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象,真的出乎了她的意外,此處一點也沒有髒亂,地上不見絲毫的灰塵,甚至連院子的花草都被修建地很是整齊,沒有一根雜草,一看就是令人定期打掃的!


    可這屋子裏絲毫沒有人煙味,預示著屋中的主人已經離開了很久很久,那,又是誰如此精心地保存著這一切,就像是人根本沒有離開過。


    顧錦踏步入內,瀏覽著屋中的陳設,隻見整個屋子的陳設相當的清雅,而走入內室,便是一張粉紅色床帳的大床,連被子都鋪陳在上麵,看上去像是人一直都存在著。而床邊上是兩個紅木床櫃,擺設著花瓶等裝飾物,格局精巧而舒適,一看就是貴族少女的閨房!


    就連這床頭櫃上,都沒有染上半分塵埃!顧錦摸了摸床頭櫃,心中詫異萬分。


    站在顧錦身後的冬雪顯然是出離憤怒了,為自家的主子忿忿不平!這到底是何意?憑什麽這個女人鳩占鵲巢,占盡好處,傷害沈府,卻依舊連閨房都被打掃得幹幹淨淨,顯然是等著她的歸來!


    此女做出此等行徑,簡直將沈府都毀了,何以還有人對此女念念不忘!而她的主子呢?所有人都覺得自家主子占了便宜,成了侯府之女,可是自家主子的委屈付出有誰能知曉,有誰在理解?


    冬雪忍不住上前兩步,詢問小丫鬟,“此處定期都有人打掃嗎?為何如此幹淨?”她語氣略微急促,顯示出了她內心的不平靜。


    後麵的小丫鬟不明白冬雪何以帶著一種憤怒的語氣,更是想不到這個病公子俊秀無雙,攜帶的唯一一個丫鬟卻是清秀有餘而動人不足,長得如此大眾!事實上是為了不引人懷疑,冬雪也易了容顏,因而看上去更加的平凡!


    不過小丫鬟還是好言好語地迴答道:“這裏是夫人定期派人掃的。”


    夫人!就是自己的母親!她為何會定期清掃這裏?難道這其中有什麽奧妙嗎?想到老夫人的話語,讓她連探望都不要去探望,這其中到底有著什麽?顧錦百思不得其解,卻明白此事絕不簡單,她將這些問題通通放在了心裏,對於自己素未謀麵的母親生出一絲疑慮!


    而冬雪不會想這麽多,直接脫口而出:“夫人還在記掛著這小姐?不是說這小姐明明席卷走了家中財物啊!夫人到底是怎麽想的!”小姐真正的母親為什麽依舊這樣!難道自家主子就是得不到關愛嗎?冬雪驀地升起一抹對顧錦的心疼,好不容易才克製住內心的憤怒,麵上帶出幾分好奇地詢問道。


    小丫鬟看了看四周,才輕聲地迴道:“哎,是小姐做出的事令夫人打擊太大了,夫人她有些想不開呢,想開了許是好了吧。其他的奴婢也不知曉。”


    顧錦看出了冬雪為著她不平,悄然對著冬雪勾唇微笑,示意她不必再說了,自己上前兩步,和顏悅色地詢問道:“在下寄住沈府,便有些好奇,這夫人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小丫鬟想到沈氏那宛若癲狂的模樣,心裏微微一顫,別開了眼睛,不敢看著顧錦,而是低聲說道:“夫人,夫人不怎麽管事,公子您有事找老夫人就行。”


    竟然避開了自己的迴話!顧錦眉眼微微一動,看來,她真的有必要去見見自己真正的母親!


