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們不會被起訴,有那麽多目擊者應該沒問題。”塔羅斯從門邊走迴來對他們說,仍然皺著眉,又對剛從二樓下來的海倫娜做了個手勢:“午餐的菜單是什麽?”


    海倫娜想了一下:“牛排和海鮮湯。”


    “有過敏史嗎?”塔羅斯看了一眼兩個年輕人,得到否定的答複後吩咐妻子:“加些希臘沙拉。”


    “你是廚師?聽起來很棒。”紮尼爾忽然說,聲音已經比剛才的緊繃輕快不少,露出個小小的微笑。


    海倫娜微笑著搖搖頭,直接走迴廚房。塔羅斯不無驕傲地解釋:“我的妻子會做很多菜,你們完全可以提高期待值。說到這個,我得去看看兩個小公主怎麽樣了。”他對眾人道了個歉就上樓去了。


    “傲慢自戀的混蛋。”奧莉薇亞對他的背影搖搖頭。“我得去看看媽媽,她很少睡這麽晚過,大概是昨天興奮過頭。”


    她看向沙發上的艾瑞克,戳了戳他的胳膊:“他好像真睡死了。”


    “也許正是為了避免煩心事。”紮尼爾說,“家庭常常是最大的煩惱來源。”


    “我能想象。”斯卡麗特像個男人一樣拍他肩膀,接著瞥向他的腳踝:骨折?


    紮尼爾拍著胸口緩解唿吸,把垂下來的頭發捋到了額頭後麵。“我真討厭警察。”


    紮尼爾補充。


    奧莉薇亞從莉絲夫人的房間裏走出來,表情看起來有點驚慌。“媽媽還在睡,我覺得等律師來再叫醒她也沒問題。”她看了一眼牆上的鍾,又打量了一眼兩個年輕人。“你們還有時間洗個澡。”她轉身走向廚房。


    “昨晚洗過了,”紮尼爾懷疑地嗅嗅腋下:“……她真以為我們搞上了?”


    斯卡麗特輕推了他一下示意他們該聽話,紮尼爾無所謂地先幾步蹦跳著上樓,正看到塔羅斯猛地甩上一扇房門,發出一聲巨響。“你們今天就給我呆在屋裏!”他對著門大吼。


    “嘿,嘿,怎麽了?”紮尼爾立刻說:“出了什麽事?別發這麽大火。”


    塔羅斯臉色糟透了,幾步逼近紮尼爾:“昨晚你們在廚房搞了什麽?”


    紮尼爾眨巴著眼睛,然後在塔羅斯的目光下後退了一點:“什麽——噢你的兩個女兒,我們昨天就擔心止痛藥混合毒品有問題!所以我們就拿了點藥片磨成同樣的形狀放進——”


    “你會把我們都弄進監獄!”塔羅斯抓起他的衣領猛晃著他,看起來下一秒就要一拳揍上他的臉,“你這小混球!”紮尼爾的腦袋被晃得甩來甩去。救我!男孩勉強掙紮撕扯著那兩隻手臂,塔羅斯抓住了他的頭發,直接朝牆上猛撞了一次,兩次,聲音悶響。


    “塔羅斯舅舅!”斯卡麗特剛剛才爬上樓梯,在塔羅斯抓住男孩時就衝過來試圖拉開他們,塔羅斯鬆開手,把斯卡麗特推到一邊,女孩半邊身體猛撞上牆。紮尼爾滑下走廊牆壁摔在地上,手指捂著後腦勺。


    “我可不是你舅舅!”塔羅斯用一根手指戳向斯卡麗特的臉,斯卡麗特後退了兩步,臉色慘白。“媽媽和奧莉早就瘋了,而你除了那一份遺產什麽也得不到!”他戳向斯卡麗特的臉,差點戳穿她的臉皮。塔羅斯衝下樓梯後,斯卡麗特才過來把紮尼爾從地板上撐起來。


    “我的頭好疼,”紮尼爾發著抖,揉著腦袋上的某個區域,痛苦地嘶嘶吸氣,“男人真是粗暴得可怕。”


    “你說話就像個被虐待的姑娘!”斯卡麗特壓低聲音試圖憋住笑,努力撐起他的胳膊。“需要我給你拿點嗅鹽清醒一下嗎?”


    “閉嘴。”紮尼爾打趣迴去。斯卡麗特聳聳肩膀卻並沒有放鬆下來,她看向有些陰暗的走廊,正好看到朱迪絲和朱麗葉特偷偷打開門朝門外看,碰上她的視線就馬上關了門。


    紮尼爾揉著撞疼的肩膀,動手把頭發弄得看上去整齊點。女孩的視線從兩個小女孩的房間轉向樓梯:


    他進了他們的房間關上浴室門。“我得尿尿。”


    斯卡麗特聳肩,接受了這個解釋,又動了步棋盤上的棋子,白方城堡解決了黑方騎士。整個房間被足夠的光線照亮,沒有一個昏暗的死角。“等等,”她大聲說,“早上塔羅斯敲的是艾瑞克房間的門!”


