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迴到候機大廳把狀況和多多說了,他也跟我一樣焦急起來:“不會吧!老大,如果被發現有並非候機中的閑雜人在這裏,妳會不會被移送法辦?”


    “這倒是有趣,我會被‘什麽法’辦呢?”我說:“總之咱們快想辦法吧!”


    真倒楣,根本沒時間讓我們想辦法!突然有腳步聲朝這兒來,就停在門口!


    “哇哇!對了!”妖精男孩大概是被激發出了火災場的潛能,突然就想出了法子,且馬上實行:“比黃昏還要昏暗之物,比血流還要腥紅之物,深藏在時光的洪流之中,在您偉大的名下、我在此對黑暗起誓──阻擋在我們前方的所有危險之物,集合妳我之力將它們全數蒙蔽吧!高級隱身術!”


    法術顯然成功了,因為門打開時望向房內的那人,神情絲毫沒變,就像房裏是空的那樣。\。qb5/我趁他開門時,拉著同樣被隱形的行李鑽過他的身邊,溜到了走廊上。


    確認四下無人之後,我抱怨著:“前麵那段這麽熱血的咒語有什麽意義嗎?不過是發個隱身術而已嘛!而且還侵犯《秀逗魔導士》的版權。”


    “妳這麽說不公平!”多多抗議道:“隱身術很有用的!而且這個是我現階段能使用的最高級的咒文之一,我花了很多時間才練成的呢!妳們聯合國的人都有暴力傾向,事實上龍破斬那樣浪費的能量失控才是最低等的魔法形式!”


    我懶得聽他的辯解,應付式的點了點頭,突然笑了起來。


    “老大妳怎麽了?不要一個人突然發笑,怪惡心的。”多多不懷好意地說。


    “我有離開這候機室的法子了,原來這麽簡單啊!妳也該想到了吧?”我說。


    妖精男孩楞了楞,才反問道:“想不到啊!什麽法子?”真不是普通的笨。


    被我打醒──打得真不是普通大力──之後,我就帶著他躡手躡腳地靠近傳送門開啟的地點等候。沒錯,我們根本不知道下一個進來的客人是來自哪個國際機場,不過總之先迴到地麵上,再接下來的問題容易解決多了。


    等候的時間意外的漫長,我悄悄“去了”運輸艇那兒偷看了靈茵幾眼,她並沒有發覺,神情自若地翻看著機上提供的雜誌。不知怎地,我的視線就是在少女玲瓏有致的身材上打轉,就算欺騙自己說是想觀察外星人和地球人的骨架有啥差異,其實隻是因為想保養眼睛吧!


    “要看光明正大的看,我既然穿了這衣服,就不怕妳看。”她頭也不轉地說。


    真糗,被發覺了啊!視線移到她的嘴唇上,迴想起剛剛那個意外的吻,又是一陣臉紅心跳。唉!我真是個差勁的男人,隻要和稍微好一點的女孩子交往過一陣,就會忍不住覺得她好可愛呀!這樣說來,我對伊東華同學的戀慕又算是什麽呢?


    “老大,老大!門開了!”多多的叫聲把我的意識拉迴了候機大廳,我急得不顧三七二十一就往光門衝,也沒注意對麵的人根本還沒進來,差點跟他撞了個滿懷。


    幸好即時扭身避了過去。穿過了傳送門,這裏應該是某個國際機場的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和老蔣國際機場那令我意外的設施一樣。明知辦事員看不見我,我還是“鬼鬼祟祟”的入了關,一邊低聲對多多說道:“隱身術的效力還有多久?”


    “大概快不行了,我已經開始頭暈──老大妳自己就已經夠大隻了啊!而且還包含了行李。”威特多苦著一張小臉答道。我連忙加快速度通過人跡罕至的走廊,衝進男廁讓威特多解除法術。


    整理好心情,從容的走出男廁,我才有餘暇瀏覽四周的環境。字牌中漢字和假名夾雜而成的內容,讓我馬上就猜出這裏是日本最大的成甜機場。


    “啊!我知道了,這裏是日本!”多多也總算恢複了活力。


    我長長的籲了一口氣。雖然迴到地球──啊有一半去太空了──的實感讓我暫時鬆了一口氣,不過也馬上麵臨了其他問題。


    妖精男孩也想到了這一點,擔心地問道:“老大啊!這在聯合國的法律中,是不是叫做非法入境?這樣就算我幫老大弄到機票,妳也不能到歐洲去不是嗎?”


