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遠於私,他必須要陪陸歡歌去一趟孚城,喬博森人在醫院目前廣毅的事情他走不開,還是抽出一天時間,不能久待。


    陸紀年出來後,會不會選擇繼續留在孚城還是要另外安排地方,一切都要按照陸紀年的心思。


    而陸紀年的心思,單單靠陸歡歌是不行的,他對這個女兒究竟有沒有一絲感情,就連顧青遠都不能判斷該。


    迴孚城,最緊張的是譚諾曉,首先她不知道要怎麽給譚池解釋,其次她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多年未見的父母,最後,她害怕王淵這個冤大頭陰魂不散又迴了孚城。


    譚池隻當這是去旅遊,一路上開心得不得了,可以瞧見媽媽滿臉的憂色,於是他的那份開心漸冷。


    陸歡歌察覺後,隻好轉移話題,箍住譚池,指著窗外:“沿途的風景不錯,車速也不快,你沒事可以好好觀察,很多不經意的美時常會溜走。”


    “是麽。”譚池好奇地換了一個位置,隔著車窗,趴著望著窗外,“和北京全是高樓很不一樣誒!”


    “當然啦,這裏海棠樹很多,你問顧叔叔,還有什麽?”陸歡歌把話題拋給顧青遠,她想和譚諾曉說說話。


    還沒等她向譚諾曉開口,隻聽見他兩人的對話蹂。


    譚池期待地問:“顧叔叔,除了海棠樹還有什麽?”


    顧青遠不緊不慢地迴答:“還有喜歡爬樹摘海棠果的好吃鬼。”


    擺明是說她嘛,陳年舊事他還抖出來講給譚池聽,雖說摘海棠果這事她沒少做過,影響多不好,她可是學校老師,以後還怎麽在學生麵前樹立形象。


    誰知道,人家譚池還沒有反應過來‘好吃鬼’是誰,剛想開口問,顧青遠繼續自顧地說著。


    “還有一點女人味兒都沒有的男人婆。”


    這不是連著她和譚諾曉一起說了嗎,陸歡歌忍不住插嘴:“還有蠢蛋痞子顧。”


    譚池給弄懵了,歪著腦袋問譚諾曉:“男人婆就是男人的老婆嗎,痞子顧又是什麽?”


    怎麽解釋,小孩子才會明白?很多大人小孩子的問題不好迴答,便會搪塞過去,但是譚諾曉不喜歡這樣對自己的孩子,有的時候問題不是不妥的,好好給他解答,不然以後亂用這些詞形容在別人身上。


    “池池,想不想知道男人婆的意思?”難得顧青遠這麽有閑情。


    “想。”


    “看你媽媽和陸阿姨就知道了。”


    於是,譚池很認真地看了石化的兩人半天,瞧不出所以然,很是苦惱。


    幸好顧青遠膽子大,不然開著車,後麵突然地探來一個腦袋和一隻手要嚇壞,陸歡歌拍了一下他得肩:“好好開你的車吧,淨教小孩壞思想。”


    “池池,想不想知道痞子顧是誰啊?”陸歡歌和顧青遠杠上。


    “誰?”


    “就是你顧叔叔。”


    他已經夠恨‘痞’這個字了,要不要‘痞子顧’綽號流傳千古。顧青遠抬眼看一下後視鏡,後麵的三個人笑得挺歡,還說他帶壞小孩子,自己倒打趣起來。


    譚諾曉看著眼前的情景,心裏說不出的暖意,以前的她所作所為是真的錯了,還好,歡歌還會把她當朋友。


    但是陸歡歌不會再和她講心裏話,這點,是很明確的,還是不會信任她,心裏有芥蒂是麽,那她就必須做出努力。


    至於顧青遠,全然是因為陸歡歌開心,才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一個男人會為一個女人的開心而開心,會為一個女人的難過尋找解決的辦法,他是真愛陸歡歌,愛了這麽多年。


