絢麗的煙火在天空中炸了開來,倒顯得院子裏寂靜,無人敢說話。


    樓雲和季青辰一坐一站,男的呆怔著臉色,女的仰頭看煙火,都不知在想什麽。


    勞四娘給季媽媽打著眼色,想讓她出頭去勸一勸,院門外麵腳步聲響。


    有季辰虎身邊的汪團兒跑了來。


    “大娘子”


    他把手裏的貼子遞給了姬墨,陪笑說是雄風幫的幫主夫人也在青龍寺訂了佛會的院落和素席,請了許淑卿過去坐席。


    三郎說淑卿身子不方便走動,求大娘子幫著應酬一二。


    “想來那於氏也在席上。我這就去替樓大人辦差”


    季青辰從姬墨手上看了貼子後,想起雄風幫的驢馬有一半是述律元名下的馬場所出,她含笑迴頭看了樓雲一眼。


    優-優-小-說-更-新-最-快樓雲還在腦子裏理著這團亂麻,自然就點頭,隨口說了一句道:


    “坐坐就迴來吧。”


    “好。”


    她出院而去,媽媽們和姬墨互換一個眼色,都跟著她出了精舍的院門。


    院子裏樓春、樓蟋兒等人麵麵相覷,他們琢磨著這應該算是吵架了。


    樓雲坐在桌邊發怔,半醉的酒意都醒了。


    他麵前酒席上,是季青辰不打算送到他嘴邊的醒酒湯。


    季青辰沿著後殿的梅徑,到了菩提精舍,雄風幫主夫人遲氏可也不是個平頭百姓。


    “文安夫人能來此就席,妾身真是意外之喜。”


    她迎到了門前向季青辰施禮,心裏暗暗可惜。


    這迴她精心安排好了,要給許淑卿一個難看,沒料到來的卻是樓大人訂了親的妻室。


    “遲夫人客氣,不請而來,還要請夫人莫怪。”


    季青辰知道這遲氏的出身。


    她的母家是武寧軍裏的文職,雖然官小卻是專門安排軍需糧草的精幹吏目,算得上是遲冀北的表叔。


    一番寒暄後,遲氏親自引了她進門,到主屋裏坐席。


    而於氏既然到了山陽城,當然就在席上。


    精舍裏外共擺了三處酒席和唱樂,屏風虛阻,佛燈下花團錦簇。


    於氏沒資格和季青辰同席。


    菩提精舍裏主屋兩方桌席麵,外屋兩方桌席麵,還有廊下也擺著兩方桌席麵。


    這就如同垂拱殿的中秋宴,官家宴文武百官,以季青辰的身份隻能能坐席到殿廊上去。


    如今她在楚州是八品文安縣夫人,又是黃氏貨棧大東主,論財論勢她不靠著弟弟和樓雲,她也足以坐主屋裏的首席。


    季青辰進屋時,於氏在廊下的席麵上和眾人一起起了身,施禮迎接。


    季青辰一眼瞥過去。


    早在淮陰時,她就由樓雲指認過此女。


    此時見得她二十二三歲的模樣,瘦削臉,額發齊眉,鼻邊淡淡雀班俏麗。


    她梳著望月發髻,斜插著商女根本不能用的大金釵,全然是待嫁的喜慶,但她眉目間的勉強帶笑還是看得出來。


    更叫人意外的是,和於氏同座的還有另一個眼熟女子。


    季青辰在院中的腳步微滯。


    她認得,於氏同席的一位夫人居然是當初隨樓雲去過唐坊的官伎行首林竊娘。


    如今她可不是陪席的樂伎,而是娥眉淡掃,珠釵儼然。


    她發髻端莊,神色溫順,一身絹質雪色長裙上罩著蜜蠟色粉色卷草紋的長襛子。


    顯然也是一位正經商家的夫人了。


    遲氏顯然是知道林竊娘本是樓雲在泉州的舊識,便有些不安,小心地看著季青辰的臉色。


    “這園子裏的佛燈倒是新奇有趣。叫我看住了。還請遲夫人見諒。”


    季青辰笑了一聲,重新舉步進屋坐了席。


    遲夫人暗鬆了口氣,委婉道:“今日請的都是寒家生意上的官眷和商眷,不周之處還請文安夫人包涵。”


    季青辰知道她沒料到她會來,否則不至於有林竊娘。


    然而她眼睛一掃同席的官眷,就知道這是宴無好宴,席無好席。


    在座的除了遲氏、其餘的是本州別駕夫人、司法參軍夫人、司戶參軍夫人,官品雖然不過九品,卻都是本地和雄風幫關係密切的官眷。


    雄風幫在本地開了幾十年,年年都與這些官宦人家禮節往來,暗裏地的瓜葛不清。


    她不覺得許淑卿一定會吃虧。


    但就憑待會那於氏必定要和眾人上來敬酒,遲氏幾句話就能讓許淑卿氣得肝痛。


    季辰虎在外麵無所顧忌,許淑卿在女眷裏少不了要被譏諷幾句。


    笑話她家出身外夷,行為粗鄙,居然還和契丹人搶著養外室。


    但對季青辰,她卻是不敢如此的。


    在席的官眷早見著季青辰到來,自然知道本來的鴻門宴似乎是不太可能了。


    不少人還要瞅著機會,和京城裏來的文安縣夫人拉拉關係。


    就為了打聽打聽京城裏的消息


    與菩提精舍隔著梅徑的另一座院落裏,王世強借著更衣,進了自己在內院的房間。


    左平悄悄上前,捧了濃茶給他。


    他喝了兩口後,皺眉道:


    “有消息了”


    “並沒有。”


    左平覺得這迴接的差使實在讓他為難,“夫人迴了明州城,一直在老宅裏侍候老爺和老夫人。並沒有”


    樓鸞佩並沒有和外男有什麽暗中聯係。


    左平不敢把這話說出來。


    打從他家公子從姨娘嘴裏知道了夫人樓鸞佩未出嫁前有不安於室的醜事,就一直在暗察,查了兩三年。


    後來季娘子和陳公子訂了親,公子他又辭了戶部的郎官,把心思都用在了太倉書院上。


    這事情就沒有再提了。


    但如今公子麵聖授官後,眼看著是喜事連連,他這迴出京前卻又讓他安排暗察此事。


    左平隻能悄聲勸道:


    “公子,夫人不是住在京城宅子裏,就是在明州老宅,她的事公子哪裏會不知道”


    明州老宅上上下下都是王氏族親的眼睛,她怎麽可能行差踏錯


    京城宅子是當初王世強買下來要和季青辰成親的新居,裏裏外外都是他自己的人。


    樓鸞佩就算手腕高,在內宅裏說一不二,但宅子裏還有明理、明智兩位姨娘,又有新來的紹興府小妾。


    要有外男進出或是通消息,絕不可能沒風聲傳進王世強耳朵的。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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