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顛峰在天寒地凍中睜開了眼睛。全\本/小\說/網雖然睡袋是特別加厚的,而且每一件大衣都已經蓋在睡袋外邊了,可是在這樣的寒冬淩晨還是顯得薄弱,稍微動一下就有冰冷刺骨的空氣鑽進被窩裏邊來,讓少年凍得手腳都僵了。他掙紮著鑽出了睡袋,一鼓作氣地走出了帳棚門,在外頭的草原做起舒展運動。


    所幸沒有下雪,不過天色灰濛濛的,是那種下雪也不令人意外的壞天氣。在這樣的氣溫下練武,最大的障礙不是賴床──冷到骨髓裏的冷是不會讓人想賴床的,因為賴下去就是永遠沉眠了──而是凍得沒有知覺的手指腳指。身體隻要活動活動很快就會溫暖起來,手腳指卻沒那麽方便,再活動還是冰棒一條條。楊顛峰撥了撥已成星火的營火殘燼讓它重新旺盛起來,再用它把手腳指烤暖。


    手腳指恢複知覺之後,楊顛峰便舞開鞭圈,把喬邦傳下來的鞭法從一到十二式一遍一遍的使。邊使邊背著艾基尼卡語的單字,少年已經很習慣這麽做了。


    每天從早練到晚的效率,果然不是之前那樣意思意思的練法可以比擬的,少年對這十二式鞭招已經使得得心應手;不過,他免不了經常懷疑──這些招式在與人對仗時,是不是也能這樣順利地施展出來?每當這樣想的時候,眼前就會出現對手的幻影──時而高大、時而矮小,有時甚至還有四隻手。不過,楊顛峰很清楚,沒有對手的確切資料前,這樣的幻覺有害無異,每當這時他就會收招改站三體式,把狂飆飛舞的思緒給收拾收拾。


    無論是站三體式或是練鞭法,楊顛峰偶而還是會感覺到有東西湧入下腹部。不過他現在不用看手指也可以肯定讓手指發出光來,以減輕下腹的症狀。少年雖然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種症狀,但值得慶幸的是,這種異樣感的頻率和次數都在下降。


    “多多去看大會賽程表兼收集對手資料,不知道辦得怎麽樣?”楊顛峰心想。前幾天因為是選手村啟用的日子,他還和妖精男孩爭辯了一番。少年當然主張,這裏反正也住慣了,就一直住到首戰日吧!而妖精男孩卻對這種餐風露宿的生活很不以為然。因此,楊顛峰就用上述藉口把他趕迴恩居奇維城了。“唉唷!不行,我站三體式怎麽還想東想西的。既然這樣,那麽就──觀察!”


    楊顛峰閉上了眼睛,先把精神集中在觸、嗅、聽三感之上。應該是冰寒刺骨的冷風,在這運動後卻令少年覺得涼爽舒適;空氣中除了芳草的清香外,還有一點點農村特有的堆肥臭味,因為很淡並不讓人覺得難聞,聞久了甚至還覺得挺舒服的──雖然是冬天的野地裏卻也並不是萬籟俱寂,微風拂過枝梢草尖的聲音、土裏等待春天萌發的旺盛生命力的唿吸聲、更遙遠地方傳來的噪音混雜在一起,形成了幾不可聞的微弱背景樂聲。


    確定精神已經適度地分享在其他三種感覺上的時候,楊顛峰才緩緩睜開眼睛,把“視覺”也悄悄加了進來。然而他卻看見了一個奇怪的東西……


    有煙從遠方的森林裏飄了出來。少年收式站起了身,睜大了眼睛往那森林上方的煙霧望去,他的第一個反應是去警告一下這位臨時的鄰居,在森林裏點火很容易失火的,雖然氣溫低,不過空氣十分幹燥,要是失火恐怕會難以收拾;可是仔細看看,那煙氣實在很稀薄,不像是營火發出來的,可能是自更小的火堆冒出的程度。那樣的話,就沒有提醒來人注意火燭的必要了。


    “這麽遠,這樣草率的估計作不得準,還是過去看看好了。”楊顛峰自言自語說完後,又自責地拍拍自己的腦袋:“其實我隻是想找藉口和別人說說話對吧?還很有自信以為自己可以忍受這麽點時間的孤獨,專心在讀書和練武之上的說。”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舉步往煙升起的森林處跑去。


