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話,徐斯就不用講透了,江湖真是太承他的情了。她馬上說:“那麽那個鞋業的展覽,你舅舅會去參觀?”


    “那是日本方麵安排的行程之一。”


    江湖有點羞赧,又有點鼓舞。


    徐斯的舅舅方墨劍作為政府代表,如果能夠親自到騰躍的展位做一些慰問,自然會有不可估量的其他價值。而徐斯為她想到了。


    她把車往高架的方向開過去。


    徐斯笑,“所以我正要到你工廠找你說這事。”


    江湖說:“那絕對是真要謝謝你了。”


    “江湖,是不是覺得和我談戀愛好處還是挺多的?”


    江湖不知道怎麽答。徐斯真的明刀明槍同她周旋了,她又亂了章法。


    先前曖昧周旋,不過是想著利用他的喜歡,取得一些方便,再爭取迴報給他商業實利。她同他,可以兩不相欠。


    但,這隻是她一廂情願的計劃。現在把一切都說破了,接受了他的好處,迎接了他的追求,那麽,她同齊思甜又有什麽區別?


    江湖的笑容漸漸隱去,自己謀篇布局的功力如此遜色,才會導致現今的尷尬場麵。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徐斯扭頭看向窗外。


    此時上了大橋,可以看到黃浦江麵一片迷蒙,對岸的城市也在迷霧之中,看不清真相。


    然而,真相頂簡單。她小心謹慎地利用著他的喜歡,可又不情願真的付出什麽。這是個矛盾的女人。


    也許她並不知道,她的父親江旗勝在最初認識徐斯的時候,曾有意撮合他們。


    這是一件往事了,原來徐斯都不記得有這迴事,還是那日飯桌上,洪姨同母親講起地產商沈貴因樓房倒塌那事被判了二十年,他才驀然迴憶起來。


    那時由他代表徐風和江旗勝及沈貴一起合作那個房地產項目,江旗勝稱讚過他的果決幹練,有意無意介紹過江湖的情況。


    他偶爾同混時尚圈的熟人閑聊,說起了紅旗的江小姐,對方講了一件逸事,“江小姐大學剛畢業那會兒交了個時尚雜誌當主編的男朋友,此男之前女友無數,和江小姐交往期間,還跟一模特藕斷絲連。江小姐知道後發了火,拍著桌子說過一句話——‘既然想傍我,就擺出傍我的態度’。迴頭就跟該男分手,自由馬的廣告就再也沒有上過這本雜誌。”


    光是這麽一句話就讓徐斯敬謝不敏了,他委婉地對江旗勝表達了拒絕的意思。江旗勝當然不會高興,但很快徐斯發現那個項目的問題,退出了他們的合作,也就沒有進一步交集的可能了。


    現在想起來,不是不能理解江湖的矛盾。


    江旗勝千金何曾落魄到要去傍別人?


    她內心的百感交集乃至掙紮,徐斯竟然能揣摩得透。


    兩人沒有再說話,江湖打了一個電話吩咐嶽杉和舅舅把會議改到下午。


    嶽杉多問了一句江湖現在人在何處,她如實答了,嶽杉說:“徐斯有心了。”當然是有弦外之音的,也許還有提醒。


    江湖說:“我心裏有數。”


    徐斯側頭看了一眼江湖,等她掛了電話,才問:“你心裏有什麽數?”


    江湖想了想,“怎麽和老板相處的數。”


    徐斯把手搭在她的坐椅上,人傾過來,好像是貼在她耳邊講話似的,似笑非笑說:“江湖,追女孩子就要擺出最有誠意的態度,你覺得我的態度怎麽樣?”


    她最怕的就是他這種似是而非的調情態度,會讓她感到壓力很大。於是她坦白說:“我覺得壓力很大。”


    一句話逗得徐斯哈哈大笑。


    一路氣氛尚算輕鬆地抵達佘山的徐家別墅,但也是過了十點了。


    徐家別墅的花園內也許正在開茶敘,花園內放了好幾張古樸的藤桌藤椅,洪蝶坐在最顯眼的那桌旁,徐斯的舅舅方墨劍坐在她的身邊,正為她倒茶。兩人有說有笑,洪蝶看見了徐斯和江湖進來,向他們招手。


    徐斯對長輩們玩笑說:“我們來搶鞋業的老板們的先。”


    卻原來是這樣。


    江湖大為汗顏。她是消息滯後了,同行們都已經想到要來爭取方墨劍所能給予的支持,而她這麽後知後覺。她大大方方跟上去,同長輩們問好,被洪蝶拉到身邊坐下來,徐斯坐到他們對麵。


    方墨劍有若幹個月沒有見過江湖,此時見她氣色不錯,比前一陣胖了,也恢複了往昔的明豔,頗為感慨,問了問江湖的現狀,說:“老江在天有靈會欣慰。”


