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玲瓏怕冷,聶沛溟走後,她仍就呆在屋子裏,煩悶的時候便拿了書來看,遇到有特別見解的,便一一的書上做出記號。看了好一會兒,在察覺眼睛幹澀的時候才丟下書,開了窗透氣。不想,迎麵而來一股冰涼。


    她定了定心神,才伸出手去,寒涼入骨,原來下雪了。


    紛紛揚揚的落了一地,入目的整個天地是一片雪白,朱紅色的宮牆,綠色的琉璃瓦上都像鋪了一層銀粉,在這一片裝嚴肅目中到多了幾分可愛。


    楚月進屋的時候,看到霍玲瓏站在窗邊,不由的拿了披風給她披上,“小主,當心著涼……”


    霍玲瓏縮迴了手,將狐裘的披風裹緊自己時抿唇一笑,“月兒,這是入冬的第一場雪呢。”


    “是啊。”楚月跟著站到窗邊,“不過瞧著這雪,下的也太大了些,以前隻道是鵝毛大雪是誇張的形容,今兒個瞧著也不是浮誇。”


    “齊京偏北,自是要冷些。”她望著窗外,不由的歎道,“就是這般的阻礙也擋不住該來的……”


    ……


    禦書房中,聶沛溟聽著來人的稟告,越聽眉頭蹙的越緊,居然又遭刺殺了!從許京到齊京,這許國的公主不過走了大半個月,居然遭了三次刺殺,究竟是誰,要害這深宮裏的公主?!


    沉吟了下,問道,“現如今公主在哪裏?”


    “在縣林郡,再過五天,就應該入齊京了。”


    “暗中派人保護,不可讓公主受傷。”聶沛溟命令道,跪地的將士領命而去。正在這時,有內侍來報,說鳶王求見。聶沛溟整了整麵色,沉聲道,“命他覲見。”


    不一會兒,聶沛鳶大步的走了進來,他身穿深紫朝服,頭戴金冠,滿麵笑容的拜下,“皇上萬歲,萬萬歲。”


    聶沛溟見他滿麵春光的,不由的笑了,“今日你可是有喜事?”


    “迴皇上,的確是大喜。”聶沛鳶從懷裏掏出一塊絹布,遞給聶沛溟。聶沛溟打開一看,也掩飾不住激動,“這當真……”說罷,頓時住了口,他走下龍椅到聶沛鳶麵前,“當真可靠?”


    聶沛鳶點頭,“點上了絹布上的幾處,臣弟派人暗訪了些許地方,分毫不差,不過保險起見,還是要派人打探。”


    “好、好、好……”聶沛溟連說了三個好,他握住手中的絹布,仿佛有千斤重。


    聶沛鳶見他激動,跟著附和道,“四哥,這一次我們真的有機會攻打齊國了。”


    聶沛溟沉默不語,隻拿著手中的絹布來迴的在殿內奪步,一步接著一步的,麵上的激動已經褪去,此刻,他已經靜下心來,“如今還不是時候,不說前朝被趙相國把控,和親的公主也才到齊國。”


    聶沛鳶知道他一向心思深沉,便不去勸,隻是接口道,“四哥,不管攻不攻打許國,趙家這個毒瘤必須拔去,他們把持朝政多年,再這麽繼續下去,齊國的百年基業危矣。”他落地有聲,句句踩在了聶沛溟的心上,不禁的苦笑道,“要絆倒趙家談何容易,這一次借著霍玲瓏,除去了一些人,但都隻是無足輕重的,重要的職位還是掌控在他們手中。”


    聶沛鳶上前一步,“那我們便快到斬亂麻,趁著這一次再除去幾個!”


    聶沛溟沉默著,良久,才道,“容朕想一想。”說罷,在聶沛鳶肩上拍了拍,“來日方長,有了這個,便掌握了先機,總有一天,會完成心中所想。”


    聶沛鳶點頭,“臣弟聽四哥的。”


    ……


    下了幾天的雪,好不容易放晴了,霍玲瓏一早便去鳳闕殿皇後請安,等她到的時候,已經有宮妃在圍著皇後說話,見她進來,眾人不約而同的都住了口。


    霍玲瓏上前行李拜見,皇後今天心情不錯,含笑的道,“平身吧,給霍貴人看座。”


    宮人立刻的搬上椅子,在左手邊的第四個,和錦貴人麵對麵。皇後見她坐了,這才繼續剛才的話題,“都說瑞雪兆豐年,本宮瞧著今天冬天宮中可有的忙了,許國公主到了,自然是許國的時節也會參加,到時候國宴宮宴可有的累人哎。”


    佟貴妃笑道,“皇後娘娘能者多勞,臣妾們自當等著開席。”


    皇後聽著這話,不禁的跟著笑了,“這麽偷懶也不怕妹妹們笑話,本宮還等著你給許國的公主做表率呢。”


    “臣妾懶散慣了,表率自是有皇後娘娘坐鎮。”說著,佟貴妃便湊近皇後說了句,“娘娘可知這許國公主品貌如何,皇上的意思是封妃還是貴妃?”


