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天授元年3月27日上午9點半。


    當馬匪大頭領貴托帶著400名馬匪,一人雙馬,氣喘籲籲地趕到路口時。大周近衛軍已完成工事修建,並嚴陣以待,等候馬匪的進攻。


    隻有示敵以弱,自以為強大的敵人,才會主動上門進攻。


    張天昭現在,就是這麽幹的。


    貴托騎在馬上,在離路口約500米的地方,駐足觀察。


    當他發現路口的工事,修建得十分簡單。不,不能叫“修建”,準確來說,應該叫“堆疊”。


    因為在路口前,橫放著上千棵被砍伐下來的雪鬆、冷杉。這些樹木被砍下來後,又被整棵拖迴來,很多甚至連枝椏也懶得處理,就被橫放在路口前,一棵堆疊著另一棵,堆疊成五道防線。


    這五道防線,每道高約一米二,長度在數十米至一百多米不等,呈孤形將整個路口半包圍起來。


    防線與防線之間,留有大約十米的間隔。使敵人的騎兵,即使跳過了第一道,甚至是第二道防線。那麽到了第三道、第四道防線前,戰馬已經沒有足夠的加速度跳過去。結果進退兩難,成為了守方的活靶子。


    當然,這五道由樹木堆疊而成的防線,也沒有把路口完全封閉起來。中間留有一條小道,供近衛軍出入。


    小道寬約一米半,原本是筆直的,單騎可以快速進出。後來張天昭讓近衛軍把它改成“弓”字形。說這樣改,敵人的騎兵就沒辦法衝進來。自己步兵要衝出去,卻沒什麽大礙。


    當工事修建完成後,張天福和張天仁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陰險惡毒、卑鄙無恥的防守工事!


    不過他們很慶幸自已是張天昭這頭的。否則的話,如果他們是馬匪,進攻這幾道防線,必然會死得很慘。


    在路口隱蔽處,張天昭露出腦袋,指著木頭防線,得意洋洋對張天福、張天仁說:“兩位兄長,有五道防線在,這裏穩如泰山。嘻嘻。馬匪敢用騎兵來攻打,老子就放炮轟,用霰彈招待他們。


    如果他們敢下馬當步兵,老子就用火槍來教他們做人。可他們呢,拿我什麽辦法都沒有。嘿嘿。


    估計馬匪就要進攻了,兩位兄長就在這裏陪著我,看看馬匪是如何在我們的防線前,灰飛煙滅的!”


    “要不要派人去跟布加特右部說說,”張天仁皺著眉頭說,“讓他們在馬匪攻擊我們的時候,出兵騷擾馬匪的後方,也好減輕我們的壓力。”


    張天昭搖搖頭說:“不用派人去,這次打仗,我壓根就不需要布加特右部出手。


    再說,我們到這裏已經三個多小時。他們的那顏連個麵都不露,明擺著把我們當惡客,不想招待嘛!”


    兩公裏外的布加特右部營寨。


    那顏木特真站在城牆上,目不轉睛地看著馬匪與大周軍隊的對峙。如果雙方真的打起來,隻要動真格,木特真都會命令自己的騎兵出擊,進攻馬匪。


    營寨的大門內,一支兩百人的騎兵,已經集合完畢。隻要打開營寨門,他們就會衝出去與馬匪博殺,不死不休。


    貴托這時,已觀察完路口的工事。


    當他見到所謂的工事,都是用雪鬆冷杉橫放堆疊而成,隨意簡單到令人發指,不由啞然失笑。


    搖著腦袋,他輕描淡寫對馬匪們說:“對麵的主將就是頭豬,他以為老子是馬匪,對那他幾道樹木防線就會束手無策,無可奈何。


    可他偏偏忘記了,老子雖然是個馬匪,可下了馬之後,老子同樣是能扛能背,能拆能建的好漢子!”