    **


    待得顧錦迴到房中,將匣子裏的商鋪一一看了,心裏有了計較。


    有祖母哥哥的關懷,在沈府也算是落腳住安穩了,能時時見到親人,住在這裏也是一件樂事,顧錦也歇了想要去城外小宅居住的心,反倒是將匣子收好,放在箱子中鎖了起來。


    她剛剛鎖好,還沒直起身,就有丫鬟匆匆跑來說道:“公子,大少爺在聽風堂等您過去一敘。”


    “好,我收拾一下就過去。”顧錦點頭示意。


    聽風堂中。


    顧錦一踏進門檻,便看到沈寂夜正安安穩穩地坐著,隻是眉眼中似乎有一些疲憊,仙人一樣的麵容帶了點憔悴,令人分外心疼。


    “哥哥,怎麽了,有什麽事?”顧錦低沉的聲音微微響起。


    沈寂夜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


    “是。”身側服侍的所有人通通告退,並將門都給掩好了。


    顧錦詫異地皺了皺眉,這姿態,分明是有要事與她商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會令沈寂夜都如臨大敵的模樣?


    沈寂夜招招手讓顧錦坐下,方才緩緩開口,“錦兒,你知道嗎,李欽的征戰……”沈寂夜皺了皺眉,吐出的聲音似乎像是春風一樣輕盈,但是這話語中的意思卻讓顧錦心中一沉!


    是關於李欽的,李欽的征戰難道出了什麽問題?顧錦一下子緊張了起來,催促沈寂夜說道:“哥哥,到底什麽事,你快點告訴我。”


    沈寂夜斂去了眸中的光芒,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不知道該如何對你開口,反正你隻需知曉,皇上已經動了手腳,李欽若是能迴來,便算他命大吧。”


    顧錦驀地想到了什麽,焦急地脫口而出,“是那杯酒?是那杯酒對不對?”


    沈寂夜微微闔上了眼眸,很多軍務他發誓要守口如瓶,即便是對著顧錦也不能透露,他現下來找錦兒,是為了讓錦兒死心,知會她一聲罷了,免得錦兒到時痛不欲生!他也是看出了顧錦與李欽彼此的感情,可誰讓這李欽竟然大言不慚地想要出征呢?明明沒有這個本事,卻要貿然送命,反倒是讓自家妹妹多擔憂罷了!再者,既然李欽在謀劃,那新皇有所防備有所舉動也是應該,這些舉動不過也是應對而已!


    深吸口氣,沈寂夜搖了搖頭,薄唇裏吐出幾個字,冷冰冰的,“不是,錦兒你別再問了,此事能說的我都說了,其餘的,便隻能看事情會怎麽進展了。”


    該死的李晟祁到底做了什麽?顧錦已經可以預見李欽一路上的波折與阻撓,但這並不是問題的關鍵!聰慧如她,有著沈寂夜的提點,早就已經明白,恐怕關鍵處兇險處在於李欽打完仗之後!


    要是那時軍隊中有人生了異心,即便打了勝仗,還能不能平安歸來?


    李晟祁為何會這麽狠辣!真是一個不死不休的場麵!


    顧錦咬住了嘴唇,麵上滿是擔憂!她明白李欽肯定想過這一切,做好了布置!但是李欽能想到自己的四哥會這麽狠心嗎?根本就是要把他直接抹殺!


    她的擔憂無法避免,無法控製,就像藤蔓一樣纏著她的心,纏地她喘不過氣來!


    若是,若是出了任何一絲意外,她到底該怎麽做?又能怎麽做?顧錦攥緊了手心,咬住嘴唇發不出話來,越想越是驚慌。


    沈寂夜看著自己的妹妹這幅模樣,對李欽更是生出一絲不滿,沒有能力何必來許諾!平白增添煩惱!


    他微微抬眼,安慰顧錦說道:“錦兒,你別想了,此事我能做的,也全部幫你做了,剩下的,就看李欽自己的吧。”


    顧錦看了一眼沈寂夜疲憊的模樣,知曉自己的哥哥即便是不滿李欽的表現,卻還是在暗暗的幫著他們,現在一切情勢未明,她也無法說出李欽的能力,說李欽必勝歸來,她也無法說出任何一句肯定的話語,便更加沉默了下來。


    因為畢竟李欽再怎麽厲害,也不過是個少年,還是第一次出征!說他雄才大略又有誰信,更惶恐的是李欽這輩子為了她並沒有蟄伏,而是貿然站了出來,若是李晟祁真的下了死手,根本不給李欽成長的空間,那……那就真的危險了!有誰會防備那麽多?


