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臉正要開槍時,墨鏡男忽然看到大石頭上擺好的蒸鳥蛋,他嗅了嗅。


    “倒是蠻香的,要不吃點?”墨鏡男問道。


    刀疤臉馬上答道:“就是就是,老大我們都餓壞了!早過了吃午飯的時間啦!”


    墨鏡男指了指方芳,“先把她也綁到樹上,等我們吃完飯再殺他們,免得搞得腦漿橫流,一點胃口都沒有!”


    墨鏡男說完,坐到大石頭的旁邊,拿起竹筷吃了一口,“味道還不錯,快點來!”


    刀疤臉趕緊把方芳帶到綁那男子的樹下,*她貼著樹坐下,再把她的雙手背到樹後,用一根青藤牢牢綁住。然後,他趕緊坐到大石頭旁,和另兩人一起享用竹筒裏的蒸鳥蛋。


    “對不起啊,”方芳有手肘碰了碰綁在身邊的男子,“是我害了你!我不該把你綁這麽牢的!”


    男子的假發下垂,遮蓋著他的臉,方芳看不到他的眼睛。沉默了一會兒,他低聲說:“也不怪你,或許是命吧!估計我們都活不過十分鍾了,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麽會嫁給白夢樓?”


    他的聲音聽不出悲傷或是憤怒。


    “嫁給白夢樓的是我的朋友,我不想讓她嫁給他,想阻止她,於是,於是我在我的朋友的飲料中放了安眠藥,她很快就睡著了,然後我就去了他們的洞房…誰知道白夢樓不在裏麵,還燒起了一把莫名其妙的大火。剩下的你都知道了。”方芳低聲地、期期艾艾地說著。


    男子抬了一下頭,他的眼光透過低垂的長發,在方芳的臉上掃了一下,“這個故事很精彩。你的朋友嫁了個億萬富翁,然而洞房花燭夜她沒有去,你替她去了,而後,你光著身子從裏麵竄了出來…你還說自己為朋友兩肋插刀。是插朋友兩刀吧?”


    “告訴你也無妨,反正咱們都是快死的人了。白夢樓是個很可疑的人,可能是大奸大惡之人,我朋友嫁給他不會幸福的,所以我全力阻止,哪怕把自己搭進去也行!你想想這場死亡的約會,如果不是我攪局,那麽,昨夜麵臨大火之災的、現在麵臨死亡的就是她了…”方芳說著,言辭之間仿佛有一種慶幸的情緒。


    男自沉默了一會兒,輕輕地說:“這麽說,女人之間原來也存在…一種偉大的友誼?”


    “那你為什麽救我?”方芳側過臉去看那男子,他仿佛在思考什麽。


    “執行任務,保護你到今日下午三點。告訴過你我是中南海保鏢的。”


    “你還不說實話,我們都是要死的人的了!”方芳歎了口氣“那也未必。”男子淡淡地說。


    男子話音未畢,墨鏡男打了個嗬欠,說:“我困了,打個盹兒,你們盯著點!”趴在大石頭上就睡。另外一名漢子看了刀疤臉一眼,也趴在大石頭上,轉眼間發出了鼾聲。刀疤臉悻悻地嘟嚕了一句,感覺困意襲來,一屁股坐到地上,背靠著大石頭也睡了過去。


    “嗬嗬!”仿佛方芳興奮的低聲吼了起來,不過她馬上產生了疑問。


    “他們怎麽會突然睡著?”


    “也沒什麽,我隻不過在蒸鳥蛋的時候,順便往裏麵加了點催眠藥而已。”男子悠悠然答道,“作為一位失眠症患者,隨時帶著催眠藥物,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對嗎?”


    “催眠藥,見效也太快了吧?”


    “嗯,估計藥量大了點。醫生說一次吃四分之一粒就夠了,我一不小心都放裏麵了。”


    “你指的‘都’是多少?”


    “三四十粒吧!唉,都怪我,害得這三位大哥這在這荒山野嶺睡著了,這山風唿嘯的,會得感冒的…”


    “感冒你個頭啊!最好讓他們都去死…”方芳忽然覺得哪裏不對頭,“這蒸鳥蛋不是做給我吃的嗎?你放這麽多催眠藥,到底想幹什麽?你是不是想等我睡著了非禮我?”


    想清楚這個問題的方芳,對男子的感激之情頓時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憤怒之情。苦於雙手被縛,她隻能用腳去踢男子,但她力所能及的範圍有限,隻能踢到男子的腿腳。


    男子無奈地邊躲閃邊解釋:“你不要盡想好事,你不非禮我我就謝天謝地了!再說,你不是沒有吃嗎?唉,我做給自己吃的,我失眠,我該午休了,行了吧?”


