的,可是當他期待過,親自抱過,喂養過,再去割舍就不是疼痛二字能夠形容的了。


    如果這個孩子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僅存的親人,那效果簡直絕佳。


    男人注意到女人臉上篤定的神情,也安了心。


    這些年,她的算無遺策,已經足夠讓他相信她的判斷了。


    他抬腳,踢了踢蜷縮著身子的女人,這次沒有用力,“看來這個蠢貨,倒是做了正確的事兒。”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


    “你都這樣說了,那麽今天就先放過她吧。”


    “謝主人!”蜷縮在地上的女人,聽到這話,才鬆了一口氣,連忙疊聲道謝。


    “謝謝你的教官吧,要不是她,你今兒活罪難逃!”


    男人不緊不慢,甚至略帶笑意的溫和話語,卻讓女人滴溜溜地打了個寒顫,她的臉色也因此越發蒼白,“是。”


    她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卻並沒有站起來,而是猶如動物般四肢著地,朝著沙發的方向爬過去,最後停留在沙發上的女人,也就是男人口中的教官麵前。


    她小心地捧起教官跟常人比起來消瘦幹枯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頭頂。


    然後微微低下頭,那模樣要多恭敬就有多麽恭敬!


    教官使勁兒動著她的手指——


    說是使勁兒,也不過是勉強讓放在女人頭頂的手指微微一動,她輕笑道:“下次不要這麽莽撞了,我也不是每次都能救你的。”


    “是,下次我絕對不敢自作主張。”


    “那就好。”教官麵容笑容的頷首,忽而道:“你可要好好保護你這雙眼睛。”


    這句看似不著邊際的話,卻讓女人的臉色又是蒼白,這其中所蘊含的威脅,讓她渾身都跟著顫栗起來,可是她不敢怠慢,連忙應道:“請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地保護。”


    “真是乖巧,不枉我花費如此多的心思。”


    教官又一連問了幾個問題,她的迴答顯然令人滿意,教官臉上的笑容越發璀璨。


    站在大樹下抽煙的閻烈,瞧見嘉禾的身影從商場出來後,這才將煙蒂扔在地上,然後用腳尖撚滅,朝著嘉禾的方向迎上去,走近後,他發現嘉禾的臉色並不是很好,於是十分擔心的問道:“嘉禾姐,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嘉禾搖頭,“我沒事。”


    “你的臉色很糟糕——”


    閻烈本來還想說是不是有點中暑,畢竟今天的氣溫猛地竄高了很多。


    結果沒等他這話說出口,眼尖的他就發現了不尋常的地方,“你的臉怎麽了!”


    他下意識地伸手,想要掀開嘉禾臉上的發絲,看個明白,卻沒想到,抬手的那刻,被打偏在一旁。


    那響亮的聲音,還有手背上火辣辣的疼痛,讓閻烈滿臉錯愕,他幾乎是怔怔地望著嘉禾,沉靜的眼眸中掠過了一抹受傷。


    “阿烈,不好意思。”


    嘉禾也覺得她的反應過於激烈,她滿臉歉意地向閻烈道歉,“我沒想到你會忽然抬手。”


    “沒關係。”


    閻烈將手收起來,放到了背後,訥訥道:“是我太唐突了。”


    氣氛到了這兒,一時間有些尷尬。


    不過閻烈到底還是牽掛嘉禾,故而再次問道:“你的臉到底怎麽迴事兒?”


    他雖然沒撩起嘉禾的頭發,但是在她沒控製自己動作的那刻,隨著手臂帶起來的風,還是揚起了她的發絲,讓他看見了——


    她臉上有個鮮紅的巴掌印!


    ……


    薄荷很想說,這是什麽情況呀?


    如果要用一個場景來形容現在的情況,那就是——


    新歡vs舊愛之談判。


    可是其中有個問題必須搞清楚,誰是新歡,誰是舊愛?


    從跟程珈瀾在一起的時間上來說,薄荷無疑是新歡,可是現在被程珈瀾認定的女朋友,卻是嘉禾這個身份不明的女人!


    用楚玨的話來形容就是——


    這絕對是雞蛋加鴨蛋,再加上鵝蛋,混合在一起以後的關係——混亂!


    薄荷對此直接翻了個白眼,她的情況哪怕是傻子都能感覺到,用不著這家夥多說。


    楚玨不甘心被鄙視,挺著自個兒不算豐滿的小胸脯,橫掃了薄荷一眼,很犀利道:“就你這智商啊,還是小心點的好,別做出被人家賣掉還幫人數錢的事兒,要是到了那地步呀,你可千萬別說認識我,丟不起人!”


    薄荷每每想到這兒就一陣鬱悶,她真的那麽蠢?


    “薄小姐,我這人向來直接,有話就直接說!”