    顧錦有些坐立難安,但看著沈寂夜的神色,便知他也盡力了,便強笑著溫言開口:“謝謝哥哥,剩下的,咱們就一起看吧。”


    沈寂夜眸子微微一動,點點頭緩緩地應道:“嗯,錦兒,對了,祖母昨日將那些商鋪都交給你了,你有空就多去看看吧,將這些鋪子全部管起來。父親去世後,這些鋪子,沒人管著,恐怕越發落寞了。你從商的能力,我是知曉的,便交給你了。”有事忙了,她就不會平白擔憂,日日思索了。


    “好。”顧錦明白沈寂夜的意思,但也明白自己的責任所在,她先把自己做好了,才有能力去幫助李欽!


    驀地,顧錦想起老夫人的異樣,不由開口問道:“祖母的耳朵,是怎麽迴事?”


    “閉嘴!”


    一貫平靜安然的沈寂夜麵上罕見地露出一絲憤怒,洶湧的怒氣讓他溫玉一樣的麵孔染上幾絲紅潮,黑眸中閃過一絲懾人的冷光,開口斥道。


    他深吸口氣卻並不迴答,好不容易才平複下內心的怒氣,看著顧錦緊張的模樣,淡淡地開口,“這件事你不必知道。”


    這是沈寂夜第一次在顧錦麵前露出這樣的神色,憤怒的模樣根本不是作假,而是真的在生氣!即便是再不開心,沈寂夜在知曉顧錦是他的妹妹後,從來都是溫柔和緩的,一下子如此暴怒,仿佛整個人散發著一種無形的壓力,房中的氣氛都全然緊張了起來,令人分外膽顫!


    這裏麵到底是為什麽?祖母為何會被人割去雙耳,而她哥哥又為何對此忌諱至深!顧錦咬住了嘴唇,沒有再問,心中詫異萬分。


    **


    這一日深夜,顧錦懷著心事,遲遲沒有入睡。沈寂夜的話語一直迴響在她的腦海中,她不停地思索著對策,可發現,相距太遠,她鞭長莫及!


    好不容易睡了下去,開始昏昏沉沉地做起夢來。


    她做了一個夢。


    夢境中,是鋪天蓋地的鮮血,風聲咆哮,夜梟在鳴叫,整個畫麵猙獰而扭曲,仿佛處處都是冤屈的魂魄!


    而她看到了李欽,李欽正在人群的簇擁的最前麵,騎著寶馬,猛地抽出了寶劍,大聲吼著:“殺!今日,殺盡番邦蠻夷!”


    地上的鮮血越發彌漫,不知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


    李欽的眼中冷靜如霜,夾緊了馬腿,迅速向著敵軍衝去。裏麵有審時度勢的淡然,有毫不畏懼的勇敢,卻沒有一絲膽顫,令他身後的士兵們也誌氣高昂,立刻跟了上去,一片猛烈的廝殺聲,仿佛地動山搖!


    畫麵一轉。


    蠻夷迅速退去,李欽似乎是得了勝利,冷靜的眉眼都微微動容,他身後是響亮而大聲的雀躍歡唿。


    然而在這歡唿中,突然有一匹戰馬嘶聲長嘯,猛地奔跑了起來。


    所有人都愣住了!隻見戰馬之上,是一個墨發玉麵的少年手持著弓箭,猛然拉開了弓,對準了李欽的身後!


    李欽冷靜的表情微微一變。


    隻見陽光之下,那冰冷的鐵質的箭頭對準了他,箭頭之上泛著一絲令人膽顫的光芒!


    狂風唿嘯,此箭帶著狂風的勢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烈地衝著李欽射去,就像是天邊的一道閃電,迅猛無比,聲勢驚人,劃破空氣,激蕩而來!


    這威勢,這氣魄,這冷箭,將人的心髒都揪了起來!


    這人竟然在背後放冷箭!還是在勝利之時,好險惡的居心!


    “不要!”顧錦猛地大喊,整個人驚醒了過來!


    望著漆黑的夜晚,她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氣,這才發現竟然隻是做了一個夢!這是夢而已,不是發生了的!


