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湖穿著一件白色長袍走在清晨的書院,長袍上佩戴者證明其身份的徽章,上麵刻著自己的名字。樹枝上還掛著晶瑩的露珠。為了尋到開得最燦爛的花朵,範湖特意起了早床。


    穿過書院,來到後山,天已蒙亮。這裏雖種著許多花草,卻沒有範湖想要尋找的。向裏走去,各種巨木盤根錯節,伸出的枝椏、綠葉遮住天空,隻有少量陽光能透漏進來,顯得有些昏暗。


    在這裏,範湖尋找著,天越發的亮了。


    他仔細尋找著,天越發的冷了。


    “阿嚏。”範湖打了個噴嚏。:“這可是奇怪了,天越來越亮,怎就越來越冷。”範湖小聲低語。並用雙手搓了搓身體讓自己暖和暖和。隻是很快,他的注意力便又迴到尋找丁香花這一事上。


    繼續搜尋者,範湖趕到臉上傳來濕濕的感覺。“下雨了嗎?”範湖感到詫異,但仍低頭尋著。尋著尋著,範湖腦海中突然浮現出晴荷的容貌,她的一顰一簇都展現出來。當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時。那份寒意越來越強。範湖猛地抬起頭才發現大樹上已蓋上了一層積雪。這可是四月,怎會下起大雪?就當他感到吃驚時,他看見前方有一女子背對著他。女子穿著粉紅色的碎花連衣裙,烏黑的長發直至腰際。她轉過身來,那張美麗的臉龐對於範湖來說太熟悉了,竟是晴荷。


    不知晴荷為何在此,範湖有些不知所措。隻是隨著雪越下越大,溫度也隨之下降。看著隻穿著一件連衣裙的晴荷,範湖終於鼓起勇氣走過去,將自己的白色長袍脫下並披在晴荷身上,晴荷皺了皺眉,似是有些厭惡。但範湖沒有察覺仍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他將晴荷緊緊包裹,有些得意:“這樣就不會冷了。”範湖得意的樣子有些可笑。但看著範湖的臉頰因寒冷而有些紅彤,偏偏生不起抗拒之意,就這樣接受了範湖的安排。


    兩人往前走著都是沉默不語,各自看著兩旁的風景。範湖感到十分尷尬,期間不時偷瞄晴荷,當發現晴荷真的隻是在看兩旁的景色而完全不在乎他時,頓感一陣失落。於是他終於憋了一口氣打破了此時安靜的氣氛。:“你是怎麽想到來書院後山?”


    “睡得乏了,便出來走走。”晴荷說話十分輕柔,很是悅耳。隻是那份漫不經心讓旅程再一次沉默,範湖一直在心中反思他是否有什麽做的不好。


    “等等,別動。”就在範湖思索之間聽見晴荷發出一道聲音。範湖小心保持這一動作,晴荷蹲到地上,將鞋下的螞蟻牽引過來,然後才站起來,範湖也才得到自由行動的指令。


    “你可真厲害,這麽小的螞蟻你都能注意到。”範湖由衷稱讚。


    “螞蟻雖小,但他們也是生命,如果你真的在乎它們,就不會以其大小來衡量,而是用心去感悟。”這空靈的聲音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發出。而聽見此話的範湖若有所思……


    終於,在林子的深處,範湖發現了此行的目的——丁香花。他快速跑過去,招唿晴荷:“我今天上山原本就是為了采摘這朵丁香花送給你,但現在我知道你一定不希望我將它摘下,相傳在丁香花畔許下自己的願望便會成真。我們不如也許個願”說完便對著晴荷閉上雙眼,在心中默默許下自己的心願。當做完一切,範湖睜開雙眼,發現晴荷閉著雙眼,雙手合十,仍在虔誠地許願。他也不急,便在周圍走動,打量著四周。可就在這時他發現一旁的草木動了,他意識到那裏到有什麽東西。緊接著看見草木處有一握著長弓的男子走出。男子快速搭上弓箭,瞄向晴荷,還來不及看清男子容貌,範湖便快速向晴荷奔去,將其撲倒。兩人剛摔倒在地,那隻箭便從晴荷剛剛站著的地方穿了過去。


    “哼。”那男子冷哼一聲顯然對這個結果並不滿意。但還來不及拍下衣服上的塵土範湖便怒吼道:“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這可差點出人命啊!”他不能容忍有人去傷害晴荷。


    “差點出人命?”男子嘲笑道:“我可就是想取她的性命啊!”說罷再次將弓箭搭上對準晴荷。


    範湖變色,於是張開雙臂擋在晴荷前麵。


    “讓開,不然你得死。”男子威脅道。


    範湖大聲道:“晴荷,你先走。我一會就趕來。”這一瞬間範湖覺得自己帥呆了,隻是再迴頭麵對那冰冷的弓箭時,雙腿卻有些發抖……


    聽到範湖的喊聲,晴荷大步向後跑去。看見晴荷逃跑,男子十分氣憤,語氣又冷了三分:“當真以為我不會殺你嗎?”說完抽箭直接射向範湖的大腿。長箭透過範湖的大腿,那鑽心的疼痛使範湖跪下,鮮血從傷口處溢出。:“我會死嗎?”真真切切感覺到死亡的威脅,範湖表情茫然,不知所措。看見範湖已喪失了抵抗的意識,那男子越過他向晴荷追去。


    男子十分健壯,不一會便追上了晴荷。他一步步向晴荷逼近,晴荷一步步向後退,直至絕路。:“這下你可就沒地方可逃了?”


