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楊氏撇了何孫氏兩眼,咳了咳嗓子又道:“肯認小花是你閨女就好。這一年她在我們家吃穿用度的花費雖說不需分文不少,但大姐你至少還是得拿出一半的銀子錢吧!”


    “什、什麽,你說什麽?”也難怪何孫氏懷疑自己聽錯了,就連一旁的青禾也覺得不敢置信。


    何小花原本是被王盛同夫婦兩個轉到他們名下收養的。這一年時間何小花過得好與不好暫且不論,隻說他們突然將孩子送迴何家來已是出爾反爾,不守承諾,教人措手不及,卻還反過頭來管何家要吃穿的費用!這與敲詐搶錢有什麽分別?也虧得隻有王楊氏這個奇葩才說得出口。


    何孫氏的臉上現在不是鐵青了,而是可以用五顏六色來形容,她瞪大了眼睛,一時言語阻滯,竟然愣愣的站在了那裏。


    王楊氏輕輕一歎道:“唉,我就有話直說了!大姐,你家若像是以前的那般窮困我自然也沒有臉和你提這個事。如今不同了,阿成不僅不爛賭了,還去城裏拉車掙錢,娶的媳婦也不像是沒用的,日子是越過越好……我們家卻不容易,家裏有兩個兒子卻還幫你養了小花一年……”


    “你給我住口!”王盛同沒想到自己的妻子會突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臉上頓時漲得通紅,指著王楊氏大聲斥道:“你說的這是什麽混賬話?!你難道忘了當初是我們求著大姐把小花給我們做女兒的!”


    “你衝我發什麽火?我難道是為了我自己嗎?我還不是為了軒兒和小文!大姐家裏輕鬆就還清了何成欠的十多兩銀子的賭債,我要的三、五兩銀子對她家來說能是什麽難事?!你現在還顧著臉麵,難道以後想我和兒子喝西北風嗎?!”王楊氏尖聲說道。


    王盛同原本就有些軟弱嘴上也說不過王楊氏,又想到家裏的長子正準備著赴京趕考,小兒子又體弱多病,哪裏都需要用銀子,整個人就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耷拉著頭,再不言語了。


    何孫氏把王盛同的反應全都看在眼裏,心中酸痛,失望至極。想當年兩個人的感情好過了親兄弟,自她老頭入土,這才幾年光景啊……


    “能讓我來說兩句嗎?”青禾微笑地站了出來。


    王楊氏斜了青禾一眼,涼涼道:“這是你做不了主,還是別瞎摻和了!”


    “怎麽我也算是何家的一份子,而且,”青禾深深地看了王楊氏一眼,“有些事情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


    何孫氏朝青禾點點頭。


    王楊氏不屑的一笑,“好呀!我倒是想聽聽你是怎麽個‘清’法兒!”


    “其實也沒什麽,你不過是知道我婆婆心裏念著兩家的情分,念著王老爺與我公公的兄弟情誼,你便毫不猶豫的把這當作利刃來逼迫我婆婆,逼迫一個上了年紀的婦人,讓她傷心,讓她失望,好乘機應了你那不可理喻的要求,是不是?”青禾目中冷光一閃,“我們家不喜歡占別人便宜但也不喜歡別人來占我們家的便宜,你想算,那我們便算個清楚!”


    說著,青禾轉頭問何孫氏,“娘,小花轉給他們家收養的時候可有什麽見證?”


    何孫氏先是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心想著她那個時候不是也在的麽,怎麽還問她?隨即點頭,“自然是有的!村長就是見證人!”


    “那我們便把村長請過來,問一問他,如今違背約定又把小花送了迴來可要賠償違約費用、這一年我們全家的精神損失費,還有小花這一年在你家做事應得的工錢都一並算出來,看看最後到底是誰應該給誰銀兩!”


    王楊氏滿臉嘲諷,“以為說一大堆人聽不懂的詞來瞎掰胡扯就行了?!”


    “如若不然,我們便去請村長過來評評理,如何?”青禾淡淡道。


    王楊氏的麵上一僵,有些猶豫起來,這件事說穿了也是她們理虧,若是請了村長來,顯然就要將事情鬧大,將事情鬧大就會一傳十十傳百弄得人盡皆知,即便得了三五兩銀子,可是搞臭了名聲就大大的不妙了!


    “老王,我隻問你一句,你還記得當初我老頭還在,我們家還寬裕的時候幫了你們家多少?”何孫氏言語艱澀的問道。


    王盛同低著頭不敢看向何孫氏,隻悶悶說道:“我記得,大哥待我極好……”


    “好,記得就好……”何孫氏目光漸漸銳利,顯然已經從剛才的情緒中平複過來,又迴到了以往的尖酸潑辣,她對著王楊氏說道:“何家的確破落了,但是隻要我還活著就輪不到你在這裏撒潑打滾,馬上離開何家,以後少出現在我眼前,省得讓我不痛快!”


