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聶新月發愁的時候,沐楚早就走上迴居所的路,還沒等他走入竹林,就察覺到尚業殿處火靈氣驟漲。迴眸間,那邊已是火焰狂舞,天光泛紅。幸是一道金色結界壓著火勢。濃煙冉冉,觸到結界也隻能再翻滾迴去。


    心頭一顫。


    難不成,是關著聶新月的那間柴房?


    急匆匆的掐了個訣,禦風迴到尚業殿後的柴房。


    隻是這須臾間,火勢已完全被控製住。三個紅錦弟子圍在柴房周圍,正在調息,顯然是剛剛施法滅火的。地上濕淋淋地淌著水,兩個藍錦弟子守著門,一個藍錦弟子啪嗒啪嗒地快步從殘破的柴房裏衝出來。


    沐楚一個瞬移,一把抓住那個弟子:“怎麽迴事!”


    那弟子被嚇了一跳,大概是沒見過這位從來都是溫溫和和的掌理這般,結結巴巴的喚了聲:“沐、沐掌理”,這才緩過神,躬身一拜:“弟子子循,是尚業殿今日當值的執事,奉命看守聶新月。可……可不知怎的,柴房突然起了火,眾師兄弟奮力撲了火。那聶新月……她,她……”子循低下頭。


    見他吞吞吐吐的,沐楚大怒:“她怎樣!”


    “著火的時候她被困在柴房裏,此刻已是氣息奄奄,脈搏微弱,有進氣沒出氣了。”


    “你們怎麽守的人!”伴著這一聲嗬斥,沐楚一甩衣袖,直奔柴房裏去。


    柴房內聶新月被放置在一處較為幹燥的地方,一身道服燒的到不怎的淒慘,隻不過是缺了衣袖,臉上身上,花花點點的均是焦黑。


    沐楚快速的伸出手去,衣袂揚起尚未落下,他的手已探上了聶新月的脈搏。這脈象卻奇怪的緊,時有時無,時虛時實。他皺起眉,這才冷靜下來。


    按道理說,隱藏於聶新月體內的那團護體仙氣在這種情況應該會將她護得周全才是,怎會令她傷至如此?且這脈象委實奇怪,他學了這許久的醫術,從不曾聽聞,更不曾遇見。


    他收迴為聶新月把脈的手,壓低了聲音道:“不必裝了,是我。”


    聽罷這話,聶新月的眼珠在眼皮下動了動,然後稍稍睜開一個縫,對著他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沐楚這才舒了一口氣。


    一隻黑漆漆的小手拽住了他雪白的衣袂,拉了一拉,那手的主人悄聲道:“林至斌來過,誘我將你也扯進來。”


    沐楚大抵也想的到林至斌會來,本是準備明日再來聶新月處詢問的,卻不曾想聶新月竟用這樣胡來的方式通知他。他略略沉吟,道:“到了我那裏再說。”說罷伸臂將聶新月橫抱起來。


    想是第一次有男人這樣抱她,她身體不自覺地一繃,等放鬆下來,又把頭扭到了別處。塗了碳似的臉上雖看不到其他顏色,沐楚卻曉得,她那小臉必是紅著的。咬著唇角的樣子,也煞是可愛。


    按照她平日裏連嘴上都不肯吃虧的性子,想必,若非此時得裝得跟要死了一般,她定是會與他爭上一爭的。


    他心中輕笑,臉上表情卻沉下來,快步走到門口,怒道:“誰給了你們膽子欺辱她?”


    守門的兩個綠錦弟子立刻迴過身來,對著沐楚微微躬身,表情霎時慘白。右邊的弟子望了眼聶新月,又低下頭去,囁嚅道:“掌理這話從何說起,弟子們從不曾進屋啊……”


    沐楚冷哼一聲:“新月何等堅毅的性子,紫雲監內受盡冷眼時都不曾想到自盡。若非受了奇恥大辱,怎會引火自、焚?我來的時候她還好好的,轉眼間就成了這個樣子,還說不是你們?”


    二人一怔,互看了眼,左邊的才道:“弟子們確實不曾入內。倒是紫雲監的林長執事,在掌理走後來過。”


    “誰許你們準他進來的!”見二人身子躬的更深,沐楚覺得這伏筆鋪的差不多了,當即厲聲一喝:“讓開!”接著提腳便走。


    守門的兩人趕忙攔上來,右邊的弟子麵露難色,左邊的綠錦弟子當即一拜:“沐掌理,這聶新月是容司業親自下了令關在這裏的,若要帶走,也需得了容司業的令才是。萬一丟了疑犯,司業責怪下來,弟子們不好交代。方才子循師兄已去向司業請示了,請掌理莫要為難弟子們。”


    “放肆!難不成你們覺得她現在這個樣子能從我手中跑了去?你們放心,司業若是怪罪下來,凡事有我頂著,定不讓你們受了罰去。”


    “這……”


    沐楚眉頭一緊。禁製之術本就是他極擅長的,就算是容止水設的結界,也難不住他。倒是這兩個弟子更為難纏,總不好殺出去,弄得他劫獄一般。既然好生規勸行不通,也隻好嚇他們一嚇:“救命如救火。新月氣若懸絲,司業又離開了五監府。依著那子循的本事,等尋到他,新月早就一命嗚唿了。我看到時你們如何擔待。”


    二人聽了這話,更是為難。手足無措的保持著攔著沐楚去路的姿勢,一條胳膊猶猶豫豫的要收又不收。


    趁著那二人遲疑的時間,沐楚一股風似的就抱著聶新月走了。二人想再追,卻哪裏追的上。


    到了沒人的地方,聶新月在沐楚的懷裏掙了一掙,想要下去,沐楚卻打死不放,直至入了竹林間的小屋,方將她放到床上,又幻化出一盆溫水,投了帕手絹擰得半幹,遞給聶新月。


    等聶新月接了手帕,他便轉過身去給自己倒了杯茶。一口茶入口,他也剛好轉迴身,眼角剛好看到聶新月。他一愣,又將滿滿一口涼茶盡數噴了出去。


    也不怪他會噴。聶新月那一張黑燦燦的臉,不擦還好,這一擦,左一道花,又一道花,比起那山間的野花貓,還要“好看”。


    可惜樂極生悲,偏有那麽幾滴水不長眼的嗆進了沐楚的鼻子裏。沐楚還沒笑出來,那笑聲就全轉化了為猛烈的咳嗽聲。


    聶新月咬著唇定定的盯著他,恨恨地從牙縫裏擠出兩字:“活該!”說罷翻身下床,朝著沐楚幻化出來的那盆水洗臉去了。


    咳了半晌,沐楚終於好受了些,才忍著笑道:“你那奇怪的脈象是怎的弄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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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新月抬起那隻小黑爪子,抓住沐楚的衣角,可憐巴巴的道:“收藏呢?票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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