    江湖沒有紅眼睛,也沒有哽咽,她說:“我現在才知道爸爸以前有多難。”


    洪蝶拍拍她的手,“你爸爸是你的榜樣。”


    徐斯喚家政服務員再加兩隻杯子,還為自己和江湖要了早餐,但江湖托詞已用過早餐。這樣的場合正好講話,要是吃起了東西,就難免讓話題的長度和深度打折扣。他也就不勉強,等茶杯送上來,親自為她添了茶,還推到她的麵前。


    洪蝶怪異地看了他們一眼。


    江湖低著頭當作沒有看見,隻答複長輩的問話,“自由馬是我麵前的豐碑,我隻希望可以做到爸爸做的一二,也許就算是成功了。”她對著方墨劍和洪蝶笑,“也要多謝長輩們的關懷和提攜。”


    話說得很得體,能讓長輩明白這是什麽意思。方墨劍點了點頭,洪蝶又問了問騰躍的情況,問得很仔細,江湖也答得得體而清楚。接著,方墨劍又講了些江旗勝的成功往事鼓勵江湖。


    江湖的眼角還是忍不住濕了,她用喝茶來掩飾,抬起頭來,滿眼笑意。


    徐斯坐在她的對麵,正拿著卷著油條的蛋餅狼吞虎咽。這桌子上隻有他一個能旁若無人無須關注他人印象地據案大嚼,真是幸福人生。


    洪蝶笑著對徐斯說:“你這老板當得真是輕鬆。”


    徐斯已經解決了他的早餐,正悠閑地喝茶,邊說:“不輕鬆,什麽都要操心。”


    江湖到底沒忍住斜他一眼,徐斯隻是望著她微笑。


    有客人陸續到訪,都是同行。徐家花園裏那些藤椅原來就是做這些準備的。江湖看天色不早,起身告辭,徐斯把她送到花園門口。


    江湖頗為慶幸,也很感激。她向徐斯道別時說:“老板,多謝你。”


    家政服務員跟了過來,手裏提著裝著保溫飯盒的環保袋。徐斯接過來遞給江湖,“迴程上吃點東西,一路開迴市區時間不短。”


    江湖怔了怔,才接了過來。等家政服務員走遠了,她示意徐斯同她走遠幾步。


    這時的江湖矜持拘謹了,她手裏提著沉甸甸的環保袋,心情很複雜。她對徐斯說:“徐斯,如果我之前做了些什麽說了些什麽,我想先道歉,也許是我自己想的做的太偏門了,這樣不好。”


    這是她頭一迴這麽叫他的名字,卻是為了道歉。徐斯覺得實在好笑,他報之以沒有笑意的微笑,說:“江湖,怎麽這樣敢作不敢當?”


    江湖歎道:“您就當我敢作不敢當好了。”


    徐斯沒有想到江湖也會用這麽無奈的口氣說出這麽無賴的話,倒也愣了,他突然問了一句:“江湖,在日本的時候你又算什麽意思呢?”


    江湖冷不防聽到徐斯舊事重提,心裏絲毫沒有準備,也不知道該對他講什麽,最後隻好呆視著他。


    她手足無措的模樣,娃娃一般的無辜,讓他也沒有辦法再講什麽。能講什麽呢?他脫口問這一句已是失態——徐斯有點氣急敗壞了。


    而江湖似乎是反應過來了,唇動了動。她在想,這樣的事情,女方都不去介懷,拚命忘懷,他這樣身價這樣性格的人又何必耿耿於懷?


    真是頭疼。遇上這位徐斯先生,連講一句話都要費腦細胞。她自小到大,何曾為了同一個人相處花這許多的心思,反複斟酌反複籌謀反複思量反複量力而行。


    但徐斯似乎是不預備聽她的迴複了,他擺擺手講:“得了得了,你先迴去吧。”


    江湖如釋重負地轉身,幾乎想馬上光速逃迴自己的車裏。


    徐斯在她要走的時候又叫了她一聲,然後說:“江湖,公是公,私是私,你有你的意思,我有我的想法。不如我們由頭來過。”


    江湖往後一退,差一點被石頭絆倒,絆腳的石頭令人氣惱,她忍不住了,迴複他一句,“《春光乍泄》是男同片。”


    徐斯笑起來,瀟灑地轉身迴去了。


    江湖迴到車裏,先把保溫飯盒拿出來,打開蓋子,是熱乎乎的燕窩瑤柱粥,熬了很久,味道很香。蓋子的夾層上還插著小勺,飯盒底下墊著一包濕紙巾。非常周到。


    她小心吃了一口粥,粥米香糯,瑤柱鮮美,可口又暖胃。她一口氣吃了個精光。


    迴程路上,江湖把車開得很慢。


    自父親失勢、猝死再到她苦苦掙紮的今日,已經很久沒有男人主動追求她了。


    以前的江湖,一直知道自己招人喜歡,不管是因為外貌還是家世。有喜歡她的人招了她的喜歡,她就會嚐試著交往;有喜歡她的人不招她的喜歡,她也會放任曖昧,享受一些便利。這在以前,並沒有什麽不可以,她也沒有放什麽心思進去。


