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個糊塗王爺,審了半日也沒個結果,還是要進宮麵請聖裁。


    世芸聽著衙役放出來的消息隻覺得那麽的玩味:“那位王爺是什麽人?”章延闓的案子隻是件極為普通的事情,若是派大臣來到說的,可是卻派了個王爺,她聽沒有聽說宗室裏有那位王爺如今參政的。


    衙役道:“襄王。”


    襄王?這個王爺的名頭她甚至沒有聽過。她同依舊佯裝吃麵的錢師爺交換了個眼神:“襄王是誰?”


    衙役不禁一笑:“你連襄王都不曉得?”


    另一個道:“不曉得多著呢。襄王爺多少年沒出來過。就是我,今日也是一愣。”


    那個點頭道:“到也是。襄王是當今皇上的叔祖,是文宗皇帝的四子。”


    不但叫了一位王爺來,還叫了一位輩分這麽高的王爺,這是什麽意思?若是說皇上重視派了一位宗室來,可是這位襄王隻聽到他的別號,世芸便認為這位王爺在整件案子裏起什麽作用。若是說皇上偏向張家,可為何又叫來這麽一位王爺?


    錢師爺饒有興致的問道:“文宗皇帝的皇子,襄王如今高壽?怕是要有八十了吧。”


    “快了吧,也說不清,不過這位老王爺是真老了。方才宣旨的時候居然站著睡著了。他的那位長史在邊上喚了好幾聲,也醒不,後來,叫了一聲打雷了,這才醒。皇上叫這麽位糊塗老王爺來監督,不就是明顯的偏向張家麽?”


    那個招唿著他端了麵:“你管那麽多做什麽。皇上要偏袒誰與我們有什麽關係?趕緊把麵端吧。不曉得還開不開堂。”因為不曉得以後會怎麽樣,三司的堂官們都不敢離開。午飯都是自行解決,有錢的讓人到酒樓端了飯菜。沒錢的就讓衙役到外麵隨意買些吃食。


    錢師爺笑道:“這時候還早呢。慢慢來,你們同我說說,都說了些什麽啊。”


    衙役好奇的瞧著錢師爺:“哎,我說你什麽人啊,居然對這個感興趣。”衙役說著上下打量起錢師爺來,忽然恍然的道,“是你,合著你怎麽總在這吃麵啊。我早上來的時候你就在這,你現在還在這。你這都是第幾碗了?”


    錢師爺隻當衙役認出自己當日來過刑部。沒想到衙役認出來自己總在這吃麵。也對,他總在這窩著,這進來進去的總是要混個臉熟的。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指了指桌麵上放的筆墨紙硯。


    衙役明白了:“你是個算命先生?怎麽不打招牌啊。”


    錢師爺搖搖頭,頗為不高興的道:“我一個讀書人怎麽做那種事?”


    “哦。”衙役上下打量著錢師爺,一身半舊的長布衫,頭頂裹著一副四方平定巾,這是典型的秀才的裝扮,這是個老秀才。還是個迂腐好麵子的老秀才。


    那人道:“你是給人讀信寫字的先生。那也該支個招牌啊!”


    世芸笑道:“他這個人好麵子。隻說讀書人讀書寫字是為了治國安邦的,斷不是為了幾文錢的,怎麽也不肯支招牌。兩位官爺,若是有什麽生意隻管介紹給他。他還欠著我好幾碗麵錢呢!”


    衙役明了的點點頭。他們周圍就有這些死讀書。讀死書,讀書死的老秀才,自以為自己是讀書人清高的要命。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自己賺不來一文錢,卻總說那不是他一個讀書人做的事。成天隻說自己要為國為民。朝廷裏有點什麽事,就很熱心,高談闊論的,其實他們那點酸見識,像什麽樣。就算是日後考中了,也就是個糊塗官。哎。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二位就同我說說,那裏頭怎麽了?我在這擺一天街,一文錢沒賺,還連點消息都沒聽到,定是叫人笑話的。”


    衙役笑了笑,想想反正都不是什麽要緊的事,也就說了出來:“那個濟寧知州真是有本事,一上去就叫冤,說那個師爺陰人。你猜怎麽了,那個字據一拿,翟大人便一眼瞧出其中的不對勁,隻說是有人後來篡改的。”衙役頗有些得意,“到底是我們都察院的,什麽小鬼一下就現形。濟寧知州更是當堂含冤。所以襄王同三位大人才進宮。”衙役把升堂的事細細的說了,而世芸這裏的幾碗麵已然下好。


