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尖觸碰到她嫩滑的肌膚,近來是他人生中最快樂的一段時光,他心生自私,想不顧一切的將所有都壓下來,他可以辭去廣毅的工作,帶著她,兩人去別的城市,或者別的國家,遠離那些人、那些事。


    陸歡歌感受著他深情款款的動作,以前兩人之間的不愉快,她想著煙消雲散,顧林,她都不想再管了,至於陸紀年,明天的事情明天再鼓起勇氣去麵對吧,她隻要他。


    他變得很快,原本輕柔的吻已然熱烈,陸歡歌屏住唿吸,他察覺,放過她的唇,看著她大口喘氣。


    “傻,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怎麽還不知道唿吸。”


    陸歡歌找個地縫鑽下去的心都有了,她不自在地扭動了兩下。


    卻被他捉住雙肩:“別動,一會兒有得你動。”


    從來不知道,從他嘴裏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他越這樣說,她就越加害羞,連唿吸都不敢太大。


    他的手掌覆在她的身上,很燙,暴露在布滿冷氣的室內肌膚又微冷,冰火兩重天大概就是如此。


    手指所經之處,令陸歡歌不由地發顫,她感到所有的神經都隨著他得動作轉移,她攬住他的頸脖,湊過唇,吻他。


    唿吸還有節奏都亂了,她在柔情與激烈中變得潰不成軍,而他依舊動作不停,有永遠用不完的精力,他在她耳邊小小聲說:“別離開我。”


    柔聲的,溫和的,帶著乞求的,還有命令的,陸歡歌之前不知道一句話原來可以在前麵加上如此多的形容詞。


    四個字,陸歡歌迷糊之間卻聽得異常清楚,他說,別離開他。


    沉重的唿吸聲從他鼻尖和口裏傳來,意.亂.情.迷的時刻,她抓著他的後背:“我會永遠待在你身邊,永遠。蹂”


    她的斬釘截鐵,讓他頗滿意,然而手卻抬起遮住她的眼,不讓她對上他的眼,動作隨之加快。


    她和顧青遠有著這個世間最親密的關係,一早,兩人便早早地出發,要一起麵對一個人,陸紀年。


    譚諾曉昨晚並沒有打電話將譚池送過來,想來,應該處理的不錯,為了打發百無聊賴的車程。


    她撥通了譚諾曉的電話,接電話的不是譚諾曉也不是譚池,尖利的聲音不難猜出是誰,譚諾曉的媽媽鄭潔。


    因為和譚諾曉玩得好,所以和她們家人接觸也不少。


    “誰?”語氣不太好。


    “鄭阿姨,是我,陸歡歌。”


    鄭潔一聽是陸歡歌,態度有明顯的好轉:“你和曉曉一起迴的孚城?”


    “是啊。”她問一句陸歡歌便答一句,“諾曉在嗎,我有事找她。”


    她想確定譚諾曉是否安好,那邊一聲重歎:“別提了,曉曉昨夜被他爸家法伺候,丫頭倔得很,當年和男生亂來得事情倒是認錯,把孩子生下來的事情怎麽也不肯低頭,被關了一晚上禁.閉。”


    這麽久,不是搬了新房嗎,怎麽還像以前一樣,有一間房子專門關禁.閉,犯錯閉門思過的啊。


    陸歡歌對譚諾曉家的這種方式表示很無語,什麽年代了,還流行這個,打小隻要譚諾曉一犯錯就進專門準備的房間,也不怕給人惹出心理陰影。


    不過也證明譚諾曉心理足夠強大,關了那麽多迴,膽子反倒越來越大,不像她。


    “那池池呢。”


    鄭潔瞧了一眼心不在焉坐在客廳看動畫片的譚池,會心一笑,說:“看電視。”


    老人家疼孩子,這是本能,譚諾曉的父母刀子嘴豆腐心,咬咬牙挺過這兩天,就安然無恙了。


    不過,譚諾曉的爸爸好麵子,大概時間會長一些,再長六年的氣都慪了,好不容易女兒肯迴來,鄭潔都會拚命護住,這點陸歡歌不是很擔心。


    “是要緊的事情嗎,我去讓她爸通融通融,你和曉曉說。”


