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了二十一世紀的第二個年頭,沒幾天,唐蕙婕同學便故態複萌,穿著不是過長過短就是顏色不對的奇怪學生服、每天日上三竿了才來上學。//。qb5/


    而我,從新曆年前夜的那通電話之後,就幾乎沒有再跟她交談過,隻有例行性的點頭招唿而已。說實在的,我已經好久沒有這麽用腦過了,白天忙於學校的課業,到了晚上還得研究堅那利夫屁股的構造,實在有點累了。


    因為怕席佳宜不高興,在那之後雖然我和她,及李誌逢依然每個周末都到善搗寺圖書館去念書,可是沒有再約過伊東華。而她大概是覺得尷尬,居然也沒再提過這件事。唔呣,也好,雖然不是男女間的感情,席佳宜會吃醋也是當然的,我和伊東華每星期有三次獨處的機會,自然會親密些。


    而唐蕙婕同學呢……唉!她該不會以為我拒絕了她吧?仔細想想,伊東華同學現在會跟我走得這麽近,有很大一部份應該是出自於同病相憐的情分,如果我不用去受什麽特殊教育──如果我根本沒變成什麽烏德薩,那麽對於伊東華大概也僅止於遠遠仰慕的階段,這種狀況下如果像唐蕙婕同學這樣的大美女對我有好感,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這樣說也不對。如果不是發現我有超能力,唐蕙婕同學也不會對我發生興趣吧!


    十二點半的午休鍾聲已經響起好一陣子,唐蕙婕同學並沒有迴座。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總有點發毛。是因為她曾兩度遭到襲擊?不該老是往壞的方麵想,可是……算了,就算杞人憂天一場,也總比事後才後悔來得好。我向嚴老師報備了一聲,起身離開了教室,自然而然地往體育館後麵的校園治安死角走去。


    如果她想一個人靜一靜,應該會在那裏。我不禁意地放輕了腳步聲,躡手躡腳地靠近了那個轉角。幸好,我遠遠的就聽到了唐蕙婕的聲音,聽來她的確在那裏沒錯,雖然並沒有能夠“一個人靜一靜”。


    “不要這樣說嘛!迴來家裏住吧?”這個女聲有點耳熟,卻不是熟人所發出。我想了想,也不像是上次和她在一起的那位學姊。


    “囉唆!妳應該不想跟我扯上關係吧?那就快點走開。”


    “我是不想跟妳扯上關係,妳說對了!可是,那是因為妳自甘墮落,所以我才不想理妳;可是再怎麽說,我們可是親姊妹啊!唐伯母人又不在台灣,妳一個人要是出了什麽事,我……”


    “哼!我要是出了什麽事,會給妳們家添麻煩才是真心話吧?妳放一百個心,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就算有陌生人要給我糖吃,也不會乖乖的跟他走的,我絕不給妳家添麻煩就是,妳快滾吧妳。”


    “我怎麽可能放心,上上個星期天才發生過那樣的事情……”


    啊,我想起來了!這是麥淑儀學姊的聲音,我隻有在遇到小容學姊時跟她打過一次照麵。即便如此,已經覺得她和唐蕙婕很像,原來果然是姊妹……等等,麥淑儀學姊,唐蕙婕,這對姊妹的姓怎麽不一樣?難道又和伊東華和她妹一樣是同母異父的姊妹……


    我一麵在思索,另一方麵她們的爭吵聲並沒有停歇:


    “上上禮拜天?”唐蕙婕說:“上上禮拜天發生過什麽事情,我怎麽不知道。”


    “還裝,那張照片拍得那麽清楚,連三年級的同學們都在私下談論了,妳這頭陰陽怪氣的紅發實在太醒目……”


    “哭夭!妳還真是模範生,妳以為全台北把頭發染紅的女生一共有多少人?”


    “……我不跟妳爭這件事,妳不承認也罷,我更不想承認,何況妳已經沒事了。雖說是有警員剛好騎車經過,不過也有人信誓旦旦地說那個被綁架的女學生有個英雄救美的男伴,總之我要說的隻是──我相信一般情形下,妳確實能保護自己的安全。”麥淑儀學姊猶豫了一下,又說:“可是這次的事情真的非同小可,雖然之前對方偽裝成普通的綁架,但是都已經打草驚蛇了,他們再出手也不會有什麽顧忌,萬一妳還是暴露在現在這樣的危險當中……”


    “什麽一般情況啊!我怎麽聽不懂,難道還有一般的綁架和特殊的綁架不成。”


    “哎,妳不要裝傻嘛!坦白說爸爸他也十分後悔,常說若是早知道那篇論文會引起這麽大的迴響的話……”


    “啊?妳是說我之所以會遇到危險,是因為那個死工作狂發表了什麽論文?”


    “……不良也要有個限度,妳好歹也了解一下自己的爸爸在做哪類的研究!”


    “哼,放屁!他是妳爸可不是我爸,我早就跟那個老混蛋沒半點瓜葛……”


    清脆的巴掌聲“啪”地響起,我摸了摸臉頰,突然想起麥淑儀學姊的個子還算嬌小,現在她的手可能比唐蕙婕同學的臉還痛得多。


    “妳要恨我、恨我媽,我都可以忍受,畢竟事情是我的母親不好;可是爸爸沒有做錯任何事,妳怎麽可以這樣說他!”


