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冬,天寒地凍。</p>


    所謂舊債不過年,這個案子拖了許久,眼下各種準備看似妥當,那麽正主也就該出場,不能將這麽個案子拖到明年去。徐秀沉默了下來摸了摸身上的袍子,手感光滑平整,一點褶子都見不到,很類似於後世西服的材質。似是心有所思。</p>


    徐揚過來輕輕的推了他一下,才迴過神來的徐秀掩飾著自己的失態,咳嗽道:“升堂。”</p>


    “威!武!”</p>


    升得軒堂,兩邊衙役手中無情的水火棍敲打地麵。襯托著官老爺的威風,隻見堂官手撚著驚堂木,幹淨利索的敲打在了案台上,一聲清脆之聲過後。</p>


    道:“具告狀人劉達,狀告郭竣重債逼死劉節,強奪劉蘭一案現在開審。告狀人應訴人上前分說。”</p>


    真落實到實際開審,劉達的情緒反而控製的很好,站過搭話,條理分明的將事實一一理順,看來張璁有幫他準備過。所說的情形徐秀都已經了解,但再聽一遍也是怒火中燒。</p>


    扭頭對郭竣道:“應訴人辯理。”</p>


    郭竣的那一雙招子似有流光閃過,拱了拱手笑道:“陳年舊案,當時傅海老爺早已經審問分明,大人緣何又聽刁民胡亂攀扯?至於劉蘭,大人呐,小民生得也是不差,劉家女傾心於我,這事兒不過是兩情相悅,何來強奪之說。”</p>


    他這話一完,給他作證的裴生員站出來插嘴道:“金陵刁民訴訟之風由甚,大人不可不防。”</p>


    徐秀拿起一根木簽作勢就要丟在地上,斜著眼看他,道:“本官許你答話了嗎?來人,掌嘴。”</p>


    也不可能真的就去打他的嘴巴,不過是讓他老實下來。裴生員尷尬的退後,也不敢多作言語。</p>


    對郭竣道:“郭鄉紳。”</p>


    “有。”</p>


    “令祖郭老爺與劉節私債,若真是五年未曾歸還,為何並不提起這事。”</p>


    郭竣並不去直接迴答,無所謂的道:“怎麽會有還了銀錢不立字據,也不找一個證人的?”</p>


    徐秀視線自然的從手邊劃過,輕輕蓋在了上麵,又瞧了瞧站在台下情緒穩定的劉達。</p>


    對郭竣道:“可有賬簿?”</p>


    “有的。”</p>


    “取來往年賬簿查看。”</p>


    郭竣心中一陣冷笑,被江寧縣民稱為機變的徐大人就這麽點本事嗎?這麽多年過去了,若不曉得另造一本賬簿蒙混過去,還做什麽惡人,做什麽惡事?</p>


    不過半個時辰,去往郭家拿賬簿的懶虎就迴來了,見著徐秀微微點頭,徐秀也是心下一定,就隨意的翻看起了那一堆賬簿,尋到五年前郭老爺與劉節的那一條。</p>


    道:“這裏隻有出項,未有進項。”</p>


    劉達跪下道:“請大老爺做主啊,族弟死的冤枉。”</p>


    郭竣橫眉一指他道:“無賴刁蠻。”</p>


    “啪。”</p>


    徐秀敲了一下驚堂木平靜的道:“告狀人請起,郭鄉紳不要多言。”</p>


    平穩住這兩人,徐秀看了一眼結餘,賬麵上不過是百兩銀子左右。</p>


    手撚著賬簿摩擦了一下紙張,這東西自然是做的天衣無縫,各種出項進項都有依據,但若按徐秀看來,越是正常的東西,反而就不正常。這不,不合常理的地方就出現了。</p>


    徐秀指著結餘那塊笑道:“不是說有多間鋪子,偌大田地,怎麽這買賣做的這般小?”</p>


    聽他這麽一說,富戶哭窮的心思說是本能也不為過,郭竣忙道:“我郭家不過是托了姑姑的福氣,積攢了一點錢銀,這根基薄弱迎來往送的,哪裏還能餘的下多少銀子,大人明鑒啊。”</p>


    徐秀點點頭不置可否,既然如此說道,常規的手法定然是不能奏效了。</p>


    猛敲了一下驚堂木,乍起怒斥:“昧了天良的混貨,本官麵前還敢縱言欺瞞,來人與我上刑。”</p>


    聽他這麽一說,郭竣也有點吃驚,道:“大人是要嚴刑逼供嗎!”</p>


    徐秀拿起手邊的簿子晃了晃道:“拿本假賬來騙我?這是你家老簿,上麵郭老爺明明添作一筆,言道劉節全然歸還,你還要抵賴嗎?”</p>


    ……</p>


    視線迴到之前。</p>


    懶虎一把將懶龍拉到旁邊,不過是低聲耳語了幾下,懶龍的神色也變的有些嚴肅,不由擔憂的看了一眼徐秀,同懶虎道:“你確定嗎?為什麽六扇門會和郭竣有來往?”</p>


    懶虎動了動嘴皮子:“想是六扇門不走朝廷公費,但這銀錢花費也是巨大,不吃這些富戶的,吃誰呀。”</p>


    懶龍道:“那大人不是很危險,不行,我要告訴他,讓他盡早做些準備。你幫幫我。”</p>


    轉身便離去,懶虎瞅了瞅兩人,覺得很是折騰,為什麽不以真麵目示人呢,這樣遮遮掩掩的麻煩不麻煩。但他既然已經如此說道,懶虎也隻能故作他意的去把徐揚老秀才張璁等人引開。</p>