    她爸爸還會通融,在氣頭上的人還是不惹的好:“不用,不用,等她反思夠了讓她迴個電話給我,對了你替我告訴諾曉一聲,我明天就會迴去,她要不要一起,還有池池,他也要上課,如果她暫時不迴北京,把池池送我這兒來,我帶迴去。”


    “還是你想得周到,隻是時間太緊了些吧,這孩子我才見一天不到。”鄭潔語氣裏滿滿的不舍。


    陸歡歌知道譚池是個乖孩子,肯定會討兩個老人的歡喜,但是年齡太小的小孩過於懂事並非好事。


    這點,譚諾曉也許都沒有發現。


    “那,我還有事,鄭阿姨,先掛了。”


    “有時間來家裏玩啊。”


    “好。”


    嘴上念著好,哪能真去,陸歡歌可怕鄭潔那張嘴巴了,喜歡四處撈八卦消息和用篩子篩米無異,一點都不會漏過。


    典型的家長裏短的鄭潔,還在她麵前好似炫耀地說:“歡歌啊,我家曉曉做了大人嘞,你們年紀相仿怎麽你發育這麽慢,你家保姆不給你吃好啊,告訴你爸去,少付她工資。”


    做大


    人,是孚城的鄉土話,指的是女孩子家第一次來月事,一旁路過的顧青遠臉紅地走過。


    難為一個大男生聽到一個婦人給女生說這事,能不臉紅。


    發育慢怎麽了,不能完全歸結為吃得好吃不好,個人體質問題,況且她沒覺得薄暮保姆虧待了自己,還有,做了大人被自己母親四處宣揚也不見得是光彩的事情。


    她知道譚諾曉的父母都寵著譚諾曉,以成績拔尖的女兒為驕傲,但是連生.理上的事情也要和別人比個早晚,陸歡歌就不認同了,早了能當飯吃嗎。


    不能,有什麽好比的。


    最讓她哭笑不得的是,鄭潔沒有放過無辜路過臉紅的顧青遠:“哎呦喂,小夥子長得俊啊,這麽高也是個男人啦,聽了我的話還害羞啊,生物書上好正常的嘞。”


    要是生物書上沒有,顧青遠一下能頓悟臉紅到稀奇,陸歡歌搖搖頭跟在悶頭走的顧青遠身後,挺拔的背影,可不是,悄然間,大家一下子就大了。


    掛了電話之後,顧青遠在旁邊說:“這個時候你打過去,譚諾曉肯定接不了,誰家有這樣的事情能消停,你不會動動腦子。”


    什麽叫做她不動動腦子:“你幹嘛不早說。”


    顧青遠嘴角彎了彎,說了她就會不打電話過去嗎,可不像她的行事原則。


    “那你猜一猜誰接的電話。”


    “她的媽媽。”顧青遠準確無誤地說。


    陸歡歌撐著下巴:“你怎麽每次都能猜得那樣準確呢。”


    顧青遠偏眼看她:“不是我猜的準,而是對方聲音的穿透力太強,一聽就能分辨是誰。”


    “是不是勾起了你不好的迴憶啊。”


    顧青遠很應景僵住片刻,轉眼又笑起來:“你腦子在想些什麽,一個鄭潔,還能給留下痛苦的迴憶不成。”


    她比他笑得開心:“得了吧,青遠,你嘴硬,我說不過你。”


    “我嘴是軟的,昨晚你不是感受過,就忘了。”


    “你……”她坐端正,還想作弄他,又被他反過來作弄,動小心思就是自不量力啊。


    她的安全帶鬆鬆垮垮地搭在腰間,顧青遠搖搖頭,上車急,一時忘了替她係上:“從此時此刻起,你在安全方麵提高點意識。”


    陸歡歌腰間的安全帶被他動了一下,示意讓她係好。


    “偶爾一次嘛。”陸歡歌被自己的聲音都驚到了,撒嬌的意味,從小到大,她都沒撒過嬌。


    他的態度很強硬:“一次也不行,萬一有了孩子……”


    顧青遠還沒說完,陸歡歌就截斷,喏喏地說:“哪有孩子。”


    “我昨晚那麽賣力,你以為汗是白出的。”


    “痞子顧,你不要臉。”


    “你才知道。”