    “……”


    “姊姊跟妳講話,妳怎麽還點煙!”


    “……妳居然有臉自稱我姊?姊──我點煙是給妳活命的機會,在我這根煙抽完之前消失,不然我現在就捅死妳!”


    “好啊!妳捅死我吧!反正是我母女倆上輩子欠妳們的,隨妳捅到高興為止!”


    再聽下去恐怕會有更不堪的場麵,反正隻是姊妹吵架,應該不會鬧出人命吧──如果我偷聽的事情被發現,倒是有可能鬧出人命;所以我墊起了腳跟,比來時更小心十倍地悄悄離開了這是非之處。


    這番談話裏邊,有些東西是很容易了解的,但也有些聽不太懂的部分。晚上迴到家之後,我馬上撥了電話給李誌逢。


    “喂?”他本人接的電話。


    “喂!李誌逢啊,是我。我有點事情想要找妳姊,她在不在?”


    話筒那一端沈默了一陣,然後很不屑的語氣傳來:“妳是哪根蔥?”


    這“現世報”真叫人哭笑不得,我連忙答道:“我是楊顛峰啦!”


    “啊?楊顛峰啊!真是希罕。妳筆記讀的怎樣了?”


    “筆記……哎呀!這件事情下次再說吧!我要事情想要找妳姊。”


    “這更希罕。我告訴妳她房間的電話,妳自己插撥好了。”


    “哎呀!阿峰?真希罕。妳怎麽會想到打電話給小容?”果然這對外表並不相像的姊弟還是有相似之處的。


    我斟酌著自己的用詞,問道:“小容學姊,妳──跟麥淑儀學姊熟嗎?”


    她猶豫了一會兒才迴答道:“並沒有特別熟,我隻是跟她同班呀……不會吧!妳想打高射炮也挑錯對象了吧!麥淑儀可是不下於伊東華學妹的萬人迷耶!嗯,玩笑開完了,妳有什麽事?”


    “我最近才聽說,麥淑儀學姊的爸爸是不是很有名的人?”


    “喔,有名喏。連續三屆獲得諾貝爾生理學獎提名的麥光雄先生,可惜都差一點沒上,所以名氣就是比什麽李政ㄨ啦、高ㄨ健等人小一點。”


    靠,這還真不是普通的有名。我在思索的空檔問了個無關緊要的問題:“這麽說他應該不是在國內做研究囉?”


    “那當然,這還用說?台灣的研究室什麽時候出過諾貝爾獎得主!”


    “……學姊,我鄭重求妳一件事,雖然這個要求聽起來不太正經,可是請妳相信我跟妳打聽這些事不是出自私心。”


    “講得這麽認真幹嘛?說吧!”


    我還是猶豫了一會兒,才壯著膽子說了:“妳知不知道有關於麥淑儀學姊家裏的八卦?尤其是她父親的婚姻關係之類的。”


    “……唔,嗯,難怪妳要先強調自己不是出於私心。”小容學姊考慮了一會兒,才說:“好吧!我信任妳,妳應該不是那種人。從哪裏說起呢?對了,麥光雄博士,也就是麥淑儀的爸爸,曾經離過婚又再婚,所以麥淑儀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好像也在本校就讀的樣子。”


    “等,等一下,”我馬上聽出了不對頭之處,連忙追問道:“現在麥光雄博士的妻子,是麥淑儀學姊的親媽媽還是繼母?”


    “親生母親。”


    “那,那她怎麽會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年齡是不是不太對?哪有前妻的女兒年齡比較小的道理。”


    “說穿了其實一點也不複雜。”小容學姊淡淡地說:“麥淑儀的媽媽是學生時代和麥光雄先生認識、交往的,麥光雄先生根本不知道她懷孕生子,就迴台灣奉家人之命相親結婚了。麥淑儀的母親本來想獨立扶養女兒長大,但是天有不測風雲,家裏出了事,才不得已找麥光雄博士求助。可是麥先生知道她生了自己的女兒,執意要把她們母女接迴家住,就和前妻鬧翻離婚了。之後又隔了五、六年,他確定和前妻複合無望後,才和麥淑儀的媽媽再婚。”


    這真是……難怪麥淑儀學姊說自己的父親沒有犯錯,如果是我也會這麽想的,就算麥光雄先生的確有犯錯,也不是在結婚以後的事。可是,唐蕙婕的母親又情何以堪?現在又不是舊中國社會,可以讓麥光雄先生堂而皇之地娶兩個妻子,這種名人和妻子與情人同地而處──光用想的就讓人覺得是一條超大版緋聞。


    “啊!”小容學姊說:“我知道了,妳認識麥淑儀的妹妹?難道她也跟妳、還有李誌逢同班?”


    我答道:“我還要把整件事好好想一想,今天就先到這裏吧!謝謝學姊。”


    她欣然應道:“別客氣,隻要是幫助人的事情,小容永遠義不容辭。”


    幫助人的事情……嗎?我之所以打聽這件事,有多少是因為我過度的好奇心?而我在這件事裏又派得上什麽用場?不過,既然小容學姊都這麽說了,那我就非得盡些人事不可。而眼下我能做的事情隻有一個。


    我重新執起了手機,把它貼近了耳邊說道:“幫我接唐蕙婕。”


    “喂?”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焦躁不耐,又有些無助:“是妳啊,什麽事情?”


