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師一席話,驚呆我下頜,一段金屬而已,竟然要這麽複雜?


    當即再問:“日本要三五十年,我們呢?”


    工程師沉吟著道:“假如國家扶持,我們或許一二十年就能解決這個問題,就看有沒有必要?”


    工程師說,原子內部的強相互力作用牽扯到宏觀量子物理學,依照當前科技我們無法獲取任何有效數據,想要做這反麵實驗,首先得有一套強子對撞機。


    強子?我沒聽過這個概念。


    工程師說,歐洲有粒子對撞機,強子對撞機相當於粒子對撞機的升級版。


    我咂摸咂摸下巴,問:“那麽要造這樣一個對撞機,需要多少錢?”


    工程師嗬嗬地笑,“怎麽,你想建一個?”


    我點著武藏刀鋒,“如果真能大批量製造這個玩意,些許投資也值得。”


    工程師推推眼鏡,慢悠悠地說:“好吧,如果隻說成本,光是建這麽一個機器,價格大概在二百億。”


    我的嘴巴張大,下巴還沒來得及往下掉,工程師又補充一句:“我說的是美金,而且隻是製造價格,不算實驗持續投資費用。”


    去他娘的,這輩子我都不想這個問題了。


    日本科研團隊撤離,中國工程師也要撤離,該有的數據同樣都有,再留下來已經沒有意義。


    關於粒子對撞機的事情,那是國家層麵思考的,世界上再有錢的人投資不起,我也不再過問,正確對待友華以後的發展。


    當初武山洋介和我商定的協議上說,友華名義上屬於美莎,但所有盈利是除去成本之後才計算的,也就是說,在替友華賺迴成本之前,友華其實沒有盈利。


    上一年報表顯示友華利潤是五千多萬,但那指的是扣除材料成本人工成本後的收益,工廠前期的建設成本一分都沒扣。美莎自作主張從盈利裏麵拿錢出來給銀行還貸款,給我墊資,這是不對的。


    當初有武藏刀鋒的科研團隊在這裏,武山洋介不跟我計較,現在科研團隊走了,他就派了會計團隊來,要查公司賬務。


    結果自然是不好的,公司賺錢了,但錢被美莎私自借用,這是不對的,那些錢,應該先還給武山集團,然後才能給美莎自由支配。


    美莎要給父親打電話,很可惜,武山洋介不接她的電話,助理說家主去歐洲參加環保組織召開的全球先進企業高峰論壇,要去好多天。


    負責稽查的會計頭子拉著一張驢臉,語氣非常衝,在財務室裏大發脾氣,把那些紙質文件亂扔,抓著鍵盤就摔,後麵越說越過分,抓著一疊賬單扔到美莎臉上。


    都不用我說,邊鋒過去一巴掌就給老頭子幹懵圈,跌坐在地上起不了身。


    美莎嚇壞了,趕緊阻攔,跪地給老頭子道歉。


    老頭子反應過來,起來要跟邊鋒廝打,邊鋒再一次掄耳光。這次不光是美莎阻攔,財務室所有職工都上去拉邊鋒,形勢一麵倒地聲討。


    就事論事的說,這是他們日本人的作風。


    該是武山家的錢,怎麽支配是武山說了算,美莎作為社長,私自動用人家的錢本來就不對,老頭子作為武山股東來查賬,查出賬麵上一毛錢都沒有,大發雷霆這很正常。


    美莎作為負責人,要給人賠罪說好話這很應該,說句難聽的,這種事要發生在日本,美莎是要已死謝罪的。


    很簡單的常識,日本小攤子上賣東西都不需要人看管,寫了價格,客人看到拿走東西自然會放錢在上麵,這是最基本的誠信問題。


    美莎要用武山的錢,屬於偷用,盜用,名譽盡毀,現在正主兒來了,發泄脾氣也很正常。


    但我這裏不接受這個說法,我是被武山洋介騙了。


    按我所想,武山洋介要研究刀鋒,友華就是用來交換的,但他故意在合同上耍花招,搞了半天友華還是他的,我一毛錢的惠利都沒有。


    所以我很氣憤,手下打人就再正常不過了。說句難聽的,今天來的是我不認識的老頭子,要是武山洋介自己敢來叫他試試。


    你們想要的東西得到了,我想要的東西卻沒得到,這是糊弄,是欺騙。


    擺在明麵上,我是沒道理,但在心底,我和他都明白,我是被他玩弄於鼓掌之間。


    邊鋒動手打老人,引起全體日本職員抗議,這不是第一次了,上次邊鋒用棍子抽智囊團的臉大家可都記著呢。當初怎麽說的?這個人開除,永遠不得進入友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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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呢?這個打人兇手一直跟在周次長身邊,擔任周次長的保鏢兼司機,這次連總部派來的理事都敢打,下次呢?大家是不是永遠活在周次長的淫威之下?