    “是啊!”我的眼神隨意掃過熙熙攘攘的往來人群,漫不經心地說:“如果妳的隱身術有效時間夠長,還可以用偷渡的法子混上飛機,現在看來顯然是不行。”


    “那,老大妳那個怪異的移動法術呢?”威特多又問道。


    “一次隻有一百公裏,移到歐洲要花多久?”我苦笑道:“而且使用分身這件事本身就已經會消耗我的……異力,所以用“異力”,再用瞬間移動的話,要是把異力耗竭,到了葛裏布林特就不用比了。”本來想用超能力這詞,可是想起姿荷妲曾稱我為異人。


    威特多恍然大悟地說:“對哦!老大妳趕來合議庭聲援我的時候,就因此耗了很多異能對吧?那時看妳好像累得要死的樣子。”他不好意思地停留在空中一陣,繼續說道:“這件事還不知道該怎麽謝妳。”


    “應該的,不用特別謝我啦!”其實那時我大部分的能力都不是為了他而耗掉的,可是又不知從何解釋起好,再接受多餘的答謝反而會心虛呢!


    我又“神遊”到運輸艇上偷看了鄰座的女孩幾眼,她已經放下雜誌,跟我一樣背靠在椅上休息了。仔細一看少女的姿勢和我還是有些差異,看來她就算睡著的時候也是浮在空中的。對了,這麽說來,還有重力耶?現在應該已經在空躍途中了吧?重力發生航法在空躍進行的過程中也依然能有效嗎?真神奇。


    仿佛在練習同時控製兩個軀體似的,我看著靈茵同時對威特多說道:“要怎麽去歐洲可以稍後再議,眼下還有其他的麻煩問題──妳不餓嗎?我餓了!”


    “是啊!”多多哭喪著臉說:“虧我辛辛苦苦的把幫妳行李帶出來,老大妳應該有帶錢吧?”


    “有一些美金和歐元,可是要是仿效成瀨川來一趟橫貫亞歐大陸之旅的話﹝作者按:其實她沒做過這種旅行﹞,除非像猿岩石那樣沿路打工兼搭便車,不然這麽一點點錢也一下就用完了。”我當下便做了決定:“所以,怎麽去歐洲另當別論,眼下還有更要緊的事。”


    妖精男孩見我突然胸有成竹起來──其實隻是確定了暫時性目標而不再那麽彷徨罷了──,總算稍感放心,便問道:“什麽事?”


    “借錢。”我摸出了口袋中的萬能行動電話──之所以放在這邊的身上,是想說這種東西到了外星球應該是到處都有得賣吧──前提是我要有錢,所以留在地球比較方便。雖然電話裏有非常龐大而齊全的電話號碼檔案庫,不過我還是拚命的和記憶中的稀薄印象對照,因為現在要播電話的對象相關的號碼可能比伊東華還多,播錯了電話幾乎是不可能找到她的。


    “妳要找誰借錢啊?”威特多看我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不由得好奇地問。


    “姑姑。”我苦笑著答道,撥通了電話。


    “威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您好!”雖然號碼應該對了,可是接電話的還是秘書小姐:“您現在所撥的是董事長郭女士的私務電話,請留下您的姓名和與董事長的關係稱謂。”


    手心有點發汗,我小心翼翼地說:“我叫楊顛峰,是她在台灣的侄子。”


    “……啊!”對方顯然有些訝異:“楊顛峰先生嗎?很抱歉失禮了。現在郭董事長不在總公司裏,請妳留下電話號碼,我會盡快為您和她取得聯絡。”


    “如果她很忙的話我就不打擾了……”我連忙說道。


    秘書小姐欣然說道:“請別這麽說,郭董事長一直很希望妳跟她聯絡呢!要是我沒有轉達這通電話,一定會被她罵慘的。”


    她都這麽說了,我隻好留下了自己的手機號碼。我剛掛上電話威特多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妳的姑姑是誰啊!好像是很了不起的人的樣子!”


