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娜失蹤了。龍吼的人不知道她去了哪裏,這是反常的情況。白濤隻能讓所有人相伴行動,不要私自行動。在他們看來羅娜或許已遭不測。比起這些,一封匿名的郵件更讓他在意。對方聲稱抓住了他的妹妹,要求他隻身一人前往一座在建大廈的頂樓。讓他提著一箱錢過去,可他總覺得錢不是重點。他把郵件刪了,不打算告訴任何人。如果同伴們知道了不可能會答應讓他一個人去。那是不現實的事情,畢竟他們對韓語嫣是沒有感情的。然而白濤不同,是老板又是戰友。


    “對方隻想殺了你,你最好警醒過來。”斐俊傑的聲音有點顫抖,他認為白濤是不會聽信的。因為從白濤要離開家園的時候,他已經看出了他的表情有問題,便追出來,攔住了他的車子。


    “沒有任何理由可以阻止我去赴約,即便是要死,我也得過去。”白濤說,“誰讓那是我妹妹。”


    “一條人命和兩條人命的關係。”


    “這就是還債。”白濤關上車窗。


    悶熱的夜晚,這高達二十多層的大樓如無人問津的遺棄物一樣,佇立在城市中,遠處一條熱鬧的街道正人潮湧動。然而走在滿是水泥粉末和沙塵的階梯上,卻什麽都聽不到。一陣風帶著唿嘯聲而來,那些灰都撲打在身上。白濤眯了眯眼,用手揉掉沙子,繼續走在沒有扶梯的樓梯上,這該是今後這座大樓的備用樓梯。他本來打算使用起降機的,可惜電源已經被切斷,應該是施工方所為。而且他也沒有打算要驚擾工地工人。雖然俯瞰下方的幾排工地房舍,還有些燈光亮著。


    已經是在十多樓了吧,眼前倏地冒出了一群影子。他們已經等候多時,身體一個個不由分說的膨脹起來,變成了次級食肉派,有些由於個頭太大,連五米高的頂部都要碰到了。他們朝著白濤衝了過去。


    地麵上微小的石子都在抖動,不遠處不知是哪個建築工人遺忘在地麵上的鋼帽發出顫響。白濤全身電光暴漲,朝著難以匹敵的高度迎了上去,那閃電從他的身體往外疾射,那些靠近他的食肉派一個個被擊飛或擊倒在地。次級食肉派在他的超限下狼狽不堪。他在穿過他們後鬆了口氣,閃電也是在這個時候不知不覺的消失,然而一根鐵棍卻從前方的陰影中飛擲過來,擊中他的腹部,他整個人彈了出去。那個食肉派可沒有他的同伴那麽莽撞,是找準了時機才進攻的。現在,那些還沒有昏厥過去,或者說在電擊下還能動彈自如的異種朝著他發起攻勢。在他起身的時候,一拳擊中他側臉,整個人像是斷線風箏一樣飛出去,碰到了頂部又撞在柱子上。口中的空氣一下子吐出,夾雜著一些鮮血。嘴巴張得大大的,像是有什麽東西掐著他的喉嚨一樣。他跪在地上,正麵有個食肉派握著一根工字鋼掃了過來。白濤一個翻飛落到了他的身後,電光發出炸響,近距離的有三個食肉派被閃電裹住後躺倒在地。其他人依舊不依不饒地圍著他,卻沒有人想第一個衝上去。他卻像是點名一樣指著他們射出白光電擊。看著這些笨頭笨腦的食肉派倒下,身後卻有東西撲了上來。他一個轉身,右手托起一個閃電球擊中對方的腹部,那食肉派的血肉都濺灑了出來,往後翻倒。


    地麵躺滿了食肉派,一些的身體還在抽搐,還有餘力的打算靠著牆頭爬起來。但白濤不打算和他們周旋,繼續上樓。直到被人用狙擊槍擊中了右臂,手像是紙做得一樣往一側甩了過去。他沒有心思去看手臂上的洞眼,對方不可能在附近,應該是對麵的高樓內。現在自己不過是別人眼中的靶子,隻有不斷釋放電流來形成護盾一樣的罩子。


    已經到了最高的一層,再上去就是約定的地方。然而,對方像是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一抹身影佇立在邊緣處,像輕生者一樣毫無畏懼的俯瞰著似乎遙遠的地麵。


    白濤看那身形就知道不曾見過,走近後,那人旋風般轉過身來。一張火紅的麵具,麵具上是火焰紋路。


    “果真是有情有義。”是伍靈的聲音。


    “你也是奇怪,隻要隨便叫一個手下過來幹掉我就行了,為什麽要親自出麵?”白濤身上的電流變得虛弱,他不想以這樣的方式耗盡身體。可是遠處的狙擊手一定會瞄準他的腦袋。沒辦法了。這迴來就沒想著要活著迴去。


    “因為你值得我這麽做。”伍靈孤傲地雙手附後,“覺得這城市怎麽樣?”


