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走在山道上,仔細迴憶著當初下山的景象,背著一個破包袱的小道嘴裏嘰裏咕嚕說著誰也聽不到的語言。


    這次迴山,他除了身體強壯了些,手裏多了兩個大箱子,身邊多了個風素素,其他的什麽都沒有。


    越往上去,霧氣越重


    曾經的羊腸小道再也早不到了,滿地枯黃的野草隻留下依稀的印跡。


    很久沒有人從這個小道上山下山了。


    半天光景,才到了半山腰,風素素上山有些乏力,腳下被霧氣寢濕的枯草很滑,總是上三步退一步。


    白青發現了下山時的那塊大石,自然也想到了當初救助柳如煙的場景,而此刻早已物是人非。


    越是接近山頂,霧氣重的如同下起了毛毛細雨。


    眼前一塊開闊地,一個盤著發髻身穿一身長衫的老道,正清理著大門前的雜物,步履蹣跚,有氣無力,沒挪動一次都顯得非常吃力。


    如意道觀,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懸掛在門頭上,顯得蒼白淒涼,斑駁的牆壁也沒有了往昔的輝煌。


    青磚白瓦,也似乎沒有了那麽青那麽的白。


    老道聽到了腳步聲,直起了身子慢慢地抬起頭,看向兩個不速之客,然後就是頭也不迴的鑽進了道觀。


    曾經絡繹不絕的道觀現在門可羅雀,門前的雜草肆意的瘋長,快要將道觀的大門包圍。


    從夏日到冬日,短短幾個月的光景,就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化。


    白青放下手中的行李箱,叩響了道觀的大門。


    良久才從裏麵傳來腳步聲。


    “不知施主拜訪道觀有何事,本道觀已經不接納香火供奉了。”裏麵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


    老道沒有開門,並沒有看到白青的模樣,隻是看到也認不出來了。


    “你是哪個東西?我是白青,我迴來了,你快點開開門讓我進去,要是讓我知道你是誰不給我開門,當心我打你屁股。”白青臉上泛起了笑容足夠讓風素素驚詫不已。


    怎麽能這樣說話呢?


    門內的老道聽了白青的話,眼前一亮,徐徐地開了大門。


    “是師弟嗎?真的是師弟你嗎?你可迴來了,你要還不迴來我們就……。”門是開了,可是那老道居然哭了起來,老淚縱橫地一塌糊塗。


    僅僅靠聲音,白青還沒有認出眼前這個人是誰,再看相貌,白青才認出這位師兄——清隱。


    清隱是玄真除了白青最小的徒弟,可就是這樣,年齡也足以是白青的兩倍。


    白青滿臉堆著笑說道:“小師兄,你怎麽看起來跟師父一個樣了,是不是最近觀裏的日子不好過呀。”


    清隱心頭一陣酸楚,如果不是一旁的風素素,老淚差點又開始泛濫了。


    踏進道觀的大門,裏麵和外麵無差別的亂,雜草橫生,雜物滿地。


    道觀大門正對的是供奉的三清,白青看著失落的三清悲涼的坐在台上,沒有貢品,沒有焚香,連三清的身上也爬滿了蜘蛛網。


    “小師兄,這是怎麽迴事?”白青看著三清問道。


    清隱搖了搖頭,長歎了一口氣,“你就不用管了,我帶你去見師父吧。”


    穿過一扇小門,到了後堂,後堂是他們日常生活起居用餐的地方,和前麵一樣,也是雜草叢生。


    一間小院,兩邊七八個房間,白青曾經住在頭一間。


    “師弟,你先和這位施主在這裏休息,我去稟告師父。”清隱把白青的箱子放到了屋子裏。


    雖然外麵很亂,但是屋內還算整潔,甚至連擺設都沒有變化。


    風素素很想對白青的家進行一下點評,可是話到了嘴邊又收了迴去,確實不敢隨意恭維。


    不多久,清隱從後堂出來,徑直走到白青的小屋。


    “師弟,師父讓你過去。”清隱進屋說道,“隻是她……。”


    白青馬上明白,轉身對著風素素說道:“你在這裏等著我,一會就迴來。”


    風素素點頭。


    白青很想知道,這麽短的時間內,觀裏發生這麽大的變化。


    隨著清隱略顯蹣跚的腳步,進入後堂深處,那間讓白青再熟悉不過的小屋映入眼簾。


    昏暗的燭光,沒有任何的取暖設備,屋子顯得很清冷。


    一張土砌的床上坐著一個老人麵對著牆壁。


    “迴來了?”老人的呻吟嘶啞,略顯滄桑。


    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師父,這是怎麽了?怎麽道觀成了這個樣子。”


    玄真沒有迴答,倒是一旁的清隱打開了話匣子。


    “師弟呀,你不知道,自從你走後,大家都很想念你,尤其是師父,茶飯不思,落得身體差點就垮了,觀裏的香客也越來越少,沒了生計,師兄們都下山討活路了,要不是看師父年紀這麽大了,我也……也下山去了。”


