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捕頭不理會他們的驚詫,衝身後幾位捕快道,“你,你,你,在此陪同王會長等候!”


    “諾!”幾位捕快低頭應是。


    “王會長,這下放心了吧?”馬捕頭衝王一尊道。


    事已至此,王一尊也沒什麽意見了,無奈地點點頭。


    “大嫂,咱們還是去找老呂頭吧!”馬捕頭看著呂氏婦人道。


    呂氏婦人看看馬捕頭,瑟縮著將目光投向王一尊,滿眼哀求。


    王一尊衝她無奈地點點頭。


    呂氏婦人轉頭,向馬捕頭點點頭。


    馬捕頭轉頭深深看了一眼王一尊,轉身將呂氏婦人與那呂姓少年扶上馬,迴頭衝明中信一抱拳,催馬而去。


    餘下的一些捕快紛紛上馬追去,而王一尊隨行的行會之人以及先來的百姓們卻是滿眼地無奈,人家走了,咱們怎麽辦啊!隨即將目光投向了王一尊這位主事之人。


    王一尊以目示意,讓大家在此等候,大家也就不再說什麽找塊石頭坐於當地。


    吳起憤憤然看著馬捕頭的背影,這家夥真是沒禮貌,居然連道別也不!


    王守仁卻是在旁深深看了一眼明中信,轉頭向吳起吩咐道,“吳將軍,冬日之時,寒冷異常,不要讓王會長等受風寒,去為王會長及幾位差爺找些毯子遮風擋寒,讓他們在此等候消息。”


    “諾!”吳起神情一滯,不情不願地應聲。


    “你,去給他們拿幾條毯子!”吳起麵帶不愉之色,衝一名軍士吩咐道。


    “諾!”軍士轉向迴帳中取毯子。


    “謝過大人、將軍!”王一尊此時一臉笑意地向王守仁與吳起致謝。


    “哼!”吳起冷哼一聲,轉身不再理會於他。


    “對了,再為他們熱些薑茶,暖暖身子!”王守仁笑笑吩咐道。


    “嗯!”這下,吳起更加有意見了,冷哼一聲,但卻也依言而行。


    王守仁卻是笑笑,轉向衝明中信道,“明師爺,咱們迴帳中一敘!”


    “好!”明中信笑著點頭,轉身隨王守仁向大帳行去。


    欽差大帳中。


    王守仁與明中信坐定。


    王守仁笑著衝旁邊的親衛道,“去給明師爺上茶。”


    “大人客氣了!”明中信連忙拱手道。


    “明師爺,說說吧,你是如何讓那馬捕頭深信老呂頭不在咱們營中的?”王守仁笑道。


    “大人,你看是否缺了什麽人?”明中信不答反問。


    “缺人?”王守仁一愣,左右看看,咦,心中一動,若有所悟。


    王守仁看著明中信,恍然道,“你是說?”


    “不錯,我那位護衛已經將那老呂頭送出大營。”明中信笑道。


    對呀!明中信那隨身護衛趙明興早已在不知不覺間不見了。


    “哦!”王守仁點頭示意明了,隨即疑惑上了眉梢,“但你又如何讓馬捕頭相信的呢?”


    “不難,隻是用了一些小手段,不過,這些手段上不了台麵,明某就不在此獻醜了!”明中信笑道。


    王守仁看看明中信,也不為難於他,“那你將那老呂頭送到了何處,難道是保定府?”


    “不!”明中信搖搖頭,解釋道,“我隻是將那老呂頭送於他們迴保定府的大路之上,讓護衛暗中等著,讓那馬捕頭迴去再找找,找到之後,自不會再來麻煩咱們!”


    “高啊!”王守仁點頭讚道,“如此一來,那馬捕頭也怨不到咱們頭上了!”


    “而且,那老呂頭膽小,絕不敢將此事告知馬捕頭,最後也隻是不了了之罷了!況且,相信那馬捕頭是個明白人,隻要確認那老呂頭的生命安全無礙,也不會無緣無故再找咱們麻煩的!”明中信補充道。


    王守仁笑著點點頭,上下打量著明中信,心下暗道,看來,帶上這明中信還真是有用啊!一聲衝突被他化解得無聲無息,真是厲害!不過,他究竟用了什麽手段呢?


