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指什麽?我很虛偽這件事情嗎?”


    “嘛,原來你本人也有意識到。”


    “切,說話真是越來越不客氣了啊,越前。如果你是說我對緒方的那種態度的話,是你錯了。我對待大家都是那種態度哦,你沒有看到我還是很討人喜歡的嘛。”


    “可是這樣子,很奇怪吧?”


    “有什麽好奇怪的。你有你自己的生存方式,相對的我也有,隻不過和你不一樣罷了。隻接受自己認可的生存方式,狡猾的可是你啊。當然,如果你要評價我偽善的話,我也不會做出絲毫的反駁哦。”


    “……”於是他便一時再沒有辦法反駁了。


    再仔細想想,越前認為或許還是有那麽一些微妙的符合情理的。畢竟對方總不可能拿對待自己的態度去對待別人,也不會像和他相處一樣什麽事情都一股腦地往外講。因為如果這樣做的話,一定會被當成是社會的異類而排斥的吧?


    至少在越前印象裏燈裏一直是一個狡猾又聰明的人。


    鑰匙在鎖眼裏的轉動聲聽起來略微有些刺耳,緩緩地旋轉把手,呈現在麵前的是一個單調到無以複加的地方。


    偌大的客廳隻有正中央擺著的一張玻璃製的小茶幾,另外還有一台電視,天花板的一盞昏暗的日光燈,除此之外便空空如也了。


    “不要露出那種驚訝的神情嘛,我承認這裏毫無美感。是不是有點像麻美學姐的房間呢?”她歪了歪頭這麽說,“還有,不要呆站著了,快點進來吧。”


    不,與其說是毫無美感,倒不如說是“不像人住的地方”吧?


    越前在內心如此吐槽道。


    “爸爸和媽媽呢?”越前蹲下身子開始解起鞋帶。


    “爸爸的話一年前就死了,媽媽是半年前死的。”她從鞋櫃裏翻出了一雙拖鞋,接著便穿過客廳走進依然是空空如也的廚房裏去,“沒有什麽好招待你的哦,冰箱裏隻庫存了三十個紅豆麵包而已,你要吃的話,可是幫你熱一下。”


    “啊,不用了。”


    她不以為然地聳聳肩,接著便打開冰箱拿出了一個紅豆麵包來放進微波爐。


    “客廳沒有可以坐的地方,所以去我的房間裏吧。在樓上。”


    “為什麽把我帶到你的家裏?”越前問。


    “因為我沒興趣帶你逛東京。”


    “……”


    他似乎總是被這種蠻橫無理的話迴擊得沒有一點反駁的力氣。


    既然如此,帶他來這裏的東京不就失去意義了麽?


    唔算了,反正其實自己本來就很想看,如今姑且也算是實現了心願了吧。


    越前隻好這麽想了。


    ☆、how about getting desperate?


    “我父親,死前是麵包師傅喲。可是失敗的是,他隻有做紅豆麵包做的最好吃。父親死後就再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紅豆麵包了。”


    坐在房間的床上,燈裏一邊咬著香噴噴的紅豆麵包一邊這麽對旁邊的越前說道。


    “……”換來的是一陣沉默。


    “話說,你為什麽一直待在外麵不進來。”


    “……別開玩笑了!”


    越前終於沒辦法忍受她某些方麵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心的遲鈍,紅著臉大聲說道。


    原本還以為對方房間也會和客廳一樣死氣沉沉的越前,並沒有多做介意地便按照她的話毫不費力地找到了樓道,然後順著窄小的樓梯走到二樓,右拐進第一個房間。誰知道門裏的景象讓他震驚地硬生生停下了腳步。


    ——為什麽一個女生的房間會比他至今為止所看過的所有人的房間加起來都要亂?


    ——重點是,內衣雜誌塑料袋漫畫書仍的滿地都是的燈裏竟然讓他上樓來坐究竟是故意的要看他笑話還是本人完全不知情?!