    她做了一個噩夢,可是這夢中的景象是如此的逼真,逼真到她摸著自己的額頭,發現自己已經滿是冷汗,方才那冷箭釋放的時候,更是緊張德連唿吸都差點要停住了。


    想到沈寂夜白天那似是而非的話語,和這夢境中逼真到極點的冷箭,顧錦整顆心都膽戰不安,整個人都微微抖動了起來!


    這個夢境像是在昭示著什麽!難道李欽真的會遇險嗎?而這行刺之人,是李晟祁的安排嗎?


    她該怎麽辦?眼睜睜等著李欽遇險嗎?


    這個夢是否有著預示?這麽逼真的模樣,是不是就是上天對她的提示?


    李欽會這樣遇險!她難道要眼睜睜地看著嗎?顧錦眸光中含著一絲冷冽,再也睡不著了,呆呆地望著黑夜,攥緊了手心。


    過了許久,顧錦終於下了決定,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


    太陽升起來了,一大早,冬雪就將狐狸小白抱了迴來,夢機旋等人全部安置好了,這才進來迴話。


    “少爺,你交代的事情全部弄好了。”冬雪邊為顧錦梳妝,邊輕聲迴答。顧錦做了男裝,冬雪早就改了口。


    冬雪詫異地看著顧錦眼下的一大片烏黑,輕聲問道,“少爺,你昨日沒有睡好嗎?”


    “嗯。”顧錦點了點頭,心中雖有了決斷,然而擔憂依舊無可遏製。


    冬雪知曉自家小姐的事她也幫不上忙,唯獨令小姐開心,她還能做到一些,便迅速給顧錦梳好頭之後,轉身就告退了。


    平日都有冬雪在耳邊嘰嘰喳喳,見冬雪今日這麽乖覺,顧錦不禁眉眼一動。這丫頭,是瞞著她準備做什麽嗎?


    沒過多久,冬雪便進來笑道,“少爺,你看這是什麽?”


    顧錦抬眼一看,可不正是懶洋洋的小白。


    她還以為小白早就自己跑走了,沒想到竟然還跟著她們。


    “少爺,你抱一會把。”冬雪笑著遞給顧錦。


    顧錦忙伸出手來接過,卻見小白直接將身子鑽入了冬雪的懷中,拿著個屁股對著顧錦,長長的毛茸茸的尾巴晃啊晃啊,似乎在說,哼!小爺可不是一隻這樣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寵物,小爺我也是有骨氣的!


    饒是顧錦心情再不好,見到小白這幅模樣,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今天上一隻烤雞。”顧錦含著笑意,對著外麵喊道。


    小白的耳朵微微一動,身子轉了過來,滴溜溜的眼睛注視著顧錦,複又眯起眼睛,嘴巴動了動,發出一聲叫聲,你若是不將烤雞給小爺吃,小爺就真的不理你了!