    開口打破沉默的人,是嘉禾。


    薄荷迴過神,雖然她並沒有什麽傾聽的心思,但她不覺得嘉禾找上門,是上趕著被她拒絕的。


    既然已經知道自己的拒絕不能讓對方放棄,那就如對方所願——


    讓她說個盡興。


    思及此,薄荷聳肩,示意嘉禾繼續,“說吧。”


    “是這樣的。”雖然說自己喜歡有話直接說的人是嘉禾,但是事實上,這會開口的人並不是她,而是一個薄荷從未見過的女人,這個女人剛才見麵的時候有過自我介紹,薄荷記得她說自己是律師,姓陳。


    陳律師眼見自己的話成功的吸引了薄荷的注意力,這才繼續道:“嘉禾小姐是想請薄小姐為其先生,生下一個孩子,隻要孩子健康,不論男女,嘉禾小姐都願意付出酬勞,這是合約,您可以看看。”


    陳律師說著,就將一份合同推到了薄荷麵前。


    而薄荷連看都不看,就直接扔到了一邊兒,拜當初程珈瀾強迫所賜,這些年薄荷最討厭的就是這些合同之類的玩意兒。


    還有對方的話——


    為其先生……


    這幾個字聽在耳朵裏,絕對不是刺耳能形容的,而是虐心的級別。


    “你先生?”薄荷抬頭望著嘉禾,忽然笑起來,雖然笑著,可杏眸裏凝聚的火焰,卻是冰冷的,嘉禾還真當她是軟柿子,想捏就捏啊。


    可就算是軟柿子,在捏的時候,也得擔心力道過大,會不會糊一手黏膩的果醬吧。


    嘉禾被薄荷的眸光看的不自在極了,當然以她的經曆這是絕對不應該出現的情況,不過到底是有些心虛,忍不住的避開了那道鋒利的視線。


    當她察覺到自己的反應後,立刻將視線重新放到薄荷身上,微微挺直了腰杆,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加盛氣淩人!


    “如果你對酬勞方麵不滿意,或者有其他要求,都可以提出來。”


    薄荷懶得搭理嘉禾,想說不用了,無論什麽條件,她都不會答應。


    可嘉禾這種語氣,這種猶如正室,大婦般的語氣,卻讓她很是不爽!


    或許是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兒實在太多,每一件都在不斷地挑戰著她的底線,使得她最近的情緒很容易被影響,還總是容易火大!


    於是,火大的薄荷直接將到了嘴邊的拒絕咽下去了。


    “答應你也是可以的,不過……”


    生孩子嘛,沒什麽了不起,況且生的還是程珈瀾的孩子,“我還有個條件。”


    聞言,嘉禾精神一震,“你說。”


    本來她還以為說服薄荷需要很多時間和力氣呢,但是沒想到,這麽輕而易舉。


    與此同時,她心裏對薄荷也產生了諸多不屑,心想,到底是小家小戶出來的,目光短淺,不過這樣也好,省卻了她很多麻煩。


    嘉禾的神情因為薄荷的話變得放鬆下來。


    可是不過短短的一瞬間,她整個人都變得僵硬起來。


    因為薄荷冷笑著肆意道:“我答應給他生孩子,條件就是——嫁給他!”


    說罷,她挑釁地睨著嘉禾,她不是以程珈瀾的妻子自居嗎!不是想逼迫她代孕嗎!不是又跑過來對她利誘,讓她給程珈瀾生孩子嗎!


    很好。


    她答應了!


    能不能進行下一步,就看對方的誠意了!


    想了想,薄荷又加了句,“其實你還年輕,完全沒到不能生的地步,難道程珈瀾不願意讓你生?”


    之所以這麽說,也是試探,試探嘉禾的底線在哪裏!


    “這位小姐,請你不要太過分!”


    還不等嘉禾說話,跟她一起來撐場的律師就忍不住了!


    在嘉禾的有意誤導下,在律師的心裏,薄荷就是個上位的三兒,要不然她可不相信,以薄荷的年紀,能夠住得起這般豪華的躍層公寓。


    她對這種仗著自己年輕,就來蠱惑男人,為自己換來更好生活的女人,異常反感!


    不過鑒於自己職業的特殊,年輕時聽到這種事兒還會憤青一把的律師,早已經被社會這個大熔爐,打磨地世俗通透了,其實三兒就三兒吧,反正這種職業是從古至今的。


    如今的社會,雖然沒有三兒的合法地位,但是這種現象卻是屢禁不止,更何況以她的職業當真見過太多了,處理過的也不在少數。


    可是不管她處理過多少類似的糾紛,像薄荷這樣囂張的,她卻是第一次見到。


    尤其是無意間稍微聯想下最近對她異常冷淡的丈夫,憋在心理的那點火氣,登時因此引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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