    原本空間還算大的地方,在各種應有盡有地雜物堆滿地上桌上的情況下,看起來狹小壓抑又讓人覺得糟糕無比。


    “啊,怎麽還不進去?”背後靈一般的少女毫無聲息地站在他的背後。


    “……”


    並不理會表情奇特的越前,她兀自繞過他神情自然地走進房間坐在了被子絲毫沒有被整理過的床上,拆開包裝往地上一扔,然後一口一口吃了起來。


    情況大體上就是這樣了。


    “發生什麽事情了?”對越前過激的反應感到不解的燈裏口氣不溫不淡地問道。


    “……我說前輩你,知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種事情叫做‘整理房間’?”


    “啊,原來你是介意這個。”她恍然大悟,“既然你有這種覺悟的話,不如學弟你為我效勞如何?說實話我還一直頭疼這些東西堆積起來該怎麽辦才好呢。”


    “……”


    “作為獎勵我可以給你看看我收藏的□□畫書。基本上是每個宅男必備的,psp之類的東西也可以借你玩玩。”


    “不用了!”


    “既然這樣,那就進來吧。”


    “……”


    想著總不能站在這裏一個下午,越前隻好深唿吸了一口然後盡量無視地上的各種東西動作僵硬地走進房間,坐到了燈裏的身旁。就在那個時候,角度問題讓他恰好看見了對麵架子上似曾相識的東西,於是越前便立刻被此吸引去了目光。


    “左邊三個是上次在你們東京秋葉原買的手辦,是不是覺得很熟悉呢?”


    “……”廢話。錢可是他付的吧!


    “至於右邊的那些,是和玄野一起去買的,最右邊那個是水無燈裏。”


    “哎?”


    “意思就是說,對方和我的名字是一樣的,哈哈。”她開懷地笑出聲來,“隻不過很有趣的是我們根本就是完全相反的兩個人喲,對麵架子上的那個燈裏啊,又善良又開朗,性格很可愛,做事認真又招人喜歡。”


    “……所以?你想說明什麽呢?”


    “不想說明什麽,不過,我絕對不是在嫉妒她哦!”她認真地將頭轉過來對越前這麽說。


    “啊是嗎?”


    “是哦。”完全沒有聽出對方語氣奇怪之處的燈裏隻是依舊認真地看著對麵的手辦說道,“我反倒覺得啊,媽媽為自己取得這個名字就像是為了刻意諷刺我一樣的。看吧,燈裏這個名字聽起來好像是‘亮閃閃’的‘讓人覺得很溫暖’的。事實上卻完全不是這樣。”


    “那麽,你在外人麵前表現出來的模樣,是有意模仿她咯,前輩?”


    “哎呀,這都被你發現了。”她微笑,“不過,那不過是必要的手段而已。要說偽裝技巧高超的話,和泉不是也與我同樣嘛,他也是披著看似美麗的皮囊道貌岸然地活下去的,其實骨子裏卻比西君還喜歡鮮血和殺人。”


    &lt啊啊,又來了&gt


    聽到這樣的話,越前略微覺得煩躁地在心裏這麽嘀咕著。


    “可是就算前輩你這麽說,我卻完全不認識你說的那些人,那樣還有什麽意義?”


    他終於提出了和她相處這麽久的最想道明的事實了,微微皺著眉頭的模樣似乎正在向燈裏傳達著一個“我已經忍你很久了”的消息。


    “啊哈哈,這有什麽關係?”&lt&lt完全沒有察覺到的某人。


    “也就是說,其實你覺得這樣的事情和誰說都無所謂吧?反正你隻是想要一個聽者罷了,既然如此何必要找我呢。”


    越前麵無表情地這麽說道,語氣顯得冷淡異常。


    她微微驚訝地呆在那裏,似乎沒想到會得到越前這樣的迴答。或者說,完全不曾想到,自己麵前這個人竟然也會有當麵與她頂撞的一天。因為在以往,就算是偶爾的冷言冷語或者是話語帶刺也不至於到真正憤怒的程度。


    “……你錯了喲。”


    安靜了許久,她抬起頭看著越前。


    “並不是對誰都會說這種事情的啊。”她微笑,“因為我很喜歡越前你啊,所以才說的。”


    ——咦?


    ——咦咦?


    對著如此“告白式”的話語,越前一下子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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