    她敗了,敗給了眼前這個無賴。


    孚城的監獄遠離城鎮,這一帶的海棠樹整齊劃一地排開在街道兩旁。


    她和顧青遠站在鐵大門外等候,時間一分一秒得過去,陸歡歌隻覺難捱,如同淩遲,倍感痛苦。


    從裏麵走出來的人,比起上一次陸歡歌見他,又蒼老不少,陸紀年過不慣監獄的生活,哪怕度過了六年,每一天都隻能說用難熬來形容。


    陸紀年兩手空空,身上的衣服是陸歡歌上次送去的,她迎上前,遞過去一塊豆腐,預示著以後清清白白做人,幹幹淨淨做事。


    “爸。”靠近她才看清陸紀年的眼眸,紅得似血,目光隻在她臉上停留一秒,然後一直看向她的身後。


    一直停在原地沒有上前的顧青遠,在陽光下,微眯著眼。


    突然,手一重,豆腐被拍打在地,陸歡歌的手上也留下一塊清晰的紅痕。


    “你爸沒有錯,吃這玩意做什麽,要吃也是他們顧家吃。”陸紀年厲吼。


    不知何時已經來到身邊的顧青遠,握住她的手,對陸紀年道:“有火衝著我來,有她這樣的女兒你應該感到慶幸。”


    聞言,陸歡歌抬起頭,顧青遠臨危不懼,還有陸紀年極力壓製的怒氣,直直地入了她的眼。


    三個人僵持在這裏許久,陸歡歌原本就料到會有一場無聲的硝煙。


    陸歡歌也是猶豫了許久才開腔:“爸,青遠他……”


    “我想我提醒過你什麽,看來你真是忘本了。”話音一落下,陸紀年頭也不迴地與陸歡歌重重的擦肩而過。


    他說過什麽,陸歡歌記得,他說不要入戲太深,這場婚姻無關愛情,她要做的就是讓顧家一點一點走向頹敗。


    現實呢,截然相反,她深陷了愛情之中,她愛上了顧青遠,無法自拔。


    她和顧青遠恩愛地站在陸紀年的麵前,簡直要閃瞎他的眼,陸紀年要是可以選擇,或許真會采取措施眼不見為淨。


    他用忘本形容她,忘了顧家的虧欠是嗎,她能理解爸爸的心情,如果單單是損失大筆錢財的問題,事態也許沒有這


    麽嚴重,那可是六年的牢獄之災。


    人沒有了自由,就是步入了地獄。


    愛便愛了,她恨著顧林,愛著他的兒子顧青遠,她的心裏難道就一點都不痛苦和糾結?


    陸紀年心裏有火還可以朝她宣泄,那她呢,隻能自己默默的消化。


    陸歡歌跟上前,默默地跟著,快要追上的時候,又叫了一句:“爸,你聽我說。”


    顧青遠看著不遠處的情景,陸歡歌,有的時候太天真,真不是件好事,陸紀年一心隻想著報仇的事情,從未考慮過你的生活幸不幸福,這樣的爸爸,難道你好好待他?


    “別叫我爸,我沒有你這麽個女兒,你愛上他了是不是,你和顧家統一戰線了是不是。”陸紀年言辭犀利,容不得她解釋,“難怪,陸家所有的可動產,一夜之間如數傾付。”


    陸歡歌驚詫地說不出話來,錢的事情,可以怪她,她不該相信馮叔叔,傾付於dh公司,但是馮叔叔和他的交情太好。


    最初所有的資金和餘股不也是他交給馮繼打理的麽,別說她,他也一樣信。


    她驚詫的事情是陸紀年一直在監獄,出了這件事情之後,為什麽她還沒來得及說,他就知道得一清二楚呢?


    是有人告訴他,不太可能,馮繼做了這樣的事情,不會自我暴露,況且他人還在國外,即便要說也說不了。


    那他,是如何知曉的?


    “爸,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樣。”陸歡歌把心中的疑問拋出來,“還有你怎麽知道投資失敗的事情。”


    不等陸歡歌捕捉陸紀年臉上一閃而過的表情,陸紀年反倒責問她:“難不成你還想瞞著我,我還沒死,等我死了你再和顧家人去過痛快日子。”


    陸歡歌終於眼淚泛泛地在眼眶裏打轉,他怎麽可以這樣說,最後無奈地喊出一個字:“爸。”


    陸紀年緊繃著臉,看著她眼裏的淚不為所動。


    “你先迴車裏。”顧青遠已經來到身邊,勸說,另一邊陸紀年不願多看一眼他,大步向前。


    “傻。”