    清隱的聲音到了最後變得沙啞。


    “清隱,不必說了,白青,你都看到了,明天就下山吧,以後別迴來了。”玄真鄭重地說道。


    “不,師父,我不下山,如果不能讓道觀恢複往日的繁華,弟子就不下山。”白青迴道。


    “那好,這次你迴來帶了多少香油錢,能不能翻新道觀?”玄真說話間轉過了身子。


    顴骨出奇地消瘦,額頭突了出來,下巴上的胡須也在顫抖。


    白青無言以對,玄真叫他下山是讓他領悟道心的,可沒有讓他去找錢。


    “師父,你讓我下山是去……去找道心,可沒有……沒有讓我去弄錢。”到了最後,白青的聲音變得很低。


    “臭小子,你不知道嗎?人活著是要吃飯的,”玄真伸手一巴掌拍到了白青的額頭上,“道心你找到了嗎?拿給我看看,如果你不能做到讓道觀恢複人氣,那你就滾吧,永遠別迴來。”


    一巴掌拍過來,白青心裏清楚,師父的身體已經恢複了一半,如果再討幾句歡心,師父馬上就能活蹦亂跳了。


    “師父,你放心好了,明天我就讓人來翻新一下。”白青信誓旦旦地說道,“師父,你看你都瘦了。”


    白青起身坐在了床上,摟住玄真的肩膀,另一隻手從身上掏出了手機,嘰嘰喳喳說了一大堆,對方同意了。


    “臭小子,隻有你能寬我的心,好吧,清隱,明天讓你的師兄都迴來吧,我倒要看看,誰能肥頭大耳的迴來。”玄真笑著說道。


    玄真一笑,白青心裏就踏實了。


    “對了師父,我迴來帶了一個人,你看看就知道了。”


    玄真一陣狐疑,不知道白青又搞什麽。


    沒多久,風素素站在了玄真的麵前。


    “師父好。”風素素跪在地上說道,白青的師父那也就是她的師父,隻是不知道玄真還能不能記得她。


    白青把風素素的情況說了一遍。


    “什麽?你說她是山下……,不是那場火……,隻怪我們那時候下去的晚了,要不然你的父親也不會……。”玄真一陣感慨。


    但當白青說出了他和風素素要廝守終生的時候,玄真的反應完全出乎了兩人的意料。


    “你要考慮清楚,你也大了,師父也留不住你了,但我告訴你,既然你決定了,那就要對人家負責。”玄真的聲音不高,但語氣絕對淩厲。


    玄真知道會有這麽一天,白青的名字本就是俗家名字。


    “天這麽冷,怎麽也不生個火盆?”白青埋怨清隱道,順便轉移個話題,“師父,我去弄些柴火來,生個火盆。”


    玄真重新坐在床上,火盆的溫暖瞬間充滿了整個小屋。


    支走了清隱和風素素,玄真繃著臉看著白青。


    “臭小子,你出去逍遙快活了,讓我們這些老家夥在山上自生自滅,你看看,我都一個月沒有吃肉了,都瘦成什麽樣了,你要不迴來,我真想下山去找你,順便抽你一頓。”玄真開始罵道。


    白青那個苦呀,心裏想著,外麵哪有這麽好混,況且你讓人不能亂用真氣,隻去救人尋道心,也沒讓我去找錢。


    “師父,我什麽都沒有弄著,還不是你說的,這不能幹那不能幹。”白青哭喪著臉說道。


    “你個臭小子,混成這樣倒是怪起師父來了,你什麽時候這麽聽過話。”玄真故意生氣道。


    “師父我餓,我餓,餓,餓,餓……。”白青撒嬌地說道。


    玄真愛憐地看著白青,這個孩子什麽時候這麽可憐過,這孩子雖貪玩,都怪自己當初下山的時候話說的太重,沒想到白青全部當真了。


    “好好好,起來,馬上吃飯,”玄真對著門外又吼道:“清隱,馬上生火造飯,把觀裏好吃都拿出來。”


    候在門外的清隱,一聽到師父的喊聲,馬上興奮的迴道:“好勒師父。”


    清隱很久沒有聽到玄真這麽有力的吼聲了。


    幾碗素麵端到了餐桌,隻有風素素吃的很起勁,味道和白青燒的一般,隻是缺少了一股勁道。


    “吃吧,師弟,吃好了下頓就沒了。”清隱說道。


    白青看了看清隱,又看了看玄真,心裏狐疑著,難道山上也斷糧了。


    “說什麽呢?今天你師弟迴來了,以後還會沒有吃的,快吃吧。”玄真對著清隱吼道。


    白青實在吃不下去,清隱做的素麵怎麽能和他做的相比,“我還不餓,要不素素你吃了吧。”


    風素素倒是不客氣,雖然味道沒有白青做的好,但比一般的要強上個百倍,接過來三五下解決了幹淨。


    看的玄真心裏直犯嘀咕,這山上都斷糧了,這小子又帶了個能吃的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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