    “別緊張了。”陸歡歌安慰譚諾曉,可自己的那份緊張深深的藏在心底,就連顧青遠也不可以知道。


    恐怕沒有人比她更怕迴到孚城,可是又有什麽辦法呢,自己的爸爸要出獄,她必須迴來一趟,說實在的,爸爸親眼見到顧青遠肯定老不高興。


    仔細想想,打小爸爸對顧家所有人,包括顧青遠和顧季韌兩個小孩都很不待見,甚至眼裏閃著吃人的光,這是與林玥婉待她的那份情誼截然相反。


    而顧林以前對她去他們家吃飯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態度也絕對沒有她爸爸那樣差。


    還有一次,是陸紀年沒有提前知會一聲保姆就從外地迴來,瞧見她坐著顧青遠的單車放學迴家,沒和她說一句話,哪怕父女之間長久不見的一句關懷也沒有,更可憐的是寒暄一句都聽不見。


    她從來沒有奢望過,自己的爸爸能像別的父親那樣給她無盡的關懷與寵愛,隻要常見上幾麵,哪怕不說話也可以。


    可是人就是這樣,當得償所願之時,又開始期望更多,見了麵之後,她多希望爸爸能和她說說話啊,第二天陸紀年就離開了,來得悄無聲息走得悄無聲息,隻有他的臥室裏殘留了一絲絲淡薄的煙味。


    陸歡歌習慣了掐著指頭算爸爸迴家的日子,距他離開後,再次見麵就是大半年後,她常懷疑,陸紀年究竟記不記得家裏還有一個女


    兒呢。


    於是為了安慰自己,隻好在心裏默默說,爸爸也是為了賺錢,讓她的生活更好,況且以前要是爸爸足夠有錢,那個貪財的媽媽就不會和別的男人離開,她該體諒自己的爸爸才對……


    顧青遠說譚諾曉是男人婆,那是譚諾曉性格使然,她生在小康家庭裏上頭還有一個哥哥,全家都寵著,行事大咧,有的時候還蠻不講理,性子比男生烈。


    而說她男人婆,誰知道她實際上喜歡穿公主裙,喜歡洋娃娃,想要淑女地走在孚城最寬的馬路上,清風拂過,長發飄起,那樣恬靜。


    她樣貌底子不差,但時常更換的保姆不會像母親那樣給小孩打扮,她自己也處理不好,所幸將難以打理的頭發剪短,冬季就長褲加羽絨服,夏季就七分褲加t恤,顏色除了白色就是黑色。


    說起時常換保姆,好的就比較負責,不好的隻是拿著不菲的工資做著與工資不平的事情,人都是爸爸挑的,她也不好說,愛怎麽樣怎麽樣吧,隻要不幹涉她的生活就行,一直沒想明白的就是為什麽將保姆換得那樣勤快。


    進了孚城一中後,又跟譚諾曉混在一起,除了吵架、打架她不摻和,爬樹、掏鳥窩、卸掉顧青遠單車輪胎的氣……她幹過很多次,也難怪顧青遠將她歸為男人婆一堆。


    距離老家越來越近,譚諾曉止不住的手顫:“歡歌,要不,我和池池迴北京吧。”


    看來,譚諾曉經過這麽些年,是真的變膽小了,天不怕地不怕都成為了陳年舊事。


    “為什麽,媽媽,我不想這麽快迴去。”說話的是譚池。


    他從出生起,和譚諾曉輾轉過兩個城市一個是南京一個是北京,都是大城市,生活都不易,據說她以前再南京是一邊在超市收銀,一邊自學護理,還要付錢給替她看管孩子的鄰居。


    地域不同,風景也不一樣,孚城這麽多年過去了,總體上變化不大,因為開發做旅遊景區,原來的建築風貌完整的保留下來。


    見慣了車水馬龍,霓虹璀璨的城市,譚池喜歡孚城這樣的環境。


    小孩哪裏懂大人想的那麽多心事,不想迴去就是不想迴去,單純的喜歡一個地方沒有過多的為什麽。


    陸歡歌意味深長地對譚諾曉說:“你忍心讓你兒子滿心的歡愉,都變成失望啊。”


    “媽媽是不是在擔心醫院裏的喬叔叔。”


    人小鬼大,陸歡歌聽到這裏,差點沒笑出聲,隻想著去孚城,醫院的那個傷員怎麽辦,一日三餐誰照顧。


    “青遠,喬博森一個人在醫院怎麽辦?”


