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陽台。


    四十三層的高度,一層平均三米的話,也有一百三十米來,一個柔體的人掉下去應該會屍骨無存,摔的粉碎吧。


    商祺修站在這醫院最高頂端的位置,兩手撐開,落在不鏽鋼的支竿上,俯瞰著下麵的一切。


    這是王者該有的姿態,該是用俯視的角度去看世界,而不是仰視的樣子,所以這就是成功者和失敗者的區別。


    陽台的門緩緩地打開來,盛漢源一身淺灰色的西裝,外麵搭了件深灰色的毛呢大衣,他一進門就看見那毅然醒目的身影,抬腿走過來。


    商祺修聽見身後的動靜,卻是沒有轉身。


    這個季節,即便是在南城,四十三層的高度上吹來的風還是寒冷的很,像是刀子般從臉頰吹過去。


    即便是兩個大男人站在這裏,過一會兒也是感覺到寒冷來,隻是此刻商祺修心裏升起一團火,怎麽也澆不滅來。


    盛漢源站在他的身邊,像是之前一樣,兩個兄弟並肩向前的樣子。


    “祺修,今天的事對不起,漢儀太衝動了!”盛漢源開口來,他知道盛漢儀造成的這一切無法彌補來,但他還是欠商祺修一句對不起,不僅是現在,還有是五年前的。


    商祺修沒有動,雙眼專注的看著前方,手指依然落在口袋裏。


    “我會好好教訓盛漢儀的,我會讓她給樂瑤道歉!”他不迴話,盛漢源又是繼續道。


    然後,便是盛漢源也不知道要說什麽來,兩個大男人站在一起,氣氛有些尷尬。


    商祺修也沒有說話,依然是透過那層薄薄的大氣層看著外麵的世界。


    不知道過了多久,商祺修卻是忽然開口來,“你以為什麽錯誤是道歉解決不了的?”


    他輕輕地問起,好似並沒有因為盛漢儀的事情而生氣,好像那個被傷害的人不是他而已。


    盛漢源沒有說話,他忽然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迴答這個問題來,什麽錯誤是不能用道歉來解決的,是什麽。


    好像那漫長的歲月裏都找不到答案來,好像他曆經的人生,所看到的詞語都無法解釋此時的問題來。


    他啞然,雙眸有些幹的看著前方。


    卻是忽然商祺修轉身過來,雙眼如炬的看著他,仔細的看著他,“迴答我?”


    “沒有。”


    最終,不知道他是為了讓自己安心,還是為了給他一個答案,他竟然迴答來,而那答案隻有兩個字,沒有。


    沒有什麽錯誤是不能用道歉來解決的,他不知道,便隨意的給了他一個答案來。


    話落後,商祺修卻是忽然笑了起來,對著他揚起嘴角,笑了起來。


    盛漢源忽然覺得有些難堪,甚至於有些心虛,他咳了下嗓子,然後低著頭,躲避著他的視線,沒有去看他!


    “我不會原諒盛漢儀!”


    又一次他清楚的開口來,對著他一字一字的說道。


    盛漢源知道他會給這樣的答案,換做是他也不會原諒來,畢竟盛漢儀做的事情讓人無法原諒。


    “我也不會原諒你!”


    又是一句,他再次開口來,而這一次不能原諒的對象卻是換了一個人,不是盛漢儀,而是他。


    他說,他不會原諒他!


    盛漢源緊緊閉起的嘴巴掀開,看著商祺修道,“為什麽?”


    商祺修笑,邪魅的笑容看著他,忽然轉過身,看著外麵吹起的風,“今天是小年,團圓的日子。”


    盛漢源愣了下,沒有從他的思維裏跳躍過去。


    “本該是一場團圓的日子,卻因為你們搞成這樣!”


    如冰的話語朝著盛漢源砸過來,將他砸的措手不及。


    “對不起!”盛漢源道歉,盛漢儀做這一切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讓樂瑤身敗名裂來,讓她不能在商祺修的麵前打轉,她得不到的東西自己也要毀掉來!


    所以,是他們的錯!


    商祺修輕蔑的笑了下,看著他道,“你的道歉還真廉價!”


    他不會原諒他,不會原諒盛漢儀,也不會原諒商家對樂瑤做出的一切!