    這附近是遼闊的荒原,農家在另一頭。雖然望去時可以清楚的看見森林外緣的樹木,其實那兒離少年露營處的距離也有幾公裏之多。可是楊顛峰一路慢跑到了森林邊緣並不覺得累,緩下了腳步,抬頭認明煙霧的方向便進了森林。


    雖然林子不小,不過這是針葉林,林冠下隻有光杆兒樹幹一根根,並不構成嚴重的視線阻隔,所以短距離並沒有迷路之虞。楊顛峰走了幾步便抬頭看看遠稱不上茂密,但也並不太稀疏的林冠,有些疑惑──照這樣看來,在這樣的林子裏就算生起小火來,煙霧也會被枝葉濾掉而變為淺不可見的;而若是火勢大些,卻又不可能細似自己在林外看到的那個樣子。


    等到楊顛峰找出發煙的地點時,登時便明白了是怎麽迴事。原來林子裏有個小窪地,不知為何禿了一大片,沒長半顆樹。發煙的是一個形狀奇特的火盆,就擺在魔法陣的正中央──對!魔法陣。地上有三個圓圈形的痕跡,遠遠的一時也看不清是刻上去的還是畫上去的,三個圈圈彼此重疊,重疊的中心部分就放著那個火盆,還有個妖媚的女子坐在裏邊。三個大圈內還有小圈,小圈就沒有彼此重疊,而裏邊是個七芒星陣。


    是的,七芒星;而且是角度非常精確的七芒星。那神奇的形狀仿佛有著異樣的魔力,吸引楊顛峰駐足盯著它看,心中不由得充滿了不知是讚歎還是激賞的情緒。就在這時,那妖媚的女子說話了:“真高興妳們肯來。”


    因為心神不寧,少年有一瞬間以為女子是在對自己說話。不過他很快發覺她所說的是妳“們”。和少年反方向的另一頭森林中走出了三名男子,為首者是個蓄有短髭的大漢,通用語說得怪腔怪調:“妳在搗什麽鬼!妳叫我們來這有什麽企圖!告訴妳,咱們可沒這麽好騙,妳最好老實說清楚!”


    “說穿了也沒什麽,我隻是看不慣那些邪教邦聯代表耀武揚威的樣子。”妖媚的女子說:“我可以讓妳們變強,隻是有個條件。”


    三名男子互相望望,短髭大漢依然代表著三人問道:“什麽條件?”


    “我借給妳們的力量,可不是白送給妳們的,隻借到比武大會結束之時。”女子說道。這番話顯然大出那三名男子的意料之外,他們又對望了一眼,同時做作地哈哈大笑了起來。


    女子顯然不似偷窺的少年那樣困惑,居然也跟著那三人哈哈大笑起來。


    短髭漢子老臉一紅,停止了裝笑,大喝一聲:“妳笑什麽!”


    妖媚女子欣然答道:“我隻是‘陪笑’罷了!既然三位這麽開心,小女子我怎麽能不陪著笑呢?”


    “妳少在那裏賣弄風騷、裝腔作勢!”短髭漢子用別腳的通用語罵道:“妳低估咱們的智商不成?咱們可知道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的道理,妳平白無故要借我們強大的力量,哪有這種好事?是不是想害我們在勇武大會上落敗!”


    女子柳眉一豎,登時卷起了一股奇怪的旋風!連遠處偷窺的楊顛峰都感覺一陣寒意襲來,難怪離女子較近的三名大漢倒退數步,跌坐在地上。他們大喝一聲:“妖女現出真麵目了!”連忙爬了起來抽出了兵刃,可是手卻顯得有些發抖。


    “如三位所見,我是個法師。”妖媚女子冷冷地說:“三位若是躲在城裏選手村吃香喝辣,我是拿不出什麽辦法;可是三位既然已經孤身前來此地,如果我真有意加害,恐怕不需要這麽麻煩的方法。”


    說完後,她的語氣又緩和了下來,嗲聲嗲氣地說:“說句不好聽的話,三位為何冒險來到此處,來見我這個可疑人物?想必三位對自己的本領也有個分寸,就憑三位現今手底下的本事,若想在比武大會得到好成績,可說是難如登天。三位都是把城邦名譽看得比自己性命還重的人,現在都已經冒著性命危險來到此處了,就當成被騙,信我這小女子一迴又如何?”