    “你覺得他會是一個人?”顧青遠說完,還不忘加一句,“別的男人的事你就少操心。”


    得了吧,連喬博森的醋都要吃,要不是譚諾曉和譚池在車裏,陸歡歌肯定會說迴去。


    也是,就喬博森桃花運那麽旺的男人,指不定這會兒醫院聚集了多少慰問者呢。


    難得迴來一次,譚諾曉也不想因為自己一個人導致大家都不愉快,向前方看了看,說:“這個時候迴孚城最好,遊客量不多,高峰期的話,私家車就沒這麽暢通無阻了。”


    “是啊,是啊,陸阿姨你是不知道,上次旅遊是五一,肖叔叔陪我去公園人都爆滿,拍下來的照片,洗出來一看背景全是人頭啊。”


    這母子,一唱一和,陸歡歌有些羨慕,或許,有個孩子沒有想象的那樣糟糕。


    她正對上後視鏡,發現顧青遠的視線也有意無意地瞥在那處,看來,兩個人心裏都想到孩子事情上,陸歡歌裝作沒看見,繼續和譚諾曉說話,顧青遠嘴角勾起一抹深笑。


    “到了目的地,你是和我們一起住酒店,還是直接迴家?”


    目前來說,住宿是個棘手的事情,譚諾曉的父母和她的哥哥住在前兩年買的新房子裏,而陸歡歌之前的老房子早就被收走,顧青遠家的則是在搬去香港之情賣掉。


    迴到孚城卻沒有有一個落腳的地方,她和顧青遠住酒店那是迫不得已,譚諾曉的情況就不一樣了。


    譚諾曉的哥哥譚俊也結了婚生了孩子,譚俊和妻子都有工作單位,隻能生一胎,礙於譚諾曉的父母有著傳統的思想,沒有孫子不罷休,譚俊的妻子第一胎生的是女兒隻是訂婚,然後偷偷地離開孚城到別的城市安胎,悄悄生了一個兒子放在可靠的人家寄養,才步入婚姻殿堂。


    點滴瑣事,都是譚諾曉近幾天告訴陸歡歌的,譚諾曉雖然生活的城市離孚城遠,但她掛念家裏不可否認,她會暗暗地去了解家裏發生的一切,她想家,可又不敢也沒臉迴家。


    “我不知道,你了解我爸媽的,時隔多年迴去,肯定是給她們氣受,要是迴來了還住在外麵,更是火上澆油。”譚諾曉咬了咬下唇,“可我現在是什麽心態,歡歌你知道嗎?”


    陸歡歌不說話,她能猜到一半,但要完全猜透怎麽可能。


    “能晚點就晚點麵對的那種心情,我就是個懦夫,要是有勇氣麵對就不會拖到這麽晚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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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說著,譚諾曉由咬著下唇變成緊緊咬著牙齒。


    陸歡歌將手覆在譚諾曉的右手上,溫度傳來,若不是她們之前有些不愉快,心裏都有一道暗傷的她們是不是可以相互依靠?


    “我懂。”


    譚諾曉抬眼望著陸歡歌,她說她懂。


    陸歡歌是真懂,譚諾曉的心理,她也有過,甚至更加強烈,譚諾曉還能說出口,她連說出來的勇氣都沒有更別談其它了。


    六年,好久,久到她差點忘記孚城是一個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險境。


    顧青遠悠悠的聲音傳到後麵:“女人家想得就是多。”


    你會這麽說,那是因為你什麽都不曾經曆,什麽都不知道,連她都不知道自己如何度過那大段難捱的時光。


    陸歡歌強裝地白他一眼,然後說:“不要以偏概全。”


    “得得得,老婆大人說的都對。”


    顧青遠一說,譚池小孩子都咯咯笑著,譚諾曉也尷尬地朝她笑了笑,沒想到,她和顧青遠也有秀恩愛的一天。


    弄得陸歡歌害羞地雙手捂臉,顧青遠還有人在呢,要是說他,指不定他又會說:“你是我老婆,怕什麽。”


    他的嘴老貧了,但是如此矯情的時刻屈指可數,今天刮得什麽風,讓他心情大好。


    猶豫來猶豫去,譚諾曉還是決定今晚迴家,帶上譚池,下車的時候,她還握著陸歡歌的手,耳語:“萬一我媽媽不待見池池,我就來找你,爸媽可以不待見我,但是我舍不得孩子受委屈,他是我的全部。”


    陸歡歌知道她又開始做假設,多想了,認真地點點頭:“好,如果不好應付,你就聯係我,把池池送過來,反正我住的酒店就在附近。”


    直到譚諾曉帶著譚池離開,陸歡歌才用手指戳了戳顧青遠的手臂,顧青遠低頭問:“怎麽?”