    “算是吧!”我想無論如何還是先到東京吧!就領頭往機場外走去,一邊迴答著:“姑姑比老爸大十幾歲呢,超過六十歲了吧?她在大陸是一家大型科技公司的老板娘──應該算是老板,因為姑丈已經過世了。這樣說也不太對,其實我並不知道她在公司裏到底有多少重要性,或許隻是掛名的‘太上皇’罷了。”


    連我自己都覺得解釋得很亂,多多更是一頭霧水了。走出機場的瞬間,冷風迎麵撲來!


    “哇嗚!”我連忙躲迴機場裏,找了間廁所打開行李箱,換上了衛生衣褲和大外套。差點忘了這裏是高緯度的日本,而且現在還是二月。


    往東京的交通工具並不難尋,我很快地坐上了火車。稍微用匯率計算了一下,嗚,車票好貴!火車裏邊暖和多了,應該是有暖氣吧?這倒讓我想起來了,就算我在這裏的這個身體挨餓受凍,是不是隻要那邊的身體吃飽穿暖,就不要緊了?


    意動之間,在宇宙運輸艇上的我已經“醒”了過來。不知何時身上多了一條毛毯,嗯,空姐……是不是該改稱“宙姐”,服務周到!轉頭看看,靈茵的身上也有一條毛毯,張著嘴睡得甚沈,模樣兒好可愛。


    偷看了一會兒,我正打算“繼續睡”,卻聽到哪裏傳來一陣悅耳的鈴聲。雖然我知道自己的手機鈴聲不是這個,還是忍不住迴火車上看了一下。


    原來鈴聲是從靈茵的表上發出來的。她皺著眉頭伸了伸懶腰,又彎下腰把因而滑落到腿上的毛毯撿了起來,看了看手表對我說:“快到了。”


    “還蠻快的嘛?”我疊好自己的毛毯,拿了她身上的毛毯一起遞給了空姐。


    少女含笑用手表照了一下座位前方的螢幕將它啟動,對我說道:“妳應該是第一次搭乘這種大型遊輪?要不要看?”


    我馬上明白她的意思,是要我也用個人電腦照一下螢幕,掏了掏懷中那老位置撲了個空,才尷尬地對她說:“個人電腦不在我身上,在‘那邊’。”


    “嗯?”靈茵困惑地笑了笑,探過身子用手指啟動了我座位前的螢幕,又按了幾個鍵。這讓我有機會大膽地仔細欣賞她別致的頸兒和肩膀,甚至偷偷地拿來和姿荷妲做比較。


    ……咦?為什麽是姿荷妲?伊東華同學呢?


    ……嗚嗚,真不幸,因為那時候太緊張,伊東華同學的身體是什麽形狀、我居然都不記得了。


    “好了。”靈茵的聲音把我拉迴現實,我連忙檢查自己臉上的肌肉有沒有怪異的扭曲,盡可能自然地檢視螢幕上有什麽。我看見了一個大型宇宙站模樣的東西顯示在螢幕上,旁邊的指令列的是中文介麵。


    不由得轉頭看看靈茵的螢幕,她螢幕上顯示的影像跟我一樣,隻不過介麵是另一種文字。看來如果用個人電腦﹝我那手機當然也是個人電腦的一種﹞對螢幕“照”一下的話,螢幕就會馬上針對個人電腦內的使用者資訊進行個人化調整吧?


    “這看起來像是個宇宙港。”我指著螢幕問靈茵道:“我們是在這裏轉搭那個什麽,嗯,‘宇宙遊輪’嗎?”


    “妳在說什麽呀!”少女訝異地說:“這就是宇宙遊輪啊!”


    我張大了嘴重新檢視螢幕。這──這遊輪也未免太龐大了吧!為什麽宇宙戰艦倒是比我想像的小這麽多?又仔細的看了看,我察覺自己第一眼對這遊輪的尺寸估計並沒有錯,因為比起螢幕上硬幣大小的遊輪,旁邊護衛的驅逐艦在螢幕上的大小不會超過鉛筆尖。


    現在說說遊輪本身吧!名符其實,它就是一個巨大的輪狀物,和地球五零年代科幻故事當中的太空站形狀大致相同。可是有多大呢?


