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問:“你們睡過了麽?”


    這個問題很直接,不做作,問的女孩子臉紅,低著頭看雙腿,蚊子一樣地嚶嚶,說睡過了。


    “那就好。”我對她笑笑,“你很漂亮。”


    她說謝謝,心情放鬆了些,扭頭看窗外,很好奇外麵的景象。


    她問:“這輛車很貴吧?”


    我道:“還行吧,不算太貴。”


    她又問:“老板你做那行的?”


    我迴答:“我做酒店桑拿的。”說完又怕她不懂,解釋道:“就是組織婦女賣的。”


    她聽完臉色明顯大變,麵部煞白,有點驚恐地看我,手不由自主地抓車門把手。


    我道:“你要害怕我現在可以送你迴去。”


    她眼珠子轉了轉,試探著問:“你騙我。”


    我哼一聲冷笑,“我從不騙人。”


    她眼珠子一轉,道:“你是做醫藥代理的,雖然你第一次來這裏,我不知道你的信息,但前麵那兩個人都是我們的會員,一個醫院副院長,一個醫藥總代理。你能跟他們在一起,肯定也是跟醫藥有關的。”


    哦豁!


    看來我小看了這個小妹,她一點都不單純,相反還很聰明,我問她,“你們會所的客戶資料是可以隨便曝光的嗎?”


    小妹連忙搖頭,“不,不是的,是我特意問前台要的,我總不能稀裏糊塗的跟你出來。”


    如此我就明白了,為什麽第一次她不同意,第二次出來才說可以,原來是調查我們資料了。


    很有心計的女孩嘛。


    我又問:“以前跟別人出來過嗎?”


    她搖頭,“這是第一次。”


    我不信,“你騙我,肯定還有過。”


    她連續搖頭,“真沒有過,以前也有其他客人約我,但我不同意,其實我每天撿球也能賺很多,運氣好的時候能撿到四五十個球。”


    一個二手球售價十塊,她能拿五塊,這是工資以外的收入,也算不錯。


    我仔細思索她話裏的意思,她是想告訴我,她跟我出來,不全是為了錢。


    我苦笑一聲,對她道:“我是個打工仔,不是我要約你,是前麵那個老頭約你。”


    小妹瞬間緊張,“怎麽是他?那,那我不去了,我要下車,你快送我迴去。”


    哎呦?


    我側臉看她,她很著急,手在車上亂摸,又很氣惱,兩隻眼氣鼓鼓地盯著我,一著急家鄉話就蹦出來:“恁騙人,俺要下車。”


    我有些無語,都已經上車,怎麽能下車呢?說她精明吧,又憨乎乎的。


    我不為所動,繼續往前開,她在旁邊帶著哭腔道:“大哥,恁行行好,讓俺下車,俺自己打車迴去,那些錢俺退給恁。”


    我心裏有些動搖,對她道:“跟你開玩笑的,是我約你,不是那老頭。”


    她不為所動,繼續推拉車門,“是恁俺也不同意了,俺要下車。”


    我有些焦躁,左手抓方向盤,右手一把將她拉過,在她唇上一吻,又快速鬆開。


    她便不哼哼了,在旁邊氣鼓鼓地道:“你怎麽這麽壞,你為什麽嚇唬我。”


    我問她:“平時服務員出來的多嗎?”


    她搖頭,“服務員不會出來,會所裏麵的人才會出來。”


    如此我便明白了,笑道:“你是不是喜歡我?”


    她不做聲,眼睛氣鼓鼓地亂瞟,最後目光鎖定音響開關,滿是好奇。


    我見狀打開音響,裏麵是徐小鳳的經典歌曲,《順流逆流》。保時捷的高保真環繞式音響音色極好,穿透力非常強,那音調不像是在耳邊,而是在大腦裏麵某處,極具渲染力。


    偏偏徐小鳳的歌聲也略帶慵倦,卻又柔情似水,好似情人在耳邊輕輕低吟,瞬間讓人沉浸在美好的音樂中去。


    一曲終了,小妹喃喃地說:“真好聽。”又問我,“這個人是誰?我要買她的碟子。”


    我道:“是徐小鳳。”


    她歪著頭問:“有名嗎?我怎麽沒聽過?”


    我笑著迴:“不算有名,她火的時候還沒有黃家駒呢。”


    小妹很驚訝,“可是黃家駒很火啊,很厲害啊。”


    我道:“那是因為他去世了,所謂死者為大,先走為神,就是這個道理,若黃家駒不是出意外,歌壇上怎麽排也不會讓他在前幾名。”


    小妹忙問:“可是我們會所的人天天聽黃家駒,還有誰比他更厲害?”


