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逃出包圍圈,大家累的氣喘如牛,一個個癱瘓在地。李淩對這些天的行為後悔不迭。自己太大意了,被人盯梢還沒發現。好在這次損失不大,眾兄弟都逃出虎口,既然身上有錢,哪裏不能闖江湖。


    景連有些後怕的道:“譚向森不遺餘力的對付我們,居然調動了那麽多的幫會人物。我還看到東北幫的人員在山下遊走,另外還有乞丐幫範三兒。我們可謂福大命大,不然一不小心就萬劫不複。”


    “東北幫?乞丐幫?”李淩眼中精光一閃,這兩個幫會也來趁火打劫,以後決不能善罷甘休。


    賀家棠恨恨的道:“我們那麽多的煙土,都還沒來得及兌換大洋,別被人給搜索了去。照我說,我們將嶗北那家農莊的藏匿的槍支彈藥全部取出來,幹他娘的。快速平叛幾家幫會,我們可以在青島立足了,誰不服就斃了他。”


    景連眉頭微微一皺,強勢入駐固然能立威,但收獲不了人心,也處處小心被人打黑槍。黑幫相鬥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不使用槍支,也是為了避免政府軍隊注意。但也不是絕對,有深仇大恨或者利益驚人的情況下就無所不用其極。就如譚向森此次從外地調來了那麽多的幫派分子。


    孫玉柱笑了笑道:“家棠哥殺心很大,小心晚上小鬼纏身。”賀家棠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也沒人吱聲,此時天色稍晚,荒郊野嶺,冷風颯颯,眾人才感覺有些陰森,李淩打破微妙的氣氛,道:“大家一路又饑又渴,還是先弄些東西吃。”眾人都點了點頭,抬起如同灌鉛的雙腿,向前走去。


    大概行了兩裏路程,走在前麵的孫玉柱突然叫道:“前麵有條路,那裏還有幾輛馬車。”眾人定睛望去,不由倒抽口氣,隻見歪歪斜斜的有幾輛馬車停在路中央,而馬車周圍躺著數具屍體。


    走到近前才發現,有一具身著西裝,打扮時髦的年輕男子,大概有二十八九歲的年紀,長得倒一表人才。兩旁有幾個護衛模樣的排在他四周,顯然是保護這個西裝男子,隻是可惜未能如願,全部一命嗚唿。


    幾具屍體明顯是槍支所為,血跡早已經幹透,而兩旁莊稼淩亂不堪,肯定有不少人跡馬匹踐踏。景連行走江湖已久,對這種事情見怪不怪,道:“這路行人肯定遇見什麽土匪武裝,被洗劫以後居然連人都不放過,確實做的有些殘忍了。”


    馬車上的馬匹早已脫韁而去,不知所蹤,隻剩下一個車架子,而車上的箱子淩亂不堪,顯然是被翻騰過。賀家棠默默走到車旁,一番折騰,竟被他找到幾隻水壺和一些幹糧,道:“大家分分吃了再說。”率先拿起水壺往嘴裏倒去。


    眾人麵麵相覷,死人的東西都是比較忌諱,哪裏有賀家棠這種不問青紅皂白有吃有喝的,而且還津津有味。看到大家的表情,賀家棠嘿嘿一笑道:“看什麽看,有種你們都別吃。”大家其實早就饑渴難忍,也不理會他譏諷的話,湊上來先吃飽喝足再說。


    等到大家吃的差不多,李淩道:“既然被我們看到,就幫忙把這幾人屍體收下掩埋了吧,免的暴屍荒野。”


    來到那西裝男子屍首旁邊,一截紙卷露出一角,李淩拿起展開看去,大是震驚。這是一副委任狀,這個西裝男子居然是北洋政府任命的膠高縣長,名叫李延路,估計是來赴任途中遭受土匪圍攻殺害,隻是不明白膠高縣在西麵,此人怎麽來到青島地界。


    民國亂世,土匪武裝林立,各種打家劫舍,圍攻村莊,甚至整個鄉鎮縣城都被土匪占據。這些土匪大部分都是貧苦農民出身,被生活所迫,才自甘墮落。當然更有一些遊手好閑,不務正業的地痞流氓推潑助瀾。北洋政府對土匪屢禁不止,而且層出不窮,在山東最有名的當屬於劉黑七的一股勢力,聚攏的匪眾達數千人,甚至上萬人,最多的時候達到三萬。


    李淩歎了口氣道:“人人都想升官發財,花大把銀子擠破頭的加官進爵,這人一身打扮還像是留過洋的,縣長沒做一天,就死於非命,可惜了。”


    孫玉柱笑道:“那是他沒這個福氣,不如淩哥來做這個縣長,我們兄弟也跟著吃香的喝辣的。”李淩知道他開玩笑,擺了擺手也沒當真。


    景連卻眼睛一亮,道:“膠高縣是譚向森老家,我看可以走馬上任。我們整不過他在青島的勢力,可以到那裏打擊打擊他老巢。”


    聽他一說,眾人大是興奮,大家都有一顆當官發財的願望,如果可以假冒一下縣長,也可以耀武揚威一番。李淩連忙推脫道:“我哪有那塊材料,我的臉孔太顯年輕,不符合縣長標準,我們這些人當中,就玉柱有些老相。”


    孫玉柱喜的眼睛眯成一條縫,年輕人喜歡別人把自己叫老,而老年人想著自己在別人眼中如何年輕,這就是人之通病。何況能當縣長,雖然是個假冒的,也讓他驚喜莫名,搓著手道:“我這人大字不識一個,能當縣長?”


