冇所謂,就是沒關係、不要緊,但在我聽來,卻有另一層含義,她不介意那天晚上我那樣對她。或許是嚇傻了也說不準。


    我轉眼看看四周,每個人都在忙碌,沒人注意這裏。就把凳子挪過去一些,伸手去抓她的手。


    女孩嚇了一跳,似乎想躲,又不敢。


    我覺得她肯定是被我嚇住,覺得好玩,就低聲對她道:“我鍾意你。”


    女孩聽懂了,迅速把手抽走,從座位上離開,小碎步走的很急。


    我猜測,她肯定不敢告訴阿榮。即便告訴了也無所謂,阿榮害我丟了上百萬,這筆賬我得算。這時候我沒考慮,如果不是阿榮,我也隻是一名廚工,哪裏來的上百萬。


    隨著那妹仔的身影,我終於看到阿榮,他穿黑底銀絲的西裝西褲,很長的尖頭皮鞋,正在跟幾個胖警察聊什麽,很開心的樣子。偶爾側臉,我見他戴著很大的墨鏡,左右臉都不對稱。


    至於那個妹仔,隻管跟著他旁邊,低著頭,也不講話,還時不時地偷看我一眼。


    果然被我說中,那個女孩不敢跟阿榮講我調戲她,這種欺負人的感覺很爽,尤其是欺負一個惡人,更是爽上加爽。


    旁邊水哥忽然過來,在我旁邊坐下,他看見我在看阿榮,嗬嗬笑道:“阿榮的臉被你打壞了,不戴墨鏡沒法見人。”


    我問水哥,“那件事後來怎麽解決的?論說起來阿榮是主犯,也要承擔很大的責任。”


    水哥道:“這些你就不要問了,他也出了不少錢,醫院司法公檢都得打點到,不是一點錢能夠搞定的。”


    我又問,“他的那些產業呢?”


    其實阿榮的產業沒多少,攏共是五家麻將館三間小食堂,阿榮出事的時候也是找水哥出麵辦事,等辦完事他的食堂就成了水哥的,這件事德叔已經告訴我,但我今天裝不知道,就是要問。


    水哥的臉色變了變,用異樣的目光看我,“你問這個做什麽?”


    言下之意,這種話我不該問,畢竟,論資排輩,我都是馬仔,有什麽資格去問老大產業的事。但我生來就不受這些規矩約束,我就是看不慣他從阿妹哪裏拿走那麽多錢,心裏不爽。


    我答:“沒什麽,我就是覺得,阿榮這次害我這麽慘,應該拿出點賠償,聽說他手下有食堂,剛好我也喜歡做食堂。”


    水哥臉色徹底變了,“這是你的意思還是阿德的意思?”


    我就笑,“我是馬仔,隨便問問,德叔不知道。”


    水哥也笑,不過是陰狠的笑,“不錯啊,年輕人有誌向是好事,對了,你以前說過欠我條命,還算不算?”


    我聞言驚訝,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反問,“阿妹不是給了你錢?說我們之間已經兩清了嗎?”


    水哥也驚訝了一下,但也隻是一瞬,繼而大笑,“你看,我都給忘了,我們的確是兩清了,來,喝茶。”


    水哥說完,拍拍我肩膀,轉身走了。


    我生平最看不慣的,就是水哥這種人,太過陰狠。原本還沒這麽討厭,但今天看到請柬,禮單,我心裏就憋著一股邪火,忍不住對他出言頂撞。


    說到底還是年輕,若晚個十年,我哪裏會傻乎乎的去得罪他。


    我看到,水哥開始在人群裏穿梭,跟那些人個個都打招唿,笑的很開。我還看到,他跟阿榮低聲說了什麽,阿榮迴頭看我一眼,又轉過去。


    本能地,我感覺到自己闖了大禍,說不定今天迴去又會撞車。


    在中間的位子上我看到有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端坐著,他梳著很光的背頭,穿版型很正的西裝,總是笑眯眯地看著每個人。很多人都跟他去打招唿,他都不用起身,隻是用手中的酒杯示意一下。


    我看到,水哥也去了他跟前,很親熱地湊上去,坐在他旁邊,不知講的什麽,水哥自己哈哈大笑,他卻報以微笑。


    這個年輕人給我的感覺就是,太牛逼了。


    我正看的入迷,忽然有人把手搭在我肩膀,“咦,你也來啦?”


    我抬頭,趕緊起立,規規矩矩地道:“梁大夫好。”


    來人是梁大夫,她今天沒穿白大褂,而是一身白底藍玫瑰旗袍,當然質地造型和飯店服務員不可同日而語,她那旗袍的規格明顯要高十多個檔次,尤其胸部哪裏,一朵妖豔的玫瑰閃閃發亮,耀人眼球。


    我覺得這件旗袍的設計理念就是要人去看她的胸,不然為何胸前的玫瑰為何鑲鑽?


    梁大夫顯然已經習慣了這種目光,畢竟是個二十七八的大齡青年,她笑著問我,“你的傷怎麽樣了?”


