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估的沒錯,老板娘是見過大場麵的人,各種大蛇小蛇見過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不可能在我這裏就露了怯,又不是十四五歲小姑娘,還沒見過世麵。


    按她的慣性所想,周發突然急急忙忙來找,一定是有要緊事,並且不是好事,畢竟大家相互間並無過多來往,這突然間找上門來,肯定是有企圖。


    男人所好,無非財色,作為樟木頭每個技師心目中的超級偶像兼保護神,周發不會缺女人,說聲要妹仔陪,從鎮政府能排到觀音山。


    所以周發一定是要錢,自己提出餘淼做擋箭牌,對方不為所動,並說自己不缺錢。社會人誰不缺錢?隻是不缺小錢罷了,因而老板娘斷定,可能是見粵香樓擴張太快,周發這賴皮狗想要分些股份。


    萬萬沒想到,對方還是要看一眼胸口海棠花。


    老板娘的表情錯愕,詫異,懷疑,又好氣,最後轉為哭笑不得,“小兄弟,你著急忙慌喊我來,真的隻是想看我一眼?”


    這就好比莎莎以前給我講過的段子,一個農婦挎一籃子雞蛋去市集,半路遇到一持刀劫匪,嚇得農婦大哭,跪地求饒,但劫匪並沒放過她,拉去旁邊玉米地一頓圈圈叉叉,事畢,農婦如釋重負:原來你是想幹這事啊,我還以為你要搶我雞蛋哩。


    想著想著,我又想起莎莎,黯然神傷。


    那邊老板娘此刻恢複了正常,扭著腰肢害羞,眉梢含春,舉止輕佻,“啊呸,姐姐老都老了,有什麽好看。”


    一句話,先前戰戰兢兢的老板娘瞬間變成酒店裏的媽咪桑,打情罵俏這一套信手拈來,將一身風騷施展的出神入化。


    普通女人說話,直白白地一句:看啥看?不給看。


    發廊裏的女子說話:要看?衣服一拉,看完麽?看完我蓋上了。


    酒店裏的妹仔則會說:哎喲老板你好壞。


    老板娘這種說辭,卻是區別於任何一種,不光是用嘴說,身子手勢也在跟著動,調動全身上下每個細胞來迴應,這不是普通技師,若是年輕個五六歲,隨便去那個酒店,都是個頭牌。


    她不說不給看,不說給看,左顧而言其他,身子卻往跟前湊,撩動男人內心敏感點,讓男人感覺不到自己是花錢來玩,而是跟情人約會。


    若是一年前的我,此刻肯定被她迷的暈頭轉向,但放在此刻,我隻當她是個笑話,當下不跟她廢話,伸手一把抓過來,就要扯開。


    她便慌了,用手擋住,可憐兮兮道:“周發,不要這樣,我是結了婚的。”


    嘴上說著不要,身子往跟前湊,我就煩這樣的妖豔賤貨,懶得碰她,直接道:“爽快些,你就當穿比基尼在海邊逛了一圈,看一眼又不少你的肉。”


    那婦人卻開始作怪,扭捏道:“這花不能亂給人看,隻能給我男人看。”


    我就日了狗,“當初紋身師是不是閉著眼給你做的?如果是,我便不看。”說話間語氣已經帶了生氣,心裏已經厭煩她這個老江湖。


    結果老板娘直接迴我:“給我文身的是個女人。”


    這就尷尬了。


    我按下怒氣,不再著急,淡定,輕聲軟語,“好姐姐,不要再折磨我,就給我看一眼。”


    女人撒嬌男人受不了。


    男人撒嬌女人也受不了,前提是你長的足夠好看。


    我周發不才,父母給了副好皮囊,談不上傾國傾城,不難看就是了。好歹也是江湖一方大佬,為了區區幾百萬利潤,竟然不顧麵皮,也學著高麗國那些妖豔賤貨賣萌。


    雖然惡心,但效果不錯哦。


    老板娘嗔我一眼,而後去關了房門,打亮燈,先轉過身去,背對我,而後解扣子,將上衫輕輕褪下來,側頭過來,輕聲問:“可好看?”


    好家夥,我隻當她是正麵胸口有文身,原來整片後背都有,全是大紅的海棠,幾根樹枝從身體右側延伸過來,開滿整個後背,其景象何止是好看兩字能夠概括,根本就是世間絕色,美輪美奐,最優美的藝術品也比她不過。


    循著樹枝往下,腰身側麵有海棠樹幹,哪裏有皮帶紮著,卻是無法向下。我好奇心大起,要轉去前麵,婦人連忙捂了身子,嬌笑道:“看過後背即可,前麵真是不能看,是留給我男人的。”


    此時此刻,我就是上了鉤的魚,聞見腥的貓,骨子裏都向外犯騷,想了想,問:“知道什麽叫做潘驢鄧小閑嗎?”


    ……


    ……


    那一株海棠樹,樹根在右腿側麵,下麵由雲霧托著,一直向上生長,至腰身,開枝散葉,後背最是繁華,正麵卻探過來兩三枝,一枝在胸口上方,盛開了七八朵紅花,那日我隱約所見,正是這一枝。另有兩枝,歪歪扭扭,虯繞向下,一枝蓋住肚臍,一枝卻盛開於小腹下方。


    整個作品看完,隻能歎一句:妙手神筆。


    那婦人此時麵色潮紅,雙目含春,已經全然不見羞愧,仰起頭,輕聲問:“好看嗎?”


