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她倒也明白他想插手劉家村學院的原因了。


    王世強想要籠絡人心,他樓雲何嚐沒有這個意思


    烏氏和勞氏同時笑了起來。


    可那烏氏還是咂嘴道:


    “樓大人和順昌縣主訂親後,本來是樣樣順利,孫昭也不好意思罵樓大人了。他以前到泉州城的宗學裏做過老師,和趙秉林關係好。現在一聽到樓大人突然要退親了。他就跳出來了”


    季青辰萬萬沒料到這其中還有趙秉林的關係。


    她猜測著,樓雲當初訂親時未必就想到這個好處,但他這樣突然退親,自然有趙秉林的至交好友們心中不滿。


    他這退親吃的虧不小。


    她不由得就想起了剛才樓雲在橋邊呆看著趙德媛的事情。


    她忍不住歎了口氣,道:


    “樓大人,他如今也後悔了”


    何苦去退親


    她隱約也明白樓雲退親的原因十有和她有關,搖頭道:


    “樓大人別的事情都精明,就是這婚事上步步出錯,他剛才隻怕是第一次看到縣主”


    季蕊娘一直安靜地在一邊聽著,此時眼睛一轉卻恰好看到了樹後的樓雲。


    她還在吃驚呢,樓雲一聽到季青辰說他後悔退親,哪裏還躲得下,他馬上就從樹後跳了出來。


    “坊主。”


    他上前兩步,站在了在亭下的梅林石道上,微微一笑。


    季青辰吃了一驚,側頭看到亭外的梅林夾道。


    她沒料到這渡口空寂無人的時候,剛才還有人站在了枯梅林子裏。


    更何況還是剛剛被她們議論的樓雲。


    “樓大人。”


    她站了起來。盡量不動聲色地看向了他,隻能把剛才背後說人的尷尬藏在了心裏,笑道:


    “樓大人也準備迴去了”


    樓雲看了她身邊的仆婦一眼,知道都是心腹,索性就笑道:


    “我來找坊主。”


    “”


    不僅是季青辰一時間不知如何迴答,勞氏和烏氏的眼光都驚異地看向了他。


    塗氏湖邊的渡橋亭子裏,隻有季蕊娘年紀小。畢竟還不太明白宋人之間的男女之別。眼裏隻有好奇。


    那勞氏看到樓雲,卻是驚中帶喜。


    她覺得自己果然沒有料錯,這樓雲對季青辰有意。所以百般尋著機會來說話。


    那烏氏卻是喜中帶驚,覺得他親自出馬,一定是為了來談寄舶港的事情唐坊要是也支持陳家家結了孫家這門親,寄舶港就別想到手了


    她覷著季青辰。接了她的一個眼色,這婦人連忙冒出了一句話。替樓雲打了個圓場,道:


    “樓大人久不在衙門,俺們辦事都找不主心骨,大人在京城裏忠勤王事。也要休息幾天才好。這幾日是來四明書院裏見故舊”


    “確是如此。”


    樓雲心裏急著解釋,腦子卻斟酌著分寸,一步接一步。走近了三步,離著亭子也還有些距離。


    “坊主,聽說文昌公子已經從泉州城起航,準備迴明州城了”


    季青辰到此時,也知道要開口答幾句,才能探明他的來意了。


    “我也隻是聽說陳公子要迴來了。陳綱首並沒有給我消息。”


    她微微笑著,心裏卻有些吃驚。


    樓雲剛才看著趙德媛看得正出神,居然還追到這裏來,不過是為了陳家的親事。


    陳文昌的心思,她很明白。


    他在外遊曆了好幾年,當然是和父母賭氣,覺得他們商人出身,嫌貧愛富。


    甚至他出外遊曆,死撐著一路坐館做教書先生賺路費,也是要叫父母看看,他那讀書人的誌氣。


    後來聽說家中生意每況愈下,母親身體也不好,他卻是馬上就趕迴了家。


    他在泉州城南書院裏做訓導,為了家裏的生意,他也沒有多猶豫,萬裏渡海到唐坊賣身求親。


    他也算是報了父母的養育之恩。


    所以陳家二房老爺聽陳洪說著婚事不順,又心疼起這小兒子,死活不想讓他娶夷女了。


    寧可讓他娶個窮老婆。


    這迴,孫家的女兒早出嫁了,陳文昌也並沒有要另訂婚事的打算,他隻是見著恩師有了孫子,想起當初自己父母拒婚的事,當然就想替恩師爭口氣。


    他想把自家的侄女兒嫁過去了。


    親事雖然簡單,但他一和孫家聯姻,樓雲對陳文昌的好感可就全沒有了。


    “我聽說,文昌公子的侄女兒身子不太好”


    季青辰努力迴憶著。


    她不論是為了自已,還是為了唐坊,當然還是要想辦法說服陳文昌,不要如此明擺著和孫家走到一起去。


    樓雲也不動聲色,順著她的話頭,點頭道:


    “那位娘子在家裏是用貴重藥材養著,雖然沒有什麽症得出的大病,十一歲也沒有說婆家。”


    雖然是低嫁,陳文昌為侄女兒尋的卻也是一門恰好匹配的親事。


    門當戶對的人家裏,因為她這弱症,恐怕是不容易議親的。


    隻是她身子既弱,要嫁到孫家這樣的清苦學官人家去,不帶足嫁妝那是絕不可行。


    天下的學官人家,能像紀府這樣世代與宗室聯姻,又有大兒子做市舶司監官的富貴雙全,那是少之又少的。


    而他離開唐坊時為兩家說定的聘禮嫁妝,那是一份唐坊河道股份對著一份八珍齋股份。


    陳文昌迴家去,本來是要讓家裏加聘禮的,季青辰如今降住了陳洪,並不一定非添聘禮不可。


    但如果二房裏的八珍齋股份還要分出一部讓侄女兒帶走做嫁妝,唐坊就吃虧了。


    季青辰絕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坊主,陳綱首是願意為文昌公子,從陳家大房裏為向唐坊多補一份聘禮的。”


    樓雲雖然不想說這話,但陳洪明日請她去曉園時當然會說。


    他也想看看季青辰的心思。


    “”


    季青辰迴看著樓雲。“我記得陳綱首自己還有兩個嫡女,一個庶子吧”


    他的庶女至少就有七八個。


    這份人情可不好欠。


    她也不可能多拿陳洪大房裏的聘禮,讓自己束手束腳。


    “還請坊主借一步說話。”


    樓雲心中歡喜,既然都已經來了,他不把話和她說清,他是不打算離開了。


    更何況,陳文昌在這件事上。從十年前開始就太偏袒他那恩師了。


    “”


    時辰已經過了午。塗氏湖麵水波折射金光,春日裏的暖風吹在了季青辰的春衫子間。


    她皺眉看著他。


    如果隻是為了說陳文昌家的聘禮,他沒有必要和她私下說話。


    她還在思索他來意的時候。旁邊那認定了樓雲有情於她的勞氏心裏就倒了戈,陪笑道:


    “大娘子,把季姑娘留著,我和烏姐姐到亭子外麵等著可好”


    季蕊娘睜著大眼睛。牽著季青辰的衣袖,看看她。又轉頭看看樓雲,沒有出聲。


    烏氏在辦事上精明,在人情上卻是一塌糊塗。


    這婦人是個寡婦,往日裏在金國幫著丈夫開了個小煤窯子。專和金械司衙門打交道。


    她帶著個女兒,最看不上勞四娘這樣二婚另嫁的人,偏偏因為女兒看上了姬墨。她就敢逼著坊主的心腹人做她家的上門女婿。


    結果惹怒了季青辰,連女兒一起被趕到了泉州。


    她看著樓雲就兩眼放光。隻覺得他活生生就是一座日進萬金的寄舶港,別說是借一步說話,借一萬步說話那都要馬上答應才對。


    樓雲看著季青辰,耐心等她決定。


    他從在蕃商大會上見過她之後,到如今快是兩年,直到今日才算是真正和她說話。


    以前是訂錯了人訂了親的男子隻要開口就要完蛋。


    後來是念著陳家的交情,還有陳文昌在他安排下渡海求情的辛苦和誠意。


    現他要和孫家結親就結,他自然不會去為難陳文昌,但婚事他不會再讓了。


    “我讓駿墨在梅林路口上看著,有人來他會馬上稟告的。我有話要和坊主私下說”


    “”


    季青辰已經清楚知道他不是來說生意的。


    她總算也是看明白了樓雲看著她的眼神。


    他望著她的神色,就和他在月光樹林的泉邊,突然向她伸手,幾乎讓她以為他要帶著她離開時的眼光一樣。


    但她一時也拿不定主意,是和他說,陳文昌不在她不能和他私下說話


    還是直接和他把話說清:


    他要是後悔和趙德媛退了親,她有辦法幫他挽迴。


    而且她也會想辦法,說服陳文昌不結這門親事,至少,金山銀山都隨便就是不要拿八珍齋的股份去當侄女兒的嫁妝。


    “大人,想必能夠說服陳綱首,讓他出麵勸二房老爺不要和孫家結親”


    “這事是陳文昌決定的。他的性子坊主應該明白。陳綱首和他是說不通的。隻怕還越說越糟。”


    “”


    季青辰並沒有忘記陳文昌在這大半年一直維護著她,和他叔叔對著幹的的事情。


    反過頭來,她要是攔著孫家的親事,說不定陳文昌就要和她對著幹了。


    “大人,要說服文昌公子不結這門親,實在不容易。”


    她當然要和陳文昌商量這事,不僅是聘禮不能減,還有孫家那樣的清流人家,她實在也不覺得現在是結親的時候。


    緩上一兩年都好。


    “我來找坊主,不是為了這件事。”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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