    “我……必須先跟妳道個歉。”不知有什麽好開場白的我如是說。


    少女沈默了一陣才答道:“其實妳根本沒有什麽事該向我道歉的。”


    我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般地迴答說:“妳已經知道我為了什麽事情跟妳道歉了嗎?好厲害呀!我都不知道妳發覺了,女性的第六感真恐怖!”


    “我雖然知道自己有些鈍感,不過這種事情總不可能到現在還沒發覺吧!”她惱怒地說:“我覺得妳在諷刺我耶!”


    東拉西扯了半天,我們才搞清楚兩人所說的不是同一件事。也因此,當我為了打聽過她家境的事向她道歉時,唐蕙婕顯得很不高興。這真是一團糟的開場白。


    “好啦!妳知道都知道了,我又不能把妳剮了。那妳打電話找我有什麽事?”幸好她很幹脆地把話引入了正題。


    我斟酌著自己的用語,越想越沒自信,結果還是隻好平鋪直敘地說:“我想勸妳搬迴去和麥淑儀學姊一起住。”


    “靠……北!”她大吼道:“這件事情又幹妳屁事!”


    我盡量把語氣放緩說:“本來是不關我事,如果諾貝爾獎三度被提名人麥光雄博士的女兒我根本不認識,那麽我更沒有閑工夫去插嘴!偏偏妳跟我有緣成了同班同學,更巧的是之前妳兩次遇到危險時,我都在場!”


    唐蕙婕憤憤地說:“那還不都是我刻意把妳叫來的,妳大可不必背負無聊的責任感,或是以為我的安危係於妳的身上。”


    “我才沒有無聊的責任感!”我加重語氣說道:“妳的姊姊──麥淑儀學姊一定也沒有,我們不是因為責任感才關心妳的安危的!而是因為妳是我的朋友。”深唿吸了一會兒,我繼續說道:“我並不是自願要出國的,妳知道嗎?我是多麽的希望能和班上的大家再多相處一些時候。我心中一直在計劃著,一放寒假就要約大家一起出去玩。如果到時候妳有個什麽三長兩短,班上同學誰還有心情玩得起來!”


    停頓了一會兒,我聽話筒對麵沒有答話,繼續說道:“我可不是再說違心之論,要知道像妳這麽可愛的女生,無論是我或者是麥淑儀學姊,隻要看一眼就會喜歡上妳的。將心比心,妳難道願意自己喜歡的人事物暴露在危險當中?”


    “妳姑且不論,麥淑儀才不會喜歡我呢!”少女悶悶不樂地說:“誰會喜歡一個三不五時罵自己是‘雜種’的人?妳會喜歡嗎?”


    我溫和地說:“姑且不論麥淑儀學姊喜不喜歡妳,妳是真的討厭她嗎?”


    “當然囉!”唐蕙婕又激動了起來:“那種女人的女兒誰會喜歡,我討厭她討厭得要死……”


    “如果妳不喜歡她,為什麽刻意要接近她?為什麽要選擇讀台林高中?”我冷靜地說:“不要說‘妳不知道她也在台林高中’這種明顯的謊話。”


    ‘……’


    “而且,”我又說:“聽了這整件事,在我的想像中──或許跟事實有點出入,妳的母親是個比較傳統的婦道人家,而麥淑儀學姊的媽媽,現在的麥夫人,卻是位敢愛敢恨的現代新女性。這麽說起來,模範生的麥淑儀學姊比較像妳媽媽,妳倒比較像是麥夫人了。難道這不是因為妳們都不由自主地比較欣賞對方的母親?”


    “……什,什麽亂七八糟的,哪有這種事……”


    我吸了一口氣,把早就想好的台詞搬出來做最後一擊:“搬去和麥淑儀學姊同住吧!妳家我也去過的,隻有兩個女人同住,就算有完善的保全設施,在職業高手的刻意入侵下實在太危險了。妳就想說是輸給我,不是輸給麥淑儀姊姊,這樣想會不會好過一點?就當是報答我上次發了瘋似地追上去救妳。”


    話筒那邊隻傳來了急促的唿吸聲。一時之間,我還以為自己失敗了。


    “……楊顛峰,我問妳一件事?”她幽幽地說。啊!這句台詞不太妙,如果她說了這樣或那樣的話,我該怎麽迴答呢?


    “請說吧?”我硬著頭皮迴道。


    “……麥淑儀……姊姊,她……應該也不會討厭小楊吧?”


    我花了幾秒鍾才想起小楊是她上次撿到的那隻貓,信心滿滿地說:“小楊一定會馬上喜歡上新家的。”


    電話那頭終於傳來啜泣聲,讓我總算放下心來。


    “我……答應妳……嗚嗚……我答應妳搬去爸爸他們家住一陣子。可是,不是因為還妳人情,而是又欠了妳一次。”唐蕙婕哽咽地說:“……對不起,不管妳喜歡誰或是要去哪裏,我還是好喜歡妳……”


    不給雙頰發燙的我反應的時間,少女驀然切斷了電話。


    唔……腦袋一片混亂。喜歡我就喜歡我,我高興都來不及了,幹嘛要向我道歉?真搞不懂女孩子。


    請了兩三天“搬家假”,唐蕙婕同學便又精神飽滿地來上學了。雖然穿著比較正常的學生服,不過一頭紅發卻更加紅得耀眼。也不知是因為人逢心爽氣色好的關係,還是重新染了色。


    下課的時間,後邊唐蕙婕的座位附近,傳來了鶯囀燕啼的連串笑語。好色的我──唉!好色又怎麽樣嘛!我隻不過犯了世界上任何男人都會犯的錯﹝by成龍﹞──終於又被吸引了過去。


    “什麽什麽?”我好奇地問道:“有什麽好事嗎?”


