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一夜無眠,等第二天穗玉進來服侍她起身的時候,著實的嚇了一跳,連帶著手中的盆子都差點抓不穩。隻見霍玲瓏呆做在一旁,神情呆滯的,連舞衣都沒有換。


    連忙的走過去,推了推霍玲瓏,“小主,小主,您怎麽了?”


    穗玉的聲音在耳邊迴蕩,這才迴了神,她看著麵前一張焦急的小臉,笑了起來,淒苦間帶著淚水,直看得穗玉背脊發寒,這在這時,楚月進來,瞧見這個狀況,連忙的讓穗玉去皇後那邊告假,說小主身子不適,這邊有她服侍著。


    穗玉知道霍玲瓏情況不對,也不多問,連忙的向外走去。人一走遠,楚月才握住她的手,“姐姐,你怎麽了,是不是王爺……”


    霍玲瓏搖頭,下一秒她卻先握住楚月的手,“月兒,你去找楚大哥……”既然她不幫他,那麽她就逼著他幫她!


    ……


    鳳闕殿中,眾人齊坐,環兒才來說柔妃身體不適,這會兒雲水殿又來稟告說身體不適,眾人皆露出不屑的表情來,都說恃寵而驕,便是霍玲瓏這樣子的,昨夜風頭正盛,今天就借病不來請安。錦貴人冷哼一聲,說道,“這霍貴人可真嬌貴啊!”


    也不知道是誰,趕著說道,“可不是,這身體不適,都紮堆的呢。”


    話落,眾人哄笑起來,柔妃盛寵三年,昨夜竟然敗在了霍玲瓏手上,可謂是大快人心。


    穗玉聽著這些刻薄的言語,臉色有些不好,卻又不好反駁,隻得低頭等皇後示下。


    皇後雖然心中不悅,但多年的浮塵,她麵上未表露分毫,反而露出和藹的笑容,“起來吧,既然霍貴人不舒服,那便好好地在宮裏休息吧。”頓了頓,又招來凝秋,“去太醫院一趟,讓人瞧瞧霍貴人,看看是不是水土不服,這才進宮不久,就病了倆次,實在是瞧著都心疼……”


    凝秋福了福身子,“是。”這才帶著穗玉出去。


    出了鳳闕殿,凝秋不由的問穗玉,“你們家小主嚴重麽?昨夜瞧著好端端的呢。”


    穗玉擰著眉頭,也想起了霍玲瓏的樣子,“奴婢也不知道怎麽迴事,昨夜迴來的時候小主隻說有些不舒服,然而今天早上,小主臉上都煞白煞白的……”


    凝秋歎了口氣,“也難為你了,你們家小主怕是不習慣齊國的冬天吧。”


    穗玉點頭,“或許吧,我們家小主覺得冷,一般都不肯出門。”


    倆個人閑聊著到了太醫院,太醫聽說是皇後來請,立刻的有人恭敬的跟在身後。到了雲水殿時,霍玲瓏正斜靠在榻上,懶懶的,麵上果如穗玉說的,慘白慘白的。


    凝秋瞧著這個模樣,心中信了幾分,這一位是真的病了。她見太醫蹙著眉頭把脈,便詢問,“霍貴人怎麽樣了?”


    那老太醫怎麽敢說,這霍貴人哪裏有什麽病,脈細雖弱,卻是好好地,完全和這麵色相反。躊躇了下,才道,“貴人這是憂思過重,加上之前傷寒還有些未好,才會這般渾身無力。”


    凝秋聞言,便笑著對太醫說,“那您開些藥幫貴人調理調理吧,奴婢還等著向皇後娘娘付命呢。”


    霍玲瓏聽到凝秋的話,對著太醫道,“有勞了。”


    太醫連連稱不敢,迅速的幫開了藥方,又教著穗玉熬藥要注意的事項這才離開。凝秋在太醫走後,才對霍玲瓏說,“小主好生的養著,奴婢便先迴去了。”


    霍玲瓏輕聲的‘嗯’了下,眼睛卻未睜開,隻緊閉著靠在榻上,眉目緊蹙,似乎很不舒服的樣子。楚月出門送凝秋,到了門口,塞了一份紅包到凝秋手上,“姑娘慢走,到了娘娘那邊還請幫美言幾句,我們家小主著實不是對娘娘不敬,是真的病了。”


    凝秋收了紅包放在身邊,半是笑著道,“放心吧,皇後娘娘仁慈,是不會怪罪的,今兒個讓太醫過來也是瞧瞧小主是不是水土不服。”


    楚月鬆了一口氣,“這便好,恭送姐姐了。”


    凝秋點了點頭,這才邁步離開。到鳳闕殿的時候,眾妃已經離開了,皇後把凝秋喊道身邊問,“怎麽樣?”