    智囊團們出頭,日本各個技術職工組團抗議,友華手裏還有幾千萬的訂單要生產,這件事解決不好,直接影響友華的命運。


    美莎哭成淚人,對著所有職工九十度彎腰,不停地說對不起。


    挨打的老頭子不依不饒,捂著半邊嘴,麵前擺著被邊鋒打落的牙齒,兩眼死盯著我看,嘰裏咕嚕地道:“我活了幾十年,從來沒被流氓打過,山口組的組長也跟我以禮相待,但在這裏,在中國,我被一個孫子輩的人當眾掌摑,奇恥大辱,奇恥大辱啊!”


    其他職員都做出義憤填膺狀,聲援老頭子,這件事說到天上去,也沒有這個道理,一個年輕人,怎麽可以對老頭子動手呢?


    就算老人家用文件扔在美莎臉上,那也是因為氣憤,畢竟那麽多錢,你一聲不吭就拿去用了,別人發兩句牢騷怎麽了?


    事件快速發酵,成了中日兩國職員的矛盾,直接導致車間停工,生產停產。


    邊鋒問我怎麽辦?目光灼灼道:“要不我去給老頭子道歉,讓他再打迴來?”


    邊鋒是個好小夥,他打人,也是為我好,我怎麽能怪他?


    並且,一旦道歉,就陷入被動,證明我們始終是錯的一方,他們就會蹬鼻子上臉。


    按照老實人的做法,肯定會為了友華的將來,服軟,道歉。


    但我是誰?我可是個流氓啊!


    我走上前去,將美莎扶起來,讓她站直了,用日語說:“不用給他們道歉,他們該打。”


    一幹人全部被我的話說愣了。


    我這邊繼續道:“其實按我的意思,應該挨打的,是你的父親大人,武山洋介,這個陰險狡詐卑鄙無恥的小人。”


    一幹人立時炸鍋,全部起身聲討,義憤填膺,甚至有人都擼袖子準備要跟我幹仗,門外的保安迅速進來,維持秩序。


    我不去看他們,隻是心疼地看著美莎,她此刻滿臉淚水,滿臉都寫著不可思議,搖著頭,“不可以,不可以,你怎麽可以這樣說我的父親。”


    我抓住她的手,給於安慰,目光堅定,“相信我。”


    等會場安定下來後,我讓大家坐好,沉聲道:“你們很激動,我能理解,你們應該激動,換做我坐在你們中間,我不但會激動,我還會做出具體行動。”


    我說著,慢慢解開自己領帶,脫下西裝,脫下襯衫,然後向眾人展示自己的上身,肌肉是有的,我的身體一向不差。但更明顯的,是上麵的累累疤痕。


    我前後轉著,給他們看,後背上有圓形孔洞,那是槍傷。


    “你們可能不明白,我為什麽要給你們看這個。正如你們不明白,我為什麽要當眾人麵罵武山會長。”我沉痛地說,滿麵悲痛,“有很多事情,若不是親眼所見,隻憑你們空想,如何知道錯對?”


    首先,第一個讓你們不理解的,美莎這麽漂亮,溫柔,且有才華,她又是怎麽會嫁給我這樣一個中國人?


    這個問題拋出,全場安靜,所有人精神集中,盯著我看,盯著美莎看。


    美莎一個日本女孩,又是那麽優秀,怎麽會嫁給我?他們當中很多人都不明白,肯定在暗地裏聚會時候吐槽,美莎隨便嫁給一個日本人,都比嫁給一個中國人強。


    然而今天,這個謎底就要揭開。


    我看著美莎,極盡溫柔,“可能連美莎自己都不明白,她的夫君為什麽和傳說中的不一樣。”


    我指著自己身上的傷疤,“這些疤痕,多一半都是來武山會長所賜,現在你們該明白,我和武山會長其實是什麽樣的關係?”


    台下一眾嘩然,所有人都瞪大眼珠子,還有人拿出手機偷偷拍攝照片。


    我傲然挺胸,環顧四周,“說起來,這件事最開始是武山橫夫先跟我接觸的,當時我還不認識美莎……”


    我不懂的多麽豐富的詞語,也沒有多麽高深的文化,但我絕對是一個優秀的演說家,就算是再稀鬆平常的一件事,從我嘴裏說出來都會別樣不同。


    整件事很簡單,武山橫夫知道我有神兵,想拿去做研究,但又不想出錢買,怎麽辦?他就把侄女送給我,當是在台北,也就是我和美莎第一次見麵的地方,更加是我和美莎發生第一次親密接觸的地方。


    說到這裏,美莎麵紅,低頭扭身子不看我,台下的技術宅們卻傻了眼,吧嗒吧嗒地等待我講下麵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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