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突然變化,無形壓力驟臨,迫使沈木風前掠的身形猛地滯住,驚瞧四周,心先是一沉,緊跟著雙眼圓睜,又驚又喜。前所未有的亮,前所未有的貪婪、炙熱。他看到了,看到了那鑽出地麵的是什麽東西。


    高不過五寸,混身泛青,色澤古樸厚重,鐫刻紋理,高腳細脖,底座如盤。造型精巧別致。環顧周圍,幾乎每盞燈都留下了他的目光。這就是九品盤花蓮台古燈!聽說已久,今日初見,壓抑不住地激動。心神全部被古燈吸引,甚至都忘記了周圍所處的環境。


    嗡嗡響,是那懸於半空的九盞青幽幽的震顫古燈在共鳴。附著於身上的龐大壓力來源於陣法的威能。


    入目的幾十條燈與燈之間連接在一起,約有拇指粗的白色光線很危險,但他沒有過於恐懼。


    看不見的東西才真正危險,既然能用肉眼看得見,即便危險也有限。


    陣勢可見,陣法無形,連布陣器具都沒有隱跡,融入大陣之中,由此可見,布陣之人實力有限。


    “哈哈,這就是你的倚仗嗎?看我破掉你這三流陣法,寶貝天生的主人是我,你太嫩了。”沈木風滿臉得意猖狂地大笑。顯然,唐寧的九宮陣,沒放在他眼裏。


    “大話誰都能說,你試試看?小爺今兒就要看著你怎麽死!”唐寧表麵輕鬆,內心警惕。青銅古燈他就使用過一次。當時那光線所展現出的令人心悸驚悚的切割之力,至今猶在眼前,記憶難忘。


    心思一動,嗡嗡聲更甚,幾乎變成了刺耳的噪音。直透耳鼓,這種無形衝擊,讓人頭昏腦漲。


    幾十條白線開始變化,脫離古燈。


    現在是下午三點多,還不到四點,偏西的太陽依舊白熾耀眼,可這些脫離了古燈的筆直白線長達十數米,在空中組成了各種各樣的交叉方式,紛亂閃耀的白光甚至比太陽光還耀眼,刺得人雙眼難睜。


    似乎將天地間切割成了碎塊,完全籠罩了沈木風周圍的空間,從四麵八方朝著他推進碾壓了過去。


    唐寧所布設的這座九宮陣範圍頗大,囊括了附近周圍百多米範圍,幾組動手的戰鬥團都被裹了進去。包括行動組的人在內,所有人都是一驚。


    事前,唐寧布陣時,行動組的人就已經潛伏在側。掩跡隱身的手法比唐寧高。所以沒被他發現。現身後,沒立即動手,一個是嫌犯已經在掌握之中,不怕他們翻出手心。人多勢眾的情況下,再出紕漏,讓人兔脫。行動組這些人真得把腦袋夾褲襠裏,羞愧致死。在一個,也是對古燈好奇。


    唐寧當初與林木香配合殲滅強敵,消息傳迴後,在特勤局引起了不小反響轟動。更是引起了鷹巢的雛鷹們不服。但兩個小家夥這份在河南的戰績,行動組的絕大部分人都是聽說,並沒親眼見到。加之前一陣子,眾多江湖人覬覦古燈,鬧得沸沸揚揚。最後白胖子帶領行動組的人強勢出手,還引出了一位坐鎮京中的半步丹宗震撼登場,將那些江湖人盡數逐出京城。使得古燈本身的色彩更濃,更引人興趣。


    人本身就是好奇心重的動物,行動組的這些漢子爺們也不例外,今兒能見到那套古燈發威,這種機會當然不容錯過。所以現身後即對峙,沒急著動手。就是想等唐寧把九宮大陣激發。想真正地看看那套古燈的威力。


    大陣激發之初,動手的雙方不由得都暫時停下了手,視線都被那一條條長達十數米,周身閃耀刺眼白光的白線所吸引。可很快,他們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他們周圍也有白線,甚至比閃耀在空中的白線更長,繃緊,筆直,橫貫四周,將場中分隔成了大大小小地九個區域。區域不是固定的,有的不停延伸拓展,範圍擴大。有的往內收縮,範圍減小。但線兩頭始終連接著嗡嗡顫響的古燈。


    有的組員實在是好奇不過,禁不住跑到近前,瞪大眼睛,抬手去觸摸白近透明,晶瑩剔透極似蛛絲蠶絲的白線。臨近的組員勸阻不及,剛張口喊出兩個字:“別動”。可那名動手的組員手指已經接觸到了白線。緊接著就瞪大眼眸,滿臉驚奇,忍不住咦了一聲。由先前的一根手指接觸,變成了整個手掌都握了上去,很快,另外那隻手也沒閑著,同樣握緊了那根白線。一股清涼氣息順著雙手竄入體內,沿著經脈流遍全身,那感覺就如同喝了瓊漿玉液,甘冽仙泉一樣舒坦。全身汗毛孔頓開,將所有的疲勞疲憊一掃而空。精神飽滿,活力重現。