    還好意思問她怎麽了:“你要不要這樣,她哪裏得罪你了,都是結婚的人,人家也當媽,以前孚城一中的恩怨就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嗎?”


    “載也載她們母子來孚城了,難不成還要親自送到她家門口,萬一被她父母誤會,看你怎麽解釋。”下一秒,他的手就來到她的頸脖,將她的長發弄順別後。


    坐迴車上,陸歡歌才說:“你都不搭理她,她坐在車上可尷尬了,下次別這樣。”


    她在副駕駛位上,瞧著身側的男人揚起下巴,孤傲的弧度。


    “我可沒你大度,她傷過你的心,我怎麽也忘不了。”


    陸歡歌沒見過他這副模樣,想到什麽,脫口而出:“那你對雲安,也是因為……”


    喬博森她就叫全名,肖雲安就叫雲安,顧青遠……額,冷不丁還會叫‘痞子顧’‘顧禽獸’……在他反複強調好幾次之後終於叫青遠。


    “喂,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叫別的男人怎麽那麽親熱,叫我怎麽不熱不冷。”說是這樣說,但是他不同往常的是他臉上還掛著笑意。


    真懷疑,最近他是不是受刺激,性情大變,怎麽說什麽都樂嗬嗬的呢。


    不叫他青遠叫什麽,老公?青青?遠遠?想著,陸歡歌感覺渾身雞皮疙瘩都要掉一地,還有‘遠遠’怎麽那麽像叫顧季韌養過的那種寵物貓呢。


    那是隻灰白色的蘇格蘭折耳貓,陸歡歌不敢抱,當時顧季韌和顧青遠在一旁笑,顧季韌說:“陸妹妹,進進不傷人。”


    進進就是那隻貓的名字,意思是各種好運廣進,陸歡歌發誓一輩子都忘不了。


    在顧季韌的慫恿下,顧青遠的激將法下,她將進進抱緊了懷裏,可是說好的不會傷人呢,她被貓爪子毀了容。


    最讓人心情無法平複的是,還是一邊臉上一道抓痕,右邊還滲出細小的血珠。


    當時反應最大的不是貓的主人顧季韌,而是顧青遠,他一把奪過進進,大吼:“哥,看你養的好貓。”


    她不是疼哭了是嚇哭了,打雷天也有貓在她住的房間窗外喵喵叫,極少瞧見她眼淚的顧青遠煩悶地隨意抽了一大把餐巾紙要往她臉上擦。


    顧季韌去拿常備藥箱,瞧見立馬阻止:“會感染細菌。”


    於是她哭得更厲害了,擺明了顧青遠想害她毀容,他有一次說過:“你這麽醜,臉上來一道疤還能朝鍾無豔看齊。”


    顧青遠就是有這種本事,將八竿子打不著的兩件事物聯係在一起,人家鍾無豔是右眼角一道疤好不好。


    “痞子顧,你人麵獸心。”


    “我……你……我怎麽人麵獸心了。”他百口莫辯。


    掛了彩還能有一股勁頭和顧青遠吵,是有多厭惡他啊:“你不安好心,之前激我去抱貓,現在又假惺惺,要是我毀了容,找你算賬。”


    他臉皮可真厚:“那你來啊,賴我一輩子都沒關係,嫁不出去我就委屈一下自己勉強收了你。”


    “你……”她抓起旁邊的藥箱就往前麵砸過去,顧青遠鎖骨處立馬紅了一大


    塊,還好在場的不是林玥婉或者顧林,而是顧季韌,不然她鐵定要挨批。


    顧季韌平息了一場戰爭,沒過一個禮拜,她便發現顧季韌改養寵物狗了,白色的比熊歡快地跑著,從顧季韌的口裏得知,顧青遠死都要把那隻貓送走,理由是,看見那隻貓就會想起她那張兇神惡煞的臉。


    為此,陸歡歌接連三個禮拜見到顧青遠繞道走,直到傷疤差不多恢複,才光明正大地將口罩一摘,從他麵前晃過。


    “那隻貓呢?”