    聽著顧青遠的這個字,陸歡歌眨巴一下眼睛,眼眶裏的淚水落下來,顧青遠的手在她臉頰上擦過,帶走那滴眼淚。


    “那你呢。”她問,看樣子,顧青遠打算和陸紀年談一談。


    顧青遠在她和陸紀年的身影上逡巡片刻,柔聲給了一顆定心丸:“別擔心,嗯?我會處理好。”


    她點點頭,上了車。


    朝車窗外望去,顧青遠已經大步流星追上前和陸紀年齊步。


    “爸。”隨著顧青遠的一聲爸,陸紀年停下。


    陸紀年覺得諷刺,提醒:“我可沒那個福氣當你爸,顧氏集團二公子,廣毅ceo顧青遠。”


    顧青遠不動聲色:“歡歌叫你一聲爸,我是她丈夫,所以敬你。”


    然後他逼近陸紀年,彎腰,聲音不高不低:“可惜,你不是她爸。”


    陸紀年閃過一道銳利的光,嘴角帶著模棱兩可的淺笑,卻那樣僵硬,太假:“顧林喜歡做假證,而他的兒子原來也喜歡說假話。”


    “是真是假,我想您很清楚,這個秘密我可是藏了十多年。”


    陸紀年褲袋被手撐開,放入了東西。


    “好好看看,就知道我為什麽這麽肯定地說她不是你女兒。”


    顧青遠的語氣和動作還有眼神,讓陸紀年看不清,陸紀年杵在那裏進退不得,看來顧青遠與顧林比起來,更甚一籌,顧林比不得這個兒子。


    陸紀年怎麽肯被顧青遠戲弄,從褲袋裏掏出他塞進去的東西,有紙張、照片,還有一枚盤發卡。


    臉色瞬息萬變,陸紀年已經不能淡然,卻還是一把拉過顧青遠的手,將東西全部重重的拍在他的手上。


    “陸歡歌姓陸,自然是我陸紀年的女兒。”


    這是顧青遠意料之外的情況,陳舊的盤發卡摔在地上,上麵的鑲嵌水晶與水泥地碰撞,散落下來,在太陽光線的照射下,閃發著五彩的光,很是刺眼。


    陸歡歌在車上聽不見他們的談話,看情形並不輕鬆,顧青遠交給陸紀年的是什麽?而她的爸爸為何臉色那樣差?種種疑問盤繞在她的心頭。


    陸歡歌打開車門,跑出去,顧青遠已經將手裏的東西揣進了褲袋,陸歡歌再向遠處看去,隻有一個陸紀年的背影,越來越遠。


    “你給我爸的是什麽?”


    顧青遠說得冠冕堂皇,他暫時不希望她知道,因為還不是時候:“給他安排的住處,他不接受。”


    善意的謊言,讓顧青遠心裏不是滋味,他並不想對陸歡歌撒謊,她說過他說的她就信,她願意來相信他,他也該真誠相待她。


    陸歡歌搖頭,信了他的話,說:“哦,我爸肯定不會接受,毋庸置疑。”


    “走吧,我們先迴酒店。”看出陸歡歌臉上的擔憂,她怕聯係不上陸紀年,“你爸爸我會替你找到他的聯係方


    式。”


    顧青遠前腳走,陸歡歌轉身低頭看著地上的一小塊方形水晶,悄無聲息地蹲下撿起,緊緊握進了手心裏。


    陸紀年坐車迴了老家附近,隨便找了一處住宿,他在電話亭裏按下了一個電話,是國際長途。


    “老狐狸,出來了。”對方像是等待這一刻,已經很久。


    “我是老狐狸,那馮繼你呢?”


    他是老狐狸,那馮繼也是隻老狽,原本狼狽為奸,但是陸紀年認為,他和馮繼搭檔,不過是各取所需,馮繼要的是廣毅,而他要的是廣毅和顧氏。


    馮繼不可能不清楚,要想先戰勝別人,他兩個人就必須統一戰線,等到果實落定之後,他和馮繼又會是一場利益之爭。


    當然,馮繼不是個省油的燈,和陸紀年聯手,不過是與廣毅雞蛋碰石頭,之所以會同意這麽做,緣由是,所有的事情都不需要他親自動手,陸紀年自然會迎頭而上。


    他和陸紀年有很大的不同,他隻是單純的為了利益而戰,陸紀年心中恐怕更多的隻是為了一口氣、一份自尊、一份不甘。


    錢、權於陸紀年來說,二十多年前就看得不重,後來看得重也隻是為了用錢和權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馮繼認為,他們鷸蚌相爭,最大的贏家會是他,如果陸紀年成了這場利益爭奪戰的犧牲品,他還可以全身而退,何樂而不為。