    我點頭。


    她就用臉蹭過來,低聲問:“是花好看,還是人好看?”


    我迴:“都好看。”


    婦人用手攬衣,要穿上身,被我擋住,“別慌,我看看幾時顏色變。”


    老板娘身上這幅文身有講究,喚作春潤海棠圖,初聞其意不理解,等做過一場,那原本大紅的海棠,變成深紅,鮮豔怒放,加上身上的汗珠侵潤,就栩栩欲活,好似真的海棠花一樣,而且是雨後海棠花。


    老板娘介紹說,那是因為運動快活,體內的血液運轉變快,體表毛細血管輸送血液上來,體表隻是微紅,但海棠花卻變了血紅鮮豔,這種情形隻有在真正快活時候才能出現,是由內向外散發,普通的運動都達不到。q1q0


    故而,叫做春潤海棠圖。


    起先我沒注意,如今浪潮已過,我隻是想看看,這海棠花是否真如她所言,顏色變淺,若真是,那可就是真正的神奇藝術品了。


    婦人側過臉,低聲道:“好看你也隻看這一次,出得門去,你便給你那些狐朋狗友炫耀,粵香樓老板娘的春潤海棠圖,其中滋味如何美妙。”


    這話說的讓我老臉一紅,麵上惱怒,心說這女人賊精,說的好準。


    我原本隻是打著看一眼文身,然後迴去在賈威麵前炫耀,好讓他吃味,而後給賈威設套,讓他乖乖的把錢拿出來。


    不光是南塘村買地錢,還有他欠童海青的尾款,也一並拿迴來,哪料到,這一株海棠如此巨大,又如此好看。


    眼下知道了這春潤海棠圖的美妙,哪裏好意思到處去炫耀,得換個策略。當下道:“你轉過臉去莫看,我來拍張照。”


    婦人奇怪,“怎麽拍照?你有相機?”


    我拿出三十萬像素的諾基亞,“相機沒有,但有手機。”


    婦人隻覺得奇怪,伸頭來看,稀奇一聲,“呀,你的手機這麽先進?哪裏買的?”


    我道:“深圳有賣,香港也有賣,不過香港的便宜些。”說著,先對她來一張,不拍臉,隻拍海棠。出來給婦人看,婦人仔細瞧了,笑問:“你拍這個做什麽?”


    我迴:“等我想你時,就拿出來看。”


    婦人嚶嚀一聲,又纏繞上來,“都已經有過,想我時你便來,看著圖畫哪裏解饞?”


    我迴:“你畢竟是有男人的,偷吃一次我都愧疚,那能長期霸占。”


    婦人眼睛滴溜溜轉,道:“你說老王?他也隻是名義上的,我們已經半年多未見麵了。”


    婦人這倒是沒說假話,她先前那番表現,的確是長久沒見過男人的做派,就算表情能騙的過我,身子反應卻騙不了的,長久沒有男人滋潤的女人,會自然而然比較緊致,但開始之後,則是水浪濤濤,根本不是一個簡單的潤字能夠形容。


    我心裏知道老王其實有了別的女人,隻是不明白,就算野花再香,家花也需要偶爾照顧,為何老王遇到野花就完全舍了家花?


    追問之下,婦人道出實情,老王畢竟年齡大,前年還偶爾能有幾分鍾熱度,從去年下半年開始見到婦人就害怕,兩股戰戰,腰直不起來,舌頭也哆嗦,實在是怕。至於找的那個小姑娘,畢竟生澀害羞,沒見過世麵,還以為,天下男人都是那個樣。


    所以講,男女之間,三十歲是個分水嶺,三十歲之前的男人猛如虎,三十歲之後就慫成狗,若是平時身體缺乏運動的,到了五十歲,就基本沒什麽用了。


    三十歲的男人還能硬著等,五十歲的男人就是等著硬了。


    而三十歲的女人則是剛好相反,所謂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


    老夫少妻配,不外乎如此。


    我問婦人:“既如此,何不離婚?”


    婦人道:“老王對我好,今生今世,除非他開口,不然我不會主動提離婚。”


    我默默點頭,讚:“是個好女人。”說話間,目光落在婦人腰上,那上麵係著一條細紅繩,紅繩上麵串著黃金珠,掛在婦人腰間,肌膚雪白,黃金明亮,繩子豔紅,煞是好看。


    這條紅繩,是有講究的,古代青樓中,若有女子被逼無奈落入風塵,就在腰間係著紅繩,用以表示,自己接客時候並不是一絲不掛,用以明誌,自己絕不是那種放蕩之人。另外,紅繩辟邪,腰間係紅繩,也是為了防止那些不幹淨的病,其最主要還是為了防止那些不該來到人世間的胎兒。


    紅繩不比刺青,這個可是真的青樓傳統,業界內人士無人不知,頭先那婦人作妖掙紮,結果腰間不慎露出紅繩,我隻是咦的一聲,她就乖了。


    隻不過青樓發展到今天,速度太快,古時候那些青樓才藝全都失傳,流傳下來的極少,哪裏像現在的青樓,低俗不堪。


    我如此吐槽,那婦人卻笑了,“你這麽說可就錯了,古代青樓頭牌多才多藝,達官貴人爭相邀請,春宵一刻值千金,社會發展到今天,這樣的女子依然有,隻不過,人家不是在青樓,而是在戲台。”


    這話說的。


    調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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