    “多大?”我問了。“直徑約有──折合地球單位是兩公裏左右。”少女果然明白我在問什麽。兩公裏啊!這比科幻小說中的太空站大得多,簡直是殖民地尺寸了嘛,可是卻隻是一艘客輪。這麽說來──


    我繼續發問道:“載客、載貨量的需求真的有那麽大嗎?”


    “是啊!有錢得要死的人宇宙裏到處都是,閑來沒事就在這銀河係中到處觀光。”靈茵的語氣中流露出真心的羨慕。


    然而我想的卻是另一件事。光從軍用艦艇和載客貨的艦艇大小比例來推斷,相信邁入宇宙世紀的高科技文明應該確實很愛好和平吧?我想倪匡大師那“高科技文明必然伴隨著高度精神文明才能誕生”的推斷的確不假。


    螢幕上的客輪漸漸旋轉著擴大,看久了也沒什麽意思,我便伸指把它關掉。就在這時,艇內響起了廣播聲:“本機即將與客輪接駁,由於重力發生航法軌道的改變,可能會有一段時間的重力異常,請乘客們係好安全帶。”


    本來是再正常不過的機內廣播,這樣說好像也不對,一般客機上大概不會提到什麽重力發生航法,可是我接著聽到其他語言的廣播之後,馬上感到不對頭──為什麽第一遍就是用中文?


    “靈茵……小姐,難道機上聽得懂中文的人很多嗎?為什麽第一遍就用中文來廣播呢?”我向來不是會把疑問憋在心中的人。


    “叫我靈茵就可以了,多加個‘小姐’兩字多別扭。”靈茵笑著迴答道:“我想機上隻聽得懂中文的人不多,不過機上大概隻有妳是第一次搭運輸機。”


    我不由得為這個答案笑了出來:“這真是教我受寵若驚啊!”


    正如廣播的內容所述,重力──其實隻是加速度──的強度和方向開始改變了。少女突然想到什麽似地問我說:“對了,妳──‘到這邊來’,應該不是特地來觀賞銀河遊輪的外觀吧!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想要問我?”


    對,我差點連自己要問她什麽事情都想不起來了。“是有點事要請教妳──就是那個分身的時候,假設說一邊的身體正在挨餓受凍,能不能用另一邊的吃飽穿暖來彌補過來?”


    “我想彌補的效果不會大於‘心靜自然涼’這種心理作用吧!”少女笑著說:“否則也不會有一邊的身體死去,另一邊也變成腦死這種狀況發生了吧?”


    果然不行嗎。這時重力正在緩緩恢複正常,又過了一會兒,機內就遍傳請乘客準備下機的廣播聲,而廣播的第一遍又是用那純正道地的中文。


    宇宙遊輪的外觀雖然是令人咋舌的巨大物體,到裏邊看起來卻沒有什麽獨特之處,頂多是遠不似可埃斯那種軍用艦艇死板罷了!至少剛下運輸艇的機庫裝潢給我的印象是如此。下機以後依胸口登機證──好像應該修正叫登輪證──的顏色區分,由不同的服務人員領隊帶往不同的居住艙域。有點稍微令我悵然若失的,這裏的服務員跟我交談時,用的是史烏基猶語。


    我跟靈茵當然沒這麽巧合,不是同個顏色。少女笑盈盈地貼近我的身邊欲言又止,先問旁邊的服務員借了紙和筆,然後在紙條上寫了些什麽塞給了我。


    “這是我的電話號碼。到房裏之後要跟我聯絡哦!掰掰!”她說完後揮了揮手,遵照地球部分地區通用的禮儀跟我道別。


    看牆上的分區圖,遊輪那呈甜甜圈狀的旅客活動區共分成十二塊居住艙,雖然我是十二區、靈茵是一區,不過首尾並未相連。雖然如此,我手中捏著那張阿拉伯數字的電話號碼靜靜地跟服務員前進時,心中不由得有種莫名的感動。這可是我這輩子第一次從女孩子手中得到電話號碼。已經有了“那種經驗”的我卻沒有從女孩子手中收過電話號碼,實在有點奇怪吧!