    “對了,那老呂頭走了,這路徑圖?”王守仁不再追問,從懷中取出圖紙問道。


    “大人但請放心,明某已經將路徑記熟於心,路上再找些行腳加以驗證,絕對沒有差錯。”明中信自信道。


    “這樣啊!”王守仁望著明中信那自信的模樣,心中稍稍安定,畢竟,既然有人從中阻撓,隻怕自己再派人前去行腳行會找人帶路,隻怕也不現實,倒不如相信這明中信!


    “教習!”一個聲音悄無聲息出現。


    王守仁嚇了一跳,望向聲音來處。


    卻隻見趙明興不知何時已經站在明中信身後。


    而明中信卻像是早已知曉一般,頭也不迴道,“那老呂頭呢?”


    “已經被馬捕頭接手!萬無差錯!”趙明興躬身迴道。


    “嗯!”明中信點頭表示明白。


    “大人,大人!”正在此時,吳起的聲音傳來。


    王守仁望向大帳門口,卻見那吳起大踏步走了進來,麵泛笑容,“大人,轅門外的百姓已經退去!”


    王守仁看了一眼趙明興,看來,他還說得真對,馬捕頭已經找到了那老呂頭,不然,百姓們絕不會退去。


    “大人,現在危機解除了!”明中信笑道。


    “嗯!”王守仁笑著點點頭。


    吳起有些懵,這二位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和睦了?


    “吳將軍,讓軍士們各司其職,埋鍋造飯,休息一夜,明日咱們一早趕路。”王守仁吩咐道。


    一說到正事,吳起也就不再多言,應聲而去做準備。


    “來,明師爺,解釋一下咱們接下來的路徑,爭取在最短時間到達雲南!”王守仁衝明中信道。


    “諾!”明中信自無不可。


    明中信上前將圖紙鋪開,一一為王守仁解釋,同時,將周邊環境一一道來。


    就在二人的講解與傾聽之中,夜色降臨。


    “大人,明師爺,該用膳了!”吳起來請。


    二人相視一笑,王守仁衝吳起道,“吳將軍,來,咱們就在帳大用膳!”


    用膳之後,王守仁還要讓明中信為他講解,然而明中信卻是臉色一肅,“大人,路途遙遠,人員疲累,如果沒有好的體力,絕對無未能在短時間內到達雲南,所以,今日還是就這樣吧,早些歇息,在路上明某再為大人講解!”


    “也好!”望著一臉正經的明中信,王守仁無奈地點點頭,隻好依從,畢竟,人家說得有道理,況且,如果自己累趴下,這趟差事也會被耽誤的!


    “罷了,都下去歇息吧!”王守仁無奈地一擺手,認可了明中信的提議。


    “大人歇息!”幾人躬身退出大帳。


    “明師爺,今日吳某才知曉您的本事!高,真是高啊!”吳起衝明中信一豎姆指,讚道。


    明中信為之一愣,這位可真是粗線條,現在才說,這得憋了多久。


    “吳將軍謬讚了!明某愧不敢當!”


    “磨磨唧唧,真不是男人!”吳起見明中信如此客氣,一臉嫌棄道。


    明中信有些哭笑不得,這位還真是直性人,這麽不給麵子,當麵就讚,當麵就貶!


    “行了,咱這老粗與你們這些讀書人說不到一起,睡覺去了!”吳起一撇嘴,轉身而去。


    “你?”趙明興一臉憤色,就待上前理論。


    明中信連忙抓住他,“行了,人家也是說的大實話!你要幹嗎?”


    “他?”趙明興氣憤異常,指著吳起的背影道。


    “好了,吳將軍心直口快,乃是性情中人,不可心懷芥蒂!”明中信正色道。


    “是!”趙明興不情不願地低頭應是。


    明中信望著趙明興搖搖頭,到底是年輕啊!沉不住氣!他也不再相勸,轉身迴轉帳篷。


    趙明興惡狠狠望了吳起帳篷一眼,跟隨明中信迴轉。


    而此時,五隻信鴿從保定府中飛起,兩隻飛向北方,三隻飛向南方。


    一夜無話。


    天剛放亮,一陣號角之聲,營盤一陣吵雜,造飯洗潄,拔營起寨,趕路!


    經過河間府,進入了山東行省。


    明中信望著這熟悉的一切,一陣親切之感泛起。


    “怎麽!想家了?要不,迴去看看?”王守仁笑道。


    明中信白了他一眼,“就算我想迴去,你讓嗎?”


