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子緩緩轉過身來。 冷風吹亂了她披肩長發,她撩開擋在眼前的幾綹發絲,摘下壓到齊眉的黑色織絨帽子,拽下蒙著口鼻的黑絲巾,露出一張清麗臉龐,膚色潔白細膩,眉毛細密精致,小巧的鼻梁挺直,淡粉色的雙唇不是特別飽滿豐潤,但唇形極美。兩行清淚順著臉腮流淌,過於激動,導致嘴唇一直在顫。


    這張臉似陌生又熟悉,仿佛在夢裏見過很多次。


    這一刻,唐寧嗓子好像被什麽東西堵住,發不出聲音來。


    黑衣女子慢慢地走到唐寧近前,抬起纖瘦蒼白的玉手撫摸他的臉,動作緩慢,輕柔。噏動櫻唇,張了幾張才發出一絲微弱的聲音,“我叫唐秀兒……”


    說完這句話,就已經哽咽的失聲,止不住的淚水嘩嘩流淌。


    唐寧神情有些呆滯,眼裏再無其他,隻有眼前這張清秀的有些過分白皙的俏臉。


    聲音顫抖著喃喃出聲:“姐……姐姐……”


    “嗯,我是姐姐,我是你姐姐唐秀兒啊……”哭著喊著,撲倒唐寧懷裏。這一聲,聲嘶力竭,喊出了纖弱嬌柔的身軀內所有力量,所有的期盼,所有的想念。


    “姐……姐姐……”唐寧再也忍不住,猛地抱住了眼前的黑衣女子。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此刻,唐寧的眼淚止不住的流。


    自老宅篇日記以後,知道自己還有親人,唐寧無時不刻不在期盼,期盼能見到自己的姐姐。但他不知道姐姐在哪裏。當年父母罹難的時候,自己是被姑婆婆所救,但姐姐呢,她是否跟自己一樣生還於世?他不敢想,這麽多日子以來,他心裏的壓抑苦楚旁人難以理解。乍聽到特勤局方麵傳來的消息,有個年輕女人提出以跟自己見麵為條件和特勤局做一樁交易。他腦海中的第一反應這個女人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姐姐。


    他激動,夜不能寐,患得患失,生怕自己估計錯誤,承受不了這種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打擊。


    今天,此時此刻,現在這一切確認了,他仿佛是在做夢,生怕自己會從夢中突然醒來。


    眼淚不是懦弱的表現,而是宣泄,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麵前,他作為弟弟,有撒嬌權利。


    姐弟倆抱頭痛哭,多年的離散,而今徹底化為了句號。一切都會迎來好的開始。


    “好了,讓姐姐。”依蘭,哦,現在該稱她為唐秀兒,在親弟弟麵前,沒必要掩藏身份。輕輕推開唐寧。她身高一米六多點,到唐寧的肩膀位置,仰起臉才能寧的臉。


    眼含熱淚,哽咽著說道:“你長得像媽媽,咱們的媽媽也有一對彎彎眉毛,很秀氣,很漂亮。”


    “姐,我是男孩子,別用漂亮這種字眼形容我好不好啊?”唐寧抹幹淚水,開心的笑著。臉紅了,被姐姐一句話誇的臉紅,這是幸福。家人之間才有的那種幸福。


    “姐,走,先跟我迴家,咱們在京城有家的,我有很多話想對姐姐說。”唐寧不容分說,拽著姐姐的手就要走。


    唐秀兒反抓著唐寧的胳膊。搖搖頭說道:“小寧,先別急。你的事情我都知道,包括那位許夢飛許姑娘。”


    “啥?”唐寧愣了。怎麽會?難道姐姐調查過我?什麽時候啊?


    當下很委屈的說道:“姐,你早就知道我是不是?那為什麽等到今天才來找我?你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我就剩下你這個唯一的親人了。”


    “小寧,這些以後再告訴你,今天姐姐能見到你就已經滿足了。姐姐也很想跟你迴家,但還不是時候。”


    唐寧不是普通的那種十八歲的大男孩,他知道姐姐的現如今的身份肯定不簡單,否則,不會跟特勤局扯上聯係。


    “姐姐,我知道你身上有很多秘密,我想聽,我希望我能幫到你。”


    唐秀兒已止住的淚水又流出了眼眶,含淚微笑,伸手撫摸著唐寧的臉,柔聲說道:“小寧長大了,聽你這麽說,姐姐很欣慰。姐姐的事情,自己能處理好,你不要擔心。”


    “姐姐你發誓,不騙我?”唐寧握著姐姐冰涼的雙手,緊張迫切的說道。


    修士不輕易發誓,因為對於修士來講,誓言的約束力非常強大。違背誓言必遭禍端。


    在誓言麵前,任何人都一樣,都是平等的。


    “好,姐姐發誓,絕對不騙你。”唐秀兒沒有猶豫地說道。在她心裏,今天見到了弟弟,就已經知足了,發不發下誓言,已無大礙。


    從兜裏掏出一卷微縮膠卷放到唐寧的手裏。叮囑道:“把這個東西交給特勤局的人,我的承諾兌現了,以後的事情就自己了。”


    唐寧緊緊握著那卷膠卷,點點頭,聲音有些低沉傷感地說道:“姐,你是要走了嗎?”