    貴托是劄薩克圖汗部一個貧苦牧民的二兒子。因為貧困,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他,被暴虐的父親趕出了家門。


    草原上艱難的流浪生活,讓貴托從小學會了很多本領。其中的忍耐和善變,讓他終身受益。


    他曾經是一名奴隸,因為心思縝密,辦事利落,主人開恩給了他自由,收為幹兒子。可當晚他卻殺了主人一家,帶上所有的奴隸,加入了馬匪,成為馬匪的小頭目。


    他曾經和前任馬匪大頭領喝酒,談笑風生,英雄相惺。可在對方仰頭喝酒的瞬間,貴托用刀割破了他的喉嚨。從此,他成了馬匪的大頭領。


    這一迴,他也準備變一變,變得讓所有的人,大吃一驚。


    他要下馬,靠弓箭、彎刀、盾牌和身上的皮甲,解決那夥自北方的野人。


    知道對手是來自北方的野人,是他失去了三個斥候才掌握的信息。再多的信息,比如對手的人數、裝備水平等等,他概無所知。


    不過足夠了,隻要他們是北方野人,貴托就有信心靠步戰,將他們剁成肉醬。


    “紅鼻子,馬屁股,你們帶一百騎,防備布加特右部抄我的後路。其餘的弟兄,全部給老子下馬,跟老子去把那幾堆木頭拆了,再剁了那幫野人。”


    馬匪們幾乎都來自喀爾喀蒙古的劄薩克圖汗部。在他們的認知中,東薩彥嶺以北的人,全都是飲血茹毛的野人。


    既然是野人,那麽他們的手中,肯定沒有什麽好家夥,說不定身上連件皮甲都沒有。那還跟他們客氣什麽,直接麵對麵輪刀子砍唄,看看他們的鐵刀,能否砍得過我們手中的鋼刀皮甲。


    貴托下了馬,將馬韁扔給了衛士,從馬背上解下圓盾,語氣陰森森地說:“獨眼狗,白皮豬,你們帶上自己的人,用長弓,在前邊給老子開路。老子就不相信,一幫野人,手裏會有比我們射得更遠箭,更好的弓?”


    這裏解釋一下,長弓、短弓是以箭枝的長度不同來講的。長弓是下馬使用的。箭枝長,箭頭輕,射程最遠180米。缺點是破甲能力比較差。


    短弓是騎在馬上用的。箭枝短,箭頭重,有非常好的破甲能力。缺點是射程很近,超過50米距離,估計連厚一點的皮甲也破不了。


    貴托算是看清楚了。五道工事縱深達50多米,騎在馬上,根本沒辦法威脅到北方野人。所以他必須下馬,用最大射程達180米的長弓,來對付野人們。


    300馬匪緩緩而行。弓箭手在前,刀盾手在後。隊型鬆散,拖拖拉拉的。氣貴托在後麵不知費了多少口水,才把隊伍整合成兩個方陣。


    布加特右部營寨內,木特真焦急地看著馬匪分兵作戰。憑他那二百騎兵,這時候無論是衝擊戒備的馬匪,還是三百步行的馬匪,都算得上是好時機,絕對能給馬匪致命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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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該出動了?


    不急,說不定這是個坑,還要再看看,再看看……


    木特真反複地告誡自己,不能急,看仔細再作決定,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他視線中的馬匪,依舊緩緩前行。


