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鵬舉看看周圍的弓箭,心中疑惑無比,誰能想到,堂堂京師,居然有人在家中這般森嚴的防衛,難道陛下就不管嗎?


    他心中的疑惑自然沒人為他解除,也隻能靜待明中信的召喚。


    且說明中遠,也是一腦門子的疑惑,舉步來到了明中信議事的小屋,輕敲門扉。


    福伯為其開門,引入明中遠。


    房中,陸明遠、劉大夏、明中信、石文義、張采齊齊望向明中遠。


    “中信,外麵有人求見!”明中遠上前一步,將手中書信遞向明中信。


    “何人?”明中信眉頭一皺,現在有何人前來拜訪自己?他也甚是奇怪!


    “他說,你看了這封書信就明白了!”


    “是嗎?”明中信滿麵狐疑地接過書信,翻開細看。


    明中遠再次上前,與明中信一陣耳語。


    突然,明中信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的精芒。


    “中信,究竟是何人的書信?”旁邊的劉大夏問道。


    明中信抬頭笑笑,不答反問道,“劉老,近日京師有什麽盛會?”


    “盛會?”劉大夏表示疑惑,但隨即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你是說,京師那些外來之人?”


    “嗯!”明中信輕輕點點頭。


    “難道此人與那些外來之人有關?”劉大夏詢問道。


    二人的啞謎剛開始令眾人摸不著頭腦,旁邊的陸明遠卻是淡定地坐著喝茶,並不參與其中。


    但石文義與張采聽聞二人的對話之後,對視一眼,一絲警惕從眼中射出,隨即將目光投向了明中信。


    顯然,他們也若有所悟。


    “這封信還真是故人的!您猜是誰的?”明中信滿臉狡黠,看向劉大夏。


    故人?劉大夏一頭霧水,近日這些外來人可是都不是善茬,怎麽會與明中信有所糾葛?眉頭緊皺,看向明中信。


    但明中信淡定的神情又令他腦海之中靈光一閃,難道?


    明中信看到他若有所悟,笑道,“不錯,正是那位的書信!”


    “我能看看嗎?”劉大夏眼中恍然,望向那封信。


    “那是自然!”明中信將信件遞給了他,隨即轉頭吩咐道,“族兄,你就將此人領到這兒吧!”


    明中遠一聽,眉頭一皺,“中信,那人可不是善茬,之前是要硬闖明宅的!”


    明中信笑笑,“無妨,想要闖府應該隻不過是玩鬧而已!”


    此言令明中遠皺眉不已,畢竟,人家都闖府了,如果真的是球門,豈會這般興師動眾?然而,明中信早已經在明家樹立了絕對的威信,他也隻好點頭應是,轉身出去了。


    雖然他不知曉這人究竟是何等身份,但既然明中信許可,定然不是什麽不熟悉之人!他心中也放下了心思,畢竟,在這般值得慶祝的日子突然有人前來鬧事闖府,他心中自然有些擔憂,但現在明中信既然如是說,自己也就無須再行擔憂了!


    至於那徐公子進來再找事,那就不是自己操心的事了!


    “中信,這是?”劉大夏此時卻是瞪大雙目,望著明中信,有些驚疑。


    石文義與張采也甚是好奇,究竟是什麽人的信,怎麽令劉大夏如此驚訝?


    “不錯,正是徐老公爺的書信!”明中信見眾人疑惑,緩緩點點頭,幹脆點明道。


    徐老公爺?石文義與張采滿麵訝異,不約而同望向明中信,脫口而出,“魏國公?!”


    明中信點頭認可。


    石文義與張采麵麵相覷,雖然他們聽說過,明中信與徐老公爺在南京有些接觸,但他們已經熟到互相通信的地步了嗎?


    “魏國公說的什麽?可否說說?”石文義終究壓不住好奇,問道。


    此言雖然有些唐突,但既然明中信當著他們的麵,還讓劉大夏看,那必然不須要保密,問問倒也無妨。


    “倒也沒什麽不能說的!”明中信笑道,“不過是南京朝廷有些事情無法定奪,隻能上奏朝廷,想得到認可,而魏國公家的那位小小公爺也就順便來了京師!徐老公爺讓我照顧一下他!”