    這名組員兩手抓著白線,滿臉驚喜,忍不住迴頭叫道:“太神奇了!真是太不可思議了。這白線居然有療傷去疲的功效……”


    “你喊個屁……”有的組員聽得大驚,忙出言提醒。


    但為時已晚。那四個沈木風雇請來的奇術師,在剛才的廝殺拚鬥中耗費了大量精力,體力靈力均差不多見底。即便是不停手,恐怕也支持不了多久,都準備掏出兩敗俱傷的壓箱底絕活,跟對方同歸於盡了。聽得那個二愣子組員一喊,同時驚喜莫名,反應異常的迅捷,人化流風,雙腳離地,朝著距離自己最近的白線,頭前腳後,橫身撲過去。他們各自的對手攔阻不及,紛紛轉頭怒罵了一聲那個二愣子,也急速撲上。


    藍青被鐵棒和尚一擊就摧毀了靈力防禦。她原本就是以千變易容的本事蜚聲江湖。威震殺手行當。與敵正麵硬打硬抗這種事情她很少做,因為她自家清楚自家事。與對手麵對麵的硬撼是弱項。何況還是以一人之力強行阻擋三個修為不弱於她的行動組高手,其結果可想而知。


    口噴鮮血,嬌柔的身體倒卷而飛。鐵棒和尚的眼裏從來沒有男女之別,也從來沒有美女醜女這種概念,在他眼中,隻有敵人嫌犯對手。下手狠辣,果決無情。藍青的身體尚未墜地,鐵棒和尚閃身即為至,快如光影。鵝卵粗的鐵棍帶著勁風唿嘯著當頭砸下,危急時刻,藍青仗著未散的靈覺,身體橫移。躲過了致命一擊,但哢嚓脆響過後,她沒躲開的纖嫩肩膀被鐵棒和尚一棍砸實,筋肉綻開,肩骨寸斷。同時,身體隨著鐵棍未盡的力道,一起撞擊在水泥地麵上,砰然震響,煙塵土霧頓起,碎石水泥塊四下飛濺。著落處赫然坍塌出一個直徑約兩三米左右的深坑。藍青發絲散亂,遮頭蓋臉,隻露出連帶著下頦那小部分慘白的臉頰,蜷縮著身體匍匐在坑的中心處,掙紮著翻轉過身體,仰麵朝天躺在那裏,帶泡的血沫不住地從口鼻湧出。


    鐵棒和尚倒提著鐵棍,目無表情地緩緩退出圈外,外圍的高默和姚一飛不住地搖頭。姚一飛先是瞪了一眼不懂得憐香惜玉的鐵棒和尚,然後視線轉到坑底,掙紮著欲要站起來的藍青身上,歎道:“這女人是不是腦袋有問題呀?一人對三人,她應該采取遊鬥,發揮自身優勢,才是正確的戰鬥方式,傻了吧唧的正麵硬上,她認為能擋住咱們三個?這不是找死嗎?”


    “花花公子,你不是情聖嗎?這都看不出來?她是在用自己的命給那個偷襲小唐的男人爭取時間,隻要擋住咱們幾秒鍾就夠了。”高默抱膀站在坑邊緣,俯視著坑底道。


    姚一飛蹲下來,手托著下巴,再一次的搖頭,嘴裏嘖嘖感歎道:“可惜呀,白費力氣了。小唐寧是個奸詐透頂的小子。他要是沒點準備,敢就這麽的當麵站在這兒?照我說啊,這個女人如果這次不死,她那腦袋該迴迴爐,重新煉煉了。”


    這個時候,那個二愣子行動組組員的驚喜叫聲,傳到了這裏,不但鐵棒和尚,高默,姚一飛聽到了。就連坑底忍著劇痛,陷入半昏迷狀態的藍青也聽到了。她沒看到周圍的異常,大陣激發的同時,她就被砸落坑底。求生的意識,讓她雖然不知道那人喊的是什麽,但忍不住去找,爬著去找,拖著重傷的身體向坑口爬。每動一下,總有大口大口的血液從她嘴裏嘔出,看樣子,不等她爬出坑,多半會死在半途。


    然而就在此時,連續響起四聲驚恐欲絕的慘叫。極為淒厲,帶著死亡前的不甘。


    站在快坑邊的三人和四周圍的人群也驚聲不斷。


    “天!怎麽會這樣?”


    “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迴事啊?”


    藍青下意識停下了攀爬的動作。


    那四個奇術師沒有懷疑那個二愣子組員的話,因為從他臉上重新煥發出來的光彩看得出來,他沒有說謊。那白線可能真具有療傷異能。不管真假,試試總沒壞處,大不了重新開打,同歸於盡而已。可萬一碰對了。隻要身體傷勢恢複三分之一,甚至更少,也等於多出了幾分逃出去的力量。


    不管不顧,撲向了白線。


    療傷的異能沒見到,可卻提前迎來了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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