    顧錦再次上前去接,小白就懶洋洋地不再抵抗,而是爪子向前,乖順地撲進了她的懷中。


    “你這狐狸……”顧錦點了點小白的鼻子,實在忍不住笑了出來。


    幹嘛點小爺的鼻子,點塌了怎麽辦!更何況,別以為小爺聽不出來你在嘲笑!小白怒了,用爪子扯了扯顧錦的衣服,發出一聲輕輕的叫聲。


    顧錦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意,摸了摸小白毛茸茸的身子。


    小白被摸地極為舒適,方才那點不悅早就消失了,反而是轉了個身子,攤著肚皮讓顧錦給他撓肚皮。


    顧錦無奈地給小白撓了兩下,小白愜意地發出哼哼聲,示意顧錦不要停。


    這懶狐狸!顧錦微微一笑。


    冬雪見狀,亦跟著笑了起來。心裏早已認定小白就是自家小姐的開心果!隻要有小白,小姐很快就能開心起來,也不枉費她天天去喂吃的。


    小白對冬雪也極為親近,可是今日顧錦似乎心情有些不好,他瞟了一眼顧錦的神色,便大發慈悲地決定窩在顧錦的懷中好了,也算是對她一種安慰。


    小白越想越得意,翻過身來,滴溜溜的眼珠瞥著顧錦,狐狸尾巴微微搖動,表示著親近。


    顧錦心中一暖,正打算將小白遞給冬雪帶下去,卻發現小白扒著她不放了。


    “小白,乖。”冬雪輕聲哄著。


    小白卻傲氣地轉開頭顱,小爺這是為了幫你哄人,他就是不下來。


    “算了,我抱著就好,冬雪,你也收拾一下。”顧錦見著如此,便摸了摸小白的毛,帶著出門了。


    小白哼哼地窩在顧錦的懷中,好奇地看著外麵,眼珠子一直轉動著,她要帶自己去哪裏?是吃烤雞嗎?


    **


    鳳凰酒樓,顧錦想到昨日的思索,想到紀溫文說過有事直接去頂樓找他,便徑直上樓準備尋找紀溫文。


    “這位公子,樓頂的貴賓包廂不對外開放。”立刻有一個小廝模樣的人上前來勸阻。


    顧錦低沉的聲音微微響起,“我知道,我是來尋人,與他說好了的。”


    夥計看了一眼顧錦的模樣,隻見是個病弱貴公子,還抱著一隻可愛的狐狸,應當勸說起來不麻煩,心裏微微鬆了口氣,但是交代的事絕對不能違背,隻好繼續勸道,“對不住,真的不能進去,我家主子還在裏麵。”


    顧錦不由神色一動,是誰也來找紀溫文了?明明紀溫文告訴自己,頂樓見客隻針對她呀!到底是誰?也與紀溫文關係匪淺?


    “你家主子是?”顧錦不由輕聲詢問。


    “我家主子是莊主夙星,這下你明白了吧,別再進去了。”小廝得意洋洋地挑眉道。


    竟然是夙星,那就是說龍髓玉的下落她也能知曉了?


    顧錦心中帶出一分急切,不由高聲喊道:“紀大哥,我來找你了。”


    這個紀大哥,是顧錦才會用的稱唿!坐在內間的紀溫文不由神色一動,可是這聲音明明不對,他又想到了昨日的搜查,不由朗聲笑道:“顧小弟,進來吧。”


    坐在另一側的夙星鮮少看到紀溫文連眼睛都在笑,便暗暗留意。


    聽到紀溫文的話語,知曉他認出了自己,讓冬雪候在門外,顧錦抬腿便進去了。徒留那小廝在外麵無比詫異,明明說好誰都不能進的,怎麽來了個病弱美少年,就能進去了?


    顧錦剛一入內,便發現兩個極為養眼的美男子正端坐著喝茶,一個是她早已認識的紀溫文,一副溫和沉穩的模樣,另一個男人她從未見過,看上去也分外的特別!


    隻見這個男人正抬眼注視著自己,一雙眸子含著些戲謔,含著些打量,眸子十分得明亮,就像是天上的星子一樣,銳利無比!五官俊美,額邊落下了幾絲碎發,更是顯得格外飄逸風流。薄唇微微地勾起,弧度動人,身上最引人注目的是一股淡淡的俠氣,明明放蕩不羈地坐著,卻讓人無法忽視。


    不同於紀溫文的穩重,江彥華的妖孽,沈寂夜的仙氣,李欽的冷魅,此人一舉一動,全是俠客風範。


    莊主夙星,竟然長得如此俊美風流!顧錦不禁微微詫異。


    而夙星望著顧錦,不由也帶出幾分趣味,這個病弱美少年看上去也沒有多少異常,隻是眸中格外冷靜而已,為何紀溫文會對他另眼相看?反倒是他懷裏的這隻狐狸,滴溜溜的眸子轉著看著四周,看上去還有幾分可愛。


    兩人對視時間有點長了,令紀溫文心中升起一絲別樣的念頭,他霸氣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子立刻擋住了夙星的實現,他擺擺手讓顧錦坐了下來,“顧小弟,我給你引薦一下,這便是我同你說過的三師兄夙星。”


    想到顧錦前番求助,紀溫文茶色的眸子微微一動,笑道:“你曾經說想見到三師兄,這下子見到了吧?”


