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臥岫莊裏風平浪靜的,經過那次後項羽跟聶小缺那兩個小子也不鬧事了,整天在一起稱兄道弟的,雖然時常拌嘴吵架但看樣子就像是蜜裏調油一般。不過這二人清靜了,洛銘和他師弟洵尚的日子也好過不少,洛銘都有時間看看劍譜,研習研習古本了。這天教授完課業後,洛銘一人坐在書房中看著一本劍誌,洵尚卻進來說有人要拜師。


    “拜師?”洛銘眼睛也沒抬一下,“師尊說了,這幾年都不再收徒,你讓他迴去吧。”


    可那洵尚還站著不走,像是有什麽隱情。


    “怎麽了?”


    “大師兄,那人,不像來拜師倒像是來惹事的。”


    “哦?”這話引起了他興趣。


    “看樣子他們不是城裏的人,像是從他國來的。”


    “惹事就把他們打發了,以前這種事也發生過,難道還要我教你怎麽做嗎?”


    “我……”洵尚麵有愧色,忽而拱手對洛銘說:“我愧對於世尊和大師兄的教導,我方才比劍之時輸在了那人的手下。”


    “什麽?你輸了?”這真是讓洛銘吃驚不小,雖然洵尚入門隻有短短兩年多,但他在齊國可是個名士,他不僅出身尊貴而且早在年少時期就是臨淄城赫赫有名的人了,特別是射術、經學上尤為突出,雖然劍藝稍差了一些但在臥岫莊也絕對是僅在他之下的,看來這次來的不是普通人。洛銘將書簡一放,說道:“走,你跟我去看看。”


    來到前廳的空院中,洛銘才見了兩個青年人,其中一個穿了身輕便的直衣,看他挽起來的袖口洛銘便知他就是方才那個與洵尚比劍之人,而另一個明顯年紀大了不少,他穿的是一身廣袖的玄袍,但那麵料上有暗紅色的暗紋,衣領的封邊和花樣都考究精美。這人光是站在就那裏自有一股氣度和威嚴,看來必然是出自世家大族。但真正引起洛銘注意的是青年手中的那把劍,這劍鞘是雖然簡單但用料卻是出自於西北大漠的精鐵,而上頭鑲嵌的玉石更是罕見的糯種白玉,特別是劍鏜的形製讓洛銘覺得很是熟悉,他好像在哪裏見過。


    “洛先生,打擾了。”察覺到洛銘的出神,嬴政才主動說道:“在下趙玦,這一位是內弟趙衍,之前久聞齊國臥岫莊盛名,今下特來拜會。”


    “二位既然是來拜會,又何必動武?”


    “我等隻是想在貴地叨擾一段時間,以學習貴地的武藝、書論,可這位洵尚先生言辭堅決說是貴地已經不能收徒了。我這個弟從小被我嬌寵慣了不懂得什麽大禮,他一時衝動才跟這位洵先生過了幾招,不周之處還望海涵。不過麽……”嬴政話鋒一轉,神色中也帶著些挑釁的說道:“都說這齊國和臥岫莊是書、劍雙絕,甚至還出過韓非、李斯這樣的名臣大家,我等本是慕名而來,但剛才內弟和這位先生交手之下麽……恕在下直言,這般的劍法還真是有些言過其實了。”


    “二位分明是有備而來,你們……”


    “師弟!”洛銘一把攔住了洵尚,還是辭令溫和的迴道:“我看令弟拿的是把稀有的好劍,俗話說得好,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我這位洵師弟向來攻讀經學,對劍術涉獵甚少,而令弟一看就是個用劍的好手,那如此看來趙兄剛才一番言論豈不是有些偏頗了。”


    “不知洛先生是不是專攻於劍道呢?”


    “談不上專攻,隻是自身喜好讓師長們多教授了些而已。”


    “那可否賞臉跟內弟切磋切磋?”


