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下的過於突然了些,雖然已經曉得要審,卻沒想到是大半夜的傳出旨意來。被從溫暖的床上叫起來了三位大人聚在一起商量著審案,其實他們也不想這樣,隻是這旁邊還等著一位宮使,他們要怎麽問,覺得哪裏是疑點都要同這位宮使說明白,宮使要迴奏皇上的。好容易將宮使送走已然天亮,這才躺下歇一會兒,宮使又來了,卻是要旁聽。那宮使說的好:“咱家隻在皇上跟前伺候,至於這案子上頭什麽都不明白,三位大人問便好。咱家隻在後麵聽聽便好。”來了宮使,想睡覺那是不可能的,隻得一碗一碗的釅茶送到口中。


    好容易到了時間,各處的堂官都上差了。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原就在一條街上,不過是一盞茶的工夫。大理寺都察院的堂官是等著人到齊點卯後這才往刑部去了。可到了那,卻瞧見領了欽差的自家主官早已坐在正堂,不由連忙跑了幾步。&lt


    人都到齊了,這就升堂


    由三司的幾個副官領銜齊齊跪了下來,高聲道:“臣等恭迎聖駕。”


    三人的身份是欽差,“所到之處,如朕親臨。”本來這事情該由那位宮使接下,可是他卻不露麵,隻在後頭的照壁聽案。所以便落在了這三人的身上。


    都察院左都禦史崔新墨早就暗暗的退了一步。他是打定主意今天是一句話也不說,一事也不做,這樣的事還輪著他做麽?他崔新墨就是為了顯示這案子的“公平”之處才出現的。至於能不能有那個作用。他也曉得,沒那個必要。


    至於其他兩人壓根就沒商量好誰開口。大理寺卿翟鸞想的是自己雖然是他的老師。年紀也大些,但對方是刑部尚書。比自己要高出那麽半點位置,這又是刑部的地盤,他又是張家的親信,自家還是自覺一些,省得爭了這一時的風頭,他在張家人麵前說了些什麽,自己好容易熬到的官職這就沒有了;刑部尚書陸炳卻想的是翟鸞比自己年長,自己中舉的那一科,翟鸞正是同考官。同自己有師誼,再加上翟鸞這人最喜歡旁人的追捧,今日這樣的陣勢,對方早就躍躍欲試,省得他也開口,到出了岔子。


    兩人這麽一想就出事了,都以為對方會開口,可是兩人都沒有要開口的準備,這麽一著氣氛突然僵硬了。三司堂官疑惑的對望一眼。有人悄悄的抬眼看著那三位大人。


    翟鸞同陸炳相互對望一眼,拋去責備的眼神,然後再挺直了身子,沉臉道:“聖躬安。”


    這一下。兩人又出了差池。兩人都想彌補對方的錯,卻又都開了口,兩個欽差接話。偏兩人的語調語速都不一樣。翟鸞年紀大,動作慢。語速慢,再加上耳聾聲音大。到把陸炳的聲音蓋了下去。


    陸炳又不高興了。你這老頭,讓你開口你不開口,現在我了,你又搶了過來。你這是要跟我叫板?


    陸炳本身就有些看不起翟鸞,對方雖是他的老師,但是他官爬的快,比他發達的早,加上翟鸞生性又有些傲慢,兩人的關係本來就不是那麽好,這一下梁子更大了。


    陸炳先開了口:“各位,這次我們三位奉旨到刑部辦差,受命已經半月,可是忙於查閱檔案,所以晚了些。”陸炳的開頭很是客氣,可是隨即變得嚴厲了些,“聖駕南巡本是體察民情,宏我朝國威,然則,卻出現這樣駭人聽聞的事。我已經查過,一個小小的知縣在任三年居然虧空達數千兩銀子,欠糧五十萬斤,在任職期間魚肉鄉民,百姓不得安生,今日若不是定他的罪,我等如何對得起皇上的重托?如何對得起皇上愛民之德?”他越說聲調越高,突然之間將驚堂木重重的拍響,“把章延闓帶進來!”


    章延闓早就在外頭等候著。欽差一發話,幾個如狼似虎的刑部差役立馬將章延闓推了進去。


    章延闓已然跪下恭請聖安。


    陸炳聽到章延闓口中自稱罪臣已然不快。自稱罪臣這就說明,他並未革職,還是有功名,所謂的刑不上大夫,如今要把他的官職功名一並革去才是。


    “罪臣?我告訴你,你已經不是臣了。至於你的功名,也一並革去。”


    衙役方要應下,翟鸞卻出手攔下了:“慢著。陸大人,這麽做是不是有些欠慮?”


    陸炳見翟鸞居然出手相攔,越發的不快,隻是看著翟鸞。


    翟鸞到也不怕陸炳那冷冷的眼神,他雖然官運不如陸炳,但到底是幾十年老老實實的熬過來,什麽陣勢沒瞧見過,會怕他?翟鸞微微一笑:“陸大人這除了他的官職到是合情合理,隻是這功名,卻有些過了。”


    陸炳一挑眼:“過?何過之有?此人給天下的讀書人丟臉。本官隻是順應民意。”


    去你大爺的民意。翟鸞心裏動了粗,但是麵上卻好好的道:“這功名是皇上欽賜,到底要不要,還是要迴稟皇上是不是?”


    陸炳不由一笑:“翟大人,您怕是不記得了吧。此次咱們是奉了聖旨的,是欽差。“


    “就是欽差也不能逾越。”翟鸞突然板下了臉,轉了頭問道一直左瞧右看的崔新墨,“崔大人,你說呢?”