    我道:“同時期的張學友啊,譚詠麟啊,李克勤啊,都很不錯呢,就算唱功不怎麽好的,劉德華也能壓製黃家駒呢。最主要的是,自古文無第一,藝術創作這塊也屬於文化範疇,根本不存在誰比誰強,但凡是好的,都可以稱作最強。”


    那妹仔聽了似懂非懂,而後道:“好聽是好聽,可是聽不懂。”


    我看她一眼,笑道:“我用普通話唱給你聽。”言畢調迴先前的《順流逆流》,跟隨音樂節奏一起唱:


    不知道在那天邊可會有盡頭


    隻知道逝去光陰不會再迴頭


    每一串淚水伴每一個夢想


    不知不覺全溜走


    不經意在這圈中轉到這年頭


    隻感覺這圈中經過順逆流


    每道冷酷眼光 和每聲友善笑聲


    默然一一嚐透


    幾多艱苦當天我默默接受


    幾多心酸也未放手


    故意挑剔今天我不在乎


    隻跟心中意願去走


    不相信未做犧牲即可先擁有


    隻相信是靠雙手獲得我幸福


    每一顆汗水換每一個成就


    得失從來我看透


    (歌詞有意境,和文章人物命運息息相關,感興趣的讀者可搜索這首歌)


    當最後一個音調落下後,妹仔立即興奮地鼓掌,連聲誇讚我唱的好聽,簡單易懂。


    我轉臉看她,笑問,“你聽懂了嗎?”


    她很高興,連連點頭,“聽懂了,你唱的比原唱都好聽。”


    我問她:“那我唱的什麽意思?”


    她交叉著雙手仔細迴味,而後說道:“你唱的意思是你在這個圈子混了好多年,吃過很多苦,受過許多磨難,但從來不曾低頭,也不曾放手,因為你相信,世上從來沒有不付出犧牲就能獲得的幸福,所有成就都是靠汗水換來的,對不對?”


    看著她歡喜的笑容,我默默點頭,“是的,從來就沒有不付出就能獲得成功的。”心裏卻道:你真的聽懂我的意思嗎?你此刻做的,不就是不勞而獲嗎?


    或許是聽到我的心聲,妹仔辯解道:“我跟你出來,也不是光是為了錢。”


    我輕笑,“是嗎?”


    妹仔點頭,“說出來你不要笑話我,如果不是你來喊我,換做其他任何人我都不會出來的。”


    哦豁?“這麽說,你是看上我了?”


    妹仔有些害羞,“不知道,但人都稀罕漂亮的事物,對吧。”說完又補充一句:“你來的時候我們看到了,這輛車不是你的,是那個胖子的。”


    言下之意,她知道我不是有錢人,所以她不是衝著錢來的。


    年輕人,對象不在身邊,遇到喜歡的人物,把持不住也正常。


    我對她道:“如果等下是前麵那老頭,你怎麽辦?”


    她就瞪著我氣鼓鼓道:“我死都不會同意的,等下停車我就走。”


    我嗬嗬地笑,然後拉開她麵前的儲物櫃,裏麵還有八萬塊現金,碼的整整齊齊,在燈光下散發著誘人的光澤。


    我對她說:“閉上眼,忍一忍,就當被鬼壓,這些都是你的。”


    妹仔扭頭看我,淚水漣漣,“你王八蛋。”


    我迴道:“你也知道,我是個打工的,哪有錢付給你,若是我想要你,一毛錢都不給。”


    她便不迴答,坐在那裏生悶氣。


    我心道:隻要她說出半個不字,我立馬送她迴去,絕不讓老頭碰她一根頭發。


    然而,我等了很久,她都沒有說話,隻是呆呆地看著車窗外麵。


    騷人南柯說:女人經不住誘惑,男人耐不住寂寞,這是真理。


    野馬在一家野味店門口停下,保時捷也緊跟而上,一夥人分別下車,朝店裏走去。


    那店門口,放著許多籠子,裏麵都是些蛇蟲,森森地吐著芯子,好嚇人。妹仔不敢多看,快步走過去,站在遠處。


    老頭見狀哈哈地笑,對妹仔道:“不要怕,這些東西,都是大補,你看著膈應,做熟了卻美味的很。”


    膈應,是山東方言,形容人看到癩蛤蟆時候的感覺。


    蔣院長說著,挑了兩條兩斤重的大黑蛇,讓師傅做溜段。又要了一隻穿山甲,一隻果子狸,最後要了三吱兒,我卻不知道那是什麽菜。


    (果子狸乃是引起非典元兇,後文有講,這裏暫且不表)


    等上了席,黃永貴才給我介紹道:“三吱兒,就是剛生下來的小老鼠,粉粉嫩嫩的,活的,用筷子夾著生吃。為何取名三吱兒?當你用筷子夾它時,它就發出第一聲吱兒,然後夾起來蘸醬,它就發出第二聲吱兒,最後放進嘴裏,它會發出第三聲吱兒,因此取名三吱兒。”


    別說吃,光是聽黃永貴這麽一介紹,我就胃裏犯酸水,中午吃的牛排都要吐出來。更別提妹仔的反應,直接就嚇的臉色煞白。


    這時蔣院長介紹道:“小黃這麽說不對,聽著惱心,我來講一下這道菜的來曆。我年輕時候當兵,在南海守島,那時候條件艱苦,別說是肉,就說正常的米飯菜,都時長供應不上,戰士們都營養不良。偏偏島上老鼠還多,好不容易攢點能補充營養的,還被老鼠偷吃。無奈之下,一個貴州戰士就出了個主意,說老鼠也能吃。老鼠是雜食動物,豬也是雜食動物,豬能吃,老鼠為何不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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