    三人麵色鐵青,神情凝重地交頭接耳了一會兒。最後,短髭漢子對女子喊道:“我們再問妳一個問題,如果妳老實迴答,我們才有可能相信妳。”


    “請說。”妖媚女子甜笑道。


    “妳為何選上咱們三人?莫非妳是魔族?這麽做的用意隻是攪亂比武大會,所以給誰力量都沒有關係!”短髭漢子聲色俱厲地說。


    女子幽幽地歎了口氣,溫柔地說道:“非三位不可。三位還記得接到小女子的信之前是什麽時刻嗎?對!就是大會抽簽排定了賽程表。如果三位中的某一位順利過關晉級的話,很快就會遇上我的仇人──我絕不坐視他贏,我隻說這麽多。”


    那三人又低聲商議了很久,總算有了結論,短髭大漢問道:“好吧!姑且信妳一次。我們怎麽做?”


    “三位終於了解我的誠意了嗎?請各位分別進入魔法陣的三個圓圈中央,靜靜待在那兒一會兒便成了。記得要走通道哦!”女子高興地說。楊顛峰馬上意會到她口中的“通道”是指通往三個魔法圓圈中央的,打破圓形結構的雙線條。


    楊顛峰靜靜地看著那三人沿著“通道”走進法陣中央,突然“醒”了過來,捫心自問:“我怎麽在這裏偷看了起來?她們正要做的,恐怕不是什麽光明正大的事情吧!若是讓她們發現我偷看,豈不是很不妙?”


    於是少年就轉身離開,他不走還好,才走了幾步,那個妖豔的女子突然眉頭一皺,“唰”地就從法陣中心移到了楊顛峰跟前。


    楊顛峰望著她性感惹火的**,不由得吞了口口水,舉起手說:“嗨!妳好。天氣這麽冷,妳穿這麽少不怕感冒嗎?”


    大概是沒料到這個少年會跟自己油腔滑調,那妖豔的女子楞了楞才恢複冰冷的神情,說道:“妳都聽見了?”


    “嗯,我並不是特別想聽,隻是來這裏看看是不是有東西著火了,然後妳們的聲音就這樣鑽進我的耳朵。”楊顛峰說:“妳放心好了,我的口風緊得跟蚌殼一樣,除非丟進熱湯裏煮火鍋,否則是絕對不開的。不管妳和三個大漢在這種杳無人煙的僻處發生了見不得人的、不可告人的、曖昧的、**的關係,都跟我無關。好,那麽我就此告辭囉!”說完,他就神情輕鬆地走過妖媚女子的身側打算離開。


    女子不由得心想:“這小子是神經過分大條,或者是個大人物?”可是該做的還是得做,她在少年走離自己約十步開外,倏然轉身對他的背後揮出了手。


    全無預料地,楊顛峰側身避開了這一擊!自女子掌心射出的光條擦過他身側,擊中了樹幹,樹幹登時腐蝕了一大片。


    “嘖!”少年瞠目結舌地望了望那株倒楣的樹,隨即轉頭大罵道:“妳這人怎麽這麽不講道理,被這個打到會痛耶!”


    “妳是什麽來頭?”女子忍不住問道。


    “真沒禮貌,我還沒問妳是什麽來頭,妳倒先問起我來了!問人的時候要先報上自己的才對吧!”楊顛峰理直氣壯地答道。


    妖媚女子僅有一瞬間的沉默,便開始念誦起咒文來:“答恩克烏蛇吉特思貝思希克……”登時楊顛峰又感覺到一股風壓往自己襲來──不,除了風壓之外,還有別的東西,就好像是……好像是有一堆小蟲在他的身邊亂飛亂竄。


    少年開始後悔自己沒帶菱鞭來,像之前那種單調的攻擊方式,已經留上神的楊顛峰可以輕易躲過;可是現在這種“攻擊”自四麵八方湧來的狀況,激化模態就跟上次對上改造人大漢時一樣毫無用處。少年直覺地知道,如果這時有菱鞭在手,先往那女子攻個幾招再逃會有把握得多;現下落入這樣的情景,就真不知道該打還是該逃了。


    雖然不知道,還是得動作。少年下意識做出了“她不仁,我可不能不義”的決定,順著迎麵而來的強勁風壓往後跳竄而退,空中轉身,落地後便拔腿狂奔。


    三個異國裝扮的大漢來到妖豔女子的身後,急切地說道:“法師大人,可不能讓他活著!”