    她的話題也能跳躍這麽快,上個問題還在提肖雲安,這個問題就提到貓。


    “你是說進進?”


    “嗯。”她的目光沒有離開他的側臉,“聽顧大哥說,是你送走的。”


    “嗯。”他也迴了一個相同的字眼。


    陸歡歌想聽聽他的原因,更想聽‘因為那隻貓傷了你’,滿懷期待地等他的話。


    “那隻貓總讓我想起你以前被抓傷的模樣。”陸歡歌剛聽一半,笑了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傷。


    他的話還沒說完:“哎呀,你一邊一道疤,可醜了,想著晚上就會做噩夢,早點把貓送走,我就有安寧之日。”


    “什麽跟什麽啊,你才醜。”陸歡歌收迴目光,將頭別了過去。


    “那你想聽什麽?”他總是能一眼看透她的心思。


    這點上,陸歡歌有些害怕,他總能看透她,而她,總覺得兩人之間隔著一層薄霧,她看不透他,是危險的。


    顧青遠無聲地笑:“因為它傷害了我心愛的人。”


    恐怕,是世界上最動聽的情話,他舍不得她傷。


    她怔怔地不動許久,透過車窗,瞧著他認真開車的神情,說那些話的時候,他同樣誠懇。


    就算你有毒,我也甘願自飲,我願意再次交出自己的心,但願你是我值得一輩子去對待的良人。


    ……


    丁悅一邊拿著文件,一邊準備推開ceo辦公室的門,入神,推了個空,然後手碰到人的後背。


    抬頭一看,是個陌生的女人,拿著文件的手一僵,職業性地問:“請問您預約了嗎?”


    瞧了眼裏麵,沒人,門被悄悄合上,兩個人都沒進去。


    丁悅好奇,之前肖雲安不是還在嗎,讓她把財務部總結的財務表送上來。


    對方很吃驚地指著自己,聲音動聽:“我嗎?”


    丁悅實在是無語,在場的除了她之外,還有別人?不是你是誰。


    “當然是你。”她盡量讓自己的態度顯得很和善,“沒有預約,不能隨意進盛煜,更不能隨意進入辦公室,尤其,是這間。”


    丁悅重點突出地指著門上的掛牌,首席執行官。


    “抱歉。”


    態度良好,勉強值得原諒。


    “你可不可以替我將這些東西轉交給肖雲安?”


    丁悅心裏歎,肖雲安也是你叫的,還有送禮算個什麽事兒,肖雲安從來不搞走後門的把戲。


    對方提著禮物的手停在半空,沒人接,又收了迴去,大概看出丁悅不屑的臉色。


    解釋道:“忘了說,我叫盛惠妍,上次他替我挨了一刀,一直沒時間道謝,聽說他前些日子出院了,我隻好來公司找他。”


    原來害肖雲安住院的就是這個女人啊,人家都出院了你才出現,會不會太晚了。


    等等,姓盛?盛煜的掌上明珠,下一任的繼承人,盛惠妍?


    她不是打小在英國生活嗎,沒有聽說她歸國,更別說出了那麽大的傷人案,竟然報道了肖雲安,都沒她相關的消息。


    難怪她進盛煜跟進自家一樣,可不就是她家。


    丁悅的人生準則就是絕不得罪上層人物,她要保全自己的工作,才能保證自己的將來。


    可,今天這事怎麽就讓她給碰上了呢,還是個比肖雲安和高湛還位高權重的人物。


    丁悅想諂媚的掛個笑,低頭便是盛惠妍恰到好處擺放在褲側線位置的手,尤其是原本要她轉交的禮物,總不能說,來來來我幫你交給他,她怎麽也笑不出。


    “財務表拿來了?”後麵響起腳步聲。


    丁悅頓時舒了一口氣,交完表,她就三十六計走為上策,盛惠妍看上去也不是那種為難人的人,她在心裏求神拜佛,千萬不要記住她的樣子,就算記住,也早些忘掉,在接管盛煜之前忘得一幹二淨。


    肖雲安推門進去,手搭在門把上,剛邁進門一步,轉頭看了眼一直站在一邊想上前又止步的人。


    “找我有事?”