    ……不對呀!上學期初我才從席佳宜那邊得知電話號碼,怎麽當時我卻毫無感覺?難道是因為我根本不把席佳宜當成女孩子,靈茵的一舉一動卻充滿女人味?


    我們在第十二區住艙的入口處之一駐足,服務員跟每位乘客個別告知了艙號,艙房所在位置及簡單注意事項──跟我說的時候還是用史烏基猶語﹞,乘客們便各自散開,往自己的住艙位置離去。我本來正打算跟進,卻突然背靠上艙壁,按住額頭閉起了眼睛。


    “這位客人妳沒事吧!”操著一口流利史烏基猶語的服務員馬上靠了上來。


    “我不要緊,老毛病了休息一下就好,不用驚動船醫。”我自然也以史烏基猶語迴答。看他還在猶豫著,我神情輕鬆地揮揮手說:“去忙妳的事吧!我真的不要緊,我已經知道了我的住艙位置,待會兒好些了自己會走迴去休息。”


    服務員想了想終於決定離去,不過離去前還不忘再叮囑一句:“有事請務必播打客服電話oo-xxx,或是按下登機證上的緊急服務按鈕。”這麽說起來,剛剛他也有提到過登機證上有這個按鈕。


    而我到底怎麽了呢?當然不是身體不舒服,而是在日本火車上那邊,行動電話響了起來──那鈴聲可是伊東華的新歌,我無論神遊幾光年外都不可能聽漏的。


    “喂?”把手機湊近耳邊思考了一秒鍾,我才想起可能的通話對象,連忙加了一句:“是大姑姑嗎?我是楊顛峰。”


    手機那頭還是保持靜默。當我以為自己搞錯了什麽,正想放下手機看看訊號來源是不是熟人之時,話筒中終於爆出笑聲:“真的是妳嗎!姑姑好高興呢!我從未謀麵的乖侄兒啊!”


    正是六十出頭的婦女聲音,而且腔調也很有大陸風。近年大陸腔的國語在電視上很容易聽到了,令人有種既有點陌生但又親切的怪異感覺,看來是那位從未謀麵的親姑姑沒錯了。我很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一直提不起勇氣冒昧打電話給您,第一次打電話就是為了這種差勁的原因,實在很可恥。”


    “對了對了,妳特地打電話給姑姑一定有要緊事吧!妳看姑姑多差勁,居然沒有先問妳一聲。”陌生的姑姑欣然說道:“有什麽事要姑姑幫忙嗎?”


    “真的是很丟臉的事情,而且還不能讓我的父母親知道。”我苦笑著說:“能不能……請姑姑借我一點錢?”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令我尷尬發熱的靜默,才聽得姑姑欣然笑道:“借錢!那有什麽問題,妳姑姑什麽沒有就是這個最多。一百萬兩百萬美金,盡管開口就是了。不過若是要瞞住我那老弟和弟媳婦,妳得給姑姑一個好理由才行喔!”


    “不用那麽多啦!”我尷尬地說:“我隻是高中生,沒到借錢創業的年紀。”


    “那妳幹嘛瞞住爸媽跟姑姑借錢?姑姑要怎麽給妳錢?對了,妳人在哪?”


    “說來話長,我人在日本。我是記得老爸說過姑姑的公司在日本有分社,想說姑姑能不能讬妳日本公司的職員送來給我……”


    我本來就沒打算瞞姑姑借錢的理由──當然也不可能告訴她完全的事實──正想解釋的時候,卻聽到電話那頭爆出一陣驚喜的大笑:“妳在日本?真的?真巧!姑姑現在也在日本!可以跟姑姑見個麵嗎?可以嗎可以嗎可以嗎?姑姑真的好想看看妳!去年聽說妳沒來大陸時,姑姑暗自傷心了好久妳知道嗎!”