    “哦?竟然是小師弟?”夙星眼中多了一絲凝重,隻是身子還是坐得傾斜淡然,滿不在乎地開口,似乎沒什麽東西能放在他的心上。


    “見過三師兄。”顧錦微微點頭行禮。


    而瞥見紀溫文略帶緊張的神色,夙星更是興趣盎然,詢問道:“你來找二師兄有何要事?”


    紀溫文止住了夙星的話語,笑道:“小師弟此次到來確實有事。我之前與他談論起,說你有一塊龍髓玉,小師弟便很想見上一見。正好有這個機會,你看能不能拿出來讓他看看。”


    明白紀溫文正在幫自己,顧錦聞言,神色一動,帶著幾分期許地看向夙星。


    龍髓玉!連這麽重要的事情,都跟這小師弟講了?若非知曉紀溫文喜歡的是女人,他真是要懷疑紀溫文有龍陽之好了!


    夙星微微挑眉,再次瞥了一眼顧錦,緩緩開口:“這玉佩嗎,對有些人來說很重要,對我來說卻不算什麽,隻是,這是我的東西,我為何要給你看呢?”


    夙星唇角間泛著一絲笑意,但話語卻絲毫不給顧錦情麵,也沒有給紀溫文情麵。


    跟他講什麽師門情誼絕對不行,那還能說什麽?連紀溫文都被噎住了!


    果然是傳聞中的古怪,顧錦不禁上前一步,坐了下來,緩緩開口:“那三師兄想要什麽,我若是能做到,定不推辭。”


    夙星勾起唇角,“我要這天下,你可否給我?”


    一塊龍髓玉換整個天下,好劃算的買賣!聞言,顧錦睫毛輕顫,正待開口。


    紀溫文推了夙星一下,“好了,你就別再戲弄了,好好給人看下不行嗎?”紀溫文茶色的眸子含著慍色,看著夙星神色非常的嚴肅。


    平常人早就被紀溫文這幅嚴肅無比的模樣嚇壞了,他茶色的眸子上全然冷峻,半點溫和都沒有了,令房中的氣壓也微微低沉了下來,仿佛醞釀著一個極大的風暴。


    然而,夙星根本不將這些事情放在心上,他要做的事情別人全然無法阻止。即便紀溫文發怒,他也完全不顧,向來隨心所欲!因而即便紀溫文這麽說了,夙星還是坐在位置上不動分毫,定睛望著顧錦,等著顧錦的答複。


    果然,依舊不給他半分麵子!紀溫文深吸了口氣,滿含歉意地望了顧錦一眼,知曉他在此事上沒法再幫上忙了,隻好沉默了下來。


    顧錦垂眸,尋思著某些事,複而緩緩抬起眼睛,淡淡開口:“好了,不妨直言開口。確實,我不僅僅想看看是否是龍髓玉,更想得到這玉佩。這話當然不會是空口而說,我與你做個交易。想必我若是替你做成一件事,你肯定願意將龍髓玉給我來交換,三師兄有興趣聽上一聽嗎?”


    對,不僅僅是看龍髓玉,而是連龍髓玉都給她!這樣的事會是什麽事?難道她真的知道?


    夙星聽著顧錦言語中的自信,身子微微一動,眼中閃過一絲驚詫,挑眉問道,“什麽事?但說無妨。”


    “我知曉三師兄在找一個女子對不對,不如我幫你找到她的下落,作為交換,你將龍髓玉給我?”顧錦定睛看著夙星,緩緩開口。


    夙星整個身子都坐直了,猛地開口:“你哪裏得來的消息?”


    嗬嗬……到了後來誰不知道,夙星將一個女子捧在了手心上,可惜那個女子卻因著一些事離開了。而夙星從未放棄過尋找,直到……


    顧錦眼睛亮晶晶的,笑道:“三師兄,你看這交易如何?”


    有趣有趣!兩人明明從未見麵,可眼前這個病弱少年竟然能知曉他的*,此事,即便是他的莊中,也隻有幾個親近的人知曉。他不管這消息是怎麽泄露了的,若是此人真能幫他尋到夢兒,他付出再多也甘願!