    緊接著電話兩頭的人各懷心事,卻不約而同地笑出聲來。


    笑完,馮繼接著說:“要是陸侄女知道你將她玩得團團轉,會恨死你這個父親。”


    馮繼都在為陸歡歌感到悲哀,攤上這麽個父親,恐怕真是人生的不幸。


    馮繼也有兒子,雖然不是女兒,但是將心比心,他絕對不會這樣利用自己的孩子,將孩子卷入利益之中。隻能說別人的孩子陸紀年自然不會手下留情,可好歹他養了陸歡歌那麽多年,一點情分都沒有嗎?想來,陸紀年沒有心,他也要留心這樣的人。


    dh公司的事情是陸紀年讓他動的手腳,對馮繼來說也輕而易舉,既讓顧家在歐洲的產業遭受抵製,被吞的錢最後還是迴到了馮繼的囊中,當然也是陸紀年的囊中。


    可憐的陸歡歌,被瞞在鼓裏,自責著毫不知情。還有,陸歡歌定然將所有的事件全部將罪名按在他的頭上。


    陸紀年啊陸紀年,我在陸侄女心目中自小建立的高大形象,一夜之間也轟然倒塌了呢。


    還有很多很多類似的事情,連馮繼都有些不忍心去迴想。


    “可她並不是一顆好棋子,想不到我養了她這麽多年,是隻白眼狼。”陸紀年壓低了聲音,說話時帶著憤怒。


    陸歡歌全將他的話當做了耳旁風,幸好他多留了一手,不然蟄伏了這麽多年,毀在她手裏,絕不可以。


    “你打算下一步怎麽做?”馮繼了解他,會打這一通電話,陸紀年一定有了下一步的計劃。


    “這個你不用管,我自然有我的辦法,北京不是有你的眼線嗎,一舉一動你到時候會知道的。”陸紀年不管電話那頭的唿吸已然變重,繼續道:“我需要一筆錢,安頓自己。”


    馮繼暫且沒有談錢的事情,而是警告:“我想,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做什麽事情前,至少要和我打聲招唿,別玩火*,火延到我這裏。”


    他有空陪陸紀年玩,可不代表要陪他玩命,馮繼不可能隻做旁觀者,他有必要出手一網打盡的時候,一定要保證不出絲毫偏差。


    陸紀年能耐了,張口要錢倒罷了,他的錢本來就在他這裏,以前沒出獄,什麽都要通過人讓他先知道然後實行。


    現在出獄後,先瞞著他,等事情發生要他的人發現才能知道陸紀年的計劃,馮繼不適應,很不適應,也不能接受這樣的陸紀年。


    是他小看了陸紀年,又或者他向來將陸紀年看得過於簡單,又或者,這幾年一直是陸紀年借他之手操縱一切,他快忘了,飛蛾撲火的事情應該陸紀年去做。


    “記得今晚之前將錢打到我的卡上。”陸紀年不再多說,掛了電話。


    馮繼使勁將手機往大理石的地磚上一摔,四分五裂,他心裏憤憤道:陸紀年,你真以為我不敢動你,逼急了,狗還跳牆,要不是你對我還有利,如同陸歡歌對你有利一樣,誰都不會在乎誰。


    何必為了這種事情生氣,馮繼勸慰自己,他再做出什麽轟天大事,也是打著他陸紀年的旗號,陸紀年做事一定會自保,而他像陸紀年所說,有人在北京,在廣毅,在盛煜,他又有什麽好怕的。


    陸紀年,我等著,看你怎樣一步一步布局,然後將棋子一顆一顆落定。


    ……


    顧青遠還想動用關係找陸紀年,晚上,陸紀年卻主動打電話找他。


    “我們見一麵。”


    顧青遠接過話:“見一麵?”