    坦白說我也嚇到了,這確實很巧!我連忙說:“當然,當然可以!不過我在日本的事情也要瞞住我爸爸媽媽,理由我會跟姑姑解釋的。”


    “嗯嗯,那就見麵時再慢慢聊吧!妳在哪裏?姑姑派人去接妳,來姑姑這邊一起住幾晚好不好?”姑姑的語氣中透露著真誠的興奮。


    我努力想了想才迴答道:“我剛離開成甜機場沒多久,在往東京的電車上。”


    “好,妳到了東京之後搭捷運到涉穀西站,姑姑會派人開車去接妳,大概幾點鍾會到?啊不用不用,等妳到了東京再打通電話來好了,姑姑的電話號碼是……”


    掛斷電話之後,多多對我使了幾個眼色,可是身邊的日本人突然開口對我說了:“伊東華的ㄨㄨㄨㄨㄨㄨ?”


    他當然是用日文說的,我對日文的了解不超過看卡通自修的程度,能聽得懂的也不過就隻有那頭幾個字,想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剛剛我的手機鈴聲不正是伊東華的新專輯主打歌嗎?急忙點頭答道:“是是,伊東華的。”


    任誰都可以從這幾個別腳的字眼中聽出我根本不懂日文吧!那日本青年笑著不再言語,隻是從背包中珍而重之地掏出了一張單曲光碟──封麵上那張美麗的臉龐,不是伊東華是誰?


    我們明明昨晚才分手,今天再見到她已經有恍若隔世之感。我想起她說過的唱片發售日期,雖然我終究沒能趕上台灣那邊的發售日,可是日本的單曲唱片發售日卻剛好就是今天!而我現在豈不就在日本嗎?


    這真是太幸運的巧合了!我笑得合不攏嘴,指著那小小的唱片直說:“goodgoodnicenice,最高﹝日文﹞!”


    “goodgoodnicenice,最高!”他也笑得合不攏嘴。


    我還沒有享受夠這跨越語言障礙感同身受的新奇體驗,那死妖精已經不耐煩地在廁所那邊拚命跟我揮手了。


    “到底什麽事啦?”我進了男廁,語氣不善地問道。


    看我這樣,多多有些心怯了,語氣相對的客氣得多:“沒啦!老大,我隻是忍不住有件事情想問問妳。嗯……那個……哦對了,就是妳姑姑的事情。其實我是不太通聯合國這邊的人情世故啦!不過妳姑姑對妳親熱得是不是有點過頭?妳不覺得奇怪,或者是因為這之中是有什麽緣故?”


    “這個跟妳講也沒關係。”我坦然說道:“姑姑沒有生半個兒女,姑丈又早早過世了,本來姑姑是想收我當她的養子,爸媽也不怎麽反對。要不是我哥哥死了,或許我現在已經是姑姑的養子了呢!”


    妖精男孩恍然大悟地說:“原來如此,所以妳們雖然從來沒見過麵,可是妳大姑姑心裏早就把妳當成半個兒子了。哦對了,這麽說,妳一定也是一直想找機會見見這個姑姑囉!”


    我笑了笑:“應該是吧!當我想到可以藉這個機會跟姑姑聯絡時,忍不住開始感謝上蒼的安排呢!剛剛又突然發現因此而能讓我買到伊東華的新專輯,雖然是不得不買日文版,但也是喜上加喜!”


    “別客氣,妳這麽感激會讓我不好意思。”該死的玉風令又在旁邊插嘴。


    迴座途間,我偶然望見了窗外的夕暮。今天終於接近尾聲了,真是漫長的一天,感覺好像已經過了半年多一樣。


    我在座位上發了好一陣子呆,才想起宇宙客輪那邊的我該迴艙了。在那邊睜開眼睛時,愕然發現有兩個旅客正盯著我竊竊私語,大概是在商量要不要通知服務員來“救我”。我赧紅著臉對他們點頭致謝,走了一會兒才想起他們應該不懂點頭代表的意思。唔,這讓我想起靈茵的好意提醒,我現在對於自己處於分身狀態的警覺性顯然太低,照這樣下去,可能剛進學校就被教授抓到,那麽葛理布林特也不用去了。這我可得要多多用心才是。