    我迴答:“外麵已經徹底好了,就是偶爾裏麵會癢。”


    她解釋道:“那是血肉在融合,平時幹活不要出力,徹底恢複要三個月呢。”


    我點頭說會注意的。


    她又問,“我很奇怪那天你自己都有那麽重的傷,為什麽會想著來救我?”


    我正色迴答,“梁大夫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她眉毛一挑,“當然是真話啦。”


    我就麵帶羞澀又夾雜著尷尬地道:“其實,看你第一眼,我就喜歡上你。”


    她聞言立即雙目圓睜,仿佛要吃我下去。


    我料到她會這種反應,此時的我已經不是兩個月前,見了妹仔隻會嗬嗬傻笑。尤其經過最近一段時間和馬飛的熏陶,跟妹仔相處的功夫是成幾何式的增長。


    我接著道:“我小時家裏窮,爸爸媽媽很忙,每天都把我放在鄰居姐姐哪裏”


    “哦我知道。”我話沒說完她就打斷,“你這個叫戀母情節,哦不對,也不是戀母,戀姐情節,出自於少年對大齡女性的獨特依賴,我說嘛,你小子看我眼神總是怪怪的,不過這個是心理病,等你以後有了女朋友就會好。”


    梁大夫一口氣說完,很滿意自己的醫學見解,並用大姐姐的口吻告誡:“無論如何你都要改這個念頭,我比你大好多歲,即便有可能也會隨著時間感情變淡,對你對我都不好的。”


    看著她煞有介事的樣子,我連連點頭,心裏卻在狂笑,心說這女人思想怎會這麽單純?


    她又問,“那假話呢?”


    假話?


    我笑著道:“原本我很害怕,但看到歹徒衝向你,忽然間就勇氣倍增,一個英雄救美的念頭在內心發芽誕生,迫使我不得不跳上去戰鬥.”


    “好了好了.”梁大夫伸著手製止我,“你這小鬼越說越離譜,我懶得聽。”說完她頓了頓,又道:“但我還是感謝你救我一命,以後再有什麽砍傷摔傷捅傷的,你來找我,我給你優惠。”


    講完我兩同時笑,笑完她喝了一口茶,正色問我,“你有手機嗎?”


    我說有。


    “那太好了,告訴我號碼。”她掏出手機來,“以後你真有事,說不定我可以幫忙。”


    我趕緊將自己號碼告訴她,心裏轉了一圈道:“我可不可以喊你阿姐?”


    她一邊存號碼一邊側頭,“恩?”


    我斟酌著,思考著,小聲問,“就是…阿姐。”


    她的表情變了,嚴肅,“你什麽意思?”


    我小心解釋,“不是戀姐情節,就是想,讓你做我姐姐。”


    “哦~”她明白了,“你想認幹親?”


    幹親?我自己也懵了,我隻是想套近乎,另外看看能不能占個便宜,關係是想近,還沒想到那麽近。


    我還在思考這個幹親要不要認,她就做好了決定,點頭對我道:“也好,我就阿勇一個弟弟,再有個幹弟弟也不錯。”說著就盯著手機日曆翻看,自言自語道:“這個月似乎沒有好日子,下個月…下個月十號日子不錯哎。”


    這時一個體型肥胖的中年眼鏡男忽然出現,很自然地把手放在梁大夫肩膀上,親切地低頭,“做乜嘢?”


    梁大夫聽聞是他連頭都不抬,直接伸手抓住肩膀上的大胖手,語氣很嗲地道:“哎呀幫我看看,下個月有沒有好日子,我要收個幹弟弟。”


    “幹弟弟?”眼鏡男抬頭看我,“佢?”


    “係呀,佢救咗我嗰命。”


    “哦~”眼鏡男瞬間對我尊敬起來,伸手過來握手,“我聽人講了,你很威猛啊。”


    他的手很肥,很軟,同時令我感到惡心,或許是因為他跟梁大夫很親熱的緣故。但麵上依然保持正常,握著他的手搖晃,“一般般,見義勇為而已。”


    “哎,不能這樣說。”眼鏡男很做作地道,“阿燕你不要管了,收幹弟弟是大事,我找人來選日子。”說著就一屁股往梁大夫身上坐。梁大夫很自然地把半個椅子騰出來,然後將身體整個趴在胖子身上,每寸肌膚都貼的嚴絲合縫,極盡親熱。


    這情景看的我七竅生煙,卻隻能在心裏忍,隻恨自己晚生了十年。


    胖子坐下以後,鄭重地對我道:“你是阿燕的幹弟弟,那麽也是我的幹弟弟,以後我就是你幹姐夫。”


    聽聞這話我心裏更惡心,那梁大夫卻打著胖子肩膀道:“喂,仲未拜過堂,唔係姐夫。”


    胖子不滿地嘟囔,“早晚的事。”又對我道:“把你的生辰八字給我,仲有電話號碼。”


    盡管我心裏不爽,但還是把生辰八字同手機號碼告訴他,同時也在心裏碎碎念,希望死胖子婚後立馬變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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