    感情之於她是談不攏了就散,從來不會有什麽額外的負擔。進退,是在她的股掌之間。


    她想,徐斯對待感情,應該也是同樣的。可他為何——江湖想了一想,又想了一想,她判斷不出徐斯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是一時興起,還是會認真對待。想到最後,她索性不再去想,把心一橫,加快車速。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隨他去吧!


    迴到騰躍之後,江湖把每周的部門例會開了。會後她收到上迴宴請的主編郵來的報紙,騰躍的報道大幅刊登在報紙上。


    裴誌遠向江湖邀功,“虧我一直盯著,好幾個經銷商鬆口了,答應咱們繼續入貨,賬期也不催得這麽緊了。”


    江湖說:“舅舅辛苦了。”


    裴誌遠走後,嶽杉才講:“《時尚周報》的報道相當詳細啊!不但講到了徐風,還把老廠長是烈士子女的往事都報了。”


    她笑,“她們主編很捧場,最近幫我做了不少宣傳。瞧,經銷商都鬆口了。我想在她們報紙開始投幾期廣告。”


    嶽杉點頭,說:“最近營銷工作陸續增加,又是廣告又是比賽又是展覽的,經銷商那裏還得盯著,靠著你舅舅可不行。”


    江湖驚唿一聲,“原來我真的三頭六臂,能做這麽多的事情。”


    “是,你是哪吒轉世。”


    江湖歎氣,“真是哪吒轉世倒也好了,還有齊思甜小姐需要公關,我下周約了她。”


    嶽杉問:“非她不可?”


    “她的片子很有希望在東京電影節拿獎,又恰好用到我們的鞋,是個絕好的機會。”


    “為什麽不直接找導演或者男主角?”


    “找了導演就得供著一個劇組,何況導演沒瘋狂粉絲。男主角是新人,人氣比不過齊小姐。”


    這便是嶽杉所不能了解的工作範疇了,她說:“我建議你盡快招一個營銷經理。”


    嶽杉的建議正是江湖最近考慮的內容,也是江湖在辭退劉軍後,在人力資源工作上的首要之務。她尋了在獵頭公司任職的一位舊日同學幫忙招聘營銷經理,對方同她閑聊幾句,卻無意講到了高屹的婚禮。


    “沒有想到高屹和海瀾會在一起,這是母校最大的新聞了。”


    江湖輕咳一聲,“沒有想到你們都這麽八卦。”


    “沒有想到高屹會和海老師有一段,還修成正果了,誰的青春期能這麽轟轟烈烈啊?”


    江湖沒怎麽搭腔就掛了電話。


    有人輕輕敲了敲門,保安抱著一株足有半米高的植物站在門外,臉都被擋住大半。


    江湖先是眼前一亮,那花兒鮮紅的花瓣向外卷開,極大極豔,闊大的綠葉根本掩不住花兒近乎囂張的嫣然姿態,遠遠一看,更似團熱烈的火焰。


    江湖很驚訝,保安解釋:“剛才有人來送給您的,您看放哪兒?”


    江湖見保安抱得費力,先忙指著書架的角落讓他放好。


    保安安放妥當,好事多嘴了一句,“江小姐,這令箭荷花倒是值不了多少錢,但這個紫砂花盆可值了大錢了。”


    江湖問:“剛才你講這是什麽花?令箭荷花?”


    保安介紹,“這叫令箭荷花,花又多又大,長得快,又漂亮,一般養花人家都會養來布置陽台。但是栽到這花盆裏就不一樣了,這可是四方側角千筒紫砂盆,又這麽大隻,看陳色也是件古物了。”保安說完便將一張卡片交到江湖手內。


    江湖接了過來,笑道:“您是行家。”


    保安憨憨道:“平時愛折騰些花花草草。”講完就退了出去。


    江湖展開卡片,不過是潔白的一張卡片,沒有任何修飾,內裏就寫了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徐斯”。


    好一個徐斯,如此光明正大坐不改姓行不改名。


    江湖捏著卡片哭笑不得,著眼處這麽大盆的花,一下把她的小小辦公室變局促了。


    她的手機適時響起來,“敗類”兩字閃動。


    江湖接起來就說:“我辦公室沒有陽台可以布置。”


    徐斯在那頭講:“就放著唄,和你的仙人掌做個伴,聽說這花也是仙人掌科的。”


    原來是如此,江湖又望一眼自己窗台上的小小仙人掌,在這間屋子內毫無疑義地被豔麗無比的同科花友令箭荷花壓過了風頭。


    保安說了,這花並不貴,自然就不能退。她隻好講:“那謝謝你啊!”


