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迴說到史家被抄,眾人皆是十分吃驚,黛玉與紫菀對視一眼,皆是麵色一白,紫菀忙問道:“這是怎麽說的,好好的怎麽就抄家了?你從哪裏聽來的消息?”


    黛玉與史家雖然關係已經遠了,但自賈敏迴京後兩家也時常走動,聽聞此信心內擔憂,更擔心的是年事已高的賈母。。


    紫菀雖與史氏不睦,但史家兩位夫人卻待她不錯,原先在閨中時也與史湘霞常來往,情分甚好,此時也有些著急起來。


    當初林家命運已改,她便以為紅樓世界已與原著不再相同,並未再留意什麽,沒想到史家竟仍沒逃過抄家的命運。


    淡菊忙道:“是咱們府裏出去采買的人迴來說的,聽說錦衣衛的人已經圍住了保齡侯府與忠靖候府,一應家產也皆已被查封。”


    黛玉聞言越發擔憂,蹙眉半日,當即站了起來,蹙眉道:“外祖母那邊也不知如何了,她老人家年事已高,若知道了這事,指不定怎麽傷心呢,姐姐我先迴去打聽下消息,咱們改日再好好敘話。”


    紫菀知道她擔心賈母,也沒有強留,親自送出了院門。


    此時房中一片靜默,虎頭年幼,並不知發生了何事,見紫菀麵色不好,也有些害怕起來,嘴巴一扁,淚珠兒便在眼中打轉。紫菀見狀心疼不已,忙攬了他在懷裏不住安慰,哄了許久方破涕為笑。


    紫菀命人抱了虎頭下去頑,方叫了淡菊上前細問:“史家到底怎樣了?兩府的內眷又如何了,如今被關到了何處?”


    淡菊搖了搖頭,道:“隻聽說兩家侯府的府邸被封了,其他事情卻不清楚,奶奶先別急,我這就差人出去打聽打聽。”說罷便匆匆出去了。


    紫菀一麵打發人去衛家給湘雲送信,一麵等消息。


    過了一個多時辰,才見淡菊帶著兩個婆子快步而來。


    紫菀見她們雙眉緊鎖,心中不禁一沉,忙道:“打聽清楚了沒有?到底如何了?”


    那兩個婆子行了禮,方道:“現在外頭都亂成一團了,侯府外頭又有重兵把守,咱們也沒法靠近,隻聽說史家的男丁都已被刑部的人帶走了,錦衣衛正在侯府裏查抄呢。


    兩府內眷都被五城兵馬司的人帶走羈押了,說是等候聖上發落,兩位太太也在其中。”


    紫菀聞言,沉默半晌,方道:“你們再出去好好打聽,有什麽事即刻來迴我。”那兩個婆子應了,正欲告退,忽見陳珩披著鬥篷進來。


    紫菀一驚,忙問道:“今兒怎的這麽早就迴來了,可是外頭又出了什麽事不成?”


    陳珩解了披風,搖頭道:“聽聞史家被抄,知道你放心不下,我怕你著急,這才快馬加鞭趕了迴來,你想知道什麽問我便是,不必再派人出去打聽了。”


    紫菀聞言,忙道:“史家如今是何情況,兩位舅母如何了?”


    陳珩道:“史家原先與平安州節度使過從甚密,涉嫌謀反,聖上下令嚴查,如今史家兩位舅舅已經被下獄,兩府內眷也已被羈押,由五城兵馬司的人看守。”


    紫菀聞言忽想起上迴平安州節度使叛亂之事,心中一跳,忙道:“難道你上次便知道了?”


    陳珩點了點頭,道:“賈家與史家一直在暗中幫助義忠親王長子,聖上早就知道,隻是一直隱而不發罷了。”


    紫菀聞言心下一沉,擔憂道:“這可如何是好?兩位舅母素來待我不薄,且如今父親又不在京中,咱們總不能袖手旁觀。”


    舊年南安郡王兵敗被俘,其麾下的諸多兵士在那一戰中亦死傷無數,乾元帝便派往神武將軍馮唐並趙虎一道前往西海沿子駐守,史氏亦帶著一雙兒女一同赴任去了。


    紫菀雖與史氏不睦,但明麵上史家仍舊是她的外家,她若袖手旁觀,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日後趙虎與趙峰迴來了也不好交代。


    隻是史家涉嫌謀反,這可不是一般的罪名,乾元帝對四王八公早就心存不滿,忍到如今才發作便是為了名正言順料理他們,哪裏會輕易放過?


