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葉清朗打電話通報這個消息,這是自接到佟嶽的電話之後,我唯一開心的片刻。葉清朗在那頭似乎有些忙,有些漫不經心:“我就知道,你能把事情處理好。”


    能得到他的鼓勵,怎麽說也還是開心的,於是和他說了飛機到達時間,讓他安排人來接。


    一路上秦小朵都顯得略興奮,也許是終於弄明白了自己的心,即將要做一個幸福的新娘了。


    下了飛機,趙艇親自來接我們。他的老婆孩子,他自然比其他人更緊張一些。


    我四下裏尋找,也沒有找到葉清朗,也不好意思問趙艇,索性就讓趙艇當了迴車夫,把沈遷悠送迴了家,又讓他把我送到家樓下。


    順道經過一家花店,因臨近年關,水仙開得正好,索性便買了一盆。抱在手裏帶迴家去,一麵給葉清朗發了條信息,怕他正在開會。臨近年關,該布置該交代的都要趁這兩天完成吧。


    果然在開會,信息發出去,半天都沒有迴複。


    我拿了鑰匙開門,鞋架上多了一雙女式靴子,我隱約覺得麵熟。腦子裏轟的一聲響,快步奔進屋去,葉清朗的房門虛掩著,從這個角度,能看見散落在地上的衣物,以及令人羞憤的喘息。


    我覺得天都塌了!我原本打定主意要勇敢要堅強要不顧一切的跟在他的身旁,隻要他說我就信,可這種孤勇簡直就是笑話!


    手裏的水仙掉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我想起來到,那雙靴子,我們在機場遇見秦無霜的時候,她腳上正穿著。而地上的女人的衣服……


    我不敢再想下去,捂住臉轉身要跑,便聽葉清朗在身後叫我:“如依!”


    我想他估計至少是有話要說的,我便聽一聽,看這樣確鑿的證據,他還要怎麽告訴我,他和秦無霜之間是過去,再無半點關係?


    我緩緩轉身,他赤、裸著上身站在那裏,穿著條長長的家居褲,赤著腳,甚至背上還有細密的汗滴。


    他還要跟我說什麽?我單手扶住牆,試圖彎起一抹笑,可是做不到,便那樣半勾不勾著嘴角,比哭還難看的哽咽著問他:“葉清朗,你是不是一個人在看成人片?”


    他眉目微動了一下,我在替他找借口!我和他還沒有過實質性的水乳交融的感覺,他今年三十歲,他會有需要,如果是他在看成人片,自己解決的話,我會心疼,也會原諒!


    我給的台階,他竟然不願意下。他已經在秦無霜和我之間做出選擇了!


    他搖頭,眉目間有苦楚。我看不下去,眼淚奪眶而出。這才多久,這才多久,我們重新在一起不過數月時間,他的那番深情去哪裏了?明明是他跟我說,他和秦無霜已經過去了,可為什麽她一迴來,我就成了這樣可憐的角色?


    太可笑了!連刺眼的陽光都覺得我可笑麽?明明這個時候該有暴雨傾盆的,為什麽豔陽高照?


    我盲無目的的走出小區,走在大街上,頭腦一片空白。之前受過一次這樣的痛,可我的痛覺神經卻沒有產生免疫力,這次痛得更厲害!


    手機在瘋狂的響著,我知道是葉清朗。他已經做出了選擇,又何必再找我?我走累了,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了,看馬路上車流如織。有一瞬間,有衝進車流的想法。但我不是為葉清朗而生的!


    我握緊了雙拳,閉著眼睛迎接陽光的洗禮。心情紛亂複雜,六年來的點點滴滴交織在一起,從我腦海裏一一閃過,我相信葉清朗是愛過我的,在沒有秦無霜的日子裏。而我一直都知道,秦無霜對於他,是什麽樣的存在。


    “如意?!”有車在我麵前停下來,一身白衣的薑意洲邁出車來,見我滿臉的淚痕,有些手足無措。“出什麽事了?”


    我仰起臉來看他,他擋了陽光,以至於我看不太清楚他的臉。


    “先上車再說。”薑意洲來拉我,我沒有力氣掙紮,也沒有力氣再走,更不知道一直走,要走到哪裏去,索性跟著他上了車。


    車子一路風馳電掣,卻不是開往五洲國際,而是去往醉風堂的原址,他住的那套小院子裏。


    他擰了帕子讓我擦把臉,一本正經的盤腿坐在我對麵,關切的問我怎麽迴事。


    我止了哭,洗過臉之後,臉上緊繃繃的。我認真且嚴肅的問薑意洲,能不能幫我打葉清朗一頓,隻要不打死!


    薑意洲笑道:“這容易!還有別的嗎?”