    女子並沒有立刻迴話,伸手阻止了他們的動作,繼續把咒語念完之後才說:“三位代表別擔心,那家夥活不過日落。我們繼續剛才的事。”


    四人轉身離開,雖然其中三人還半信半疑,不過還是跟著走了。女法師迴想起剛剛少年那非常人的動作,雖然有些不安,可是一想這附近沒有其他人的氣息,離恩居奇維城還那麽遠,也就放心了。


    楊顛峰跑著跑著,轉眼間已經跑出了森林,可是身邊飛蟲亂竄的錯覺卻依然還在;他正在考慮要不要用瞬間移動試著擺脫時,突然感覺到有一瞬間身子彈了起來──事實上並沒有彈起來,隻是錯覺;好像身邊那幾千萬隻的飛蟲,都一起鑽進了自己的體內,不過體內倒是沒有因此有什麽發脹的錯覺。


    “咦?沒事了嗎?”楊顛峰停下腳步四下望望,又發現自己這個行為非常蠢,他的四周圍當然什麽東西都沒有,剛剛森林內的騷動就像夢境一般。少年聳聳肩,起步恢複成平常的速度跑動,打算迴自己的營地了。


    跑了一段距離,楊顛峰覺得有些累了,便停下腳步輕鬆地走著。走著走著又有點睏了,便伸了個懶腰打了哈欠,心想遇上這種事真是倒了八輩子黴,迴到營地以後再鑽進被窩睡個迴籠覺吧!


    繼續走了段路之後又覺得不太對勁,喃喃自語道:“我可是烏德薩耶?才剛起床沒幾個時辰,居然又累又睏想去睡迴籠覺?”他停下腳步開始檢查自己的全身狀況,看看有沒有什麽異常之處。


    很快地,少年便發現他的胸口有些燠熱。他解開大衣胸口的釦子和拉鏈往裏一看,身軀一震僵住了,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少年的胸口有個巨大的黑色印記,像是粗麥克筆畫上去的一樣,印上還微微發燙;雖然早知道這兒是魔法的世界,可是當這種奇幻事兒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時,楊顛峰還是忍不住有種身在雲端,虛浮縹緲的感覺。


    “唔,這是什麽鬼東西?”他喃喃自語說:“……算了,先迴營地再說吧!”


    楊顛峰安然迴到了自己的帳棚附近,可是腳步越來越沉重,腦袋也變得昏昏沉沉,真想鑽進被窩裏好好地睡一覺;可是心靈警鍾又“匡當匡當”地吵鬧著說:“不可以就這樣昏睡過去!”


    “還是先去看看大夫吧!”少年心想:“這種荒郊野外到哪裏找大夫去?對了,迴恩居奇維城吧!可是要怎麽迴去呢?”


    附近的小路與通衢大道這樣的形容詞相去甚遠,半天才有一輛牛車經過,如果想要搭便車到恩居奇維去,恐怕還沒等到車來就不小心睡著了;楊顛峰煩惱了一陣,總算下了決心:“就用瞬間移動移到恩居奇維城去吧!”


    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說不定過去了之後一時間迴不來了也說不定,少年收拾了行李,隻留下了帳棚和一些不值錢的工具。他奮力把以前覺得不太沉重的背包勉強扛上了肩,又抱起了行李箱,閉上眼睛想做瞬間移動。


    就在這個瞬間,胸口的黑印突然灼燒般地發燙起來!那可不是平凡的熱度,簡直像是有人拿著燒紅的烙鐵緊壓住楊顛峰的胸膛!


    “啊啊!”他慘叫一聲,按住胸口在地上打滾,印記的熱度一點都沒有減退的跡象,楊顛峰勉強停止了呻吟,斷斷續續地說:“威特多拉斯……甲及特……**萊錫……艾爾夫……”然後便痛暈了過去。


    扣扣扣扣扣……


    楊顛峰“清醒”過來。他人“還在”小雞莊二0三號室的電腦桌前。他撫摸著自己的胸口,心有餘悸,仿佛大夢初醒。這邊的胸口當然好得很,沒有詛咒的黑印,也沒有灼熱的溫度,什麽都沒有。他甩了甩頭,起身離座去開了門。


    門外是施蒂萊、波謝還有冶芳,都帶著擔心的眼神。波謝問道:“妳沒怎麽樣吧?”


