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範湖從床上爬起,為了不吵醒張江波,一切動作都是悄悄完成。就當推開房門的一瞬,一陣涼風吹來。範湖屏住唿吸,小心轉過去,隻見張江波臉上仍帶著笑意,嘴角流著口水熟睡著,絲毫不受冷風的影響。看見睡得死死的張江波,範湖安心出門。


    “真冷啊。”範湖搓了搓雙手讓自己暖和,一路向後山跑去。路上空無一人,隻能偶爾能聽見幾聲不知名的鳥叫聲,在靜謐的夜晚顯得詭異萬分。“我可不能怕。”範湖拍拍自己的臉為自己打氣。但四周的黑暗與涼風卻讓他不自主的打顫。


    麵對前方的黑暗,範湖躊躇著,不敢前行。他看著自己打著寒顫的雙腿,猶豫之時,恰有一道柔柔月光落了下,月光漸漸前行,為他照亮了前方的道路,在黑暗中帶來了溫暖。踏著月光鋪成的小道,範湖不再感到害怕,大步向前走去。當他抬頭望望明月,那月牙晶瑩,像少女巧笑般溫暖。範湖看的有些呆了,喃喃道:“在這明月下,不知是否有人與我我一同欣賞。”


    就在月兒的陪伴下,範湖終是來到了後山。在一群花環繞處有一草屋,樸素而簡潔。屋外有一身穿白袍的身影端坐在大石上。隨著琉璃的月光如瀑布一般傾瀉下來。無暇的麵龐似幻似真。範湖雖不是第一次看見莫道,但還是為之驚歎。


    察覺範湖的到來,莫道雙目開闔,吐出一口濁氣,緩緩站起。


    “老師。”範湖恭敬行一大禮。莫道點頭示意,雙手背負身後:“自然中,一朵雲,一株花,甚至是一滴水都蘊有大力量。要學陰陽術,便先要去感受自然,在自然中感受找到與自身契合的事物。對於這契合物,我們通常稱之為式神。式神是外物,便為陰,施術者本身是主,即為陽。二者交錯融合便是所謂的陰陽。現在我就來幫你確認你的式神。”說罷從懷中掏出一把小刀,將範湖手指割破,範湖感到一陣刺痛,便看見有一滴鮮紅的水珠溢出。莫道收住小刀,左手拖住血液,右手摸了摸範湖的手指。在範湖感到一陣炙熱後,就驚奇發現自己手指上的傷口竟已複原,一點印記都沒留下。感到新奇,使勁摸著自己的手指,仔細看個不停。見範湖像小孩一樣,微笑著說道:“我的式神是火,隻需輕輕摸一摸傷口,這種小傷高溫很快便會讓它複合。”說罷莫道右手畫了一道符,一些範湖看不懂的符號憑空出現,在那符文中間,莫道將那滴鮮豔的血珠放在符文中央,血滴靜靜浮在半空。閉上雙眼念了一段範湖聽不懂的咒語,範湖傻傻的聽著,當咒語念盡,莫道睜開雙眼說道:“你趕緊閉上眼,用心去感受,看有什麽事物與你契合。”


    範湖用心感受著,可是沒有迴應。就這樣過了很長時間,連一絲風都沒,莫道驚詫自語道:“難道自然所有事物都不與他親和?但以他的體質,這不應該啊。”


    範湖睜開眼急迫問道:“老師,我怎麽什麽都沒能感受到?”然後看見莫道有些驚異的神情,自語猜測道:“難道陰陽師不適合我?”


    莫道向詢問了生辰八字。掐手一算寒聲道:“竟有人封住你的靈識。”


    聽到這範湖有些害怕連語氣都軟了下去:“是有人想要對我不利嗎?我會死嗎?”但這十八載,莫說有什麽奇遇,就是會於人交惡之事都未做過,那究竟誰會對自己不利?