    “啊哈哈,過來過來?”唐蕙婕嘻笑著學貓爪招招手說:“小楊過來吧!妳也來看看小楊的照片!”


    這個小楊、小楊的俏皮話又在女孩間引起了一陣哄笑,不過我猜那些女孩裏麵沒有幾個人知道此“楊”確是彼“楊”。我在亂軍中好不容易搶到相片本,小貓長大了許多,正頑皮的緊,一點都沒有不適應新家的模樣。背景很陌生,看來唐蕙婕確實搬到新家去了,而且前腳剛到就為小貓拍了照──啊,對了!對於唐蕙婕來說,那兒可不是新家而是老家呢!


    不過,哈,做了好事心情果然爽。嘿嘿,就算不是烏德薩,我楊顛峰還是有點用的吧……呣,也不能這樣說,如果不是因為我是烏德薩而阻止了綁架案的發生,唐蕙婕也根本不會聽我的勸吧!


    我把相片簿遞還給少女時,見到她動唇無聲地跟我說了“謝謝”。迴座位的途中,我聽見那堆女孩在約要把寵物一齊帶來,正在訂日子時,被李誌逢一把抓住。


    “靠,妳手腳真是超快,這次又向她獻了什麽慇勤?”他打趣著說:“難道被外星人改造過後,真的變得那麽厲害嗎?”


    “哪有啊!”這可不是可以泄漏的事,我索性裝傻:“她搬了家心情正好,又幹我什麽事了?我隻是好色喜歡去跟女孩子擠,不行啊!”


    “別裝了,別裝了!”李誌逢搖著頭說:“老姊掛斷和妳通的電話之後,忍不住問了我一句‘阿弟,妳班上是不是哪個女生長得和麥淑儀有點像?’,我以前就聽她說過麥淑儀學姊有個異姓妹妹的事,所以隻聽這一句,iq一八零少掉後麵零頭八十的聰明的我,登時就打通了任督二脈,全盤了解了!”


    我不知該怎麽迴答,隻好敷衍著哈啦。唔,小容學姊果然很喜歡講八卦。不過她應該還算蠻有口德的,會挑我或者李誌逢這種不愛說八卦的人來講。


    “不過啊!有時候我真同意沙百州學長講過的一句話。”李誌逢又說:“為什麽什麽稀奇古怪的事都被妳遇上了呢?原來唐蕙婕同學也是麥光雄博士的女兒,這對綁架犯來說可是條大魚呀!難怪會發生那個禮拜天那種事,幸好妳也在場……”


    “等一下!”我壓低聲音,好氣又好笑地說:“妳又知道那時我也在場了!”


    “當然知道囉!”李誌逢順理成章地說:“妳就不知道那堆小報,還有什麽三呀二呀一周刊,把妳寫得多神。本來嘛!那種周刊的報導十句裏邊沒一句可信,可是如果是被外星人改造過的妳的話,能在馬路上追著房車跑過三、四個紅綠燈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真會想啊!不過還是件不能承認的事,我隨口打屁幾句混了過去。


    晚上,我想起上次還是忘了向莉琪安問清楚關於特殊教育學校的事,包括在那裏使用的語言,出發日期的最後確認等事都還沒問,於是又播了那個號碼。


    又是電話答錄機。莉琪安果然很忙,我留言請她打電話給我之後便掛斷了。


    這時關於堅那利夫後側裙甲的分解也做得差不多了,我打算明天就把那箱可疑零件寄到莉琪安給我的地址去。另外,因為堅那利夫本來就有喪失幾個輔助噴嘴後、還能繼續作戰的程序,我打算進行簡單的修改,讓它在沒有後側裙甲輔助推進噴嘴的情況下也能發揮一定機能。剛拿起大本構造書打算讀它,電話便響起。


    “喂?哪位?”我接起房間的電話,傳統的鈴聲。


    “是我。”是席佳宜:“妳有沒有在念書?”


    “……”我心虛而誠實地說:“沒有……”


    “真是的。”她埋怨道:“妳該不會是說說要念書而已?讓李誌逢花在那幾本筆記上的功夫比妳自己花的還大,妳羞不羞呀?”


    我害羞地說:“哎呀!不要一直說嘛,人家覺得好可恥喔!”


    席佳宜像以往一樣噘起嘴用鼻子“哼”了一聲,說道:“好,決定了。妳拿著筆記本現在就來,來我家,我監視著妳念。”


    “咦?”我大喜過望,因為有人在旁邊可以請教,讀書效率真的不一樣,興奮地迴答道:“可以嗎?”