    見方芳沒有停住糾纏的跡象,男子忽然停住了躲閃,低聲喝道:“他醒了!”


    方芳果然立馬停住了攻擊。


    “我是說刀疤臉吃的少,很快就會醒了!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想辦法鬆綁!”男子趕緊說,“那個刀疤臉看你的眼神色迷迷的,估計他醒了,你說的那什麽未遂,很快會變成既遂!你等嗎?”


    方芳環視四周,三個大漢睡得正香,小警察滿臉是血,自己和男子被綁在樹上,除此之外,隻有天空中的鳥兒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男子沉聲說:“不用找了,這裏沒有人能幫我們,我們必須自己想辦法!刀疤臉吃的最少,估計二十分鍾內會醒過來,如果他醒過來了而我們還沒有掙脫,我們就隻能攜手赴黃泉了。現在你聽我的安排!”


    方芳知道男子所言非虛,順從地點點頭。


    “在我的腰間別著那把小刀,你見過的,你現在要做的就是靠近我,低頭,用嘴咬住刀柄拔出小刀。之後,我圍著樹幹轉動半圈,把雙手盡可能轉到離你比較近的地方。然後,你用嘴銜著刀割斷捆住我雙手的青藤。你捆的,再由你來弄開,真是解鈴還需係鈴人啊!嘿嘿。”男子幹笑兩聲,“你我二人的性命,就交給你這張櫻桃小嘴了!”


    男子說完,使勁兒向方芳靠近。


    方芳使勁低頭,但夠不到男子的腰間。她把雙手順著樹幹向上移動了少許,再盡力低下頭去,雙手立即傳來錐心般的疼痛。她強忍住疼痛,用嘴掀開男子的衣衫,終於看到了那柄斜插在男子腰帶上的小刀。


    方芳心中一震—在看到小刀的同時,她看到了男子的皮帶扣。那是白色的鋼製的皮帶扣,上麵一個大大的五角星,在五角星的正中央,有兩個豎排的字:八一!


    在五角星的下方,是三個大寫的英文字母:。那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的縮寫。


    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再次湧上方芳的心頭。


    “哎,那誰,你是不是在欣賞我漂亮的腹肌?拜托你快點好不好,現在可不是見色起意的時候啊!”男子小聲催道。他的話打斷了方芳的思維,她不再遲疑,張嘴咬住刀柄,一擺頭,將小刀從刀鞘拔了出來!


    男子低喝一聲“幹得好”,使勁兒圍著大樹挪動自己,盡力拔雙手挪到離方芳比較近的地方。


    方芳再次低下頭去,把嘴裏銜著的小刀的刀鋒湊向捆住男子雙手的青藤,這是個非常奇特的姿勢,也是個讓人非常難受的姿勢。方芳僅僅依靠轉到頭部和上身的角度,要完成割斷捆住男子雙手青藤的動作,確實非常艱難。但她的身體柔韌性極好,居然把刀鋒湊到了合適的地方!


    但是她的眼睛看不到青藤的具體位置,隻能憑借剛才眼角的餘光看到的情景對準目標,然後用力一拖。


    男子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方芳抬起頭,她看到鮮血從刀刃上滴了下來。方芳在心裏暗罵了自己一句,猶豫著要不要再試試。


    “不要怕,就這樣幹!你行的!”男子壓低聲音說,“你得抓緊時間,刀疤臉動了一下,估計要醒了!”


    方芳狠狠心,不再去想那些往外冒的鮮血。她再次低頭湊向男子的手腕,把刀鋒大致對準位置後來迴拖動。怎奈方芳先前實施捆綁的時候一時快意,捆得非常結實,現在要她用嘴控製刀,力道和方向都不好把握,所以進展很慢,半響也沒徹底割斷一股藤,而是僅僅在青藤上割出了幾道口子。


    這時,刀疤臉忽然打了個機靈,醒了過來。他揉了揉眼睛,大概發現情形不對,便搖搖晃晃地站立起來。放在大石頭上的空竹筒被他帶動,跌了下來,一路向下滾去,發出“丁丁咣咣”的聲音。


    方芳吃了一驚,銜在嘴裏的小刀“當啷”一聲落在地上。


    刀疤臉聽到聲音,拔出槍,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


    “完了!”方芳在心中哀歎一聲,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功敗垂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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