    “我出來的時間不能太長,否則,會遭人懷疑的。不過你放心,姐姐還會在京城呆一段時間,對了,等哪天把你那位小女朋友帶出來讓姐姐”


    “好,什麽時候都行,隻要姐姐你有空。”


    “嗯,等我電話。”


    唐秀兒身體前傾,依偎在唐寧胸前,兩手環抱著弟弟的腰。“小寧,你自己一定要保重。姐姐現在唯一的牽掛就是你。”


    “姐姐,你放心吧。我還要為父母報仇呢,在這之前,我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出事的。”


    唐秀兒身體猛地一僵,“你都知道了?誰告訴你的?魔狐?”


    “不是姑婆婆,是我自己在老家發現了媽媽留下的日記。姐姐你放心,我一定會親手擰下樸永善的人頭,祭奠父母的在天之靈。”


    唐秀兒霍地從唐寧懷裏站直身體,失態地抓著唐寧的胳膊,急切地說道:“樸永善修煉邪功,年過七十但現在仍如三四十歲的壯年,發色漆黑,身體硬朗,修為深不可測,雖然還沒有確切消息,但聽聞他已經跨越了那道坎,世上能製住他的人沒有幾個,以你目前的實力去碰他,無異於以卵擊石。唐家就剩下你這一條根,你如果有絲毫閃失,我將來還有何麵目去見地下的父母雙親?報仇的事情有姐姐,你隻需在鷹巢好好修煉提升自己就是了,暫時不要為其他的事情分心。”


    唐寧灑然輕笑,說道:“姐,你放心,我沒想現在就找他,我雖然急著為爸媽報仇,但也知道欲速則不達的道理。而且我知道樸永善一個致命的弱點。”


    “什麽意思?”


    “樸永善修煉的那部功法本身有問題,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部功法並不完善,他目前隻是樣子唬人罷了。套一句話來說,就是外麵鑲金嵌玉,裏麵都是泥土坷垃。即便咱們不親自動手殺他,相信他早晚有一天也會走火入魔。哼。”


    唐秀兒還是沒聽明白。眼神更加疑惑。


    唐寧挽著姐姐,姐弟倆沿著湖堤漫步。


    “姐,當日我在老宅除了發現了媽媽留下的那本日記和一張咱倆小時候跟爸爸媽媽在一起照的全家福以外,還有半部玄妙的功法竹簡。應該是秦漢時代流傳下來的東西。我想樸永善修煉的邪功,肯定就是竹簡的另外一半。因為不全,所以才以邪入道。否則,他不會一而再的派人來抓我。起初,我以為他隻是想斬草除根,但後來我又聯想到了那半部竹簡上麵,而且我以為,後一種可能性最大。”


    “嗯,有道理,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做?”聽弟弟的分析,唐秀兒很欣慰,因為弟弟很出色,很優秀,沒有被仇恨蒙蔽雙眼。


    “暫且不管他,一切等我從鷹巢畢業再說。而且就算他樸永善真的跨越了那一步也不怕,天下間的宗師不隻他一位,哼。我認識的宗師就好幾位,到時候拉著這些老前輩替我坐鎮,等攻破魔神城堡那天,嚇也要嚇死那個老家夥。”


    唐秀兒弟不算太英俊但極為秀氣的側臉。心下滿滿的。聽了弟弟這麽一說。她也得相應的調整戰略。如果能不死,她當然也不想白白的去送死。見了弟弟以後,內心有了依靠,對家也有了更深層次的概念。


    握著唐寧的說道:“小寧,今天就先到這裏。等我把手頭的事情安排妥當,那天咱們一家人坐下來再好好談談。”


    “嗯,姐姐,我知道你身上有很多秘密,本來我今天想問的,但我不想姐姐你為難。所以暫且先壓著,等下次見麵的時候,你一定要告訴我,全部,一點也不許隱瞞,好不好?”


    “好。”


    唐寧笑了,說道:“姐,其實我也有很多秘密,並且匪夷所思,這個世界上就我一個人知道。想必你也清楚,心裏秘密太多,會把人壓垮的。所以我準備跟你一起分享這些秘密。”


    唐秀兒也笑道:“好好好。我等著。”


    “說定了,拉鉤?”唐寧翹起一根小指頭。


    唐秀兒無奈的失笑不已。也翹起纖細晶潤的小指跟唐寧的小指勾在一起。


    十分鍾後。


    在白色豐田車裏,唐寧將微型膠卷交給了白胖子。問道:“還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我不是為了幫你,是為了幫我姐。白大叔,你告訴我,我姐是哪方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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