    “我提議的還有什麽可不可以,快點過來!”少女不耐煩地說。


    嗯,這麽說來,記得高中聯考前常纏著她,求她像今天這樣般和我一起念書,教我功課,有時到她房間,有時在我房間。


    因為已經很久沒做這種事了,不知怎地心兒有些怦怦跳。但是,在席媽媽的帶領下進了她房間的我就安下了心來,因為她的模樣和以前差不了多少。


    這樣一起讀書附帶的好處,就是:無論地點是她家或是我家,我們都有兩家家長準備的零食汽水或果汁可以享用。嗯,這種現象倒也挺值得研究,應是全天下父母共有的怪癖吧!


    一起讀書果然是對的,我才翻不到兩頁,就已經有了一大堆問題。雖然大多情況下我可以硬著頭皮先把內容記住再說,不過這就像是肚子裏大便積多了卻大不出來一樣難過。可是我還是耐著性子沒有立刻問她,而是先把問題簡記下來,等讀了十五分鍾再一起問她,這也是以前一起讀書時席佳宜訂下的規矩。


    在她幫我一一解答了疑問之後,我不由得羨慕又欽佩地說:“妳真的很會讀書耶!在這個社會上還是會讀書的人占便宜。對了,上次月考妳第幾名?該不會和國中一樣又是第一名吧!”


    “第二名。”席佳宜淡淡地答道。


    “啊!妳已經很不像地球人了,班上還有比妳更厲害的人?”我好奇地問道:“是誰啊!該不會是柯南班長吧?”


    “我們一起讀書也有幾次了,難道妳都沒有感覺嗎?”


    ……哇!妳是說:“是李誌逢!”


    我想起了男女蹺蹺板裏的情節,不由得打趣地說:“難怪,難怪喔!我還以為妳是因為伊東華同學搶了妳的風頭才討厭她,原來搶了妳的風頭的人根本不是她嘛!不過妳放心好了,大多數男生還是喜歡有內涵的女孩子,妳再過一陣子應該還是能像國中時一樣,惦惦吃三碗公……”


    她曲起食指輕敲我的額頭,心平氣和地說:“妳少說幾句行不行,這裏是什麽地方?給我媽聽到了多難聽!”


    我神情無辜地摸著額頭說:“事實就是事實啊!有什麽不能說的?妳國中的時候本來就很受歡迎,也不知道為什麽挑來揀去都揀不到合意的,連像我這麽好的男孩子都看不上不是嗎!”


    席佳宜馬上大嘔特嘔了起來。嘔完之後才說:“我國中的時候就是不想交男朋友嘛!和對象是誰沒什麽關係啦!不過話說迴來,雖然不是因為搶了我的風頭,可是現在班上我沒有其他走得比較近的男孩子,某人絕對脫不了關係。”


    “那,妳對李誌逢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嗎?”我的好奇心又發作了。


    “呣……”她轉著筆說:“他人是不壞,可是也還沒有對我說什麽呀!現在談這個未免早了點。讀書啦!讀書。”


    呣……我看妳分明就是太挑了啦!什麽叫“國中時就是不想交男朋友”嘛!像現在,李誌逢對妳的好感瞎子也摸得出來,妳還要等他說得多清楚?如果是我早就……算了,想像我是席佳宜正在受李誌逢的追求實在太惡心了,不想也罷。


    見我目光渙散,嘴角溢出傻笑,席佳宜拿起書本輕拍了拍我的頭。


    第二天一早,我就若無其事地到便利商店叫了快遞把一整箱東西送出去了。


    離期末考已經剩沒有幾天,我本來以為到這學期結束為止都不會再發生什麽重大事件了,結果還是又發生了一件事!


    事情就是在幾個女同學把寵物帶來的那天發生的。當天班上一共有兩隻貓、一隻狗、一隻小白兔等等,中午時間實在是熱鬧非凡,為死氣沈沈的期末考前一周增添不少活力。令人意外又不太感到意外的,柯南也帶了他的天竺鼠來。在嘲笑他娘娘腔之前,我想班上所有人的第一個反應都是“這件事實在太符合他給人的印象了”!雖然還是有幾個人因為譏笑他而挨了他揍;當然,他聽不到的地方我也順手揍了幾個。


    本來是件好事,可是最後一堂課的時候,我突然覺得有些耳鳴,然後全班的小動物都怪叫了起來。哦對了,也不能這樣說,班上還有人帶了幾隻小烏龜來,我倒是沒有那個耳福可以聽見烏龜大叫的奇聲。


    叫得最厲害的就是那頑皮的小楊,真巧!牠不但叫得厲害,還亂掙亂動,於是小籃子從桌邊掉了下去,籃口撞開、而小貓也一溜煙地跑出了教室。


    “哇啊,妳要去哪!”唐蕙婕同學當然第一時間跳起來追了出去。我心念一動,也站了起來追她出去,隻留下一句:“老師對不起!”


    “妳們出去就不要再迴來了!”被小動物們打擾上課的老師很生氣地說。倒也奇怪,我們剛奔出教室,教室裏便安靜多了。離下課沒剩幾分鍾,我和唐蕙婕當然也沒打算要迴來。


    我以盡可能最快的速度,找到了在校舍後方的教室窗外焦急地四下張望的少女,在她身邊停下腳步並問道:“找到了嗎?”


    “沒有……”唐蕙婕哭喪著臉說:“小楊會跑到哪裏去?”


