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數第二個流民,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大男孩,不過因為饑餓的原因,此時比較瘦弱,看身高隻有一米五幾,破爛的衣服裏也能看得出來肋骨。


    陳風華的目光落在了他皮包骨頭的胳膊上——那上麵,有十幾個大大小小的瘡,流著黃色的膿水!


    掃視一眼其他部位,陳風華發現,這男孩身上還有不少這樣的瘡口或疙瘩!


    而他身邊其他人身上雖然沒有明顯的類似東西,但幾個人邊走邊說,看起來是一起過來的。


    這是比較嚴重的另一種時疫——傳染病了!


    陳風華指著這一夥七八個人說道:“你們幾個,跟我過來!”


    這些流民聽到陳風華的話,有些畏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動。


    後麵聽到聲音上前的夏無傷“嗆啷”一聲將長刀抽出一半,厲聲喝道:“快點!如不聽話,就地處決!”


    夏無傷自然是有權力真的處決不聽話的流民的。


    先前那兩個被飛槍刺死的就是明證!


    這些流民一看夏無傷都抽刀了,其中兩個當時就跪了!


    “別跪了,你們去那邊,我給你們仔細看看!”陳風華盡量溫和的說道:“呆會兒看完後,會給你們施粥。”


    沒有什麽比食物對於這些流民更有誘惑力了,他們立刻就溫順的按陳風華指的方向來到了路另一邊的下風處,那裏沒有其他人,這幾個流民正好自成一體。


    等把那一夥流民都檢查完後,夏無傷那邊也已經派人把粥車給推了過來,每人一碗,可加半碗。


    喝了粥,這些流民安穩下來,有動作快的再次給陳風華、夏無傷跪下了。


    這可是活命之恩啊!


    夏無傷派一個士兵守在這裏,不讓這些流民過到那邊去,然後跟著陳風華迴到了卡口處。


    “陳大夫,是不是有不妥了!”


    聽到夏無傷的問話,陳風華苦笑道:


    “的確!這是另一種完全不同的時疫!兩種如果混和,恐怕立刻就會讓一批人死去!”


    兩種傳染病混和,傳染性更強、威力更大、發病更快等情況都是極大可能出現的!


    “那怎麽辦?”夏無傷也急了,這種事情他根本沒有處理經驗,不過畢竟是見了血的軍士,他抽出刀來,狠狠的說道:“要不要……”


    抽刀猛的一揮,陳風華急忙擺手,說道:“現在已經晚了!咱們表麵上看起來是那七八個流民患了新的時疫,但這瘟病恐怕已經傳播到了其他人身上了!還是從治療上想辦法吧!”


    說完指了指任傑那邊,說道:“我去找任大人說一說,調一些新藥材來,你先派人把這兩邊看好吧。”


    走出幾步,又迴頭補充道:“讓你手下的那些人把口罩戴好!”


    夏無傷點點頭。


    在距離任傑他們的帳篷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說明了來意,駐守的士兵立刻進去向任傑報告。


    何嘯風正和任傑說話,聽到陳風華來有事找,他不悅的說道:“這個陳二郎真的是無聊!不好好去治那些流民,動不動就過來找任大人,難道我們很閑嗎?也不怕把時疫過給我們!”


    這就是上眼藥了。


    任傑知道何嘯風的意思,不過他並沒有說破,而是微笑著說道:


    “陳二郎還是知進退的。且聽他有何事。”


    說著便站起來走了出去,何嘯風雖然不喜,卻也不得不跟出去——這是任傑的帳篷,他自己是和另外的醫生一起住的。


    想到陳風華竟然一個人一頂帳篷,何嘯風便極度的不舒服。


    一個開醫館的竟然能享受如此待遇,何等的不公!


    看到任傑出來,陳風華立刻就將剛才發現的情況報告了一下,並且說明自己需要更多的藥材。


    “什麽?發現了新的時疫?”任傑神情立刻就變得凝重起來!


    宣業城以前不是沒因大災發生過時疫,但時間過去了十幾二十年,當時的任傑並沒有趕上,因此對於時疫的處置辦法,多是套用記載的資料。


    現在聽到說出現了新的時疫,任傑也有些擔心了!


    陳風華看出任傑的猶豫不決,他再次大聲說道:


    “任大人,此時時間就是生命啊!請任大人早做決斷!必須盡快把情況上報,如果晚了,其他城門卡口處出現類似的情況,咱們被動不說,處置起來也沒現在這麽方便了!”


    任傑正如陳風華所想,是在擔心自己的責任。


    前兩天剛好因為陳風華這邊處置妥當,他還狠狠的受了知府的表揚,剛才聽到又出現了新的時疫,他就開始擔心如果報上去,會不會被知府責問。


    現在聽陳風華一說,立刻就明白過來!


    自己主動上報,和其他地方發現了情況再傳達到自己這邊來,情況是不一樣的!


    再說了,現在主動上報,兩種時疫同時存在,府裏那邊自然會高度重視,無論是給自己這邊調撥物資還是人力,必然是會更加重視。


    如果由其他地方報上去,到時自己這邊就隻能隨大流了。


    待遇是完全不一樣的!


    何嘯風一出來就聽到陳風華在“逼迫”任傑,又喜又怒!


    怒的是,夏無傷這是痰攻心的嗎?失心瘋了?怎麽敢當麵指責任大人?


    喜的是,這可是個好機會啊!


    他當即上前幾步,怒視陳風華,吼道:


    “陳二郎,你瘋了?怎麽敢如此對任大人說話?成何體統?還不快去為流民治病!任大人做何決定,豈是你一小小郎中可以決定的?真是可笑!”


    何嘯風說完,心頭有些得意,自己這麽一說,不僅維護了任大人的威嚴,也壓下陳二郎一頭,在任大人眼裏,應該分量更重吧?


    陳風華看著這個故做威嚴的醫官,有些不屑於他的無恥。


    從現代過去的人,怎麽可能不知道何嘯風想的什麽?


    都什麽時候了,還想著勾心鬥角那一套?


    果然,人渣是什麽時候都有的!


    任傑也以奇怪的眼神看著何嘯風。


    他有些後悔了。


    自己怎麽選了這麽個不知進退的東西做助手?


    果然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


    再望向了陳風華,那股子欣賞的眼神就揮之不去了。


    這是個大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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