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戒,南宮俊的獨子,雖然之前在衛所裏見過幾次,但確實沒有什麽印象,隻是到了幾天前在軍議時吵成一團的時候,我才對他有了些基本的印象,直到前幾天南宮俊告訴我,希望我能讓他的兒子擔任我的親衛隊長,我才對這個小子有了些基本的認識。


    “我希望我的兒子南宮戒擔任你的親衛隊長,此事就拜托你了,權當做我這次幫你的謝禮!其他的我也不多說!”


    強硬,毫無商量的餘地,雖然不知道這老頭在打什麽主意,但是上次軍製改革之事,的確是感謝頗多,至少在我看來,這個嚴厲的老頭對我並無特別的惡意,甚至還有意無意的在幫我。


    所以沒有什麽特別的考慮,我立刻就認命南宮戒擔任我的親衛隊長,隻要一迴到軍營中,這個小子便如影隨形的跟著我,其他人倒是沒什麽,雨若卻一天到晚不痛快,看她的樣子,是早就想著我的親衛隊長這職務,隻是一直不方便提,結果就被南宮俊給捷足先登了。好在這丫頭雖然臉皮薄,但是做起事來也不含糊,沒過幾天就和南宮戒混熟了,自然也天天不避忌諱的往我軍營裏跑了。


    衛所兵訓練的事情也進行的異常順利,劉潛這老頭被南宮俊說了一通之後,就像換了一個人,他從自己的手下挑選了一批精壯,然後給自己的兒子孫子留了一份財產之後,剩下的財產他全部變賣,給這些手下換裝,然後每天帶著我給他的那部分士兵拚命訓練。他手下的人被他折騰的很慘,但是戚家軍軍中猛將的名號果然不是白來的,沒過十幾天,這些原本還鬆鬆垮垮的衛所兵明顯有了很大的改觀,讓我著實感歎大明第一步軍的稱號不是白給的。


    為了支持我的改革,這個劉潛還將自己之前私自拿走的土地全部交還給我,而我也根據雨柔的提示,開始清查土地,將大多數衛所軍官私吞的土地清查出來,並且以登州衛所的名義收迴了其中四成的土地,當然為了不把這些人逼到絕境,由劉潛和雨柔出麵,給了這些人一次性銀兩的補償,這也迫使一些已經快要破產的百戶將自己的土地私下賣給了我,這些被清丈和贖買到手的土地,則在雨柔的建議之下,由我安排人管理,我也考慮了一下,正好把這些土地當做農場,至少可以作為軍餉的來源之一,這些土地雖然不多,但是卻給了我很大的安慰,同時也讓我動起了全麵清丈土地的念頭。


    當然全麵清丈土地的事情可就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了,畢竟牽涉到整個衛所,像劉潛這樣戚家軍的老衛所還好辦,那些家裏一堆土地的衛所軍官可就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了,所以雨柔給我的建議是徐徐圖之。


    神機營那邊也是按部就班的展開,第一師的配置基本已經完成,第二師的骨架也搭了起來,但是唯一的問題依然是兵員問題,雖然也委托了雨柔以及李旦他們在各地征兵,但是半個月以來,來得人也不過數百,不過因為我存了個將第二師訓練成完全精銳的部隊的念頭,所以也就讓這些人先開始訓練。


    雷斯卡也寫了幾封信迴國,希望家鄉有想到東方冒險的人來登州,不過即使他的這封信能招到人,可這一來一去少說一年,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大約過了半個月,李光忠也從遼東來了封信,他們到達撫順的時候,這裏已經被洗劫一空,男女老少被建奴屠戮甚多,其中慘況,不忍猝言,他們雖然派出了偵騎四處尋找建奴主力,但是並無下落。到是又有多處明軍據點被建奴軍襲擊。這神出鬼沒的打法頗讓李光忠宋應龍頭疼不堪,兵部那邊也傳出似乎是要出兵的謠言。讓我務必注意京城動向若幹。


    李光忠的這封信攪的我是心煩意亂,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迴,隻是迴了信,簡單說了下努爾哈赤和他手下的八旗構成,讓他們務必據城死守,不要貿然分兵冒進,因為努爾哈赤此人最擅長的就是誘敵深入,逐個擊破。


    信發出去之後,便如石沉大海,毫無迴應。


    ********


    七月,驕陽似火,流火飛星。


    雷斯卡很明顯對大明這種酷熱的天氣完全不適應,尤其是訓練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外汗腺特別發達的原因,汗水都流成河了,所以訓練的時候他幹脆赤膊上陣,這情況直接被神機營士兵給仿效了,大凡訓練,士兵們都光著膀子上陣。這種時候,雨若就不方便再來神機營了。


    “熱,真是太熱了!”和雷斯卡一樣,老萬也是一臉大汗,這個看上去很粗狂的中年人如今已經是登州第一師精銳長矛團的指揮了,三線射擊和長矛手混合編隊的戰術已經相當的成熟。


    在雷斯卡的進一步建議之下,我還大大增加了長矛團的數量,長矛團的人數幾乎是普通火-槍團人數的一倍,這樣做是要效仿西班牙設置的長矛方陣,在戰場上可以維持住戰線,為了保證這些士兵的生存能力,還特意加強了盔甲,這也讓我在戰場上了多了一種戰術選擇。