    “剛剛叫得好大聲呢!”冶芳也說。


    楊顛峰吸了一口氣,深深地鞠了一躬並說道:“對不起,剛剛太累趴在桌上打瞌睡作了惡夢,嚇著各位了。”


    “沒事就好。”冶芳欣然說道,波謝卻對手表查詢什麽是“惡夢”,看來法路提星人似乎沒有作夢這迴事。


    楊顛峰送客後迴到自己的房裏,開始發起愁來。照靈茵的說法,雖然楊顛峰在這邊的身體一時間毫無異狀,可是若是“那邊的楊顛峰”死去,這邊的楊顛峰也會腦死。而且,少年知道事情可能真的有這麽嚴重,說不定是打個電話跟莉琪安求救的時候了──跟她詳細說明事情的原委,拜讬她救自己一命,比方說聯絡銀河法庭駐在葛裏布林特的辦事員想法子之類的。


    可是,若隻是自己大驚小怪呢?雖然那個法師可能對自己施了什麽恐怖的法術,但烏德薩的恢複力可是連守護神米迦梅撒拉都驚歎不已的啊!一但分身的事情被拆穿,那葛裏布林特的自己一定會被強製遣送來這艾基尼卡星“合體”。因此而不能參加勇武大會事小;接下來的兩年半,甚或更久的時間中都再也見不到伊東華了,這個問題可就大了。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楊顛峰喃喃自語著:“雖然決定要分身是為了見伊東華,可是如果沒有分身,我真的能夠忍耐被迫在這個陌生的行星上讀書兩三年的事實嗎?我很確定剛剛已經叫出了威特多的全名,就交給他去想辦法吧!偶而也要信賴朋友才是。”


    下決心之後,楊顛峰就完全拋下了遠在數萬光年外的另一個自己的奇妙遭遇,繼續專心苦讀異星課程。


    楊顛峰下一次在葛裏布林特恢複意識時,身在完全陌生的地方。那是一個昏暗但是令人有安心感的小房間,床邊還立著一位臉覆重紗、身穿白衣的高y醫師。


    “妳現在覺得怎麽樣?”醫生開口之後,楊顛峰才發現那是位女醫師。


    他艱難地開口說:“呃……我覺得還好。”可是才稍微動動身子,胸口便傳來一陣劇痛,少年勉強抬頭往自己的胸口望去,發現自己的上半身一絲不著,而原來有個黑色印記的地方包裹著重重紗布。


    “可以說話嗎?那麽可以請妳迴答幾個問題嗎?”女醫生說道。


    “好,講幾句話不成問題。”楊顛峰說完扭了扭脖子,舒活舒活筋骨。


    女醫師便開始發問了:“妳是勇武大會登記第四百五十七號的參加者,妖精魔法使推薦參賽人選,來自聯合國片界的楊顛峰先生?”


    “是。”


    “妳遭受什麽人的襲擊?”


    “陌生人。”楊顛峰稍微考慮了一下,說:“事情發生得太快,他是男是女是人是畜生,我都還沒看清楚。”


    女醫師楞了楞,繼續說道:“妳沒看清楚,怎麽知道他是陌生人?”


    “我又沒跟人結仇,會這樣害我的當然是陌生人。”少年言之成理。


    “妳說……事情發生得很快?能不能請妳詳述一下事情經過?”


    “哦,我在恩居奇維城郊外露營,做賽前的特訓──我不知道這件事妳是不是已經知道了,總之就是這麽一迴事。然後我進了營地附近的一個小森林中練武,哦,對了,就是這附近到處都可以看到的那種針葉林。記得我跑了一段路,那陌生人突然出現擋在我麵前,好像是在隱藏什麽東西,他揮揮手向我攻來,我閃過了,可是身後的樹木卻遭殃了,於是我猜他可能是個法師。


    “我衝過去打算反擊,他卻突然開始念咒文,有沉重的風壓向我逼來,使我難以再向前一步,所以我轉身跑掉了;跑出一段距離後,我覺得很累很累,於是就這麽昏倒了。”楊顛峰夾七纏八地敘述著。


    可是對這番語焉不詳的證詞,女醫師卻全神貫注地傾聽著,還不時用筆記在手中的紙本上;看她這麽認真的態度,少年不免有些罪惡感。


    “嗯,現在您的情況還不是很好,可是時間緊迫,最好是請您在地圖上圈出大概位置,甚或親自帶路;不過怕牽動您的傷勢,所以隻好請您盡量用口述的方式詳細敘述事件發生的地點。”


    “我昏迷多久了?”