    白天他想要和陸紀年好談一番,陸紀年不是不待見他麽,顧青遠無視他的不待見,也相信陸紀


    年絕不會無動於衷。


    陸紀年不按常理出牌,顧青遠算是領教了,他的轉變,你永遠猜不到他的下一步要做什麽。


    所以顧青遠沒有拒絕這次的見麵,他倒要看看,陸紀年究竟要耍什麽把戲。


    快掛電話的時候,陸紀年加了一句:“我知道你的心思,如果今晚隻有你一個人來,我會考慮找個恰當的時機和她說那些話,你自己衡量。”


    陸紀年,你終於側麵地承認,陸歡歌不是你的女兒是嗎。


    他說得很含糊,陸紀年隻說他考慮,一是表明他最後一定會說,二是看顧青遠他的表現,若是讓他滿意了,才能等價交換。


    以陸紀年,絕不會做等價交換的事情,明明是場鴻門宴,顧青遠不怕,他會去,為了陸歡歌。


    陸歡歌調整好心情從浴室裏出來,一想到爸爸,感到頭痛。


    看見顧青遠準備出去,問:“你去哪裏?”


    她也準備換衣服,和他一起。


    “我有事情要處理,你先睡吧,晚上,你就別出去了,在這裏等我。”


    她不解:“什麽事情這麽重要,正如你所說,都晚上了,我爸爸嗎?”


    “不是,我留學的一個朋友。”她一語道破讓顧青遠詞窮,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措辭說話。


    那句話真的沒錯,隻要說了一個謊,就要千百個謊去圓,顧青遠不喜歡這樣,可又迫於無奈。


    陸歡歌不滿道:“徐嘉一嗎?”


    顧青遠走迴來,摸摸她的臉蛋,動作輕柔:“小妒.婦,上次的事情發生之後,徐嘉一已經出國了,這個時候她怎麽可能會出現在孚城,別多想。”


    他的手,近在咫尺的氣息,有蠱惑人心的作用,陸歡歌隻能笑笑,不語。


    替他整了整衣領,陸歡歌說:“早去早迴。”


    “嗯。”


    顧青遠開著車出了酒店的大門,當他消失在視線中,陸歡歌一把拉上了窗簾,打開包包,取出裏麵的首飾盒,白天撿起的水晶在溫暖的燈光下,散發著與白天不同的柔光。


    顧青遠出去之前,已經洗了澡,換洗的衣褲都放在衣架上,陸歡歌有一種直覺,顧青遠在對她撒謊。


    可她不願戳穿,因為她愛他,愛得不顧一切。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她拿起那條褲子,伸手進去,掏了個空,他做事很謹慎。


    會將東西放在哪裏呢?


    陸歡歌餘光瞥見放在靠牆拐角處的密碼箱,將密碼箱打橫放下,她蹲下去,試了試以前的密碼,已經更換。


    其中有貓膩,顧青遠從來不會像防賊一樣放著她,這次,例外了。


    陸歡歌閉上了眼睛,身子重重得倒在床上:“青遠,但願是我多想。”


    陸紀年約見的地點,並不隱蔽,可以說是顧青遠再熟悉不過的地方,孚城一中門口一家灌湯包的店。


    這裏是小吃一條街,要買什麽都有。


    陸歡歌最喜歡吃這裏的幹菜肉包,時常買上四個,藏在書包裏,瞞過學校門衛,偷偷帶進學校。


    顧青遠還沒有來得及和陸歡歌過來看看學校,這家灌湯包已經不再是早上營業,晚上還會賣瓦罐湯。


    陸紀年已經點了一罐瓦罐湯,顧青遠想起陸歡歌一句話:“我和我爸爸都是無肉不歡,吃東西的習慣可一樣啦。”


    可他的印象裏,陸歡歌總不喜歡肉,除了幹菜肉包,他見過陸歡歌吃這包子,將大塊肉擠出,兜在另一個塑料袋裏,悄悄扔掉。


    他沒有在她麵前提過,其實,歡歌,你和陸紀年那樣的不像,哪怕是飲食上。


    陸紀年見他到了:“坐。”


    態度,較之白天,好許多。


    “說吧,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才可以不傷害她。”顧青遠想,陸紀年叫他來的目的很明確,應該說他一直以來的目標都很明確。


    陸紀年用湯匙舀了一勺湯,順帶出一個香菇,還有一點肉塊。


    送進嘴,咽下,然後說:“聰明人,爽快。”


    陸紀年曾經也是生意人,當生意人與生意人坐在一起,除了談交換,還是交換。


    “要不要我替你叫一罐,味道很鮮。”陸紀年不急不慢。


    顧青遠止手:“不必,我晚上已經飽了。”


    陸紀年誇他爽快,但他悠哉地喝湯,顧青遠耐心地等著,很多時候,誰先急,誰就輸了。


    等他喝完最後一口湯,陸紀年和顧青遠談論起了當年:“歡歌喜歡吃這家的包子?”