    盛惠妍趕忙上前:“喏,給你的。”


    肖雲安疑惑地看著她,再看看丁悅,丁悅立馬勾頭,擺出一副什麽都不清楚,還是你自己問吧的狀態。


    “對不起,太冒昧了,那天你救了我,替我擋了一刀,記起來了嗎?”盛惠妍比劃了一下。


    她那時才迴國沒


    兩天,可能是身上的首飾太招搖,遇到一個心理變態,揮著刀子,就讓她把錢財交出來,交就交吧,錢身外之物。


    誰知道,那人拿到她摘下的珠寶首飾,往地上一扔,瘋了似地揮刀子。


    要是沒有肖雲安參加完飯局前往酒店,手無縛雞之力的她是不是要年紀輕輕就成刀下亡魂,想想就覺得恐怖。


    她不是故意打完110和120一聲不吭地逃離現場,實在是她迴來,家人根本就不知道,萬一出了這麽大的事情,被媒體報道會不會給盛煜帶來影響她必須考慮,當然還出於私心,她怕被父親嚴厲批評。


    肖雲安看著眼前的女人,禮貌地說:“不好意思,我要工作,誰在外沒個難處,感謝就不必了。”


    轉身進了辦公室,盛惠妍再次手停在半空中,瞧肖雲安的反應也不認識盛惠妍,丁悅好想提醒一下肖雲安,這可是盛煜的獨女。


    遭遇冷際的盛惠妍,鬆了鬆手上的禮物提帶,還真是什麽樣的上司什麽樣的下屬,盛煜的人都這麽冷漠麽。


    肖雲安,盛煜首席執行官,ceo都像他這樣有功還不受祿?她隻是很單純地想感謝一下他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當然,要說還有感激之外,還帶一些歉意,說來說去,人家待在醫院那麽久她按道理應該去看看他,或者和爸爸說,就因為她自己小小的自私怕被罵,這件事情過了一段時日就雲淡風輕了。


    他腰際的那個疤痕肯定還在,當時感覺挺深。


    肖雲安交代了丁悅幾句,她就出來了,卻看見盛惠妍還在門外等著,是假裝沒看到還是打個招唿?


    還沒等她糾結過來,盛惠妍拉住她:“他什麽時候下班?”


    她一拉,丁悅心裏一咯噔:“原本有固定時間,最近盛煜的產業遇到一些問題,所以……”


    “所以,他會加班到很晚,而且不定時?”盛惠妍搶先說,好老套打發人的理由,她在國外讀書的時候用過多少次了,‘今天心情不好,就不去上課了,記得幫我點到’‘我不定時的心情不好,所以今天也不想去’等等。


    丁悅提著膽子:“要不你晚一些過來,或者他下班我聯係你。”


    話說,她怎麽聯係這位盛小姐,嘴怎麽一下變笨。


    “你和他很熟?”


    丁悅保持警惕,可這句話聽起來,怎麽那麽別扭?


    “不熟,不熟,他進盛煜我就跟在他下邊工作,幾年,比較了解而已。”


    丁悅極力撇清後,盛惠妍展眉:“這樣,你先下去吧,我再等一會兒。”


    還等?


    “會客室也可以等人。”


    “我知道,我隻想在這裏等。”


    好吧,那她慢慢等,丁悅也不攔著。


    丁悅前腳走,盛惠妍後腳就敲了兩下門,沒等裏麵的人應聲,直接推門進去。


    肖雲安正在閱覽文件,她進來並沒有抬頭。


    無視她?