    “和我交往!”我記得薑意洲目前為止,並沒有女朋友。雖然這樣不太負責,可我原本就想清楚了,如果葉清朗敢和秦無霜氣我,我就和薑意洲在一起,再也不要他了。


    “這個更容易!我也早有此意!”薑意洲統統答應下來,拿了手機給邱淨打電話:“叫幾個人,幫我修理葉三!他的身手,你得多安排幾個!保護意楓的那些都調過去!記住,不要打死就行了。”


    我聽得眉頭微皺,薑意洲按著話筒詢我:“邱淨問能不能打殘?我得吩咐得清楚明白,他們才好做事。”


    我咬著唇:“隨便!”


    薑意洲又吩咐下去,對邱淨道:“委托人隻有一個要求,不要鬧出人命!”


    他沒有向邱淨透露我的名字,邱淨會不會真以為薑意洲接了別人的委托把他給打殘?殘了也不關我事!可是……他好歹照顧過我四年……


    “狠狠打他一頓就好了!”我再次強調,卻沒有改口。


    “放心,邱淨做事有分寸,打不死他。”薑意洲笑得雲淡風輕,仿佛他根本不是在提打打殺殺的事,而不過是在說今年的冬天的天氣。


    我支吾了一下:“就狠狠打一頓就好了。”


    薑意洲這迴聽懂了,又給邱淨去了電話:“打一頓就好,別打殘了!”


    我靜靜的坐著,心裏卻無比緊張,想像著葉清朗被邱淨帶去的人圍攻,被打得滿頭滿臉的血!


    “算了!”


    “什麽算了?”


    “讓邱淨迴來吧,我不想打他了!”打了他又怎麽樣?又不能讓時光倒流,讓他重新做出選擇。


    薑意洲對我的話無條件遵從,便又打了電話給邱淨,發布了新命令。


    “我想休息,好累!”從武夷山馬不停蹄的趕迴來,受了那樣的刺激,我隻想好好睡一覺。


    “還住你以前的房間!”薑意洲送我過去,還如好幾年前我搬走時一樣,幹淨整潔,連我一些忘記拿走的小物件都擺放得整整齊齊。


    我和衣倒在床上,努力讓自己腦袋放空。卻很是艱難,時不時就會出現葉清朗和秦無霜滾在一起的畫麵。


    我惱怒的拿枕頭猛砸,卻忍不住又流了淚。愛情如果一直都是兩情相悅該有多好?


    折騰來折騰去,將近傍晚時分我才睡著。夢裏很不安寧,又是葉清朗、又是左旋、又是我爸,又是田武,孟傾笑得妖孽,說葉如依,你也不過如此。而秦無霜始終和藹可親:謝謝你陪在清朗身邊,現在我迴來了。


    我在夢裏掙紮浮沉,迷迷糊糊聽見薑意洲說:“我不管你有什麽苦衷,是男人就該用堂堂正正的方式去解決,她一顆心都給了你,是讓你任意踐踏的嗎?你現在放棄,就別想我再把她還你!”


    醒過來的時候是深夜,客廳點了一盞暖燈,薑意洲坐在桌前。


    “醒了?這些飯菜剛好還熱著。”他一直坐在桌前,就是在看飯菜是否涼掉麽?


    我沒什麽胃口,但麵對別人的關心,總不太好拒絕。


    一口一口都難以下咽,即便是已經花了心思做得軟糯的紫薯粥。


    “如意,春節我要去香港看我大媽,你想不想一起去?”薑意洲聲音很輕,仿佛怕嚇到我一般。


    我想了想,去香港也好!都說最好的療傷方式是離開!


    吃了些東西便又倒頭大睡,次日一早醒來看見日曆,才想起今天是秦小朵的婚禮。我是伴娘,理應出席。可葉清朗和秦無霜都會在,我避無可避。


    我給趙艇打電話,說我昨天著了涼,現在頭重腳輕,怕是沒辦法再勝任伴娘一職。趙艇急道:“你和葉三是怎麽迴事?昨晚他跟我說不當伴郎,今早你告訴我說不當伴娘。小丫頭,我不管你們之間鬧什麽別扭,今天是我結婚,我最大,我老婆已經逃過一次婚了,這次要因為你們讓我婚禮搞砸,我,我會恨你一輩子!”


    想想,似乎也是這麽個理。當初是葉清朗逼迫趙艇,他才答應讓我和他分別當伴郎和伴娘,現在臨時臨頭撂挑子不幹,讓他一時間上哪兒找人去。


    無論我再不情願,趙艇和秦小朵沒有錯!我隻能硬著頭皮開始準備,這一晚,見證別人幸福的同時,卻將自己再次推入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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