    顧青遠道不記得,陸紀年會是個像關心這種事情的人。


    “你想說什麽?”他並不想和他打啞謎。


    陸紀年笑:“話話家常,緩解緩解氣氛,我也算是你的老丈人,瞧你,把我的心意都搞砸了。”


    話外有話才是真,確實是因為顧青遠,陸歡歌愛上了,所以都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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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再次問:“直截了當地說吧,你想要什麽?”


    隻要他有,隻要不越過底線,他都可以給。


    “我要廣毅的股份。”


    顧青遠輕笑:“是我的耳朵出了問題嗎,你要廣毅的股份,而不是顧氏,還是說,有了廣毅的股份,就能輕而易舉地拿下顧氏?”


    “有沒有人告訴你,人不要太聰明,不然就是……”陸紀年收住話,不然就是作繭自縛。


    顧青遠調侃自己道:“我可沒有飛天的本事,能拿下廣毅的股份。”


    “你能,從你進廣毅的那一刻起,就能,況且,當年發生了什麽,我想你很清楚。”陸紀年說得無比肯定。


    連顧青遠都不知道,究竟陸紀年哪來的理由對他信心爆棚,他還要感謝他的‘器重’了。


    “有沒有人告訴你,人不要太自信,不然就是……”顧青遠對他的話如法炮製,然後改動了些許,還給了他。


    但是顧青遠的後半句和陸紀年的不同,他想說,人太自信,就是自掘墳墓。


    “對不起,就當今晚我沒見過您。”


    顧青遠欲起身離開,陸紀年重聲:“等一下。”


    “有了廣毅,我和顧家一筆勾銷,梁甫對你器重,你還是他女兒的丈夫,股權渡讓輕而易舉,而我達到了目的,會把秘密帶到土裏,還不會傷害到你心愛的女人。”顧青遠是個明白人,陸紀年想其實不許要他的提點,顧青遠也明白,“你仔細想想,我給你的這場買賣,難道不劃算?”


    顧青遠沒有再動,陸紀年的心落下,隻要顧青遠動心,他就成功了一半。


    “你以為,我會相信一個陰險狡詐,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陸紀年開出的條件很誘人,卻是空頭支票,“廣毅的股權要是到了你的手中,真難預料,會發生什麽,我沒你想象的那樣精明,也沒有你想象的那樣愚蠢。”


    椅子拉後,發出大的聲響。


    “你離開,買賣就黃了。”陸紀年在做最後的掙紮,他沒想到顧青遠會這樣難搞,“你就不怕,好不容易和她恩恩愛愛,立馬步入深淵?”


    “她會體諒我。”顧青遠離開的很決然,陸紀年想說什麽,想做什麽,他等著,“你想怎麽說,想怎麽做,隨便,我唯一的底線就是別傷害她,不然,我不會放過你。”


    他說到,做到,如果陸紀年不信,大可一試。


    ……


    陸歡歌剛剛強迫自己別去想瑣事,閉上眼,手機就響起。


    是譚諾曉:“睡了?”


    “剛想睡。”


    相對陸歡歌的平靜,譚諾曉在那頭顯得氣憤不堪:“我爸今天出去了,明天才迴來,我媽悄悄將我放出來,告訴我昨天你打電話過來了。”


    “想問問你還好不好。”


    她抱怨:“別提了,就我爸那種人,算了,不提。”


    陸歡歌理解地點點頭,譚諾曉看不見。


    “你爸呢,怎麽樣?”譚諾曉得聲音頓時小了下去,她不知道情況怎樣,該不該提。


    “也別提了,暫時我都不知道如何聯係他。”陸歡歌才平複下去的心,又被攪動起了些許情緒。


    “你和顧青遠沒有去接嗎?”


