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牧著急起來,那三阿婆與小聒噪本是由一大一小兩田鼠精變成,在宋木匠家已被大熊降服至死,連屍體也被他燒了個幹幹淨淨,莫非其中出現了什麽狀況,沒有死過頭,這兩田鼠精依然還存活在世?


    眼下吳叔公不知去向,大熊正被埋在土裏奄奄一息,這個時刻遇上這兩個妖物,豈不白白送送了性命?王小牧無法,隻得借著夜色暗中躲在一旁,手中捏出兩道黃符,口中默念起顯魂三十六咒來,隻希望爺爺在天之靈保佑,此次道法能夠靈驗,讓自己躲過這一劫。


    那三阿婆與小聒噪似乎知道了他們位置,快步地朝他們的方向走了過來。


    王小牧眼看她們就要走到跟前,心想必須乘她們還不注意,先下手為強。王小牧從黒暗中猛然跳出,將手中的黃符分別迅速地往她們的頸脖子下塞去。


    沒想到三阿婆與小聒噪反應也快,兩人“咦”了一聲,向旁邊一個彈跳,一下躲過了王小牧這兩道符。隨後,小聒噪迴過頭來,抬起小腳,猛地朝王小牧麵門踢去。


    王小牧偷襲不成,暗叫糟糕,隻得一個側身,躲過這一腳。順勢從邊上撿起根木棍,狠狠地向小聒噪的頭上砸去。


    小聒噪見狀,罵道:臭小子,這也太狠了。爾後迅速抬起那隻小手,猛地向前一拍,將王小牧手中的木棍拍落在地。王小牧無法,隻得往前一撲,這一下,將小聒噪撲倒在地,手中無甚武器,隻得拿起自己的看家本事,張口便朝小聒噪的手臂咬去。


    小聒噪右邊半身被王小牧摁住,動彈不得,隻得伸出左手,去捏住王小牧的嘴角,不讓他咬。王小牧靈機一動,轉而向他的左手咬去,這一下,卻是結結實實地咬了小聒噪一口。小聒噪手掌吃痛不過,“呀”地一聲叫喚,奮力一掙紮,掙脫了王小牧。


    小聒噪被咬得疼了,卻也不再迴擊了,反而坐在地上“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說:奶奶,他欺負我,大人欺負小孩,不要臉,不要臉!哇……。


    那三阿婆卻一直在邊上觀戰,口中還“吧嗒吧嗒”抽著旱煙,並未說話。這場麵,小聒噪活脫脫地像極了一個小孩子被人欺負的樣子,倒讓王小牧不知如何是好,繼續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三阿婆這時開腔了,說:你的夥伴都快死了,倒有心思在這欺負我孫子,看來你確實是個欠教養的小子。說完,將旱煙在鞋底扣了扣煙灰,然後拿著煙柄向王小牧頭上敲來。


    王小牧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見三阿婆拿煙柄敲來,又想起田鼠借火的故事,不免大吃一驚,隨即一個矮身,躲過她這一敲,然後從地下抓起兩把泥土,“嘩”地一下向三阿婆撒去。三阿婆原本對付王小牧漫不經心,未料這小鬼有這花招,硬生生地被撒了一身子的土,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三阿婆被這泥土一撒,頓時惱怒起來,大叫:太沒教養,太沒教養!說完一個飄蕩,瞬間移動到王小牧身邊,伸出了瘦骨嶙峋的爪子,一把將王小牧後背抓住,活脫脫地拎了起來。


    王小牧整個人都被拎在半空中,手腳亂晃,卻是著力不得,大叫:死妖婆,放開我!


    三阿婆氣得狠狠地給了王小牧一個耳光,罵道:王八羔子,嘴巴不幹不淨!


    小聒噪見王小牧被三阿婆製服,高興地從地上蹦起來,說:奶奶,把他跟那胖子一樣埋在土裏,好玩,好玩。


    三阿婆答應道:好,你快去挖坑。


    王小牧罵道:你要敢把我埋了,叔公迴來必會剝你們的皮!


    三阿婆見王小牧人雖被製服,嘴巴卻不依不饒,甚是反感,一個轉念說:不行,這小子嘴巴太臭,要先拔了他的舌根再說。


    說完一手捏開王小牧的嘴巴,另一隻手就要去拔他的舌根。


    王小牧嘴巴被三阿婆那探爪一樣的手在喉嚨裏掏來掏去,直要作嘔。就在這時,聽到一人在邊上喊道:阿婆,快住手!


    卻見不遠處夜色中,吳叔公一身血跡,手中提了個麻袋,步履蹣跚地走了過來。走到麵前,吳叔公說:阿婆,你緣何跟一小娃過不去?


    三阿婆憤憤地把王小牧丟在地上,說道:這娃娃太沒名堂,我自來救人,他卻先欺負起我孫子。


    吳叔公咳嗽了兩聲,緩了口氣說:這都是誤會,這娃以為你們是田鼠精變的,所以才敢這般無理。


    三阿婆眉頭一皺,冷“哼”一聲,說:既如此,看在你的麵子上,叫這娃子向我孫子道歉。


    王小牧這才明白,原來她們才是真正的三阿婆與小聒噪,並非是田鼠精的化身,當下顯得有點尷尬,走到小聒噪麵前說:小兄弟,不好意思,剛剛得罪了。


    小聒噪不滿道:你叫誰小兄弟,我做你太祖父都做得!