    不久,馬匪們到了離第一條防線的一百米的地方停下來。這裏離路口有一百五十米。


    貴托命令馬匪再次整理隊伍,調整心情,準備好馬上就要開始的博殺。


    約五分鍾後,馬匪們再次行動起來。


    馬匪弓箭手的隊形,開始變得鬆散,前、後、左、右的距離,相隔差不多一米。步伐也由原來的緩步走,變成了快步走。


    他們要迅速到達離路口一百米以內的地方。用弓箭來壓製北方野人的弓箭,以保護刀盾兵安全地到達木頭防線,並確保他們推平它。


    張天昭看見馬匪們下馬,已大為驚奇。等他又見到馬匪分兵來攻自己的防線,更是驚喜莫名。


    他立刻跟張天福、張天仁稍稍商量幾句後,馬上下達命令。


    一、所有的士兵要注意隱蔽,不準暴露目標。


    二、炮兵必須把火炮、炮位隱藏起來,隻準露出炮口。


    三、200長槍兵一分為二,拉著馬匹,悄悄運動到防線外的樹林中,等候命令。


    四、以火炮聲為號令。火炮聲響,弓箭兵,火槍兵迅速現身,射殺馬匪的弓箭手。長槍兵騎戰馬衝出樹林,包抄馬匪的警戒部隊。


    至於馬匪的刀盾兵,自然由一磅的火炮來對付。


    路口的針葉林中,雖然在早上砍伐了不少碗口粗的樹木。但這點樹木對茂密的針葉林來說九牛一毛,剩下的針葉林仍足夠讓近衛軍隱藏起來。


    命令下達之後,近衛軍就按照各自的命令,悄悄地展開行動……


    張天福、張天仁也分別去了左右包抄敵人的長槍兵馬隊,親自押陣。


    很快,整個陣地就空蕩蕩的,安靜得像死了似的,一個人影都沒有。


    張天昭是炮兵少尉,行動開始後,他就帶著莫敬辭潛迴到炮兵陣地躲起來。還時不時叫莫敬辭探腦袋出去看看,馬匪前進到了哪裏。


    莫敬辭從早上到現在都很不開心。原因是他把活捉斥候的差事辦砸了。盡管他帶著幾個近衛軍殺了三個斥候,可是跑了一個,讓莫敬辭覺得辦砸了小主子的差事,因此悶悶不樂。


    張天昭對此毫不在意。


    他縮在炮兵陣地裏,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演得太假,把埋伏變成了“空城計”?


    如果馬匪們來到防線前,發現一個敵人都沒有,會不會起疑心,懷疑這裏有伏兵,然後扭頭就跑?


    想到這裏,張天昭又忍不住踢了莫敬辭一腳說:“莫老頭,再看看,馬匪攻到什麽位置了?”


    莫敬辭沮喪著臉,又往帽子上堆了幾把積雪後,悄悄的探出腦袋看了幾秒鍾,縮迴來說:“迴小主子,那些馬匪已經進攻到第一道防線了。”


    馬匪大頭領貴托,已經帶領著300馬匪,進攻到第一道防線。


    剛才,100名馬匪弓箭手緊張得要命。從150米遠的地方,一邊跑一邊觀察,以為自己最起碼要經受三波箭雨的洗禮,不被當場射死也得輕傷倒地。結果卻異常順利地到達第一道防線,卻沒有發現任何敵人。感謝長生天。


    貴托剛才也緊張得要命,他舉著圓盾,護著自己的要害,一邊埋頭猛衝,一邊等待著利箭射在盾牌上“濮濮”的沉悶聲。可讓他驚訝的是,他跑到了第一道防線前蹲下,也沒有見到期待中的箭雨。他以及他三百馬匪,個個毫發無損。感謝長生天。


    不用多說,這其中必然有蹊蹺。貴托用盾牌掩著自己的腦袋,探出頭去觀察北上的路口。


    那裏一片狼藉,人影全無。不是野人還在埋伏沒有露頭,就是野人已經嚇得逃跑迴去了。


    不過,貴托更多傾向於野人已經逃跑。野人嘛,一盤散沙,做事都沒有耐心。如果是埋伏的話,現在敵人離他們隻有50多米,野人還能忍得住沒暴露,那才叫怪事。


    因此,北方野人必然是逃跑了。


    如果張天昭知道貴托是這麽想的,肯定會很高興這個馬匪頭領沒有文化,沒有看過《三國演義》。


    “起來,起來,別蹲啦,野人已經逃跑啦。”


    確信野人已經逃跑,貴托就輕輕鬆地放下盾牌,大大方方地站直自己的身體,一副來呀,野人,有本事你用弓箭射我呀的樣子,拽的很!


    他踢了幾腳身邊的馬匪,大聲叫嚷道:“都起來,都給老子起來,野人跑了。把防線中間的樹木全部給老子搬走。”


    在貴托的催促下,300馬匪壯著膽子戰戰兢兢地站了起來,小心翼翼往路口看,那裏果然一個人影都沒有。


    北方的野人們,真的逃跑了?!


    我呸,一群膽小鬼,騙得爺爺我害怕了一個早上!


    確認野人已經跑路,馬匪們頓時歡聲如雷,紛紛舉起手中的武器,又跳又叫,縱聲歡唿。


    他們為自己的勇敢和野人的怯懦而歡唿。


    在布加特右部營寨上。


    木特真看見了馬匪進攻到第一道防線前,卻看不見有所謂大周軍隊的反擊,心生不妙。


    接著他又看見馬匪們站直了身體,歡聲雀躍。


    他的心頓時收緊,他知道,隻有大周的軍隊撤走,馬匪們才敢如此放肆地暴露自己,縱聲高唿。


    一時間,他為自己沒有主動聯係大周軍隊,給他們足夠的支持而後悔。也為剛才沒有下令進攻馬匪的隊伍而後悔。


    以致他堂堂的布加特右部那顏,居然做了吃瓜群眾,坐失了挽救部落命運的良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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