    “您已經昏睡了整整三天。”其實楊顛峰早已經知道了,因為“他的另一半”還一直過得好好的。


    “都已經過了整整三天,現在去怎麽可能還找得到什麽線索,都被湮滅了吧?有什麽好著急的嗎?”


    “因為防止參賽選手的安危受到威脅的任何狀況、是大會主辦單位的義務,就算知道現在去查已經晚了,還是得趕著去查,盡人事聽天命。”女醫師答道。


    楊顛峰搖搖頭說:“我不覺得自己是因為身為勇武大會的參賽者,所以受到攻擊。這應該隻是單純的意外。”


    女醫師訝異地問道:“妳為什麽這麽說?”


    “那法師擋在我麵前的時候,我直覺就認為──他正在前麵做見不得人的事,怕被我看到所以才攻擊我罷了!”楊顛峰答道:“我在葛裏布林特沒什麽名氣,沒有什麽人知道我是勇武大會參加者,要把這個事件說成是‘襲擊勇武大會參加者的舉動’,實在有些勉強吧?”


    “哦?”女醫生把這番話也記錄了下來,接著說道:“不過還是請妳描述一下事發地點的位置吧!這是我的職責。”


    楊顛峰答應了一聲,把森林和露營處的方向、距離關係描述了出來;接著他又問道:“對了,我的傷勢如何?應該不要緊了吧!”


    女醫生拍了自己的頭,道了聲歉:“妳看我,連必要的步驟都給忘記了。妳胸口的咒印已經完全消除,不過還是留下了重度的灼傷,幸而妳體質非凡,恢複能力極強,如靜心調養,當可在一星期後的首戰日之前完全複原。”


    “對了,妳……”女醫師遲疑了一下,才問道:“妳是個法師?”


    “不是。”楊顛峰想了想,說:“我是個異人……”


    “這個我知道,妳的恢複能力絕不是普通人所能擁有的,隻不過……”女醫師猶豫了一下,說:“沒什麽。好,我要問的事情都已經問完了,請妳靜心調養。”


    楊顛峰目送女醫師離去,喃喃抱怨道:“好不專業的醫師哦!怎麽沒問問我有什麽需要?”他忍痛撐起了上半身從床頭櫃倒了杯水喝,心想:


    “莫非我不在的這段期間內,恩居奇維城內發生了多起參賽者遇襲事件,現在醫療處上上下下忙得快要翻天了,人手嚴重不足?”


    坐起身之後,少年才發現地板上有個巨大的法陣,把整個床鋪都罩住了。他並不以為意,挪了挪枕頭讓自己可以舒服地坐著,然後在不觸動胸口傷勢的範圍內盡可能活動著僵硬的筋骨。


    “老大,老大,妳還好吧?”細若蚊蚋的聲音從房間黑暗的角落傳來。楊顛峰欣然說道:“多多啊?過來呀!妳幹嘛……”


    “噓!老大,他們說妳傷得很重,還不準會客,我是偷進來的。”妖精男孩壓低聲音說完後,飛近了楊顛峰耳邊。少年點了點頭說道:“真謝謝妳了,多多,客氣話我也不多說,我欠妳一條命。”


    “不不,老大,我哪裏好意思,照顧參賽者是我的職責。”妖精男孩紅著臉說。楊顛峰忍不住用手指嗬他癢,道:“妳這家夥真容易害羞啊!”


    妖精男孩在天空緩緩地繞圈飛著,顯示出猶豫的心情,最後終於忍不住問道:“老大,剛剛妳幹嘛要騙那位醫生?”


    “啊?”楊顛峰驚奇地說:“妳聽出來了?我剛剛撒的謊很拙劣嗎?”


    “不是啊!可是我知道妳明顯在說謊嘛!”妖精男孩說:“妳說中招之後跑了一段路,很累很累就昏倒了,可是我到妳身邊的時候,妳明明背著大背包還抱著行李箱,擺明了就是整理好行李想趕迴恩居奇維城就醫……”


    楊顛峰恍然大悟地抓抓頭說:“哦,原來妳說這個。那個我隻是嫌太麻煩不想講了,我跑一跑昏倒,跟迴營地收拾行李後想迴恩居奇維就醫,但還是撐不住而昏倒的兩種說法,當然是前麵那一種講起來輕鬆啊!”


    “啊!”妖精男孩嬉笑著說:“這麽說老大還有在別的地方說謊囉?”