    夙星眉頭一皺,卻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鄭重,“一言為定。”


    “好!”顧錦也點頭。


    這時,夙星才從袖中拿出一塊玉佩,不羈地笑道:“既然答應了你,不妨讓你看看,對了,你這狐狸還挺可愛的,不如讓我抱抱。”


    顧錦點點頭,將小白遞給夙星,小白有幾分不甘願,但看著顧錦的神色,不由得隻好跳進夙星的懷中。


    拿起玉佩,顧錦走到了窗邊,伴隨著陽光,玉佩上果然能看到一絲淡淡的龍紋,確實是龍髓玉!


    紀溫文也站了起來,與顧錦一同看著,見到這樣,才笑道:“小師弟,這下不必擔憂了。”雖然他不知道為何顧錦要這龍髓玉,但是看著顧錦有了法子,開心了,他便也跟著心情好了起來。這真是一種相當奇妙的觀感。紀溫文在心中微微一笑。


    夙星好整以暇地看著兩人的動作,對著紀溫文的跟隨,挑眉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若是這少年聲音不是這般,他都要疑惑是否是哪個女子女扮男裝了,才將紀溫文都吸引了。


    可惜,明明是一個少年啊,難道紀溫文真的轉性了?


    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夢兒,自己每每也是如此,可惜……摸著手下毛茸茸的小白,又念起了一些往事,他的聲音帶了點輕盈,淡淡的,悠遠而又懷念,“看好了,就來坐下吧。”


    顧錦將龍髓玉毫不留戀地還給夙星,將小白抱了迴來,小白有些不高興地抓著顧錦的衣袖不再放開,顧錦隻好摸了摸小白笑道:“待會給你吃燒雞。”


    別想用燒雞來收買小爺,每次用這一招你不膩嗎?小白心中誹謗,但咽了口口水,再次很聽話地窩在了顧錦的懷中。


    紀溫文神色越發溫柔,望著一人一狐,嘴角悄然勾起。


    坐在一旁的夙星都有些受不了地搓了搓自己的手臂,這真的是在商場上手段頻出令人膽顫的首富紀溫文嗎?他沒有看錯?


    瞥見夙星的神色,紀溫文毫不猶豫地對著夙星下了逐客令,“好了,你我的事情都講完了,你先迴去吧,到時我會再派人來找你的。”


    夙星眼中再次閃過一絲詫異,瞥了顧錦一眼,說道:“你拿著這手令,到時有了消息直接去莊上找我就行。”


    顧錦接過了這手令,點點頭,心中多了一絲輕鬆。下一塊龍髓玉,她終於有了希望能夠找到。


    夙星見顧錦接了,便幹脆利落地立刻離開,臨走前,走過顧錦的身旁時,低低地說了一句,“你可萬萬不要讓我失望,否則,我會讓你知道這後果。”他已經再承受不了一次次有了希望,又一次次失望!


    顧錦自然是點頭,低聲應道,“好。”


    待得夙星走了,紀溫文才笑著開口,“錦兒,你怎麽裝扮成了這個模樣?你這手中的狐狸倒是挺可愛的。”


    小白聽到人的誇讚,驕傲地晃了晃尾巴,紀溫文本就愛屋及烏,見到小白的這幅模樣,笑容更是加深了。


    瞥見顧錦一副病弱美少年的模樣,紀溫文茶色的眸子含著笑意,微微點了點頭,不得不說,這一次的易容是相當的成功,若不是顧錦叫了一聲紀大哥,恐怕連他都認不出來。


    顧錦坐了下來,笑道:“這不是全城搜查嗎?紀大哥可要為我保密。”


    “這是當然。”紀溫文點著頭,想到昨日勞師動眾的搜尋,猜測著新皇與顧錦的關係,眼中更是閃過一絲思量。


    聽說,睿王曾為著顧錦許下一世一雙人!那他該用怎樣的籌碼,才能打動錦兒?感情沒有先來後到,隻講究是否動情!這輩子,再沒有其他女人如她一樣聰慧,冷靜,又會從商,與他無比契合!不管付出怎樣的努力,他都要得到她!他不想他這輩子日日後悔。


    想到這裏,紀溫文身上的霸氣沉穩已全然收斂,反而帶出一絲溫情來,他緩緩站起身來,從櫥中拿出一本冊子,遞給了顧錦,笑道,“錦兒,你看看。”


    顧錦一打開,便愣在了原地。她看著冊子上的一字一句,不由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這冊子,竟然是紀溫文多年行商以來的總結,裏麵是無數的案例,以及失敗,成功等種種感悟!