    心念一動,我發覺耳鳴的感覺不知何時已經消失──或許就在小動物安靜下來的那個。“我知道有個地方是學校附近的野貓最喜歡聚集的地點,我們去那裏找找看好了。”我提議道。


    她六神無主地跟著我走,似乎倉皇地有點過份。不隻是她,其實我從耳鳴的時候開始也一直有種心浮氣躁的感覺,剛剛老師說不定也是如此。幸好這種感覺現在已經淡了,我帶著唐蕙婕到了食堂的後麵,這裏有待燒的垃圾山和幾個餿水桶,距離學校後門不遠。


    幸而,不出我所料,小楊就和另一隻小貓在一隻特大的黑垃圾袋上打滾嬉戲。見到女飼主走近,牠輕巧地跳下垃圾山跑近幾步,好像很快樂地喵喵叫了幾聲。


    “哎,害我擔心死了。小楊過來!”唐蕙婕鬆了口氣,理著裙擺蹲了下來,拍拍自己並攏的雙膝並張開雙手。看小楊的反應,我幾乎以為牠就要──可能是像平常跟唐蕙婕在家一樣──撲到少女的大腿上了。


    這次因為留上了意,我分辨得很清楚:突然又發生了耳鳴的瞬間,小貓也失去理智似地跳了起來,往某個方向跑去!


    雖然周圍還在上課,唐蕙婕依然忘形放肆地提高了音量喊:“小,小楊!妳要去哪裏?”並起步就打算追去。


    我連忙拉住了她的手臂,肯定地說:“小心,是陷阱!”


    “……”她以難以置信的表情迴頭望了我一眼,隨即皺著眉說道:“那又怎樣!我不能讓小楊這樣不明不白的失蹤,牠是我的家人!”


    頭疼得很厲害,我按住太陽穴試圖消除耳鳴帶給自己的焦躁,但知道自己對這個給唐蕙婕造成的影響無能為力,登時下了決心說道:“我本來是怕妳有危險,我去找牠就好;妳若不放心,那我們一起去。可是答應我千萬要提高警覺!”


    “……好。”她總算冷靜了些。小楊跑跑停停,這時已經跳出了學校圍牆。我們迅速地走後門出校繞過了圍牆,幸好一眼就找到貓兒在附近的圍牆上慢慢走著。


    說是附近的圍牆,可是不是能爬的那種牆。我們隻好提心吊膽地跟著牠走。有幾次我都想幹脆用暴力把小貓先硬架迴去再說,可是找不到出手的機會。而且,在那怪音波──應該是吧──的作用之下,能不能在不傷害小楊的前提下避免牠又發了瘋似地從我懷裏掙脫,我實在沒什麽把握。


    就這樣,我和唐蕙婕居然追著貓兒到了一個三流警匪電影場景般的廢工廠。眼睜睜地看小楊從高處的氣窗穿進工廠內後,少女終於害怕起來,神色陰晴不定地環住了我的手腕。


    “別擔心,我們小心點就是了。”我摸了摸口袋裏的粉紅色藥丸,心下大定,耍帥安慰著她,便領頭從工廠虛掩的大門縫中擠了進去。


    工廠裏相當陰暗,但是在這光天化日之下、畢竟離伸手不見五指還差得遠了。而且裏邊的陳設十分簡單,大的機具顯然早已遷離、四隅一目了然並沒有可以藏人的角落,主要的居民就是地上隨便散置的零碎廢材。小貓就在落地處不遠,顯然已經迴過神來,正好整以暇地整理自己的胡須。


    “看來裏邊沒人。”我對唐蕙婕說,兩人便進了工廠內,一齊留神著腳下往小楊走去。


    不過剛離開大門沒幾步,一個巨大的落地聲便從那兒傳來!我和少女愕然迴頭,一個彪形大漢麵無表情地叉著手檔在門口。


    我暗暗自責著:“靠!他就躲在門框的上緣,等我們走離門邊便跳下來;雖然說能辦到這個是因為他的身手,但是中了這八百年前的老伎倆的我真是白癡!”


    “麥蕙婕小姐,有事請妳跟我們走一趟。”他很不自然地伸出了右手說道。


    “我不叫什麽麥蕙婕,我叫唐蕙婕!”少女惱怒地答道。


    我懊惱地按住額頭,果然大漢皮笑肉不笑地笑了幾聲,說:“不管妳姓什麽,我們要請的人就是妳,請妳跟我們走一趟。”唉!真厲害的預謀,一句話就試出了眼前的女學生就是他們要找的目標。


    唐蕙婕兀自渾然未覺,罵道:“叫錯人家的姓多沒禮貌,還想要我跟妳走一趟?說再多次的‘請’也沒屁用!”我把她拉到身後,說:“很抱歉,別說她本人已經拒絕,就算她一時糊塗想要答應,我也不會答應。因為我是她的護花使者。”


    少女緊握住我的手。我想,她本來的意思是要用這個動作表示對我的感激,可是卻沒料到這也讓我發現了她正顫抖得很厲害。我知道自己跟職業罪犯比起來有幾兩重,上次勝過嘉希昂一招真是超僥幸,毫不猶豫地取出抑製劑消解藥服下,登時信心全滿。