    莫道強行將範湖拉過來,以手為底,向上一節節捏著所有骨骼。察覺到什麽,一手將範湖按下,脫去他的鞋子,隻見他右腳底處有一形似木劍的刻畫,正閃著微光。範湖一陣驚奇,這刻畫他生下便有,隻是多年都未有異樣,加上與血肉相融合,所以一直都將它誤以為是普通的胎記。


    “真是好手段,竟是以此銘陣強行斷絕你所有靈識!”莫道看見刻畫忍不住驚歎。


    “就沒什麽辦法嗎?”範湖小心的詢問。


    “此陣名為欺天,正如其名一般,它蒙蔽了天機。所有自然之物都會對你排斥。。”


    見被自己奉若神明的老師都這樣說,範湖感歎一聲:“那我終究是不能成為陰陽師。”,一臉落寞。那感覺就好像是一隻腳已經邁過一道門檻卻被人硬生生推了迴來,其中失望、苦悶隻有自己可知。


    但就在範湖自怨自艾之時,莫道話鋒一轉眼裏露出一道精光:“但我的弟子,即便是損三千道行,毀五行根基,我也定要強行逆天改命!”


    就在莫道說話的端口,範湖注意到莫道神情裏有一絲憤怒,但更多的是一種興奮,就像是一名無敵劍客終是遇上了一名能與自己一戰之人。


    莫道左手提著範湖的左腳,右手食指湧出一道火焰,看著範湖嚴肅問道:“這改命過程疼痛萬分,你可能受得住?”


    “為了能成為一名陰陽師,一點疼痛算得了什麽。老師盡管來就好。”


    莫道帶著火焰的食指對著範湖左腳點下去,高溫接觸的一瞬血肉便模糊了,因為高溫,剛流出的鮮血都被蒸幹,疼痛帶來的汗水滴在腳上發出“呲呲”聲響。範湖緊緊咬住牙關,忍住劇痛。可就在莫道刻著符文之時,範湖右腳的那柄木劍發出耀眼光芒。在光芒下,範湖失去意識,莫道被那道光芒吸了進去……


    在遙遠的一端,有一被黑暗籠罩著得荒涼之地,沒有陽光、沒有雨水,甚至,連一絲風都沒。但就在這靜寂的讓人發瘋的黑暗中,一角,卻生著一棵小樹,雖無陽光的照耀,即使無雨水的滋潤,但小樹仍是茁壯生長著。小樹上掛著一件白色長袍,白袍已不再整潔,布滿了絲絲血跡,隻是血跡未幹,就像是剛撒上去一般。突然之間,白袍竟是在這沒有一絲風的黑暗中劇烈搖動,那未幹的血跡迸發出一道耀眼的光芒,直至天際。光芒所照之處,有幾顆小苗破土而出,對著陽光,努力汲取著。不多時,黑暗再次吞噬了天際,最後一絲陽光消失,一切都恢複了正常,依舊是寂靜的讓人可怕,白袍依舊安靜的掛在那兒,隻是那些新苗仍是茁壯的成長著,並未倒去……


    不知過了多久,範湖逐漸恢複了知覺。莫道坐在身邊,此時的他發絲散亂,神情些許落寞,整個人更有些虛幻。看見莫道如此,範湖問道:“老師難道失敗了嗎?”


    莫道有些虛弱的搖了搖頭,指著範湖左腳,隻見腳底出刻著一隻火鳳。


    “這是以我本源雕刻的火鳳銘文,它將會製約你右腳上的欺天銘文,讓它不再蒙蔽天機。現在,你再試著去感悟自然,看能體會到什麽?”範湖雖格外高興高興,但看著有些疲倦的莫道,不敢辜負自己的老師,壓製住自己內心的喜悅。趕緊讓自己沉寂下來,用心去感悟。


    在範湖仔細感悟的時間,莫道站起身,望著天邊神情有些落寞:“一道殘魂,我終究是不如。”


    範湖越是用心去感悟,就越是發現自己記憶中的親人,朋友,連各種色彩都在消失。當他完全沉浸在心中,已是獨自前行在黑暗之中,前路漫漫,似是找不到出路。也不知過了多久,有“滴滴。”聲傳來,這聲音並不美,但在範湖聽來卻如天籟,鼓足了最後一絲氣力向前跑去。當那“滴、滴”聲越來越響,越來越密集時。範湖陡然睜開了雙眼,隻見自己正處在瓢潑大雨之中。衣衫盡濕。


    見到這滂潑的大雨,一旁的莫道無頭無腦突然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喃喃:“難道雨水終究是是會化成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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