    “範湖逃走了嗎?”晴荷有些小心地問道。


    “他很珍惜自己的生命。”


    聽到這個迴答,晴荷眼淚落了下來,嘴裏不斷呢喃著:“果然不是他,這隻是我的一廂情願罷了。”身體靠著身後的大樹緩緩癱軟下去,眼神有些淒婉,被微風吹著的長發有些淩亂。一下,閉上了眼睛,在黑暗中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見晴荷放棄抵抗,男子從背後抽出一把弓箭,拉開弓瞄準了晴荷,當弓弦變成月牙狀,握緊大弓的手鬆開,箭按照著預想的軌道運行,直奔晴荷。就當弓箭快要接近晴荷時,一道人影越了過來,弓箭精準插入來人的左臂。感覺自己身前有一人,晴荷睜開雙眼,有些震驚:“範湖!”


    原以為範湖已放棄了抵抗,卻不料在這最為關鍵的時候再次破壞了自己的好事。男子嘴角都在抽動,麵色鐵青:“給你一條生路你卻偏要來送死。”


    不理會那男子的不斷咆哮,範湖第一次拉起晴荷的手,認真說道:“從小就怕疼的我今日卻挨了兩箭,”說到這他笑了,笑著笑著加劇了傷口的疼痛。五官變得有些扭曲,繼續說道:“我中箭時,理智告訴我我已經足夠勇敢了,已經做的足夠多了,那疼痛的麻痹可以讓自己心安理得。但我想起了我許下的願望,為了能像現在這樣握著你的手,我不能退卻。我必須來保護你。”


    “哼、哼哼。”男子捂著臉冷笑:“什麽都不知道的你竟然談起了愛情,你已經超過了我的忍耐極限。雖然有些秘密不是你所能知道的。但對於死人卻沒有秘密。”此時,範湖從男子身上真真切切趕到強烈的殺意。


    “記住今日殺你之人的名字,即使是喝了孟婆湯也不要忘記!我是陰陽師智瑜!至於你身後之人,她,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妖啊!”


    聽到智瑜的話後,四周無比的寂靜,隻能聽見範湖因緊張咽下口水的聲音。他緩緩轉過身去,瞪大眼睛看著那張美麗的不真實麵龐……


    “在這世界上,人類遇到危險時,會有讓他們無法理解的事情發生從而保全其性命。那些因此活下來的人將之稱為‘神跡’,並以此捏造出了神。然而這世上並不存在神,那些所謂的‘神跡’是由我們陰陽師引發。我們正是在人類遇到危機之時出手保護,而那威脅人類的根源就是妖!他們總是在陰暗處吞噬著人類的生命。我,以及我的陰陽師同類正是以消滅妖怪為使命。現在,你們都將死去。”


    說完,智瑜丟棄手上的長弓,揚起雙手,口中默念咒語。很快,便起了一陣陣大風,風都似有生命一般匯在他掌中,形成一根長鞭。


    風吹打著範湖,他低著頭,緩緩站起來,搖搖晃晃,有些艱難。:“難道你還要反抗嗎?”


    範湖抬起頭:“人也好,妖也罷。我喜歡便好。生也好,死也罷,在一起便令我歡喜。在最後的時刻我至少還像個男人一樣保護著他。”


    “那我就成全著你。”說罷揮起長鞭就抽在範湖大腿上,那長鞭是有風構成,其中還夾雜著告訴運轉的石屑和其他雜物,當它抽打在範湖身上時,一下,便刮下一片肉。那鑽心的疼痛就要促使範湖倒下,但範湖閉上眼睛使勁咬著牙。:“一定要堅持住。”他自己給自己打起。終於,在身體與心理的雙重鼓舞下,他堅持了下來。看見範湖沒有倒下,智瑜感到很吃驚,一個普通人竟然能在自己麵前支撐住。於是,帶著這股驚訝,第二鞭揮了過來。這一鞭擊中範湖已經受傷的左臂,當風鞭抽下時,範湖直接撲倒在地上。“結束了嗎?”零星的片段在腦海中掠過“一朵丁香花,一段虔誠地許願,以及她”“她?然後呢?這幾個詞說明了什麽?我怎麽什麽都忘記了?”範湖已經恍惚,忘了許多,“該死,我到底許下了什麽願望?”他拚命的想,想尋到這個答案,在這記憶中過了許久他終於得到了那個畫麵:“在那丁香花畔,我是閉上雙眼,虔誠扣著雙手,對著晴荷許下誓言‘希望你能愛上我啊!’但我沒能保護她。”


    範湖不甘心,以致於眼淚都落了下來。他是真的不甘心。在這份不甘的驅使下,倒在地上的範湖手指動了動,緩慢睜開那已疲倦的雙眼,搖搖晃晃站起來,隨時都要倒下。看見在此站起的範湖,智瑜緊緊咬著牙齒,臉色鐵青,麵目已經扭曲。沒有說話揮舞風鞭徑直抽向範湖的胸口。


    在暴風雨中,無論風箏多麽頑強,它都無法抵禦那份不屬於它認知範圍內的力量,風箏終有斷線的一日。而範湖正是在這暴風雨中苦苦支撐的風箏,隨著這一鞭的落下。舞台的大幕被拉上,範湖漸漸失去了意識,在最後他隻能聽見晴荷的一聲尖叫聲:“夠了!”以及感受到晴荷抱住自己的絲絲溫暖……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雪中月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一毛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一毛並收藏雪中月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