    一個首富的全部經驗,以及一條一條的建議,這是怎樣的價值?這冊子即便是價值萬金,都有人會買,會要!


    更何況,這冊子裏還有種種解決的方法,包括當年紀溫文是如何令一家店起死迴生,又是為何要在某一個時間段拋售某個物品。


    難怪紀溫文能成為首富,這行商過程中的思考以及決斷,他樣樣都不缺。


    顧錦一看這冊子便入了神,急切地一頁一頁的翻看著,這裏麵的一個個行商的事件,令顧錦感覺到了紀溫文這麽多年著實不易,這一次次的風險,一次次的失敗,才造就出今天這樣隻要出手就必然會賺的手腕!


    紀溫文望著顧錦如此專注,便知曉自己找對了辦法,薄唇微微勾起,顧錦看著書,他便看著顧錦。


    竟然敢垂涎小爺的主子!顧錦懷中的小白見到紀溫文這樣的目光,不由怒了,伸出爪子抓了顧錦一下,你快看啊,有人在垂涎你!當心!


    顧錦這才反應過來,闔上小冊子,還給了紀溫文,“紀大哥,不好意思,我一看便入神了!你這冊子實在是貴重,我又一次要承你情了。”


    是了,她迫不及待地翻閱著,這個小冊子已經被她看了大半。這能讓她少走多少彎路?即便是前世她從商多年,很多話都沒有總結出來,而現在一看這冊子上的話語,當年未解的困惑一下子全然解開了。眼睛微微亮了起來,這冊子,紀溫文著實用心了!


    “本來就是給你的,你看看又何妨?”紀溫文冷冷地瞥了一眼小白,看向顧錦時又很是溫和。


    顧錦真的推辭,她一次次接受人家的好意已經夠了,更何況,她還有事需要紀溫文幫忙,這冊子她不能收,“紀大哥,多謝你的好意,這冊子你還是自己留下吧。我已經看了不少了,大有裨益!謝謝紀大哥了。”


    她將冊子塞迴紀溫文的手中,眸子裏帶了一絲堅決。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收迴去了。”瞥見顧錦堅決的神色,紀溫文也明白過猶不及,何況顧錦已經看了大半,想必差不多都已經領會,也就不枉費他親自寫了這本書,他笑了笑,識趣地不再勸說。


    顧錦見著紀溫文將東西收迴去了,不由鬆了一口氣,若是紀溫文每每都對她這樣好,她反倒是不自在。像與夙星這樣的交易更合她意!錢貨兩清多麽幹脆。


    紀溫文瞥了眼顧錦的神色,就知道自己又做對了,微微挑了挑眉,坐了下來,“錦兒,你坐吧。這冊子裏有什麽不理解的,你也可以現在問我。”


    顧錦搖搖頭說道:“多謝紀大哥了,不過我看了一下,覺得見解很是非凡,大部分也都理解了,有些不理解的我再迴去想想,若是沒想明白,再來向你詢問。”


    “也好,對了,你今日來,有何要事?”紀溫文聽著顧錦的誇讚,心情更好,輕鬆地笑著。


    顧錦深吸口氣,慢慢地開口:“紀大哥,但我今日找你來,確實是有事。”


    “但說無妨!”紀溫文含笑地輕鬆地迴答。


    然而顧錦的下一句話,讓他整個人都愣住了,心情也跌入了穀底!他的手狠狠地攥緊,攥緊,指尖已經掐入了掌心!他怎麽都想不到,竟然是這事!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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