    工廠裏邊很暗,我相信對手沒看到我這個動作,他過份誇張地大笑了起來:“哈哈哈,有沒有搞錯?小鬼,我勸妳一句,妳再增加一倍的體重,也不見得能跟我打同一個量級。”


    “妳害怕輸給差自己太多量級的對手很丟臉嗎?事先把話說得太滿,事後更難下台喔!”我反正已經贏定了,索性耍帥耍到極點,先對身後的唐蕙婕揮揮手說:“站開些。”然後扳著手指,活動活動筋骨往前走了兩步。


    他也活動著筋骨,發出三流武俠劇中不自然的巨大骨間爆響,往這邊走了過來。我吃了一驚連忙擺開架式──自然而然左手前拂,右手護心,正是三體式。看來一個月以來有一搭沒一搭的練習還是有些成果的。


    那彪形大漢武術常識不知是否不足,擺出了拳擊的側架小跳步地逼近,“啪”地一記刺拳就向我正麵轟來。雖說不是很厲害的招式,但體格相差過多,被那鬥大的拳頭打中可不是好玩的,我簡單避過。


    全沒料到他隨即抬腿向我踢來,別說從拳擊的姿勢突然抬腿的怪異性,抬腿的姿勢本身就不自然之極,不知怎麽運上力的?我冷不防便在肚子上著了這一記,往後飛了出去。


    我說這怪異姿勢使不上力嘛──拍了拍肚子上的灰塵,我歪著臉笑道:“妳這算什麽?自創的搔癢流?認真打好不好。”


    “是嗎?妳這小子有點古怪,我是沒使上力沒錯,不過一般的功夫小子挨了這記也很難爬得起來了。”他居然板著臉有條有理地分析起來。我心念一動,想想自己剛剛的確被“踢飛”了,顯然挨的力道不輕。不覺得怎麽痛,可能是因為烏德薩神功附體的關係。這讓我登時增加了幾分戒心。


    可是我仍然不覺得自己會輸。這次由我主攻,想起巫厚德之前的解說,一個劈拳劃弧往對手招唿過去。


    那彪形大漢顯然有心跟我“玩玩”,避開了這怎麽看都威脅不到他的一擊、進行交叉反擊。可是這正中劈拳下懷,我右手反擒他的拳、順勢用上雙手的力量往他的側腹劈去。這一擊我也隻使上五分力,本來是想探探他有多耐打,因為我還不知道烏德薩力量全開時、動手會有多猛,不要三兩下打死人就糟了!


    但我依然沒能擊中他,他的右腿又不自然地舉起,而且以比上一迴更猛的力道用膝向我胸口頂來!我手腳並用才擋下這一擊,又飛退了幾步,直接承受衝擊的膝蓋兀自發麻。


    “差不多就這樣了?”他雙手突然像李小龍在電影做的動作般揮舞起來,因為現下沒有人工光源,所以沒有多重殘像,隻是快得看不見:“那麽就結束吧!”


    我也這麽想。應該還挺耐打的吧?我的視線落在工廠一角的白鐵管上,反正人的頭顱對鈍器的防禦力很高,在把人打死之前那薄薄的鐵皮管應該會先斷,打中腦門頂多隻是腦震蕩,真的打死了我也管不了那麽多,還是上吧!


    他向我衝來的同時,我先瞬間移動到那兒拿起了鐵管,再瞬間移動到他的身後,瞄準腦門狠狠打了下去!結束了。


    ……才怪!他居然偏頭避開了這一擊!我大驚跳開,那彪形大漢若無其事地揉了揉剛接下打彎了鐵管的力道的肩膀,緩緩地轉過身來,說:


    “我就覺得怪怪的,原來妳也是改造人﹝android﹞?那就不好玩了,我們認真的分個高下吧!”


    我還沒能理解這句話,眼前一花,他已經從原處消失,移到我的後麵!我拚命扭腰避開,隻覺得有銳器重重地劃過我的肩胛骨,等到自己倒在地上勉強睜眼迴頭向大漢望去,才發現他的手已經變成刀刃的形狀,目光呆滯。


    “楊顛峰!”唐蕙婕尖叫了一聲,雙眼含淚的向我撲過來,喊道:“妳要不要緊?”又轉頭大喊:“別攻擊,我跟妳走!”


    “對了,唐蕙婕,”我問她說:“妳知不知道android本來是‘雄性’的意思?”


    少女滿臉困惑地迴頭說道:“蛤?”


    “我隻是想告訴妳,還有精神說這種話,表示我沒事。”我咬著牙爬起身來,擺開了架勢。唐蕙婕兀自難以置信,不肯自我跟前移開。其實在這種程度的戰鬥中,擋在中間的她對我和那大漢都構成不了什麽阻礙。


    “好多血啊!”大漢麵無表情地看著手刀低下來的深紅色液體說:“這麽說來我倒有點勝之不武了,因為妳的改造程度顯然不高。我的改造可是高達95%,隻差沒有把腦漿換成電子腦,是目前改造人最完美的型態。尤其外骨骼根本就沒有破綻,妳看:”


    他的手變迴五指分開的形狀,突然變得紅熱,然後往自己的臉上抹去。人造的假皮馬上卷曲融化,露出了金屬質的顴、額骨,形狀煞是駭人。


    雖然駭人,但沒有電影“魔鬼終結者”裏那麽誇張。即使如此,親眼看到也夠驚人了。還擋在我前麵的唐蕙婕尖叫了一聲,搖搖晃晃地後退了幾步。


    “百分之九十五?”我冷笑著說:“這麽說我剛剛倒白操心了。殺個人的二十分之一,我一點也不會有罪惡感;又或許最多最多隻有二十分之一的罪惡感!”