    迴到艙房之後,我把寫有靈茵電話的紙條壓在話筒下,馬上脫了衣服攤開被褥就“睡”了,這天都沒有再迴到客輪這邊。


    約是華燈初上之時,我踏進了雖然天氣正冷卻依然熱鬧非凡的東京車站。東京車站居然有這麽多層,我還以為台北車站已經夠多層了,可是東京車站的縱剖麵地圖卻能讓我看得眼花──或許日文帶來的陌生感也是原因之一。我一邊在諸多引導牌圖中搜尋“涉穀”這兩個漢字,一邊迴想起自己看過的一本老書。那本書對“未來的”二十一世紀做了某些預測,其中之一就是預料未來世界中將有著驚人的多層地下建構物。看來東京已經是十足的“新世代”都市了,台北還差一點點。


    東京人的性子之急也讓我吃驚,上下班時刻的台北車站雖然也不差,但人潮流動的速度還是比這裏緩得多。也因此,雖然捷運車廂內預料中的過度擁擠,照樣帶給人沉重的壓力,可是擠上車的我還是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出了涉穀車站,我並不急著撥電話給姑姑,而當然是先興衝衝地尋找唱片行。對了,這裏可不就是《辣妹當家》主角壽蘭的地盤嗎?許多景物都讓我不由得有種熟悉的感覺呢!日本漫畫家畫場景時都拿照片來描的事果然是真的!順利地買到了伊東華的告別單曲唱片之後﹝真遺憾不是中文版﹞,我迴到車站給姑姑打了電話。


    仔細想想,姑姑可是個有錢人,該不會派本多家那種超長豪華大禮車來接我吧!正當我在譏笑自己的蠢想法時,一輛“的確沒那麽誇張,但也夠誇張了”的大禮車居然真的在我麵前停了下來。


    可是我並沒有多望那巨大的房車幾眼,因為車上下來的女孩在那一瞬間便吸引住我所有的注意力。


    她大約十二歲,典型的東方人,典型的東方眼睛、鼻子、耳朵、嘴巴。發型也是很普通的平板燙,這些都組合起來,美則美矣,卻絕不是那種令人雙眼一亮的美──當然更不是杜黎娜的原形那種讓人忍不住想好好嗬護的可愛。我問了自己好幾遍,她哪一點讓我不由得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然而卻得不到任何夠理性的答案。


    隻得到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答案──空氣。對,我覺得她身邊的空氣和別人不一樣。就像東京人和台北人和北京人身邊的空氣都不太一樣,她身邊的空氣簡直是外星人的程度。也不對,我認識的外星人身邊都沒有這麽異樣的空氣,也許是因為我見過的外星人還不夠多?


    “楊顛峰先生嗎?”開口便是字正腔圓的中文。確認我點頭之後,女孩說道:“是郭女士派我來接妳的。”


    她的視線移到我身邊的大行李上,隻說了兩個字:“司機。”司機就手腳俐落地下了車,為我把行李搬進車後的行李箱中。有些發呆的我還來不及幫司機一把,就跟著她上了車。


    車子發動之後,我定了定神,忍不住開口道:“貴姓大名?”


    “我叫於佳衛。”名字也很奇怪。


    奇怪──對了,不像是女孩子的名字,我忍不住又問道:“對不起,請問,妳是男孩?”“是女孩。”她卻絲毫見怪不怪似地說:“別介意,很多人這樣問。”


    雖然她完全沒有介意的表情,我卻不能不解釋道:“我絕不是因為妳看起來不像女孩子才問,實在是名字不像女孩子,妳知道現在的世局太亂了。”


    可是我直覺地認為她並沒有接受我的解釋。其實連我自己都忍不住想,如果伊東華對我說她叫於佳衛,我真的有可能會懷疑她是男孩嗎?那眼前的女孩兒又是哪一點像男孩,讓我忍不住這麽問?搞不懂的事越來越多。


    才剛這麽想,搞不懂的事又多了一件──她的視線隻是不禁意地掃過我的口袋,靜藏在我口袋裏的多多居然打了個寒顫。


    為了避免自己受到車內越來越濃厚的異質感影響,我故作輕鬆狀地打開手提袋拿出唱片說:“其實我剛剛下捷運沒有立刻打電話,先跑去買了這個。”


    於佳衛僵硬地笑了笑,語帶抱歉地說:“我沒有在聽日本流行歌,所以也不認識什麽日本歌手。”


    “她不是日本歌手,是台灣歌手到日本出唱片,不過當然妳還是不認識囉!”我努力地找著話題:“有些台灣歌手到日本尋求發展的,比方說黑色餅幹啦!也有日本歌手來台灣求發展的……”


    “黑色餅幹。”女孩複述了一遍。


    我再也說不下去了。總覺得哪裏怪怪的,我想了一下──對了,她顯然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我也不介意這點,可是,可是她卻為什麽用像在聽課一樣的專注神情,聽這些閑聊事呢?難道她真的這麽專心地在聽?