    陳珩見狀歎了口氣,道:“你先別著急,我已派人前去打點過了,史家兩位夫人應該不會有大問題。”


    紫菀這才心中稍定。


    時值冬日,天氣嚴寒,紫菀從獄中出來,才一上車,便覺一陣暖香撲麵而來,隻見車內鋪著錦毯,又設有火爐,亦有一張小幾,上麵擺著些點心吃食,與外麵的嚴寒牢牢地隔開來,紫菀笑道:“不過是進去探視而已,我心裏有數,不過半刻鍾罷了,又有雲妹妹和孫嬤嬤她們在,你擔心什麽?”


    陳珩替她脫了鬥篷,摸了摸她的肚子,道:“你如今不比往日,獄中又是陰冷之地,還是小心些為好。”


    陳珩並沒有問其他,上個月他時常在刑部等地辦事,自然知道牢裏的情況是什麽樣的。


    見紫菀臉色有些白,心中頗為擔憂,忙取了用熱水溫著的暖壺,倒了碗熱牛奶出來,道:“你這幾日都沒吃什麽,先喝一碗墊墊,暖暖身子,我已經命人在小廚房燉了你最愛吃的乳鴿湯,家去再好好吃一些。”


    紫菀聞言微笑一笑,雖然不餓,仍是接過牛奶喝了起來。


    紫菀身子越發重了,陳珩怕她擔心,下了嚴令,不許淡菊等人把外麵的事說給她聽,陳珩方細細說與她聽,不過她們雖然不說,紫菀也能猜個大概。果然,沒多久黛玉湘雲二人寫了信過來,說了史家的處置,史鼎斬首,史鼐流放三千裏,史家一幹女眷皆被發賣。


    史湘雲買下了史鼐夫人,陳珩派去的人則買下了史鼎夫人,紫菀早先與湘雲商議過,原本欲把她們安置在京郊的別院,誰知史鼐夫人與史鼎夫人執意不肯,隻歇息了幾日便迴金陵了。


    史家被抄似乎是個訊號,京城內外皆是一片肅殺,每天都有宅邸被查封,大街上到處都可見被押解出來的犯官家眷,一旦定罪,主子奴才都被拉到大街上當街發賣,一時之間人人自危,各家都閉門謝客,走動也少了許多。


    沒過多久,賈珍與賈蓉亦被彈劾孝期淫樂、結交外官、圖謀不軌,還有逾製、虧空等多項罪名,乾元帝震怒不已,當即下令嚴查。


    賈家眾人也有些慌亂起來,隻是想著宮中元春尚在,又懷有龍嗣,心中又安定下來,鳳姐卻總有不祥的預感,心內不安,思慮半日,叫了平兒過來,吩咐道:“去耳房裏把我前兒說的那幾個描金箱子搬過來。”


    平兒依言帶著幾個粗使婆子去了,不多時果然搬了四個描金箱子過來,那箱子比素日常用的要小些,分量卻極重,那幾個婆子累的滿身大汗,把箱子小心翼翼的放下,便告退了。


    鳳姐揮退了眾人,隻留下了平兒與小紅二人,方拿鑰匙打開了箱子,頭一個裏麵裝滿了大大小小的匣子,鳳姐一一打開,隻見一片金光閃耀,匣子裏俱是一整套的金玉首飾,極為精巧貴重,後兩個箱子裏卻是些名家字畫、孤本古籍並金玉古董瓷器擺設等物。


    鳳姐翻看了許久,從裝首飾匣的箱子中挑了十二套最精巧貴重的出來,放在桌上,又挑了好些古董擺設並字畫孤本等,不一會兒桌上便堆地滿滿當當。


    平兒與小紅一直看著鳳姐動作,都有些摸不著頭腦,兩人麵麵相覷半晌,平兒終究忍不住道:“奶奶,您這是要做什麽?”


    這些都是鳳姐的嫁妝,平日裏看的跟什麽似的,輕易舍不得拿出來。


    鳳姐並不答話,隻命平兒與小紅抬了兩個空箱子過來,把這些東西一分為二,分別裝進箱子裏,又放了滿滿一匣子的金元寶並好些精致的綾羅綢緞,方把箱子關上,對平兒道:“一會子你打發人把這兩口箱子分別給林妹妹和趙妹妹送去,對外隻說是我莊子上的人送來的一些土儀,請她們笑納。”


    說罷又命她們把巧姐兒芾哥兒姐弟倆的東西收拾好,方拿了份戶籍文書出來,對小紅吩咐道:“你的身契我已料理好了,你如今已是良民了,給你的嫁妝也預備了,擇日便同芸哥兒把喜事辦了罷。”


    小紅聞言一驚,隨即紅著臉道:“奶奶這是做什麽我還想服侍奶奶裏幾年呢!”