    一直坐壁上觀的崔新墨沒想到話題突然拋到了自己的頭上,這……這…….


    “崔大人,此等亂臣賊子該不該奪了官職,除去功名?”


    崔新墨忙點著頭,附和這陸炳的提議。


    “崔大人,師出有名,皇上隻令我三人審理章延闓在鄖縣任上虧空及誣告泰寧侯之事,並未說明可以除去此人的功名是不是?若是要除去此人的功名該不該上奏聖上?”


    這邊翟鸞也向崔新墨發問。


    崔新墨再次的點著頭。


    陸炳實在看不下去崔新墨牆頭草的模樣:“崔大人?”


    崔新墨這一輩子最是討厭旁人讓他在兩個不同的選擇中作出決定,可是他也是最擅長做這樣決定的人。他轉動著眼珠子,隨即笑道:“章延闓丟了天下讀書人的臉是該革職除去功名。陸大人所判甚是合理。”


    陸炳挑釁的看著翟鸞。


    偏崔新墨話鋒一轉:“翟大人所言在下也極有道理。我等雖為欽差,不過是代皇上審理之案。”崔新墨的話隻說了一半。意思其實就是,我們的職責隻是負責審理案子。至於免不免官職,除不除功名,那都不是他們的差事。


    翟鸞也好不猶豫的瞪了迴去。


    可是崔新墨的迴答並不能讓這兩位大人滿意,非要他拿出個主意來。


    “你拿出個章程來!”


    崔新墨唯唯諾諾的應了下來:“是是是。下官愚昧,隻覺得兩位大人所言都很有道理。若是一定,一定……”崔新墨雙眸中閃過一絲光亮,笑道,“不如這樣,我等將此事具呈實奏。還請聖上天機決斷如何?在下說句實話,皇上讓咱們做什麽咱們就做什麽。皇上沒吩咐的,我們也不能逾越。咱們要謹遵旨意,謹遵旨意。”


    陸炳哪裏同意這個。若是不出去章延闓的功名,怎麽能隨意對章延闓動刑,若是不動刑,怎麽可能讓章延闓招認?無論如何都要除了他的功名。他是斷不會同意奏請聖上的。壽寧侯還是懷疑皇上此次的意思,總覺得皇上這次的用意非同尋常。因此命他將所有的事情要在他們這裏了結,即使皇上有什麽旁的意思。也要讓皇上沒有插手的餘地。


    章延闓跪在那裏聽著崔新墨的高論著實佩服這位崔大人,這位崔大人怕是他見過最為圓滑之人,牆頭草的典範,他所有的論斷都那麽的貼服。讓你挑不出哪裏不適來。高,實在是高,到底以後還要同他多親近一二才是。


    而此時。他也體會出皇上這麽安排的深意。雖然表麵上看,整個案子對他來說十分的不利。兩個親張家的主官,一個牆頭草沒有主意的主官。可是就今日所看。這兩個親張家的主官翟鸞同陸炳卻是有矛盾的。隻是怕是皇上也沒想過,兩人矛盾會那麽早的顯露,一開堂還未審就起了矛盾。


    章延闓對那位皇上更是五體頭地。這麽不利的情況下,皇上卻能抽絲剝繭,在暗中將所有的情況往有利於他這邊拉。帝王心術啊!實在是高深莫測。


    世芸這一直在刑部後街等候著消息,前頭不是常人能去的,可是後街卻是魚龍混雜,那刑部都察院大理寺的雜役要伺候本屬的大人們,從後門進進出出,能帶不少的消息出來。


    世芸聽到那幾聲升堂鼓之後,就處於緊張中,若是他們急著要結案,動了大刑怎麽辦?畢竟方才她聽到雜役出來說皇上昨日夜裏下了旨意要速審速斷。章延闓是不是能熬得過哪些大刑?


    “哎,來兩碗麵,再加個雞蛋。”


    世芸忙轉了身子,下了麵,打了荷包蛋。她為了盡快得到消息在刑部後街支起了個小攤子,有沒有生意她不關心,她隻關心章延闓的消息。


    “您兩位怎麽有空出來吃麵?我聽說今日不是有審人麽?”


    那吃麵的雜役道:“他審他的,我們吃我們的又不礙事。”


    另一個說:“誰知道要怎麽審?到現在了,犯人還沒問呢,那兩位主審大人到吵了起來。還不曉得什麽時候能吃午飯。我們先吃點東西墊肚子,犯不著咱們也跟著受罪。”


    世芸一聽到現在還沒審,兩個主審卻鬧起不和,不由的挑眉。這是怎麽說的?


    坐在旁邊吃麵的錢師爺突然湊了:“幾位官爺,這是怎麽說的?”他隨即招唿著,“來兩個煎餅果子,這是小的孝敬您的。”


    “那就讓你破費了。”


    在旁邊幫襯著的簇水忙攤起了煎餅果子,送了過來。


    得了好處,消息也就出來了:“翟大人同陸大人意見不合。你說他們倆自己理論就是了,偏還把崔大人弄進來做什麽?誰不曉得崔大人是有名的萬花筒。這兩邊和稀泥,還不曉得什麽時候到頭呢。”


    錢師爺點著頭。他突然明白皇上的用意了,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正當那兩個雜役吃的開著,隻聽著九聲炮響。驚的那兩個雜役忙站了起來。


    這這這……


    九聲炮響是又來了欽差了?這又是怎麽一迴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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