    衙役忙起身往裏頭送麵去,臨走時還交待世芸趕緊下:“有三碗你現在就下,這三位大人年紀有些大了,牙口不好,愛吃軟趴趴的東西。趁早下啊,越軟和越好。還有,這三碗中,有兩位大人要兩個荷包蛋,另一位要一個荷包蛋,這要一個荷包蛋的大人,要的糖心的。這兩位要兩個荷包的,一個是要實心的,一個是要糖心的。嗯。這位要兩個糖心荷包蛋的大人要多放醋,他是山西人,愛吃酸,有辣子麽?多放辣,多放些蒜瓣子,嗯,有生蒜頭麽?再單拿一頭酸來,這位有了蒜旁的小菜沒有都行。這一位要一個糖心荷包蛋的蔥薑蒜一概不要,隻加些小青菜,對了,這麵要切的細溜溜的。”衙役臨走前的交待讓世芸昏了個眼,這亂七八糟的叫她怎麽記,她隻得讓衙役慢些說,自己慢慢的記。


    錢師爺笑著:“還是我來記下來,哪一位大人是要什麽樣的麵,要求又是怎麽樣,我都記下來,不就不會錯了。小娘子且去忙。官爺您到是好記性,這麽多都記得。“


    衙役笑道:“咱們靠的就是這個吃飯。再說這都是我們都察院大人們要的,我哪裏記不得。若是刑部的,我就沒這個本事了。”


    世芸聽了問道:“都察院的大人難道都是北方人多麽?”


    衙役笑著指著方才提著食盒進去的幾名衙役:“看到了麽,那是刑部的。人家有錢,哪裏想我們這些清如水的禦史大人們,也就能吃你這二文錢一碗的湯水麵。”


    “既然是清官,那就多給些麵。”世芸停頓了一下,“您在我這要了多少碗麵,日後您在我這白吃多少碗。”


    衙役就是因為先前在這吃麵,白得了一個荷包蛋,方才被大人們吩咐要便宜的東西,想到世芸這家麵。一聽到世芸是這麽說,更是來勁了,就拚命的推銷著。


    世芸手忙腳亂的下麵,錢師爺忙著往碗上貼簽子,忙了好大一通,這才了事,錢師爺揉著手腕子笑著道:“若是天天生意都這麽那就好了。我看大人這案子就照這樣審上個一年,到是要發了。”


    世芸笑了笑,她從來沒有這麽忙過,忙的有些手腳酸軟。她坐下來,輕輕地捶著肩膀:“我到現在趕快結了案子。隻是,先生,我實在不明白,這位襄王是怎麽一迴事?”


    錢師爺還沉浸在對章延闓的佩服中。他當時以為大人寫五十萬是為了日後將事情鬧大,鬧得滿城的人都曉得他替鄖縣還賬,贏得一些名聲,卻不想這是故意留下的一個把柄。或許當日大人就想好了如何月兌身的法子。


    “錢先生?”


    錢師爺忙收迴思緒,笑著道:“我想皇上是為了讓這水更混吧。”這三位三司的長官,雖說有兩位是張家的人,一位是牆頭草,但是由於某些原因,翟陸兩位已經有了矛盾,光隻有一個崔新墨作為和稀泥的人還不夠,要有一位明明是和稀泥,但是這位卻是讓陸炳,讓張家,甚至是太後都沒有辦法的人。有誰呢?當然是宗室裏麵,輩分高,還是皇家的嫡係子孫的糊塗王爺襄王。有了這個人,整件案子就間接的掌控在皇上自己的手中。


    “更混?“情況確實是更混了,“他雖說在那喊冤了的,可是鄖縣是沒人作證的啊。”世芸的話一落就想起來老來子他們,他們是鄖縣的百姓,因為活不下去,才來投靠章延闓的,對他們是可以做人證,但是跟章延闓的關係,他們這個人證很有可能叫人以理由堵,那上哪裏找人證?“難道說,皇上已經……”


    這麽重要的事,皇帝怎麽會把所有的賭注都壓在章延闓一個人的身上。後招肯定是已經準備好了的,而皇上缺地怕就是一個引子。


    錢師爺道:“正是,聰明的人怎麽會把所有的雞蛋都放在一個筐裏?之後便是皇上自己的事情了,至於我們該做的已經都做到了。”錢師爺笑了笑,“還是安心的做生意,待大人出來後,要各處還願,這裏頭要廢不少的銀錢。還有就是要給大人補身子,大牢裏的滋味真不好受啊!”


    進宮麵聖的三人被罵的好不狼狽。糊塗王爺襄王自然是睡著了,皇上也不敢罵,隻將所有的火氣飆在了那三人的身上,三人惟有磕頭謝罪的份。皇上才授意要如何審,糊塗襄王突然醒了,稀裏糊塗的冒了句:“皇上聖明。”


    襄王突然來了這麽一句,到讓皇上覺得好笑:“四叔祖,你說什麽呢?”


    襄王迷迷糊糊的道:“我說皇上聖明。當年父皇便說,刑獄之事該事事小心謹慎,切不可粗枝大葉。皇上謹遵祖訓,真乃聖君。”


    襄王一追捧,那三人也隻得跟著稱頌,皇上一聽樂,點頭道:“聖君朕不敢自稱,但文宗皇帝做事公允,斷案公直的聖訓,朕不敢忘。此案,要公正,切不可為朕之急有失公允。”(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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