    這小聒噪剛剛撒潑耍狠,還罵王小牧大人欺負小孩,這個時刻卻又說做他太祖父都做的,王小牧被弄得哭笑不得。不過也難怪小聒噪會不滿,這小聒噪雖然看起來小,但也卻是好幾百年的紅豆杉樹化身,做王小牧的太祖父,倒也是遠遠足夠。


    小聒噪仍不依不饒,一隻手就往王小牧的額頭上戳去。未想到手指剛接觸王小牧額頭,一道金光忽閃,鑽出來一隻白鶴,嘴巴啄了小聒噪手一下,那白鶴又縮迴去了。


    小聒噪痛得“哎呦”一聲,向三阿婆撒嬌道:奶奶,他放鳥咬人。


    三阿婆過去摸了摸王小牧的脊背,“嘿嘿”笑起來,向著吳叔公說:老道士,你啥時候收了個開了白鶴煞的徒弟,眼光也忒毒了點。


    吳叔公搖搖頭道:我哪有這等福氣,我徒弟在這呢。說完用手指了指被埋在濕土裏的大熊。三阿婆圍著大熊轉了兩轉,“嘖嘖”兩聲,說:這賊貓……,老道士,你把她降服了罷?


    吳叔公把手中的麻袋一丟,說:諾,九條尾巴全在這裏了。


    小聒噪心急,幾個彈跳跑到麻袋前,一下就扯開了,看了一眼裏麵的東西,說:咦,這東西太惡心了。


    王小牧抬眼望去,隻見麻袋中裝了九條尾巴,已經血肉模糊,但仍發出陣陣腥臭味,夜風吹來,令人直想作嘔。


    三阿婆看了,卻像孩子般開心地拍起手來,說:妙極,妙極,這賊貓總算死了,我祖孫倆又可以隨便在附近玩耍了,這些年受她的欺負多了去,還真是敢怒不敢言,歸根到底,你這臭道士本事蠻大,哈哈。


    吳叔公捂著胸口,說:阿婆休要取笑,為拿她,我師徒兩人很快就要喪命於此。可憐我師門傳承幾百年,就此要凋亡。說完向空中長歎口氣,那白發白須在夜色映襯下顯得甚是蒼涼。


    三阿婆早看出吳叔公和大熊中了極深的妖毒,說:老道士莫要焦慮。我祖孫兩人前些天去東海老五鬼那裏遊玩了一圈,在這老鬼的院子裏弄得兩顆千年暹羅草。這東西治妖毒那是一治一個準。我們不敢惹這賊貓,你替我們除了去,奶奶我高興得很,你們且拿去服了。


    吳叔公一聽,大驚道:那千年暹羅草是世間至罕之物,已消失了幾百年,東海五祖既已載植而得,勢必費了極大心血,你們就此拿來,他如何肯給?


    三阿婆說:那老鬼那裏肯白給,我們見著好玩,自是偷偷拿來的。說完“哈哈”地怪笑幾聲,樣子頗為得意起來。


    吳叔公不由地皺起了眉頭,心中頗為為難。這千年暹羅草乃修道之人夢寐以求之物,這一老一小兩個頑童,說偷就偷來了,還毫不當迴事般,那東海五祖脾氣本是暴躁,難免一路追究下來。縱使未追究出結果,自己服用了,畢竟有點名不正言不順,如何能夠心安。


    三阿婆見吳叔公猶豫,惱怒起來,罵道:你個臭道士,奶奶我路上聽村民說你們上山捉怪,本打算來瞧瞧熱鬧,見你們被那物事弄得快要死了,好心把這草給你。你還這般扭扭妮妮,如若不要,我這就把它一把火燒了,豈有此理!


    吳叔公心裏尋思,既然草已偷來,三阿婆又有心給自己,倒不如先行服下,日後有機會再去拜謝五祖請罪,於是趕忙說:阿婆休要氣惱,隻是我受您如此大恩,餘生如何能夠報答?


    三阿婆說:這破草對我無甚用處,我把玩兩天也就丟了,你要就要,不要就直說,休要囉嗦。


    吳叔公說:既如此,大恩不言謝!


    三阿婆轉頭對小聒噪講:快點把那兩顆破草拿出來,這兩個臭道士就要死了。


    小聒噪彎腰去翻自己的肚兜,翻來翻去沒有找到。然後又在地上蹦了兩下,也沒有東西從身上掉下來。小聒噪閉著那雙大眼睛,腦袋一晃一晃,想來片刻,說了句:知道了。爾後竟然從自己下身褲襠裏掏啊掏,掏出了一顆草來。


    那草長著三根根莖,根須有半截手臂長,上麵卻僅僅長著兩片葉子,那葉子呈淡黃顏色,形狀卻似花朵一般,這模樣倒是世間少有,縱然是在夜色下,仍然顯得嬌豔無比、熠熠生輝,顯然不是俗世凡物。


    三阿婆說:還有一顆呢?


    小聒噪麵露難色地說:奶奶,我一不小心給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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