    話落,還未等皇後開口,耳朵尖的錦貴人倒是似笑非笑的開口了,“貴妃娘娘這話應該問霍貴人,都是許國人,自然是更了解些呢。”


    這話一出口,霍玲瓏便冷笑著,這錦貴人還真是喜歡和她做對呢,但凡能開口諷刺一句的機會,她決計不會放過呢。隻是自己怎麽會讓眾人看笑話呢,她鬆開手裏的茶盞,神色冷淡,一句話也不說,仿佛跟她沒有半點關係。


    虞嬪看不過去,輕咳了倆聲的道,“帝王家的公主,自是品貌雙全的。”


    誰知,錦貴人依舊不放過,接著道,“虞嬪娘娘清楚的很啊……”


    “你……”虞嬪被擊的臉上一片白一片紅的,適合,皇後揮了手道,“好了好了,人家公主還沒有來,就這麽在後麵議論,有失婦德。”


    錦貴人這才悻悻然的住了嘴,霍玲瓏冷眼的看著對麵的人一眼後,才將目光移到麵前的茶點上。而屋中的氣氛並未因為剛剛的事情而轉弱,大家聽皇後和佟貴妃在討論宴會,也跟著插了幾句,直看到皇後有些倦怠了才起身告辭。


    出了鳳闕殿,霍玲瓏因著和虞嬪同住一個宮,便一起走了。


    雪後的天地,銀裝素裹,虞嬪有些憤憤然的說著,“這錦貴人實在是太過了,仗著是皇後的親妹竟如此不知禮數!”


    霍玲瓏笑了笑,從那日她送了花膏給虞嬪後,她便時常的來自己屋子裏坐坐,然而,講的最多的就是錦貴人如何在宮中橫行,好幾次的還對她出言不遜。今日,怕是又添了一筆了。霍玲瓏想著便主動的握了虞嬪的手說,“娘娘別和她計較,百種人百樣脾氣,她年少氣甚,愛逞嘴上之快罷了,日後總有吃苦頭的一天的。”


    虞嬪聞言,歎了口氣,“我隻是氣不過……罷了罷了,懶得和那妮子計較,就當瘋狗亂吠了。”


    “娘娘能想開便好。”霍玲瓏展顏笑開,看的虞嬪一愣,竟然覺得皚皚白雪都不如眼前之人美,不由的感慨,果然是有恩寵在身的人,一顰一笑都能自成風韻,又想起那夜她和柔妃的鬥舞,那般的一舞傾天,能有幾人呢?她便是再羨慕也羨慕不來的。


    如此想著,不由的又重重的歎了口氣。


    霍玲瓏察覺到她的歎息,卻全然當做不知道,反而一路上講著些趣事,忽然間,虞嬪開口了,“說來也奇怪呢,這些日子倒是不見那柔妃娘娘出門了呢,之前稱病了,可瞧著這陣子妹妹都出來散散了,她倒還在屋子裏蹲著。”


    “或許真的是身體不好吧。”霍玲瓏接口道,虞嬪清冷一笑,“誰知道呢?!”


    說話間,她們已經到了雲水殿,虞嬪自是要和她分開走了。霍玲瓏側著往西院走,一到屋子,一股甜香撲鼻而來,勾的霍玲瓏都饞了。


    她散了披風說,“我們去瞧瞧穗玉這丫頭又在弄什麽好吃的了。”


    楚月笑著,將披風放進裏屋後,便扶著霍玲瓏到偏房去,門剛推開,就瞧見穗玉手抓著耳邊在一旁跳腳,模樣實在喜人。禁不住的打趣道,“這是演什麽猴子戲呢?”


    穗玉聽到聲音,趕忙的轉身,見是霍玲瓏和楚月,甜甜一笑,“小主您迴來了呀。”


    “嗯,你再弄什麽,這般香甜?”霍玲瓏走近她問,穗玉聞言,樂了,指著地上黑漆漆的事物,“就是這個,地瓜,剛剛烤好的呢,小主要不要嚐嚐?”


    楚月自小跟著師傅行醫是知道這種做法的,但唯恐霍玲瓏嫌棄,笑著對穗玉說,“你好歹切開,拿器皿裝著再給小主啊。”


    穗玉一拍頭,“是了,我都給忘了。”說著樂嗬嗬的就要出門去,霍玲瓏及時的喊住了她,“穗玉,別去了。我哪裏有這麽嬌貴。何況,地瓜這麽吃才有味道。”


    穗玉聽到她這麽說,眼睛都亮了,“小主,你吃過這種東西?”


    霍玲瓏臉上極其不自然的,淡淡的嗯了下。她何止吃過,那會兒一個地瓜對於她都是奢侈的。好在穗玉人單純,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這會兒已經樂嗬嗬的拿絹布包了地瓜放到桌上。楚月被勾的饞蟲也來了,當即三個人窩在了屋子裏吃著烤地瓜,雖然是平凡粗糙的食物,倒是讓霍玲瓏真正的開心了。


    來齊宮這麽久,這一刻才是最開心、自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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