    瞬間移動既然沒用,我恢複自然體,繞過唐蕙婕往敵手奔去,速度快得令我自己也很滿意。大漢麵無表情──有表情更恐怖──地吼聲“還來送死”,便伸出巨靈般的雙掌向我迎來!


    我集中精神進入了激化模態,還以為可以輕易避過,沒想到他的手指隨即變得又細又長把我全身罩住,竟是避無可避!下一瞬間,我就已經被緊緊地抓──或者用“包”更合適──住了骼膊。


    “妳不是我的對手。”改造人大漢兩臂一振,全力把我拋向了工廠的屋頂。我的耳中鑽進了唐蕙婕的尖叫聲,一時之間以為是自己能聽到的最後聲音了。


    胸腹傳來巨大的衝擊感。巨大?卻比我想像的小得多,我還以為自己會撞破工廠的鐵皮屋頂飛出去,卻隻是彈了一下再往地麵摔去。當然,這小得多的撞擊還是讓我五髒六腑都翻轉過來似的,如果就這樣落地,可能真的難以幸免了。


    說也真巧,大漢似乎也對“我沒有撞破屋頂”的結果感到訝異,抬頭向我望來、而且就在我正下方。我勉強扭轉了姿勢、雙腳狠狠地向他的鐵臉踹去。


    這一擊不但消解了我大部分的衝力,對他的傷害也非同小可,我聽見了頸關節清脆的折斷聲。不過他馬上若無其事地爬起來,隻比我慢了兩秒鍾;垂著像是懸掛在脖子上的腦袋,看起來既惡心又滑稽。


    “這是什麽奇怪的機能?”他的聲音中表現出了樣版的訝異:“哪家公司的試作裝置?妳胸口的綠光是什麽東西?”


    我這才明了使自己幸免於難的功臣,忍不住摸摸胸口的飛行石懷念姿荷妲,心中一陣酸楚。


    “我……我叫妳們停手沒聽到嗎g”唐蕙婕歇斯底裏的大喊著:“我跟妳走,楊顛峰,不要再打了!”


    但我們誰也沒有理會她,大漢繼續說道:“但妳的改造方式以整體效率而言實在令人費解,難道顧及了妳本人意願的關係?雖然**采用軟質料,又內含流體的設計,對抵銷衝擊力而言有一點幫助,但體液流光後效能會大幅降低。而且妳的攻擊能力就這麽點?這種程度破壞力是不可能傷及對手要害的。”


    我也在跟他煩惱同樣的問題。我想,烏德薩當然不是不能利用其能力發動攻擊,可是我根本沒學過啊!我又不是在駕駛機械人,瞬間移動、激化模態在破壞力不足的前提下都等於是廢物!當然我要逃是逃得掉,但是唐蕙婕──對了,帶著她用瞬間移動逃吧!雖然對手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說不定有辦法追蹤,但是不試試怎麽知道。


    “不管了,反正我可沒下過什麽機械人三定律的製約,為了完成任務,就殺了妳吧!”不容我多加考慮,他舉著雙手走過來。


    “慢著,妳的對手是我。”一個同樣生硬死板的聲音從工廠門口傳來。


    我和唐蕙婕訝然往那兒望去──唔,一個國中生年紀的小女孩?不過這怎麽聽都不像是一個玩笑。


    “一對二嗎?”彪形大漢的雙手馬上變得通紅:“玩過頭了。速戰速決。”


    他以不亞於我剛才奔跑的速度衝往那國中女孩,而女孩有適無恐地望著他、突然躺在地上,雙腿冒出火花用萬分怪異的角度衝出了大漢十指,呃,十一、十二指,不,反正很多指的包圍圈。


    “妳隻能使用高熱攻擊嗎?真老舊。我可以使用的攻擊模式有三項之多!”女孩在脫出指籠後瞬間就調整了姿勢,雙足一點地便飛也似地往改造人大漢攻去!


    大漢伸出了紅熱的金屬變形手指迎向女孩平伸的雙手,但女孩的雙手居然噴出了濃濁的白煙,白煙一碰到紅熱的金屬就“嗤”地一聲汽化無蹤,可是大漢的手指也因此變迴原來的銀灰色。


    我握住了不知何時來到我身邊的唐蕙婕的雙手,說道:“液態氮。”也不知是在對她解釋還是自言自語。


    女孩雙手抓住了彪形大漢已不甚燙的手指後,雙眼一亮,大漢馬上劇烈顫抖起來,關節處還有青白色的電火花閃爍!空氣中也傳來橡膠燒毀的味道。


    “高壓電!”這次身旁的少女先一步比我叫了出來,雙手得意地握得更緊了些。


    但正當我們以為女孩勝券在握的同時,改造人大漢的手又活動起來,卷繞住女孩的雙手,笑道:“能力貴精不貴多,妳的電力不怎麽樣。”然後一扭腰全力地把她往牆上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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