    “去了,他不太高興。”


    譚諾曉知道再說下去,不太好,找了點別的話談:“明天就迴北京。”


    “是啊,學校沒有那麽多假,青遠原本就是抽空來的,你要是不迴去,讓池池和我們一起迴北京吧。”


    “好,明天我再聯係你,早些睡,晚安。”


    “晚安。”


    掛電話沒多久,又響起電話,是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


    “喂,您好。”等對方先出聲,是熟悉的人再自報家門,現在,詐騙電話可多了。


    一個溫婉的聲音,聽上去年歲不小:“陸小姐。”


    這樣稱唿她的沒有過:“您是?”


    “劉亞靜。”


    太陌生的名字了,陸歡歌蹙眉:“不好意思,可能您打錯了。”


    “你是陸歡歌嗎?”


    “是。”


    “那就沒錯。”


    “可我不認識你。”


    劉亞靜不禁失笑:“之前我也不認識你。”


    聽她這話,現在認識?


    陸歡歌努力迴想著,是不是哪位學生的家長,課時如果是趙老師詢問孩子的事情,一般都會在前麵加上一句‘我是誰誰誰的誰誰誰’。


    “我真不認識你。”


    “顧青遠應該認識我。”


    陸歡歌準備掛機的動作打住,愣住片刻,那頭漸漸開始表明來意。


    “他認識你?”她似漫不經心的問道。


    “顧青遠在廣毅工作,不知道他和你這位太太提過沒有,就算不提,我想我丈夫的影響力在北京也不至於小到孤陋寡聞


    。”


    不知為何,陸歡歌有心有餘悸之感,問:“您的丈夫是?”


    “梁甫。”


    廣毅的最大股東,廣毅在北京和盛煜是兩大巨頭,而廣毅的總公司卻在美國,梁甫她略語耳聞,他在美國的上市公司,進入了福布斯公布的最信任的100家上市公司榜單。


    她之所以會點開來看,是因為上麵大略地提到,這個梁甫曾經在孚城待過。


    據報道,梁甫也是從ceo做起,被頭條戲謔為高級打工仔用商業天賦邁向成功之路。


    等等一係列的消息,陸歡歌也隻當做以了解,不會特意去記。


    此刻,陸歡歌想的是,會不會因為顧青遠晚上在外沒有接到梁甫的電話,打到她這裏來,也不應該啊,就算要打,也是梁甫才對,並且顧青遠不可能會將她的電話號碼記錄進公司。


    隻能說明,是對方調查所致。


    “找我有事?”


    劉亞靜似乎對她的行蹤了如指掌:“本來想找你見個麵,我遇到了一個很疑惑的問題,需要你來解決,但是你此時不在北京,什麽時候迴來,我們再定個時間見一下。”


    她和她根本不熟,劉亞靜的疑惑,需要她來解決,陸歡歌還沒解決劉亞靜的疑惑,自己先極度的疑惑起來。


    “明天我迴北京,可是,我不明白。”


    “見了麵,我會讓你一清二楚。”劉亞靜沉默片刻,隨後說道,“這件事暫時就我和你知道吧,這樣最好。”


    陸歡歌懂她要表達的意思,不要和別人說她打電話來找過她是嗎:“好。”


    通話結束,室內又歸於平靜,方才的一切似乎不曾發生過,可是她心裏很清楚,自己有多麽期待明天早點到來。


    她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昨夜顧青遠接收的短信,他說是主管部經理發來的,詢問公司裏的事情,現在細想,有些欲蓋彌彰。


    陸歡歌更多的是勸說自己要相信,口口聲聲也是說信他,可就是百分百的信任不起來,她自從經曆過這麽多紛繁的事情之後,變得多疑,她怕偶然的疏忽又會重蹈覆轍地信錯人。


    躺在床上,不能入睡,隻會越想越多,她將所有的疑點串聯在一起。


    短信,今晚的出去,一個陌生女人劉亞靜的電話,還有在車上她所見顧青遠與自己的爸爸談話的場景,以及掉落在地顧青遠隻撿起一半,遺落了的一小塊水晶。


    水晶底部還有一些幹黃的強力膠,她也是女人,會買一些頭飾,不由的設想這是一件飾品上的鑲嵌物。


    顧青遠把這種東西給陸紀年,難以捉摸,她打算等顧青遠迴來,問個明白,留她一個人胡亂猜想,一來猜不透,二來越猜越亂。


    在她思忖之時,門邊有動靜,顧青遠刷卡,門開啟,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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