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我本意,無論他是真乞丐也好,假乞丐也好,這些錢都是賞給他的,就算他是假乞丐,這些錢也算巨款,足夠他高興好一陣子,他高興,他的啞巴老婆必然也高興。


    些許錢財,對現在的我而言真心沒感覺,錢來的容易,花起來也爽快。


    不料我這一舉動激怒了馬飛,兩步上來將乞丐手裏的錢搶了迴去,衝我大吼:“你二啊!錢多到沒地方花嗎?”


    這我就不喜了,錢是我的,如何支配也是由我決定,你瞎攪和什麽?當下就黑了臉,道:“給他,我願意。”


    馬飛就瞪了眼,“哈,你牛逼了,給乞丐出手都這麽大方,來來,給我拿五十萬來,我沒錢了。”


    我又好氣又好笑,“幹嘛給你五十萬?”


    馬飛理直氣壯地道:“你給陌生人出手都是大幾千,給我五十萬都不舍得?別忘了你娃是怎麽來的,當初不是我叫你娃來廣東,你娃還在山溝裏拾牛糞哩,現在你媳婦娶哈,房子買哈,小車開哈,叫你拿五十萬出來感謝我,不應該嗎?”


    這番話戳痛我心裏。


    事實講,馬飛說的都沒錯,不是他,我也來不了廣東。


    但問題是,他叫我來不是叫我來發財,他是要利用我的,隻是陰差陽錯,成就了現在的我。這一切可以說是運氣,也可以說是憑我個人努力。若不是我有兩下子,恐怕早就被馬飛坑到高牆裏,整日依靠左右手過年。


    不過眼下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我對馬飛道:“你真正要用錢跟我說,我不會不幫你,那些錢是給這位老鄉的,他跟他婆娘都不容易,你給他。”


    馬飛手一抖,“去球!我看你是豬油吃多了蒙了心,也講究廣東混了這麽久,叫花子跟騙子都分不清,他有手有腳哪裏討不到食吃,要跟人要飯?”說著,馬飛把錢塞迴給我,語重心長地叮嚀,“記住,江湖人心險惡,不要被人蒙騙。”


    那流浪漢見狀都快哭了,對馬飛道:“老板,我真不是騙子,我是真餓了,你不想給我錢,你手裏的飯給我一些,也是可以。”


    馬飛怒吼一聲:“滾!要尼瑪的飯,好吃懶做的人就該去死。”


    乞丐反駁道:“我不是好吃懶做,我好勤快的,但是沒有人要我。”


    我聽不下去,重新把錢塞給他,“拿去拿去,趕快迴家。”


    馬飛見狀更怒,朝我大吼:“小狗子你做甚?你非是要跟我對著幹不是?”


    我也惱火,沒好氣地道:“你閉嘴吧,又不是用你的錢,有你什麽事?”


    馬飛大怒,啪地一聲摔了手裏飯盒,衝著我嚷:“你狗日的翅膀硬了?敢這麽對我說話了?你娃摸著你良心想一想,當初我是怎麽對你?你現在這樣跟我說話?”


    他兩眼瞪著,鼻孔劇烈唿扇,雙手攥拳,胸口起伏,一副隨時要上來幹架的樣子。


    我對旁邊的流浪漢揮揮手,讓他走遠,平靜問道:“你當初怎麽對的我?”


    馬飛手指點著我的胸口:“我是怎麽被學校開除的?你是怎麽來的廣東?來的第一晚上睡在哪?你可曾謝過我一句?大恩不言謝,這句話是那條狗說的,你都忘的一幹二淨了吧?”


    我真心無語,滿腔怒火,若換了別人,此刻已經躺在地上了,偏偏,說這些話的人是馬飛,是我在廣東這裏唯一的老鄉,唯一的朋友。


    或許,此刻,他已經不拿我當朋友了。


    為什麽被學校開除?就因為幫我打架?他怎麽不提他本來就是好戰分子,喜歡到處湊熱鬧?我為什麽來廣東?還不是他想利用我?第一晚上給我包了個女娃,那又如何?不過是提前支付的報酬。大恩不言謝,當初爛仔超揚言要取他手腳,是誰幫他擺平了爛仔超?這件事他怎麽不提?


    真要計較,講到天上去,我也不曾虧欠他,反倒幫了他不少忙。怎麽弄到現在,反倒是認為我虧了他?


    這種事我不好意思計較,當下隻能壓在心底,歎息一聲,對他道:“不要說以前,你今晚喝多了,改天有空咱們弟兄找個僻靜處細聊。”


    馬飛聞言迴一句:“屁!你現在牛皮哄哄,早就把我忘的一幹二淨,偶爾想起來了,發個信息,想不起了,問都懶得問我,別的不提,就說現在,你好車開著手表戴著,你可想過捎帶我一下?”


    我無力道:“我這條路不好走,不帶你,是為你好。”


    馬飛哼哼兩聲,手指點著我額頭,輕蔑吐出兩個字:“虛偽!”