    “是啊!”楊顛峰低聲道:“真希望他們不要到那林子裏大張旗鼓地搜查,這樣等於是用擴音器去大聲通知那魔女說我還沒死嘛!勇武大會比完以後,我還有自己的日子要過耶!”


    妖精男孩不知該說什麽,一時無語。少年抓了抓頭,喃喃自語:“答恩克烏蛇吉特思貝思希克。”


    “老大妳念什麽?”多多問道。


    “答恩克烏蛇吉特思貝思希克。答恩克烏蛇吉特思貝思希克。”楊顛峰又念了幾遍,問:“妳有沒有聽過?”


    這迴妖精男孩聽清楚了,登時臉色大變,說:“老、老大,這是……”


    “這是那魔女對我施展的咒文的前幾句,這咒文害我在床上躺了三天。”少年說道:“這是什麽咒文?”


    多多的身形快速的在空中閃動顯示著他的激動,他結結巴巴地說:“老大,這個咒文是,這個咒文是……我哪知道這是什麽咒文?”


    楊顛峰一巴掌把他擊落,笑罵道:“這次的搞笑不錯,如果妳努力一點的話,看來是可以趕上雨停敢死隊,不過要像九九就不行了,妳沒那個慧根。”


    “我不是在搞笑啦!老大,這是魔始語言呀!不會錯!”妖精男孩鄭重地說。


    “魔始語言是什麽東東?聽起來很了不起,這麽說來用魔始語言施展的魔法都很厲害囉?”少年興味盎然地問道。


    “呃……這要從頭說起。”妖精男孩解釋道:“‘魔始語言’據說是人類最早使用魔法時所使用的語言,甚至有語言學者主張,人類之所以創造出文字文明,不是為了溝通,而是為了施展魔法。這個先不管,魔始語言有幾個特征,第一個特征是每個單音字元隻用來表達一個專屬意念,所以字元很多;第二個特征,有學者觀察念誦魔始語言時人身邊元素的微小波動,據說和把意念專注於那個字本身的意思時的波動一致性極高,也就是用魔始語言是施展魔法時效果最好的語言。”


    “哦!意思是說什麽魔法都可以用魔始語言施展?”楊顛峰笑著說:“那就不希罕了嘛!莫非會說魔始語言的人很少?”


    妖精男孩鄭重說道:“不!一般來說沒有人用魔始語言施法的,會用魔始語言施展的,大多是‘禁咒’。也就是非常古老,包含了一些現有文字無法表達的意念的強力咒語……咦?我好像記得,老大不是第一次和禁咒扯上關係?”


    楊顛峰也想起來了:“對了,那時候奈伊錫翁施展最後一個使沙猧們發狂的咒語所用的語言,聽起來的感覺也像是這個什麽魔始語言。”他頓了頓又問道:“為什麽一般的咒語不用魔始語言施展?效果不是最好嗎?”


    “太長。”妖精男孩說:“老大妳還記得我說過──魔始語言一個音隻表示一個單純意念。一般我們說話的句子若是翻譯成魔始語言,音節長度會增加為三倍到五倍之多!誰有那個耐心慢慢念?如果是戰鬥時那就更不可能了!”


    少年想了想,笑罵道:“搞什麽嘛!結果妳隻知道那個魔女施展的‘可能是’禁咒,這個咒文到底是啥,根本就不清楚對吧?”


    “這個……老大,別說妳隻記了個開頭,不可能有人這樣就聽得出咒語的意義;就算妳從頭到尾背給我聽,要是我聽得出這個禁咒的效果,現在也不會隻是‘實習’妖精魔法使啦!”多多苦笑道。


    “臨到用時一點屁用都沒有!給我滾出去,老大我要睡覺!”楊顛峰笑罵著說完後,便倒頭縮進被窩裏去了。


    妖精男孩好氣又好笑地說:“什麽嘛!這是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嗎?”


    這哥倆好在插科打諢,磨練搞笑技藝的時候,之前問了楊顛峰一堆話的女醫師正走出加護病房,脫下了外罩的白袍,不過卻沒有取下麵紗。馬上有另外兩名醫者恭恭敬敬地迎了上來,說道:“這次實在非常感謝族長女士出手相助,這樣難纏刁鑽的咒術,全恩居奇維城的治療師實在沒人拿得出辦法來……”


    “因為是禁咒嘛!”女醫師心想,嘴裏則說:“夠了夠了,客氣話說一次就好了,一遍遍說聽著耳膩呢!”