    我也赤著上身,雖然來到這還不到一年,但是已經完全不是當初來的時候那種有些孱弱的體質了,本身在現代的時候因為現代食品工業和飲食習慣的原因,我攝入的營養要比這個時代的人平衡很多,所以我的身體發育的要比這個時代的人好很多,不過因為在現代的時候我很少進行戶外運動,所以我的體格不算很強,但是在大明這個地方,缺乏室內娛樂,所以也就經常外出運動,久而久之這身體已經變得非常壯實了。


    因為自己喜歡足球,我還在神機營駐地裏修了一座足球場,然後自己製作了一個足球,教會了一批人踢足球,本來隻是想閑暇的時候和這些人玩玩,但結果這項運動很快就在第一師的士兵中傳開了,來足球場看踢球的人越來越多,學踢球的人也越來越多,大多數士兵在休息的時候都會跑到足球場去踢球,比賽的時候,軍官和士兵在足球場上不分官階,為爭取勝利而戰,這更讓之前毫不相幹的官和兵的關係得到了極大的提升,雷斯卡更是狂熱的愛上了這項運動,叫嚷著有一天把這項運動帶迴英格蘭去。


    這讓我不知道該說啥好,不過在球場上這家夥的確很猛,而那些火-槍團的士兵們自然也不願意輸給這位紅夷佬,不得不說,我無意中帶動的這項還有點野蠻的足球運動的確讓士兵在體格和士氣上,尤其是侵略性上得到了極大的提高。


    雷斯卡使勁地抹了一把汗,然後信步走到我的麵前,接著抬了抬頭看了看萬裏晴空,一臉無奈的表情。


    我揮了揮手,一旁的親衛兵立刻將準備好的水壺遞了過來,我丟給了雷斯卡,接著又拿了一個丟給了老萬,最後自己拿了一個,拿著水壺的嘴直接對著我的嘴裏倒了。


    “大明的夏天真是太熱了,和英格蘭完全不一樣啊!”雷斯卡就像是老牛飲水一樣,咕咕的將水壺裏的水給喝了個底朝天,順帶說一下,雷斯卡現在的中文已經相當不錯了,雖然聽起來發音總還是有些怪怪的。


    廢話,一個是亞熱帶,一個是溫帶,完全不一樣的啊!雖然心裏這麽想,但是也不能說,畢竟就算是雷斯卡,我和現在的他解釋亞熱帶季風氣候啊,地中海氣候什麽的他也聽不懂啊。


    “英格蘭?那地方夏天不熱嗎?”老萬一聽新名詞,立刻抹了抹嘴,將手中的水壺遞給了我的親衛兵。


    雷斯卡點了點頭道:“英格蘭大多時候都狠溫暖的,但是到了秋天和冬天,還是和大明一樣冷得,尤其是倫敦,秋冬的時候夜裏早上起霧,冷冷的。我在倫敦待了那麽長時間,每個冬天是最難熬的了。”


    的確如此,倫敦那地方地處泰晤士河,冬天又愛起霧,所以並不比大明這邊暖和多少。


    “不過我現在還真是想念英格蘭的夏天啊,至少不會是這要人命的炎熱。”雷斯卡狠狠地將水壺倒了個底朝天,然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停地用手扇風。


    “往年也沒見過這麽熱的。”老萬也學者他的樣子,一屁股坐在地上,遠處的那些士兵一看長官如此,雖然想做,但是因為沒有命令,誰也不敢坐下,等到我揮手,那邊的各營長大喊休息,這些士兵才一個個坐在這被烤的發熱的地上,而後勤兵則立刻推著裝滿涼茶的水桶上來,開始發放解暑的涼茶。


    “這鬼天氣!”老萬從自己的腰間抽出一方汗巾,使勁朝自己的臉揉了揉。“聽說南直隸一帶大旱,赤地千裏,這老天爺我看也是蒙了眼了。”


    之前雨若和雨柔和我說過這件事,因為大旱,南直隸淩家的田產大多歉收,為了避免出亂子,雨柔還特意派人去安撫農戶,借了些銀子讓這些人能渡過此次天災,朝廷也特意委派賑災,但是似乎成效不大。


    按照道理來說,此時華夏大地正處於小冰期,大旱之災也是常事,可惜大明連前代賑災一半的本事都沒學會,之前漢唐兩代,尤其東漢一代,正處於地質活動劇烈時期,全國災害不斷,結果朝廷竟然建立了一套極其強大的賑災體係,維持了很長一段時間,結果東漢會的大明竟然不會了,以至於在曆史上,從明朝中期開始,失去土地的流民就變成了很大的問題。


    這些天,在山東,南直隸,直隸,甚至遠在陝西,一個叫聞香教的教會組織迅速發展起來,據說香眾已經達到數十萬之多。


    好在登州附近因為在我和雨柔的管理之下,並沒有出現太大的問題,但是聽聞登州比較穩定之後從各地逃難而來的流民已經開始逐漸聚集在登州城外,雖然通過簽訂契約關係讓這些失地流民進入之前建立的田莊工作消化掉了很大一部分,但是田莊所能吸收的人口已經達到了飽和,再這麽下去,恐怕就隻能采取一些其他措施了。


    “隻希望不要出事才好!”


    我喃喃自語了一句。


    三個人正有的沒的閑聊,卻見南宮戒急急忙忙的從底下做成一片的士兵中跑過來,臉上也是急色匆匆,似乎是發生了什麽事一樣。


    “將軍,大事不好了!”


    南宮戒用一句非常經典而老套的話打斷了午後的休閑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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