    鳳姐搖了搖頭,道:“傻丫頭,別在這府裏待下去了,早些脫身為妙,咱們家隻怕就要變天了。


    前些日子我在劉姥姥村邊的莊上置辦了一處宅院並三百畝良田,過兩日是我父親周年祭,到時我便以跪經的名義帶他們出去,你們要好生照料,除了林妹妹和趙妹妹,誰都不能告訴。”


    平兒與小紅這才恍惚明白了鳳姐的用意,不解道:“奶奶是不是想多了咱們府裏如今還好好的,哪裏就到了這個地步了?況為何不送去舅老爺處?那是巧姐兒同芾哥兒的親娘舅,把哥兒同姐兒托付給他豈不是更合適?”


    鳳姐聞言苦笑道:“我如今算是看清了,聖上是鐵了心要整治咱們,史家已經被抄了,咱們家隻怕也躲不過,我父親又不在了,一旦出事,王家也難逃此劫。


    因此與其托付給他們,不如求求林妹妹和趙妹妹,她二人素來心善,如今又是身居高位的誥命夫人,隻要她們對巧姐兒與芾哥兒稍微照應一二,我便放心了。”


    平兒與小紅無法,隻得依言前去料理。


    沒過多久,王家、薛家也相繼被彈劾,查出了各項罪證,都沒有逃過抄家的命運。


    賈母自史家被抄開始便臥病在床,如今病情越發嚴重,賈敏與黛玉都擔心的不行,時常帶著各色補品過來探望,賈家如今是捉襟見肘,別說人參了,連人參沫子都尋不出來了。


    寶釵見府裏開支益大,便以給賈母祈福的名義,裁了好些人。


    賈府雖大不如前,亦沒什麽油水可撈,但到底比尋常人家強好些,吃穿用度仍是上上份的,那些人哪裏願意出去。


    隻是如今是寶釵管家,王夫人亦因元春之事悲痛過度,病倒在床,府裏一應大小事宜都是寶釵料理,她不像鳳姐那般行事狠辣,在府裏頗有賢名,誰都沒想到她竟會如此行事,偏她此次裁人是打著給賈母祈福的名義,又帶頭裁了自己身邊的人數,那些人見狀,即便心有不甘也不敢如何。


    自聽到元春去世的消息,賈母心灰意冷,即便有賈敏與黛玉送來的野山參吊著,還是沒有熬過去,於十二月二十一溘然長逝。


    賈母白事辦完的第二日,錦衣衛便登門了。


    賈政、賈珠、賈璉等人被當庭帶走,寶玉及鳳姐王夫人等人也被押去了獄神廟。


    沒多久,處置便下來了。


    榮寧二府皆被查封,家產抄沒,賈珍賈蓉被判了斬首,賈赦被褫奪了爵位,與賈政一道發配邊疆,賈璉與賈珠雖治家無方,但無甚大過,念其先祖寧榮二公有功於國,從輕發落,皆被革職,貶為庶民。


    王夫人卻因當初房中抄出了原先甄家藏匿的許多財物,還有多年前包攬訴訟的的證物,數罪並罰,刺配流放嶺南。


    鳳姐也被查出曾用賈璉名帖包攬訴訟,幸而沒有像原著那般插手張家的親事,未造成命案,被判□□五年。


    賈蘭、賈芾等人因年紀尚幼,並未被問罪,李紈寶釵亦都發落還家,其餘各房女眷並上下一幹丫頭奴才盡皆發賣。


    賈珠與賈璉買下了邢夫人、尤氏、平兒等人,賴大一家亦被賴尚榮買走了。


    寶玉卻因姽嫿詞之故,仍被關在獄中,賈璉與賈珠多番打點,四處求人走門路。


    隻是榮國府如今這般境況,眾人皆避之唯恐不及,哪裏會幫忙?都閉門謝客,最後還是林如海與陳珩從中斡旋,又有季栩及北靜王替寶玉求情,方被放了出來。


    賈敏在京城僻靜處置了處田莊,讓賈珠賈璉二人帶著賈府眾人前去居住。


    當初赫赫揚揚的四大家族,如今已經風流雲散,落了個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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