    賀家棠見他表情也是一樂,也在一旁慫恿道:“你就算了,做個師爺或者跟班好了,我看就淩弟做這個縣長最為合適,還能說幾句洋文,絕對能糊弄一大批人。”


    李淩也是蠢蠢欲動,雖然這種事情一經發現就會被槍斃,但這段時間做的哪件事情,不是提著腦袋過日子,更何況天下大亂將起,北伐軍勢如破竹直達上海,而山東省長孫宗昌組織的直魯聯軍堪堪抵抗,哪裏還顧得了這種事情。當下就說道:“好,我們就到膠高縣走馬上任。”


    眾人將幾具屍體掩埋,在馬車上有一些被褥,找了個山洞休息一晚,第二天到一個集鎮的時候,李淩訂做了一套西裝,穿在身上,頭戴禮帽,胸口掛了塊懷表,氣質俱變。


    景連都嘖嘖稱奇,道:“確實人模狗樣的,有點縣長風範。”李淩無語,隻是催促大家將行頭都換了,然後又買下三輛馬車,徑直往青平縣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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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膠高縣距離青島不是很遠。前任縣長離任已經足足半年,縣長職位一直空缺,就在前不久,從上麵下來一道公文,一位名叫李延路的人空降到膠高縣任縣長。雖然不知道這個縣長的來曆,但沒人敢小覷。畢竟不是誰都可以做縣長這個位置的,而且膠高縣是有名的納稅大縣,膠高縣長可是肥缺。師爺常景遷最近一直憂心忡忡,怕得不到新任縣長的信任而失去現在的職位。


    就在師爺常敬之患得患失之際,一名門衛來報,說是新任縣長已到縣衙。常敬之聞言一股冷汗下流,哪有縣長不走禮節,不等組織人員歡迎就直接上任的,連忙喚人去請商會會長,各鄉長,縣保安團長,稅務局長,鄉紳名流……。


    李淩走到縣衙大堂裏,看了一眼高高的寶座和正上方“明鏡高懸”的藍底金字牌匾,有著時空逆轉的感覺。登上高台的台階,走到長達兩米多寬一米的寶案後,緩緩坐在雕工精美的寬大椅上,看了看桌上的房四寶,撿起厚實的驚堂木仔細端詳,重重的拍在案上。


    此時師爺常敬之剛好來到大廳,突然聽到一聲脆響嚇了一跳,差點就哆嗦在地上,看到兩旁六七個人氣宇不凡的扛槍站立兩旁,暗自感歎縣長氣勢驚人,連忙抱拳道:“歡迎縣長大駕蒞臨,老朽常敬之未能遠迎,還請縣長恕罪。”他抬頭看到一個如此年輕的縣長,心中震驚莫名,看年紀不滿雙十,居然可以做縣長職位,不知道是哪個大家族公子哥來此鍛煉鍍金。饒是他輔助過幾任縣長,經驗豐富,也想不到麵前這人是冒充的。


    李淩眼睛微眯,道:“閣下可認識我?”


    “久仰李縣長,一直未曾謀麵,今日終於一睹尊顏,實乃三生有幸,在下常敬之自從辛亥革命以來,一直在膠高縣衙做文案工作,以後定為縣長效犬馬之勞。”常景遷恭敬的道。


    旁邊眾人暗暗舒了一口氣,包括李淩也是麵色稍霽,還真怕被別人認了出來,所說的久仰不過是虛詞客套。原來這是個師爺,看來也幹了好些年頭,剛好可以探聽些虛實,道:“常師爺是吧,這是我委任狀。”將從那年輕屍體身上拿來的委任狀遞給他看了看,又道:“我初來貴地,對膠高縣不甚了解,還請常師爺指點一二。”


    常敬之也暗暗舒了口氣,新來縣長雖然年紀不大,還好知道禮節,對自己也甚是尊重,也有攀附之心,道:“不敢不敢,縣長如有不明白的地方,常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李淩還是有些不放心,道:“膠高縣可有認識我的人?知道我的來曆?”


    常敬之不虞有他,還暗自揣測,難道還真是省城貴族子弟,來曆肯定不凡,也實話實說,道:“全縣一直都仰慕李縣長風采。”


    終於把心放在肚裏,知道這個縣裏沒有見過這個叫李延路的人,就道:“你就將膠高縣裏的情況給我說說如何。”


    常敬之扯了扯嗓子,道:“本縣曆史悠久、民風淳樸。人口四十餘萬,下轄八個鄉鎮,靠近五嶽之首泰山,物產豐富,……,縣長大人今日初來,一些鄉紳代表還在外麵等著拜見,為縣長接風洗塵,不若先到伊春樓邊吃邊談如何?”


    眾人一聽“伊春樓”的名字,兩眼放光,知道是一家喝花酒的妓院,大是興奮。賀家棠假裝著護衛,在一旁對李淩道:“我們初來乍到,應該去聽聽鄉紳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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