    “算你小子識趣,如果你真的有些想法,估計我會軍法從事,砍了你的頭。”王守仁一臉的理所當然。


    “那你還這調戲我?”明中信翻翻白眼,不屑地看看他。


    “唉,一路之上,太過平淡無聊啊!不調戲你調戲誰?”王守仁無恥地一笑。


    明中信瞅了他一眼,觀賞家鄉的景致。


    經過這些時日的急行軍,明中信與王守仁一直在研究圖紙,探討最佳路線,同時,二人的感情迅速升溫,也變得無比親近,現在也不時地互相調笑。


    “大人,咱們是否歇息?”吳起催馬趕到,向王守仁請示道。


    王守仁望望天空中西落的斜陽,“再趕一段!”


    “諾!”吳起拱手應是,轉頭喊道,“兄弟們,再趕一段,咱們就埋鍋造飯!”


    “諾!”軍士們齊聲應了一聲。


    駕!齊聲喝道。


    一瞬間,馬蹄聲聲,衝向了前路。


    王守仁與明中信對視一眼,催馬趕了上去。


    “明師爺,就要離開陵縣境內了,你真不迴去看看?”王守仁勒住馬匹,衝明中信道。


    明中信頭也不迴,“既然要離開,就不要三心二意,反正迴來時可以迴去!”


    “喲,古有大禹三過其門而不入,今有中信過家門而不入!壯哉!”王守仁笑道。


    哼!明中信冷哼一聲,頭也不迴地催馬前行。


    王守仁眼中閃過一絲佩服,不再出口調笑,催馬追趕。


    吳起看著二人的背影,搖搖頭,長歎一聲。


    這一路之上,這二位的相互調笑真是不遣餘力,不分場合,他都膩歪了,但二人卻是樂此不疲,尤其是王守仁,總想著不時逗弄明中信,好象他比明中信都小,這很是令吳起納悶。


    論說,那王守仁一則已經為官幾任,二則年近三旬,卻是這般孩童心思,不時跳脫的思想令他異常頭痛。在行進過程中,不時讓軍士們演練著陣法,還不時詢問他,有如一個好奇寶寶,什麽都要問個明白,令他煩不勝煩,偏偏人家還不時以欽差之名壓他,令他不敢違逆。真是慘啊!


    而那明中信卻是相反,老成持重,謀算極深,在王守仁煩他之時,將其他一切事務都安排得井井有條,令他省了好多事,也能夠騰出手來應付王守仁。


    就這樣迥異的性格,卻是合作無間,一路之上居然沒有出什麽差錯,真是奇跡啊!


    而明中信的那些學員們也是在不斷地幫襯著軍士們進行安營紮寨,絲毫不弱於一個老兵,有時一些想法甚至給他一些靈感,有些啟發,這就令他異常驚異了,這明中信究竟是如何調教的?


    尤其是那趙明興,雖然不離明中信身邊,但那些學員們有事情了,也不時向他請教,隨後就有很大的進步,他看在眼中,心中癢癢,想要與那趙明興切磋,但他卻是滿麵的嚴霜,根本不理會他,而是緊隨明中信,寸步不離,令他毫無辦法!無奈放棄!


    罷了,自己此番出來真是見識了一些怪物啊!既來之則安之罷!


    想到此,吳起歎息一聲,催馬繼續趕路。


    這一日,大家來到了泰安州。


    路過巍峨的泰山,大家也未曾停留,隻是遠遠望了一眼,繞山而過。


    遠遠望去,隻見泰山之上重疊的山勢,厚重的形體,蒼鬆巨石的烘托,雲煙的變化,使泰山的景色雄渾中兼有明麗,靜穆中透著神奇。


    而微微飄灑的雪花,映襯出了泰山的硬朗挺拔與孤傲偉岸。望著這副雪景中的泰山,王守仁感歎不已,遺憾無比,畢竟,身負重責,必須以責為先,無法遊覽雪中泰山,真乃遺憾啊!


    “大人,如果遺憾的話可以上去遊覽一番啊!我與吳將軍先行趕路,你隨後追來-----咳------咳------即可!”明中信笑意盈盈地道。


    然而,話剛出口,寒風吹來,明中信一陣咳嗽,咳了個上氣不接下氣。


    本來,王守仁還有些氣急,但見明中信這般模樣一陣大笑,卻又被吹了一嘴雪花,倒吸一口涼氣,將他的反擊咽了迴去。


    二人一陣咳嗽,隨即挺身對視一眼,笑盈臉上,搖頭歎息,在寒風中再不敢大笑。


    吳起在旁也是輕聲淺笑,顯然也吃過這虧。


    二人惡狠狠瞪向吳起。


    突然,明中信臉色一變,望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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