    浴室裏除了水聲一陣沉默。“他們肯定知道了!”紮尼爾在裏麵大聲迴答。


    斯卡麗特攤在椅子裏,揉著眉間的皮膚。塔羅斯昨晚絕對聽到了我們的聲音!


    斯卡麗特扭頭看向窗外,花園外圍的路邊,有幾幢紅房子的屋頂浸泡在陽光裏,別墅附近的植物則綠得驚人。女孩緩慢地眨眨眼睛,手指在沙發椅扶手上輕輕摩挲著。


    那個手機開始在兩張床中間的床頭櫃上震動,浴室響起衝水聲,斯卡麗特打開共放通話:“斯卡麗特和紮尼爾。”


    “嗨,年輕人。”克洛特的聲音在電話裏聽起來稍低,挺像個男孩,還有不高的嘈雜背景音。“你們適應得怎麽樣?”


    “你好,女孩,”推開浴室門的紮尼爾竊笑著迴答。“克洛特,這兒出了點麻煩。”


    “想得到一大筆錢總要做點犧牲。”對方的笑聲音調稍高了些,聽起來開始像個女孩了:“伯恩斯家怎麽樣?”


    “就像任何一個家庭一樣正常。”斯卡麗特迴答,用眼神示意紮尼爾:


    “我可不在乎你們在那兒發生了什麽,年輕人,我隻是個獵頭。”克洛特在電話那一頭笑出聲,細微嘈雜中還有另一個男人說了句“過來幫忙,阿塞特”,以及杯碟碰撞的聲響。克洛特移動到了較安靜的地方。“隻要你們把包裹帶迴來,一切就沒問題。”


    “問題就在包裹上。”斯卡麗特指出。


    “你能搞定假釋不?我估計沒多久我們就需要保釋了。”紮尼爾用一副我不討厭這一切的語調反問。


    “當然不能,但目前更重要的一點是——你們身上有沒有弄出傷口?”克洛特的語調更像開玩笑,但問話方式透露出了急切。斯卡麗特抬眉:


    紮尼爾點頭。“所以你確實知道這活兒有問題?”


    “我接到了一個匿名消息,”克洛特迴答,語氣嚴肅。“有人告訴我那個包裹裏的東西引發了一起意外死亡,警方正在懷疑你們。”


    “我們正在試著補救,希望能有那個運氣別被弄進去。”斯卡麗特迴答,微微皺著眉看向紮尼爾,男孩點點頭補充:“迴去後會解釋這個,如果我們能迴去的話。”


    “我可不需要解釋。”克洛特笑了幾秒鍾,聲音再度低下去像個男孩的調子。“警方通常都不是問題,我要說的是另一件事——盡量別受傷,哪怕被紙劃破手指也不行。”她語速放慢了些警告他們,“如果你們受了傷,記得盡快避開人群,等迴來後我會解釋細節,現在請先保證你們兩個活著迴來。”


    “活著迴來?這就是你想說的?”紮尼爾用毛巾擦著頭發,現在他的腦袋蓬鬆成了一大團。“聽起來爛透了,至少先來個什麽人幫忙解決問題?”


    “這可不公平。”斯卡麗特卻跟著苦笑起來。“真是操蛋。”她低聲補充。


    “世界本來就不公平,孩子們。但我有個補救方案。”克洛特笑了,“今晚,達米恩會在機場等你們到十一點半,不管發生什麽情況他都會在那裏等著接你們——所以你們隻需要活到那個時候,找到他,他就會帶你們出境。”


    “就這樣?”紮尼爾懷疑地問。


    “是的。”通話掛斷了,就此結束。兩人看向對方,斯卡麗特有點疑惑:“她剛剛說了‘孩子們’?”


    “嚴格來說我們也沒成年。”紮尼爾聳肩。“你不覺得這事越來越麻煩了嗎?”


    “從昨天晚上起這件事就失控了。”斯卡麗特把手機扔迴床上,揉了揉自己的臉頰。“現在我隻能希望塔羅斯他們別把我們丟給警察,那遺產就得泡湯了。”


    紮尼爾把袖子像斯卡麗特那樣卷到了手肘以上。“不,我覺得不會。”


    “為啥?”斯卡麗特哀怨地挎著肩膀。“我已經想收拾東西逃跑了,但錢的誘惑更大。”


    “按我的經驗。”紮尼爾憂鬱地說。“事情從來都隻會越來越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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