    “丁悅,還有事?”肖雲安翻過一頁,說。


    “是我。”


    盛惠妍將禮物往辦公桌上一放,發出清脆的響聲。


    裏麵裝的什麽,外麵瞧不出所以然,包裝倒是異常精美。


    如同他第一次見她,一身昂貴的行頭,時下最流行的高端定製的時裝,若不是在酒店前遇見她,還以為她要去參加宴會。


    對了,那天替她擋了一刀,殘存的意識,看見她慌張地打電話,然後提著裙子脫下一雙鬆糕鞋就赤腳跑。


    簡直判若兩人,和她一起跑的還有那個亂砍人的男人,他大概是被一刀捅傻了,還在擔心這個陌生的女人會不會和那個男人跑同一個方向,再次遇上。


    還好不遠的地方有酒店的保安,在酒店不遠處發生這麽大的事情,責任不小,立馬被送醫院,120也很快到達,還有警察,於是,第二天他就上各大網站和各種報刊。


    今天她倒是有些不太一樣,上身穿了件薄短款米色針織衫,下麵是一條burberry-prorsum浸染絲質花瓣裝飾鉛筆裙,畫著淡妝,手上、脖子上、耳朵上也沒有那天那樣過於耀眼的裝飾。


    不過惹肖雲安多瞧了一眼的是她的裙子,這條裙子,另外一條同款藍色,他原本打算買下送給陸歡歌作為生日禮物,想著陸歡歌不缺裙子,又怕顧青遠多想,就不了了之。


    盛惠妍順著他的目光,旋轉一圈,看了一下自己:“哪裏不妥?”


    肖雲安收迴目光,抱歉道:“不好意思,坐。”


    她也不客氣,坐在多麵,接著就拆開禮盒,從裏麵端出一小盆植物,是白掌。


    有些人哪怕小東西也力求完美,盛惠妍就是如此,哪怕不起眼的一盆盆栽,也要包裝精美。


    當她端出來的時候,呀的一聲:“水潑出來了。”


    盆口大,要是一沒拿平,就會灑出來,早早想到,土養難看最後還是打算水


    養。


    幸虧聰明在禮盒裏頭放了油紙,要不然一路要漏水過來。


    本要送給對方的禮物,她卻給拆了,還將它推到對方麵前,想讓他評價:“覺得怎麽樣?”


    “挺茂盛,葉子也很綠,馬上要開花了。”瞧了幾眼,肖雲安說。


    她進盛煜肯定廢了不少心思,就為了送一盆盆栽過來?


    “喜歡嗎?”盛惠妍問。


    他笑而不語,他隻喜歡海棠,無論什麽品種的海棠都行,隻要屬於海棠,其它的植物他不怎麽感興趣。


    最近一直被工作的事情緊繃著神經,難得有一個像她這樣帶來輕鬆的人。


    “白掌有毒。”他沒有正麵迴答盛惠妍的問題。


    她在辦工作上抽了一張紙巾,擦著玻璃盆外圍上的水珠,自言自語:“它有毒,我知道啊,可我就是想養它。”


    “海棠果很酸,胃不好的人最好別吃。”,“它酸極了,我知道啊,想吃一樣東西沒有理由。”似曾相識的話,是他對海棠樹上的陸歡歌所講。


    “白掌花是天南星科花屬,天南星科花卉大部分有毒,但是白掌表麵無毒,毒素隻存在汁液中,你不要誤食,每次修剪的時候洗手就可以。”


    什麽,這盆白掌,還有留給他養,不是吧?


    盛惠妍還在認真地給他講解:“白掌是抑製人體唿出的廢氣和氨氣和丙酮的‘專家’,同時它也可以過濾掉空氣中的苯、三氯乙烯和甲醛……”


    “盛小姐,你在英國主修的不是經濟學嗎,怎麽選修是植物學還是瞞著你的父親把主修改成植物學了?”終於,盛惠妍在他臉上看見一絲輕鬆的笑意。


    當她反應過來,對方對她的稱唿,大驚:“你怎麽知道我……”


    “和你父親接觸頻繁的是誰?”肖雲安問她。


    “你。”


    “還有高湛。”肖雲安補充道。


    她站起,手碰到玻璃盆,肖雲安眼疾手快地穩住,不然所有文件都要毀於一旦。


    有毒的植物,是個危險物,連灌養白掌的水也能製造禍端。


    “所以說,那天你救我,就知道我是誰?”