    “是真的病了,瞧那樣子,都快病的脫了型了。”凝秋恭敬的迴答。


    皇後柳眉一挑,“當真?”昨夜還活蹦亂跳的人,今天就病成了那樣子?!凝秋聽出皇後口中的質疑,趕忙的跪下,“奴婢不敢撒謊,太醫也在的,聽說是上次的風寒沒好的徹底,昨夜是將病根兒又引了出來。”說著,還將楚月給她的紅包拿出來,“這是霍貴人身邊的丫鬟給奴婢的,讓奴婢幫她家小主求情用的。”


    皇後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凝秋,“你收著吧,既然太醫都如此說了,自然是真病了。”說著,還歎了口氣,“這江南女子真是嬌弱啊。”


    半個多月,霍玲瓏一直在雲水殿中休息,期間聶沛溟也來過幾次,每次見她不是軟倒在榻上,就是靠在一旁自己琢磨棋譜,今日也是一樣。


    她支著下巴在一旁擰眉看棋譜,連聶沛溟進屋的時候都沒有發現。他含笑的走近她,看著她擺布的棋譜,拿起黑子落下,“下這裏。”


    溫潤的聲音落入耳畔,霍玲瓏才反應過來,她抬頭,剛好對上他笑意的眸子,愣了下,準備下來行禮,聶沛溟握住她的手,“你身子不好,拘這些虛禮做什麽。”


    霍玲瓏見他如此,也不忸怩,淡然的靠在一旁笑著,“皇上今日怎麽有空過來了?”


    她還未說完,他已經順勢拉了她的手抱在懷中,在她耳邊笑著問:“怪朕這幾日不來看你?”


    霍玲瓏麵上一紅,“嬪妾怎麽敢?”聶沛溟吻了吻她的額間,手不經意的握住了她的,頓時,擰了眉頭,“怎麽還是這般涼?這屋子裏也不冷啊。”說著,將她的手握在了掌心裏揉著,他的手很大,也很溫暖,這麽包裹著她的,很快的,她手上便有了熱度。霍玲瓏瞧著聶沛溟這麽對她的時候,鼻子酸了酸,她靠在他的胸前,“不礙事的,嬪妾自小到了冬天就手腳發涼。”


    聽她如此說,聶沛溟握住她的手又緊了緊,“這可不是什麽好毛病,齊國的冬天很漫長的……”


    霍玲瓏不言語,隻靠在他身邊,聶沛溟握住她的手,忽然一笑,然後深深的吻住了她的唇。


    紅燭閃爍,帷幔間搖曳出倆個人的身影,明黃和淺紫緊緊相擁的,交纏間纏綿無比。


    當夜,聶沛溟歇在了雲水殿。


    因著皇帝來了,滿屋子都燃起了燭火,灼灼如白晝。宮人擺下棋牌,聶沛溟興致很好的讓霍玲瓏陪著他,霍玲瓏捏起手中的白子,嬌笑著說,“皇上棋意高超,玲瓏自然是不能比擬的。”


    聶沛溟看著她眸中閃爍的狡黠,知道她自然有話要說,也由著她,“所以呢?”


    “所以,皇上要讓嬪妾十個子。”


    說完,聶沛溟便哈哈的笑了起來,他掐著她的臉,“這天下之大,也隻有你敢朕討價還價的。”


    霍玲瓏巧笑著,“那皇上答不答應?”


    “那朕還是贏了呢?”


    “皇上九五之尊,贏了玲瓏,玲瓏也不虧。”說著,她故意的頓了頓,“若是嬪妾贏了呢,可是要討賞的。”說著,將手往聶沛溟麵前一攤。


    聶沛溟在她手上一拍,笑意盎然的,“等贏了朕再說。”


    說罷,棋盤擺上,倆個人各執一子,開始布防攻守,都是心思敏捷的人,更何況霍玲瓏這一次是勢在必得的要贏,下的格外的用心。起初聶沛溟還是漫不經心的下,殺伐間見霍玲瓏用了心思,也沉下心來。


    一盤棋下的風雲變化,驚心動魄,一個多時辰過去,還未分的勝負。


    聶沛溟看著棋盤上的走勢,不由的抬頭笑道,“哄的朕讓你十子,原來是要來討賞的。”


    霍玲瓏淡笑不語,隻將手中的白子擺下,聶沛溟見她如此執著,跟著拿了一枚黑子落下,瞬間,棋盤上的棋局形勢大變,白子悉數落敗,滿盤皆輸,再無一子可反抗。霍玲瓏瞬間變了臉色,滿目的不可置信。


    聶沛溟也不等她反應,推翻了這一盤棋,擁著她入懷,“下棋費神,你啊,身子剛好,該多休息。”他安撫似得拍在了她的背上,一下又一下的,眼底憐惜更重。都說棋品如人品,她起身棋藝並不差,隻是殺氣騰騰,太過急於求成了。恍然間,想起了初見時的她,一曲踏春偏生的彈出了悲涼感。


    他明白她是走投無路才進宮,但心中的溝壑究竟有多少呢?


    他不得而知。


    溫熱的胸膛讓霍玲瓏迴神,她頓了頓方才靠在聶沛溟懷中道,“玲瓏輸的心服口服,下一次,定然要皇上多再嬪妾幾子……”


    聶沛溟聞言,瞬間的笑了開來,讓站在殿外的人都不由的側目好奇,是什麽事情讓一向沉著內斂的皇上笑成了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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