    話雖如此,但明中信還是有些疑惑,畢竟,這封信不過是將南疆此時的形勢向他講述一番,征求一下他的意見,根本就不須要這麽急,但這徐小小公爺為何要現在前來拜訪,他應該聽說了自己之事,卻來找事,這卻是為何?


    “中信,究竟是何事?你且說個明白!”此時,陸明遠發話了。


    明中信一陣訝異,論說陸明遠顯然知曉事情絕不會就如此簡單,故才有此一問。


    他還無法隱瞞,轉頭看看福伯,福伯心領神會,轉身站到了房門外,進行警戒。


    明中信將思路稍稍整理,“徐老公爺將南疆的形勢進行了詳述,情況不大樂觀,雖然賊人們在雲南的叛亂已經基本平定,但在整個南疆卻依舊有些餘孽在搞風搞雨。徐老公爺覺得形勢不大對頭,故此來挖根與向我諮詢一下。”


    稍稍停頓,明中信繼續道,“至於這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那魏國公府的小公爺徐鵬舉,此番魏國公也是擔心他留在南京會有所閃失,才讓他隨隊前來京師,一方麵向某征詢一下意見,一方麵也躲避一下戰亂!信中請求我幫襯一二!”


    “當然,此番進入京師的不隻是這一支人馬,而是還有幾股勢力,徐老公爺提醒我,要注意這些勢力,看他們要做何打算!”明中信環視一圈,神情肅然道。


    “你是說,南疆入京的各方勢力?”石文義恍然地接話道。


    “不錯!”明中信轉頭看向他,詢問道,“石大哥,魏國公信中提得不是太明確,此番究竟有哪些勢力入了京師?有何可疑?”


    石文義一聽,眉頭一皺,低頭沉思。


    “怎麽?這有什麽不能說的?”劉大夏一陣不悅,畢竟,這幾日他操心明中信遇襲之事,其他的信息有些閉塞,他也想知曉這些時日京師之中有什麽大事?


    石文義抬頭苦笑一聲,“劉大人,並非石某不說,實在是這些時日進入京師的勢力極多,有蕃王、”


    蕃王?劉大夏眼神一縮,未等石文義說下去,直接追問道,“蕃王不是不奉旨不得入京嗎?怎麽會有蕃王抵京?”


    “還不是南疆賊人生事才令得這些蕃王有借口入京,尋求庇護!”張采在旁抱怨道。


    在座之人皆是聰明人,一聽此言就知曉了個大概。


    事情還要從建國時說起,明太祖朱元璋建立大明帝國之後,開始推行族親封蕃製度。


    洪武元年(1368年),明太祖在南京稱帝後,開始大封天下官員,首先頒詔規定了自己家族的次序。他冊封馬氏為皇後,朱標為太子。到了洪武三年,其他諸皇子也都陸續被封為各地的蕃王,爵位高於建功立業的大臣。


    古代傳統政體製度分為三種:一是商周的分封製。皇親國戚分封在外,蕃國屏障中央政府,諸蕃以國為姓,相對獨立,中央與蕃國是朝貢與冊封、稱臣與納貢的關係。二是秦唐宋的郡縣製。雖然也冊封皇親子弟為王,但有國名而無實蕃,有的還規定,皇子必須住在京師,由宮廷宦官進行管理,有的甚至規定不能世襲,總之設法使皇權不受威脅。三是漢晉和大明初采用的郡國製,作為分封製和郡縣之間的過渡。蕃王在郡國之內,握有軍政經濟大權。


    這三種製度當中,明太祖看重的是第三種郡國製。不過,郡國製先後釀成了西漢的“七國之亂”和西晉的“八王之亂”。他出於私心,並沒有吸取教訓,他分封皇子為親王,授金冊金寶,歲祿萬石,府置官屬。親王允許保留少量的護衛親兵,少的有三千,多的達一萬九千人。


    這還隻是泛泛規定。後來,明太祖任命皇子代替大將守備邊關,有幾位禦邊的蕃王,如燕王、寧王等,他們不但有自己的親兵,還管轄中央政府的軍隊,其中不乏精銳部隊,人數很快就順理成章地突破了上限。


    明太祖當然知曉曆史上蕃王覬覦皇權的危險,蕃王勢力惡性膨脹,必然會衝擊中央政府的安全。到時,不是魚死,就是網破。故此,他製定了強幹弱枝的規劃,在賦予諸王極大權限的同時,也進行了一定的控製和防範。例如,他規定,諸王僅僅是列有爵位而不享有政務,公有蕃國但不管理領土。同時,為防止諸王互相串通,明太祖還禁止諸王互相走動,更少召集親王入朝覲見。