    說完,他轉身向桑塔納跟前走,路上提起那些飯盒,剛到車子跟前,一夥乞丐湧上來,約莫十多個,都是破破爛爛的打扮,口音南腔北調,“老板,給點吃的,老板,恭喜發財。”


    說話間,有人去搶馬飛手裏的袋子。


    馬飛正在氣頭上,登時來氣,掄起袋子朝眾乞丐身上摔,口裏大罵:“要尼瑪的批,都給老子滾。”


    一眾乞丐就朝後散,馬飛還不解氣,掄起手裏的飯盒砸他們,追上去用腳踩,叫他們有多遠滾多遠。


    我看了著急,心說馬飛怎麽這德行?跟乞丐有什麽好計較?


    旁邊的流浪漢見狀對我道:“老板,叫你那朋友小心些,那些叫花子不好惹。”


    我不耐煩地迴他,“知道,帶著你婆娘趕緊走。”言畢朝著馬飛走去,心說如果乞丐真的有什麽不良企圖就幫馬飛一把。


    結果乞丐被打跑,沒一個迴來的。


    馬飛氣哼哼地迴頭,把地上的餐盒看了看,撿起幾個沒破的,拎著上了車,點火發動,大燈照著我,卻不走,而是坐在駕駛位上拿出煙,慢慢點著。


    我見狀向後退,給他讓出道路,準備目送他離開,不料桑塔納在我身邊停下,馬飛叼著煙,目光深邃而悠遠,表情一副欠揍的滄桑,“最後再說一件事,李秀讓給我,好嗎?”


    他還惦記著李秀?


    我迴道:“你不是有阿玉嗎?”


    馬飛噴出一口煙,“我們快分了,你知道的,憑阿玉的條件,怎麽可能配得上我?”


    這話讓我心寒,對他道:“我覺得阿玉不錯啊。”


    他道:“阿玉不錯你娶啊,肥婆一個。”


    這話我就不愛聽了,阿玉肥婆不是第一天才知道,當初對人家那麽好,現在就嫌棄人家肥,這不是大丈夫所為。


    我越發地看不起馬飛,甚至都懷疑,當初讀書時候的馬飛跟現在的馬飛不是同一個人。


    李秀那麽好,若跟了馬飛,真的可惜了。


    我迴道:“我對李秀沒意思,我現在的老婆我很滿意,你想要她,就自己爭取吧。”


    馬飛點點頭,彈了彈煙灰,馬上就要發車,後麵卻出來一個靚妹,直接趴在了馬飛車上,嬌作地道:“老板,能搭個順風車嗎?”


    靚妹穿的很火辣,上身黑抹胸,露著肚臍眼,下身牛仔短褲,最早一批的齊比小短褲,兩條大白腿異常火辣。


    馬飛登時就瞪起了眼,腦袋一偏讓靚女上車。


    我見狀提醒道:“她都不說目的地是哪就上車?”


    馬飛迴道:“你懂什麽,她要搭的是老漢推車。”言畢,腳下一鬆,車子緩緩離去。


    ……


    迴到家裏,阿妹還未睡,又在做小孩子衣服,比著畫冊做的很認真,很仔細。


    看到她,我越發地喜歡,走去她麵前,道:“老婆,從今天起,我就不是凡人了。”


    阿妹聞言奇怪:什麽意思?


    我壓低聲音道:“我已經加入純陽派,學習道法。”


    阿妹有些懵,看著我不明所以,伸手在我眼前晃,問,你喝酒了?


    我搖頭,麵帶苦色,徐徐道來,“今天我外出,遇到一個瘋癲道人,他說我天資聰慧,靈氣過人,是個學道的好苗子,讓我跟他修道,將來好長生不老。”


    阿妹這才弄清怎麽迴事,白了我一眼,繼續做衣服。


    我趕緊拿出隱形線,依照黎先生教給我的方法,用魔術蠟粘住了桌上的針線盒,口裏輕輕道一聲:“起~”


    那針線盒就隨著我的手勢動作,緩緩升空。


    阿妹剛紮了幾針,看到這異相,霎時瞪大了眼,滿臉的不可思議。


    我用手在針線盒四周來迴滑動,表示沒有任何東西和外界相連,口裏則用魅惑的語調道:“今天是我第一天練道術,師傅沒先教我一個簡單的,這叫浮空術,怎麽樣,厲害吧?”


    阿妹見狀大喜,咯咯地笑,也伸手過來抓,兩下就摸到了隱形線,興奮的大笑。


    搞的我很鬱悶,指責她,“哇,你這樣就沒意思了,我好不容易裝個逼,就被你拆穿。”


    阿妹吐了吐舌頭,表示她不是故意的,問我還有沒有別的戲法。


    我哼哼道:“戲法沒了,真功夫倒是有一個。”說著,我轉身去廚房,在筷子盒裏麵抓了一把,偷偷揣著魔術勺子出來,當著阿妹的麵,輕聲道:“我能用眼睛把勺子瞪彎。”


    說著就演示了一遍,阿妹瞪大眼睛,稀奇不已,末了拿勺子過去研究,半天都看不出門道,問:你真的學道法了?


    我誠懇點頭,道:“我要去追尋長生了,以後不能再陪著你,師傅講,修道之人,不能接近女色,以後,我怕是不能再跟你光屁股玩耍了。”


    一番話說的阿妹鳳眼圓瞪,當下就要過來破我的道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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