    “請問族長女士要問那少年的話都問完了?”另一名醫生問道。


    “嗯,差不多了。”被稱唿為族長的女醫師心不在焉地說:“那少年不愧是參賽者,對敵手法力之深厚有正確的認識,他很擔心主辦單位隨便去事件發生處調查、暴露自己未死的事實。如果妳們還是打算派人去查的話,為了傷者著想,最好挑恩居奇維城中最頂尖的隱密行動高手去查。”


    她把手中的筆記本遞給了醫生,說:“我和那少年的問答紀錄,還有我對他所答之話的意見都記在裏邊了。他雖然說得不盡不實,不過關於事發地點描述的部分,應該不是撒謊的。對手相當厲害,又用了這麽兇殘的手段想要殺人滅口,我想事隔三天,就算再去那邊查應該也查不出什麽了。”


    “多謝族長女士幫忙紀錄。”醫師恭恭敬敬地接過筆記本,又問道:“族長女士心中的疑惑解開了嗎?能否賜告這到底是什麽咒印,這麽厲害?”


    “啊?這咒印效果倒沒什麽出奇,隻是在日落前吸光一個人的體力、靈力,一種死亡詛咒罷了!隻是施展起來比較麻煩,如果是我要施這個法術的話,恐怕非畫法陣不可。那少年說對方隻靠咒語、手印,可能還有少量隨身攜帶程度的術材、術媒就施展出來了,可見那人的法力遠在我之上。”女族長說著說著就變成自言自語的音量:“沒想到大陸上沒沒無聞的法師中真的有這麽厲害的人,這樣的人不太可能受雇於想妨礙比武大會進行者,莫非真的隻因那少年闖入秘術施展的場所?或者是那少年真有仇家?他說自己沒仇家的時候,顯得有些心虛……”


    女族長轉頭看見兩名醫師很仔細的聆聽,才迴過神來說道:“還有什麽問題?沒事的話我先去休息了,我還有件事要好好思量。”


    “沒事了,請您好好休息!”醫師們連忙說道。


    那女族長一邊離去一邊嘴巴裏還嘮嘮叨叨地念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少年的恢複能力也很希罕,所以有這麽厲害的法師藏身於草莽間也並不奇怪;可是這咒印的性質和我所了解的那個咒語完全一樣,隻是那少年胸口的重度灼傷到底是怎麽迴事?據我所知,那咒印是開啟了一扇往虛空間的門,讓被詛咒者的體力和靈力被虛空間吸走,隻有下在法力極為高強的法師身上,吸走極大量的魔力的時候,印記本身會有輕微發熱的現象,那是巨大的力量被傳換時有少量溢散造成的現象;可是那少年的胸口卻被咒印給嚴重灼傷,到底哪來的這麽巨大的力量流過了印記造出的空間通道?難道我對這個咒法還有不了解之處,或者我根本搞錯了咒法的種類?不,不應該是這樣,如果搞錯了咒法的種類,解咒的手術應該會失敗才對,莫非我被這種特殊的咒法給欺騙了?自以為解了咒,其實根本沒能消除幹淨──那也不對啊!那傷者的身上隻剩下胸口的嚴重灼傷了,灼傷的恢複情況也十分良好,我做了這麽多種測試,檢查不出那少年的身上有任何異狀,而且他今天也和預定一樣順利的醒過來了……我看八成還是我對那咒法的本身有認識不足之處,幸而消除咒法的法術倒是進行順利,迴頭要不要抓幾隻動物來試試這個咒法呢!”


    她走得很慢,一麵走一麵就這樣嘰嘰咕咕著離開,而且自言自語的音量不小,讓那兩名醫師聽的一清二楚──雖然他們就算聽了也插不上話。女族長走遠後,醫生之一帶著扭曲的笑容對另一名說:“前輩,這位女士到底是什麽來頭?她真的可靠嗎?為什麽上邊對她那麽恭敬,我覺得她的腦袋有點……”


    “噓!說什麽傻話,她可是鮮卑族的族長之一耶!”那醫生邊仔細讀著那女士的手記邊說道:“醉心於研究的法師都有些瘋癲,妳看多了就習慣了。”


    “哦,原來是這樣……那個鮮卑族是什麽?”


    “妳該多用點功了。”資曆較長的醫生冷酷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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