    “大姐……你這又是何必呢~”王盛同痛苦□道。


    “還不走?是不是要我拿掃雞屎的掃帚來轟你們走?!”


    青禾知道何孫氏並不是說著唬人的,他們若是不走,她真的會拿掃帚像雞屎一樣掃他們!


    “大姐,好歹我們兩家一直交情很深,不比一般人家,就算你不願給銀子也不必擺出如此態度罷!”王楊氏顫聲道,“罷了!罷了!即便是到街上乞討過活,我夫婦倆也不再打攪你們家的快活日子!”說著她拽著相公跌跌撞撞的出了大門。


    王盛同夫婦兩個走了以後,吵吵鬧鬧的屋裏一下子安靜下來。


    “娘,我們……是不是有些過了?”青禾踟躕道。


    何孫氏痛快的唿出胸中一口濁氣,說道:“放心吧!老王那婆娘什麽德行我能不知道?她就是狗的鼻子,哪裏肉香往哪兒奔!我們要是日子過好了、家裏寬裕了,她保準來我們家來的比誰都快,一天來三趟都嫌少!”


    青禾抿了抿唇,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麽,轉頭,何小花還站在原地,小小的身體躲在椅子後麵,一雙小鹿般的眸子在偷偷看她,被青禾發現之後一驚,猛地又低下頭去。


    青禾想說些什麽,可覺得喉間有些幹澀,咽了咽口水。


    何小花已被何孫氏拉了過來。


    “娘……她……”


    就在青禾想要問些什麽的時候,何孫氏已經先開口了,她指著青禾對何小花說道:“小花,喊嫂子啊!還記得不記得,大哥娶的媳婦?”


    青禾隻看見那個圓圓的小腦袋晃了晃,像是在點頭。


    “唉!這孩子原本就怕生,不愛說話,一年過去沒變好反而更加的膽小不說話了!”何孫氏歎道。


    青禾心中一軟,蹲下身去,而後又更加低了頭,想要看清她的樣貌,然而何小花的頭低得幾乎與地麵呈水平,青禾隻能看到那個小巧玲瓏的鼻尖,卻看不到剛才那一雙如小鹿般懵懂清澈的眼睛。


    最終青禾隻好放棄,輕輕地在她耳邊說了聲:“小花兒,你好!”除了這個,她想不出別的什麽話來。


    小花兒,歡迎迴家!?怪怪的。


    小花兒,讓我們做好朋友,好好相處吧!?太幼稚、太做作。


    小花兒,初次見麵請多多關照!?實際上,這不是何小花與“趙青禾”的第一次見麵。隻是不知道,原本的“趙青禾”與小花相處得怎麽樣……


    所以,她隻能“小花兒,你好!”了。


    關於何小花,她心中還有很多疑惑未解,隻是這些疑惑她不能直接用嘴去問,隻好慢慢的拚湊,從側麵了解:


    一年冬天,何老頭迴家途中無意間發現了路邊雪地裏的一個被丟棄的繈褓女娃。何老頭心善,不忍心小小的嬰兒被活活凍死,就把她抱迴了家。何老頭和何孫氏兩個正好隻有兒子沒有閨女,索性就將這女娃當成自己的閨女養著,這個女娃自然就是何小花。


    一直到何小花長到十歲,何老頭突然病逝了。何成成了家中唯一的男丁,也許是想要忘記悲痛,也許是壓力過大,何成染上了賭癮,頻繁進出賭坊,何孫氏很受打擊,家中境況原本就大不如前,再加上何成的揮霍,很快就一貧如洗了。


    就在這時候,王盛同夫婦兩個前來央求要收養何小花做他們閨女。


    何孫氏不想何小花跟一起過著饑一頓飽一頓的苦日子,再加上兩家人有著很深的交情,讓何孫氏放心並且忍痛把何小花送到了王家。


    隻是沒想到王楊氏並沒有向她承諾的那樣疼愛何小花,何孫氏知道了,心中懊悔不已,所以經常帶著食物去看望何小花。


    在清楚了事情的經過之後,青禾才突然想到她之前問了何成一個非常愚蠢的問題。


    原本的“趙青禾”是識得何小花的,那麽也就應該想得到何孫氏是去了哪裏,而她卻一頭霧水的跑去問了何成。幸好他當時興許在想其他事情,所以才沒有留意……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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