    隻是,他現在明白過來,已經晚了,他現在才知道自己的人生裏,隻有樂瑤才是最重要的。


    他剛才就應該答應帶樂瑤走,而不應該在這裏繼續下去,讓樂瑤有了被他們欺負的機會,他錯了,隻是現在還不算晚吧。


    對,他要去告訴樂瑤,要帶樂瑤離開這裏。


    腳步一邁,他的身子從盛漢源的身邊離開來。


    “祺修!”盛漢源叫住他。


    商祺修繼續向前走,並沒有給他任何的機會。


    “祺修,你怎麽了......”


    他看著商祺修著急而起的臉色,隻覺得有什麽事情被他知道來。


    “你想讓我知道什麽?”商祺修本是著急離去,可是卻因為他的一句話停下腳步來,定住眼神,看著他。


    盛漢源抿著嘴,沒有迴答來,是不是五年前的事情他都知道了,是不是他已經開始懷疑他了,他想問,可是卻不敢問。


    盛家的生意雖然沒有商家做的大,但是他也是縱橫商場這麽多年,可是卻在此刻害怕一個男人來。


    “還是你有事瞞著我?”商祺修又是問道,冰冷的眸掃著他的臉。


    盛漢源頓住,所有的情緒都停滯了,甚至是連唿吸都停下了,心口都提到嗓子眼來。


    商祺修站直身子,與他麵對麵的站著,“盛漢源,你是做了什麽事嗎?”


    “而且還是和我有關的!”


    剛才是他一直在說,而商祺修不迴答,而現在卻是商祺修一句接著一句的說起,他卻是不敢接下一句來,生怕接下來,那塵封的記憶就會被打開,然後那個一直困擾著自己的噩夢便是會變成現實來。


    年少輕狂的時候,總是會做出一件不經大腦考慮的事情來,卻是在長大成人之後開始後悔來。


    後悔當年那個不經大腦考慮的決定,後悔的想殺了那個時候的自己。


    “沒有嗎?”商祺修又是進了一步,貼到了兩個男人最親密的距離。


    兩個男人這樣的姿勢難免是有尷尬的,而商祺修卻一點都不覺得這些,卻是貼著他看。


    盛漢源被他看的眼睛閃躲不停,也不敢去迎著他的眼睛,隻感覺那裏麵藏著放大鏡是的,將他身上的思想全部放大來。


    “嗯?”直接甩給盛漢源一個尾音來,低沉沙啞,卻又帶著無端的強硬。


    盛漢源站直身子,抿著嘴角,向後退了一步,側過身子,“沒有,我怎麽會做對不起你的事情!”


    他想,這個時候他要是說了出來那件事,商祺修應該直接就會把他扔下去吧!


    “是嗎?”商祺修冷笑一聲。


    盛漢源愣住,卻也是不知道要說什麽來。


    “怎麽了,最近沒休息好啊,臉色不好看?”盛漢源一直沒迴答,商祺修卻是關心起他來。


    他怎麽會休息好,那件事一直折磨著他。


    “哈哈哈!”


    商祺修卻是忽然笑了起來,大聲地笑起來,好像心情很好的樣子!


    盛漢源又是沒搞懂來,他怎麽又是笑起來了。


    “逗你的,你當真了?”他的話帶著笑聲傳出來,落在他的耳邊。


    盛漢源呆住來,不是因為商祺修的笑,而是因為他的話,他從來不會說出這種話來。


    “就像你說的,你怎麽會做對不起我的事!”商祺修收起笑容,認真的看著盛漢源,單手落在他的肩膀上,在他的身上拍了一下。


    那是好兄弟之間的表達感情的方式,那是他們曾經做過的動作,可是現在,他做起來,卻沒有了當年的情誼。


    “我先走了!”商祺修跟他告別,抬腿離開。


    盛漢源轉身過來,倚在陽台上,看著商祺修離去的背影。


    胸口被塞滿著,看著那迎風而去的商祺修。


    腦海裏閃過五年前的事情來,他跑到那個路口的時候,車子已經被撞毀,司機和紀小希當場死亡,他隻看到血從紀小希的腦袋裏流出來,甚至於連她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然後他拿出手機,報警,後麵的一切便是自然的發生來。


    沒有人懷疑他,商祺修更是相信他的話,隻是,這些年來,那個畫麵一直在他腦海中,每次睡到深夜的時候他總是會驚醒來。


    那噩夢一直伴隨著他,從未離去!


    商祺修離去的身影異常堅定,手指緊緊地握在一起,盛漢源,從此以後,恩斷義絕!


    再次見麵的時候,你就要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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