    她想,也虧徐斯這位花花公子想得出來,旁人送百合送鳶尾送劍蘭送馬蹄蓮,他一出手一盆匪夷所思的令箭荷花,她想現在是不是流行送盆栽了?


    徐斯在那頭答道:“行啊,既然想謝我,就請我吃飯吧。”


    江湖愕然,哪有人這麽不客氣的,而他也太不客氣了一點,她也不氣弱不迴避,把語氣加重了一點點,“徐老板!”


    徐斯好像笑了起來,“江總,有什麽指示?”


    江湖沒好氣,“您都指示了,吃飯唄!”


    “怎麽,不樂意啊?”


    真真不能同這位徐老板在話題上兜圈子,才一兩下又把自己兜成了下風,江湖無聲地咒了聲“算你狠”。


    徐斯不逗她了,說:“今天請你去ceeclub試菜。”


    江湖望望火熱的令箭荷花,又望望台曆上的日程表,今晚左右無閑事,就答應了。


    倒是也巧,她下午同齊思甜約在ceeclub附近,正好順路。


    江湖又望了望令箭荷花,心裏無端端升起一股尷尬。


    齊思甜在這天的氣色不是很好,戴著墨鏡,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但人還是美人。


    江湖候了她二十分鍾,她不算遲到得太離譜,且一到便抱歉道:“早上從成都迴來,飛機晚點了,晚上還要飛香港。最近商演太多,總沒空赴你的約。”


    “這麽辛苦。”江湖歎道。


    齊思甜坐好,微笑,每個角度都完美無缺。她說:“工作需要。”然後開門見山,“經紀人在幫我談一個國際名牌,所以現在不太能接新的廣告。”


    江湖也微笑地注視著她。這麽得體的一個拒絕理由。


    她把準備好的計劃書放到齊思甜的麵前,講:“沒關係,我不需要你幫忙拍廣告片,隻是小小地亮相一下。也許目前我這邊開價不會比國際大牌更有吸引力,但是合作期間,每售出一雙鞋都可以給一定比例提成。”


    齊思甜笑著拿過來,認真翻閱了一遍,認真迴答江湖,“我迴家再看看。”她突然問,“高屹的婚禮,你會不會去?”


    這問題是突兀的,但江湖是有準備的,而且她也不想迴避了,“他沒有給我請柬,不請自去是冒昧的。”


    她已經太久沒有和齊思甜打交道了,幾次社交場合的相遇,雙方也隻當不認得對方,如今坐在一起敘舊,雙方心內是各有各的計較的。她有心理準備,齊思甜也會有她的分寸,她是聰明人,她的有的放矢會在不得罪對方的範圍內。


    齊思甜當然會講:“我一定會考慮的。”她指指那邊,“我的經紀人來了。”


    果真有名女士走近過來,一邊走一邊講電話,走過來時掛上電話,同齊思甜講了一句,“向晚說要找時間同我們聚聚呢!”


    她們要講私房話了,是不適宜有外人在場的。江湖欠了欠身,同她們道別。


    徐斯從任冰那裏了解到江湖正在為營銷的事情頭疼,就給她打了個電話,邀請她吃飯。江湖因為工廠的事忙得不可開交,又不好拒絕,隻得匆忙趕過去。到了ceeclub的門口,江湖駭然發覺玻璃門倒映的自己一臉晦氣,一身暗色服飾,儀容顯得很糟糕。怎麽一天就把自己折騰得這麽殘?


    徐斯見到她毫不掩飾地皺起眉頭。


    這是有原因的,徐斯原來還請了莫北夫妻一同用餐。對方夫婦衣著都很得體,尤其莫北的妻子莫向晚,麵貌姣好,衣衫光鮮,笑容恬靜,在現場僅有兩位女性的情況下,把江湖比得灰暗無比。


    莫北的手一直挽在妻子腰間,讓江湖一見便知這位靚麗女士生活在幸福家庭中。


    而她,孤零零漂泊江湖,灰頭土臉自當正常,這徐斯有什麽好皺眉頭的?她沒好氣地對徐斯講:“今天很忙很趕。”


    徐斯笑了,說:“你來捧場就是給我麵子了。”


    聽得江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多嘴多舌必是下風下場,她需謹記。


    徐斯將江湖作為自己的朋友介紹給莫北夫婦,仿佛這是一場平常的友人聚會。隻是江湖有一點不自在,這是她認識的第一位徐斯的朋友,可他為什麽要把自己的朋友同她約在一塊?


    徐斯當然是不會作解釋的,直接領著他們一行人直接進廚房看主廚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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