    “若我輸了,就得答應閣下的要求,讓二位入門嗎?”


    “非也!”嬴政自信的搖了搖頭,“我等前來本是為了學藝,如果連洛先生都無法贏過內弟,那我們也沒有留下的必要。但內弟輸了也是應該的,如果您覺得內弟是個可造之才也請您留下教導一段時間好了了他一樁心願,洛先生覺得呢?”


    看來洵尚說得沒錯,這兩個人根本不是什麽來學藝的。洛銘跟趙衍對了一眼,這人目光冷銳鋒利,跟江湖中人很是不同,但他身上也沒什麽官家的氣息。與這人交手也好,可以借著武功路數探探他的底子。


    “好,那洛銘就領受了。隻是我當下尚未佩劍,還請二位移步內院,我隨後就到。”


    聽說今天來了兩個人居然要跟洛銘比劍,這消息不到一會兒就在臥岫莊裏傳開了,但弟子們正是上騎術課業的時候,這騎馬場又跟後院的比劍之地相差很遠,所以弟子們雖然好奇有心思想去看看但都沒這麽膽子翹課。


    “喂,小子!”


    聶小缺一看項羽那賊眉鼠眼的就知道他的心思,“幹什麽,想讓我跟你一起去偷看?”


    “你猜那兩個人是誰?”


    “趙玦和趙衍?”


    項羽拍了拍聶小缺的腦袋,“小子,看來你還不算太傻。”


    “可大師兄……”


    “你什麽時候怕過大師兄了?”


    說得也是,這個趙衍要是和洛銘打起來到底是什麽樣子呢?想到這裏聶小缺也有些好奇,雖然他覺得那人是不可能打得過大師兄的,但在臥岫莊難道發生一件這樣的事,錯過了豈不可惜?於是聶小缺搭了項羽的肩,兩人就開始謀劃著怎麽逃課了。


    這臥岫莊還真是如世外桃園一樣的地方,不僅僅是坐落在這氣候和順的即墨城,而且整個莊子都建立在一座臨海的山巒上,就是站在這後園也能感覺到遠處而來的海風。一路走下來,嬴政覺得這其中布局精致講究,甚至每一處迴廊和山石都是花了心思布置的,看來這初建之人不僅是個難得的隱者還是個胸有大智的雅士。聽著園中的鳥語,嬴政方覺得心境平和了不少,對讀書人來講這裏的確是個求學的好地方,也難怪蕭默珩在這裏呆上幾年後能變成之後那副如水的君子性情。


    “阿衍,”嬴政叫住了走在前麵之人,“你覺得這裏如何?”


    “很好。”


    “好在哪裏?”


    “這裏……”揣摩了一會兒後,趙衍還是說道:“讓人感覺很親切,而且看起來與世無爭,能讓人無心中忘卻一些煩憂。”


    “不錯,我也是第一次來,它的確是一個能讓人忘我忘憂的好地方。”


    “但是,我明白自己來的目的。”


    “阿衍,你不必在我麵前這麽小心,這讓我覺得不快,為什麽這個簡單的道理我說了這麽多次你還是不明白?”


    “我……”


    “好了。”似乎是不想再聽到他那些掃興的話,嬴政趕緊將話題一轉:“先在這裏等洛銘吧,等會兒,你隻需拚盡全力。”


    “拚盡全力?”


    “若單是比劍,你是贏不了他的。”


    趙衍覺得奇怪,“您為什麽這麽確定?”


    “為什麽?”嬴政玩味的笑了笑,“洛銘是齊國有名的學士,論學問他或許沒太大造詣,但要說劍術他絕對是算得上在齊國頂端之人,所以此戰你不用擔心輸贏也別太戀戰讓自己受傷。”


    “嗯,我明白了。”


    他們沒說幾句,洛銘就從後頭走上來了,他換了一身劍道服,頭上的發冠也取下來了而係上了一條簡單的發帶,但他手裏拿是卻是兩把木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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