    肖雲安兩手一張:“大小姐,你那天打扮成那樣,跑得也那麽快,受傷的我哪有時間去反應你是誰。”


    盛惠妍還有一絲戒備,狐疑地坐下,要是他隻是因為她是盛煜的女兒,才救,她就不把這盆心愛的植物送給他了,隨便買個禮物得了。


    她極不高興地看著白掌得花骨朵:“你別一口大小姐又一口盛小姐,聽著怪別扭的,叫我惠妍就可以。”


    其實她想說叫她妍妍,家人都這麽叫她,礙於她身份的人叫她盛小姐,半生不熟的人才叫她惠妍。


    他救過她,但兩個人並沒有過多的接觸,隻能算半生不熟吧。


    “不打擾你工作了,你替我好好照顧它,交給你嘍。”


    他可以選擇拒絕嗎,這盆植物,他確實不想打理,剛要開口,就被盛惠妍堵迴去:“不準拒絕。”


    一盆植物而已,總不比工作棘手,她寶貝著這盆白掌,肖雲安看得出,萬一,隻是萬一他沒養好,養死了怎麽辦。


    以前他和顧青遠一起養過一盆仙人掌和一盆仙人球,不約而同地一早一晚黃了,裏麵空洞無肉,救都救不活,陸歡歌說能把這麽頑強的植物養死,也能耐。


    “我可養死過仙人球和仙人掌。”肖雲安對已經走到門後的盛惠妍說。


    盛惠妍一頓,思索一陣,很是堅定地威脅道:“隻準活不準死,如果死了……”


    她手成拳,做出一個揍人的動作,感情因為一盆植物還要揍他。


    救她是救了一個災星,還惹到白掌這個小災星,他容易麽。


    她沒能給他再說下去的機會,腳步加快竄出去,徒留肖雲安看著桌上的白掌,無奈搖頭。


    ……


    孚城的夜清涼,陸歡歌夜裏醒來,身旁的顧青遠剛把手機放在床頭櫃上,手還沒來得及收迴。


    陸歡歌揉了揉惺忪的眼,看著手機的屏幕暗下去,鎖屏是一張她側臉照,這張照片她在他的皮夾裏同樣瞧見過。


    她還想問問他什麽時候幹的偷.拍這事,心裏又甜滋滋的。


    “公司的事情,喬博森不在,主管部的經理著急問我意見。”顧青遠主動說。


    她靠緊了他,說:“用不著給我匯報,我信你。”


    他的所作所為,都值得她去相信。


    陸歡歌感覺肩上的力道加重,他將她箍得更緊,她貼著他的胸膛,聽著那有力的心跳聲。


    牆壁上的掛燈,散發著曖昧的橘色,顧青遠的枕頭墊得有些高,他低低看了一眼懷裏的人,直直地望向對麵的牆壁。


    上麵的液晶電視,清晰地照應出他的眸子,顯得越加墨黑。


    陸歡歌在他的懷裏漸漸合上眼,幾乎又要睡著


    的時候,頭頂響起聲音。


    “困嗎?”聲音沙啞暗沉。


    陸歡歌暗暗地擠擠眉眼,清醒許多,迴道:“不困。”


    剛醒的時候還是困的,現在還帶著一絲困意,不然不會立馬又要睡過去,他似乎有心事,如果他不困,她也不困陪他說說話好了。


    “那我們做點別的事。”他說得很隱晦,陸歡歌聽了直往薄毯裏鑽。


    隔著薄毯,聽見顧青遠清晰的聲音:“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將你找出來,躲進薄毯算什麽。”


    薄毯嘩啦被大肆掀開,帶過一陣風,陸歡歌無處可逃,被顧青遠稍稍一帶,便重新入了他的懷。


    她應該學聰明些,哪次逃得過他呢,他這壞家夥,用他的話來說十歲就看中了八歲的她,還能逃得了他的如來神掌。


    他不忍碰觸般地輕觸,帶著矛盾和遲疑,是她的錯覺嗎?


    柔光灑在他的臉上,陸歡歌看見他沉溺之中所藏的一絲害怕,他在怕什麽?


    顧青遠沒有給她走心的機會,抬手脫掉她的睡裙,提醒道:“專心。”


    ps:還有萬更四章哈,感謝親們的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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