    大白天的,徐秀周圍有人他怎麽能出現?</p>


    “兄長慢走啊!我會想你的。”徐秀在身後高聲道別,徐輝隻不過是搖手已做迴應。</p>


    徐秀心下一笑,有個哥哥感覺還是不錯的,雖然他那張臉很刻板,但瞅習慣了,也蠻可愛的。迴身見身邊人寥寥,也覺得奇怪,隻想是或有他事,便獨自迴過內堂,這門剛剛關上,肩膀上就傳來了一陣力量將他推在牆角,緊緊固定住。</p>


    舉目一看,不由氣的笑了,道:“大白天的你都敢來?”說完就條件反射的拿手背擋住了嘴巴,定是心有戚戚。</p>


    見他這樣防備,一枝梅兩手摸上了他的耳朵,輕輕揉搓,滿足的道:“在下來是有要事和大人商議。”手感不錯,耳墜肉肉的,是個有福氣的樣子。</p>


    被揉捏的有些尷尬的徐秀瞪著他道:“你是匪,我是官,你來和我商議什麽?這不是老鼠和貓談生意嗎,作死,信不信我高聲叫一下立馬兒把你緝拿歸案?”</p>


    若真想將一枝梅緝拿歸案,在他出現的第一時間就叫人或許是最好的,然而徐秀的頭一句話卻說是大白天你都趕來,很難說這裏麵沒有再一次見麵有些開心的信息意味在裏麵呐。</p>


    一枝梅就這麽靠在他的身上,不自覺的嗅著他身上的味道,表情很是曖昧,嘴角勾起,充滿魅力的輕道:“大人啊,刑部有個六扇門,知不知?”</p>


    徐秀翻了一下白眼,不屑道:“六扇門嗎,我這個江寧縣衙也叫六扇門,這有什麽事?”</p>


    一枝梅腳尖微微提了起來,身高不夠也隻能如此,湊到他的耳朵旁邊,低聲道:“這六扇門相當於錦衣衛、兩廠的職能,但卻更加可怕陰森,外人不足以知。”</p>


    徐秀一聽就覺得這是個昏話,若真有這麽個東西錦衣衛兩廠會不知道?就文官這種勾心鬥角的局麵能隱藏的深?歪著脖子強迫自己將注意力從耳朵被吹的渾身都不自在的地方移開。</p>


    忍了忍,掙了掙,還是掙脫不開,捂著嘴巴憋著氣道:“能不能先把我放開,禁錮的那麽死幹什麽。”</p>


    一枝梅的鶴眼盯著著他白白嫩嫩的手,平時這個手老提溜著驚堂木東拍西拍的,這一看下來卻有點柔柔弱弱的感覺,不自覺的就咬了一口,見他吃痛,又輕輕舔了舔,品著著舌尖上的感覺笑道:“讓我親一口,我就放開你。”</p>


    徐秀隻覺得手上一麻,渾身上下都像是通了電一樣的感覺,沒有這方麵經驗的他隻能是惱羞成怒,臉上微微有些發熱。</p>


    壓著嗓子道:“混蛋,快放開我。”</p>


    一枝梅見他的圓眼睜的很圓,臉上的羞澀模樣心中很是滿足,讓他的唿吸都有一點急促,喃喃道:“峻嶒,你怎麽這麽美,讓我好生喜愛。”</p>


    被語言輕薄,被行為調戲,特別還是個男人,還是個幾次三番都被他得逞的人,自認是大丈夫的徐秀整個人都不好了,掙脫不開,又不敢高聲叫被人看到自己這種樣子,左右為難之下,情緒有了急躁。</p>


    帶有一絲委屈的意味,道:“放開我,放開我。”</p>


    掙紮糾結之中,那隻覆蓋在自己嘴上的手已經拿開,一枝梅見著他上下開合性感的紅唇頭腦一熱,舔了舔嘴唇就迎合了上去。</p>


    “唔!”</p>


    又被親了,或許說,這是吻嗎。</p>


    所謂一迴生二迴熟,這一次倒令他急躁的情緒慢慢平穩了下來,也第一次有意識的去迎合了他,隻覺得嘴裏的舌頭在那裏追逐著自己的舌頭,進進出出翻翻滾滾,還會輕輕的咬自己的嘴唇。</p>


    這一吻不自覺的就分出了攻受,徐秀那條小舌頭在一枝梅的攻擊下會下意識的躲閃開來,而一枝梅卻會緊追不舍追逐著他,舌尖包裹著他的舌頭,極具有侵略性的意味。</p>


    徐秀的唿吸漸漸有了些粗,臉上的紅暈慢慢由紅變的粉嫩,手慢慢的攀上了他的身上,拽著他的衣領,隻覺渾身上下一陣燥熱,隻覺一枝梅口腔中微甜的滋味很是令人著迷,閉上了眼睛,依靠生物之間的本能去依附他,去享受他,去接受他。</p>


    嚐試著去……喜歡上他。</p>


    作者有話要說: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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