    很可能是我多心了。不管怎麽樣,對一個認識沒幾分鍾的女孩子說“我不是在上課、妳可以放輕鬆點”未免太冒昧了。


    但是她卻因為我的尷尬表情露出了自責的神色。我連忙又找了個話題:“妳在大姑姑身邊都做些什麽呢?”


    於佳衛楞了楞,我有點訝異地說:“要是牽涉到商業機密,不說沒關係,我絕對不會介意。”這麽說,她倒是有幾分像是那種不世出的天才少女。


    “沒有,我在郭女士身邊……沒能幫上什麽忙。”怎,怎麽?聽她的口吻,倒像是深深為此自責的樣子。滿肚子狐疑的我憑直覺地迴答說:“幫不上什麽忙很正常吧!妳幾歲?哦,我快滿十七歲了。”


    “我剛滿十三歲。”


    “對啊!才剛滿十三歲,正是讀書的年紀,讀好了書才能辦好像樣的事。”我怎麽會說這麽正經八百的話呢?自己想想都覺得好笑,不過我還是繼續說道:“莫非姑姑有叫妳辦什麽事,卻被妳弄砸了?”


    “沒有。”


    “那不就對啦!”


    我沒說什麽特別的話,對吧?可是她卻突然笑了起來,說:“妳果然是郭女士的親戚,說的話一模一樣。”


    隨著笑容綻放在她那幼小的臉龐上,我突然覺得好暖和。不過她圍繞在身邊的異質空氣還在,隻是從冷的變成暖的,類似這樣的改變。


    我忍不住搜索著腦中的情報。對了!也許圍繞在她身邊的,不是什麽空氣,而是──煌羅﹝罡氣;aura﹞?或者是──電波?對了,漫畫中常出現電波少女。


    “妳在笑什麽?”女孩好奇地問道。


    “哦,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想到電波少女,那是漫畫中的某一類令人印象深刻的有趣角色。對了,妳有看過漫畫嗎?”


    “有。”她點了點頭:“郭女士有給我看過一些。”


    “什麽樣的漫畫?”接下來我們的閑聊就比較順利了,我們分享彼此所看過的漫畫內容;後來又聊到我在台灣的鄰居,名字剛好有個字和她相同。


    隨著時間流逝,本人開始為了另一樁大事而坐立不安。


    “快到了吧?”我忍不住還是問了。


    “快到了。”她看了手表:“大概再五分鍾。”


    無視於我加速的心跳,“抱歉打擾了,但我有重要的事情不得不在這卷末做個交代。”玉風令突然插嘴道。


    “妳的事情會比我待會兒的事情更重要嗎!”我氣急敗壞地說:“給我滾!”


    玉風令冷笑了幾聲,說:“對我大吼大叫可以嗎?別忘了我可是作者、知道妳的一切秘密喔!比方說──初體驗的感覺好嗎?”


    我雖然馬上一拳打碎了他的下巴讓他閉嘴,可是佳衛美眉已經瞪大了雙眼謹慎而好奇地問道:“初體驗,是指什麽事情的體驗呢?”


    我下不了台,隻好揪出玉風令說:“我哪知道,他說的,問他!”玉風令連忙解釋道:“那個,呃,我是指──我是第一次嚐試用第一人稱的方式來寫分身主角的小說,所以叫初體驗。果然是個很有趣的體驗。”


    “妳到底有什麽事情快交代!”我不耐煩地說。玉風令連忙晃著碎掉的下巴說:“那個啊!就是──感謝讀者原諒本作者的任性,從下集開始,《銀河勇者》將恢複為第三人稱的敘述方式,以後也不會再變了,敬請各位讀者繼續支持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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