    然而,即便如此,但也令得諸王有些尾大不掉,如燕王朱棣,在明太祖仙遊之後,立刻就發動了靖難之役,要奪取這天下,這,就是他的遺禍。


    而燕王朱棣奪取天下之後,卻是將明太祖的郡國製做出了變化。永樂初,為了安撫諸位蕃王,穩定國內局勢,曾先後複周、齊、代、岷諸王舊封,但當其皇位較鞏固時,又繼續實行削藩。周、齊、代、岷諸王再次遭到削奪;遷寧王於南昌;徙穀王於長沙,旋廢為庶人;削遼王護衛。


    一係列手段,都是對蕃王進行了限製,慢慢實現削蕃的目標。


    當然,這些手段得到了抑製,但胳膊終究扭不過大腿,諸王的權柄被逐漸削弱,再形成不了對中央政府的威脅。


    然而,諸王豈能甘心,他們一直不忘記想要恢複大明剛建國時的權柄,但皇帝卻不允許,這個矛盾成為了大明一朝從始至終的毒瘤。


    但他們平時不得入京,根本就極少有機會能夠恢複權柄,但此番南疆叛亂,這是天大的機會啊,他們豈能放棄這個機會?


    故此,蕃王入京真的令張采等擁護皇帝的一係感到有些警惕。


    同樣的,劉大夏作為既得利益者,也甚是反感這蕃王入京。


    “嗯!這些家夥的目的不純啊!”劉大夏麵沉似水,緩緩斷言道。


    “那又如何,人家的理由正當啊!”石文義歎息一聲,“人家擔心皇親國戚血脈被賊人殺害,來到京師躲避,誰還能說不讓?而且,甚至寧王朱宸濠要求恢複舊時前代寧王因罪被革去的護衛屯田,他就可能在屬地防禦賊寇。而且,人家強烈要求自己親身迴到屬地,平亂鎮民。”


    寧王?聽到這個名字,不隻是劉大夏眼光一縮,旁邊的陸明遠也是皺眉不已。


    第一代寧王因其優秀的野戰指揮而聞名天下,得到了大寧的封地,乃是京師以北草原地帶的一個軍事上的重要前哨基地。但在靖難之役當中,他被明成祖永樂帝遷移到了京師,永樂帝懷疑寧王對他的忠誠,把寧王原有的封地賜給了三個蒙古王,隨後又將寧王安置在了江西行省。天順時期,當代寧王牽連進一樁謀反案之後,被褫奪了維持一支一隊的權利,一直未恢複,故此,當代寧王才有恢複衛隊的請示。


    “寧王也來到了京師?”陸明遠問道。


    “嗯!”石文義點點頭,“而且在來京之日就上奏陛下,想要親身迴到南疆進行平亂,當然,在他未來京之前就已經上奏請命,但陛下沒有同意,故此,他以躲避戰禍為名,請聖旨迴京探親。陛下一時心軟,也就同意了,未曾想,整個南疆的蕃王紛紛上奏請示迴京避禍。這下,陛下也沒有再行推諉,皆是允準!”


    “陛下有些大意啊!”陸明遠皺眉自語道。


    劉大夏與石文義麵麵相覷,眼中閃過一絲駭然,也隻有這位才敢在這兒私下品評陛下啊!咱們可不敢接這話茬,他們隻好縮著脖子當鴕鳥。


    “你們啊!”陸明遠自然看到了他們的姿勢,瞬間了然了他們的心思,搖頭笑歎道,“錯了就是錯了,還不能說嗎?”


    劉大夏訕訕笑道,“錯了自然能說!”


    至於石文義與張采卻是不敢接這話茬,低頭作出一副思考狀。


    “中信,你認為呢?”陸明遠白了他們一眼,轉頭看向明中信。


    “嗯,此番確實有些冒險,這些蕃王可不是省油的燈,如果真的讓他們長期呆在京師,隻怕京師從此事多矣!”明中信點頭應聲道。


    “嗯,還算有個明白人!”


    劉大夏等人有些哭笑不得,這個道理咱們不是不知曉,隻不過,咱們不能批評陛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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