    “滿是紙醉金迷和陰暗政治,”白濤像是在迴憶學生時代背的課文一樣,不願意談及,“哦,對了,還有讓人覺得糟糕透頂的宗教。”


    “你是一方諸侯。”伍靈的聲音裏充滿了肯定,像是在推薦白濤擔當重要職務。


    “你能再瞎說得厲害一點嗎?那種古代的東西已經落後了,我情願你用財閥這種現代化的字句。”


    “你對我很感興趣,如同我對你感興趣一樣。”


    “這倒是真的,畢竟你還帶著一副麵具,見不得人嗎?要是長得醜也不要緊,我們這種人很寬容的。”


    “如果隻是因為這樣就好了,我有著不得不戴上它的理由。”


    “我妹妹呢?”白濤不會忘記今天來的主要目的。然而,他見到的隻有這個男人,以及忽然從那後方的空中升起的一隻怪物。那怪物撲打翅膀的聲音太響亮了,就是個放大版的蒼蠅一樣讓人不舒服。可那是一隻蜜蜂啊,一隻狡詐的毒蜂。隻要對方準備妥當,要殺了他猶如宰羊一樣簡單。來多少人也都是隨他們高興。重要的是妹妹的情況。


    “怎麽能讓你失望呢?”伍靈朝著一麵牆後鞠了一躬,那麵牆對於白濤而言是個障礙物,他不知道後麵是什麽。可他不用太著急,那人走了出來。


    亭亭玉立的妹妹韓語嫣穿著黑色的短衣、裙擺走了出來。如同夜下幽靈一樣神秘又陌生。那棕色的眸子毫無光彩,一直低著頭。


    “語嫣?”白濤跑了過去,伍靈也沒有阻止他。


    “他們沒對你怎麽樣吧?”他雙手握著她的臂膀。搖晃著她木頭人一樣的身體,怕是那些人會否對她做了殘酷的事情,讓她已經瘋掉了。


    韓語嫣慢慢地抬起頭,眼神冰冷卻似乎帶著一份哀怨。


    “你是個異教徒。”她忽然說,沒有給白濤反映的機會,手裏的銀質短刃插進了白濤腹部。


    劇痛中,白濤那讓人想起石灰粉的臉孔慢慢地往下看,自己的血正從妹妹握刀的手上滴落,一點點形成水窪。


    “語嫣?”


    “騙子,異教徒。”她就像在細數白濤的罪名,拔出刀子,一手握著他的脖頸。以驚人的力量將他拋擲出去。由於離開邊緣處太近了,在震驚和恍惚中停留的白濤已經沒有了協調身體的機會。在那空中他隻有無力的墜下。或許他沒有聽到,伍靈正在鼓掌,為少女第一次染血感到歡欣鼓舞。然而,那是他哥哥的血。


    來不及了,在這樣的情況下隻有被摔死,白濤一手捂著傷口,看到自己的血水在虛空中飄零,耳邊是破風聲。


    由妹妹動刀後將他扔到了空中,這樣的死未免太讓人不解了。妻子、情人、媽媽……為他赴湯蹈火的兄弟姐妹。死去的媽媽……


    一層層的包袱疊加了一起,一層層的親情和友誼又凝聚在一起。呈現著他人生中或許是最繁雜的一段時間。然而,就這樣死了,真的好嗎?那麽多謎題沒有解開,至少他還想鼓足勇氣向少雨茹道歉,希望能找到淩夢菲,問她討一個耳光也好。


    不行,不可以就這麽死了。


    化作巨大蜜蜂的食肉派,對那不斷墜下的身體很感興趣,他希望能目睹那軀體如雞蛋一樣碎在地上的慘景,從中他能獲得快感。就像有些人喜歡用碎紙機一樣,那是破壞和毀滅的*。所以,他往下飛過去,在接近的時候……


    這一天天空明媚,一周內都沒有要下雨的預報,更沒有雷電警告。可是那白色的電柱以駭人的形態直衝上天。或許沒那麽高,但一定高過了那棟大樓。


    伍靈原本還在欣賞韓語嫣舔·舐匕首的猶美姿勢,身後卻傳來了核爆一樣的巨響,地動山搖似的震顫,電光照得四處明亮。空氣都隨之異動,風在瞬間變大,且熱能驚人。當伍靈跑到邊緣處的時候,電柱已經消失了,他卻看到下方有一個光點在上升,如同冉冉升起的白色太陽。然後,那裹著閃電的東西終於與他平行。白濤的頭發往上直立飄動,像是一頂銀色皇冠,身體散發的電流顏色不單單是白色的,似乎是藍白相混。那些電流擊中周圍的建築,甚至是下方的地麵,似乎在穩固他浮在空中的身體一樣。如此詭異的情景叫人不敢置信,至少白濤沒有插翅膀。然而在死亡邊緣,一種本能的覺醒猶如咆哮般令他重生了。這不是以往的白濤,絕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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