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平淡中流逝,眨眼間,馬上就是中秋了!


    每逢中秋,一般人家晚上都在院子裏頭擺個小圓桌,一家人聚在一塊兒祭月、賞月、吃幾個月餅、玩幾個小遊戲,有的婦人還會特意多做一些月餅留著給孩子當零嘴兒;


    富貴的人家會做些花茶、果茶什麽的來配月餅,月餅做得也更精致,餡兒總是多種多樣的,愛吃哪個吃哪個,吃了月餅之後還會月下賞玩等等;


    即便再窮的人家也都盡量整上幾個圓月餅,不論大小或口感,隻為在佳節圖個團團圓圓的好口頭。


    現在,每家每戶的主婦都開始忙活著做月餅了,青禾卻遇到了一個困擾她的難題——她根本不會做什麽月餅!


    村子裏,一個五六歲的女童都會跟在做月餅的娘親屁股後頭幫著打下手,而她連做月餅需要哪些材料都不特別清楚!


    原本的“青禾”肯定是會做的,若她不會,豈不讓人生疑?青禾想來想去,唯一的辦法也隻有臨時抱佛腳了!


    所以,青禾在做月餅的事情上顯得特別“積極”,特別“熱情高漲”!一會兒問鄰居大娘家打算做什麽餡兒的月餅,一會兒又關心蕙娘她家做月餅的材料都準備好了沒。


    這一會兒,她又把來串門的劉婆子悄悄拉到角落裏。


    “可記得去年中秋的時候您還送了一盤月餅上我們家來?”這個也是青禾無意間從何孫氏嘴裏聽來的。


    劉婆子一愣,心想突然和她提這茬兒是怎麽個意思?難道今年還要讓她再送一盤來?!這小媳婦看著落落大方的,也不像是那般會舔臉伸手要的人啊!


    “那些月餅婆婆吃了直叫好,還說我沒本事,做的月餅不如您做的好吃!我的想著怎麽著也得厚著臉皮來向您討了做月餅的秘方好哄我婆婆高興!”青禾調皮的眨眨眼。


    “是這樣啊!”劉婆子笑起來,有人說她做的月餅好吃她自然高興,“月餅不就是那樣子,哪有什麽秘方啊!你這丫頭真是會說笑!你婆婆覺著好吃,那我今年在送幾個來?”


    “不、不!我不過是想做幾個好吃的月餅哄婆婆高興,可不是在向您要月餅啊!要是沒有秘方,我婆婆怎麽就那麽喜歡您做的月餅而不喜歡吃我做的呢?!”青禾撅著嘴,“您準是藏著掖著的不想告訴我!”


    “你要哄婆婆高興,我懂,我也是過來人!”劉婆子好笑的看著青禾,“可是就真的沒有什麽秘方!月餅不就是油酥、皮料還有餡兒嘛,大家都是這麽做的!”


    “那可有什麽要特別注意的地方?”


    “做皮料的時候要注意揉麵,麵杖擀的時候要注意皮酥均勻!月餅要做的好吃,主要還是看餡兒,比如棗泥餡兒的,要先把棗蒸熟、蒸爛,去皮兒,然後搗成泥,做得越細膩越好吃!”劉婆子真的開始認真教起來。


    青禾把她說的一一記在心裏。


    “您可千萬別把我向您討秘方的事說與我婆婆聽啊,我是悄悄向您打聽的!”青禾小聲道,完全一副小心翼翼的媳婦樣。


    劉婆子心知肚明的笑了笑,“放心吧,我曉得!”


    緊接著,青禾又“不經意”路過周木匠家,順便幫正在做月餅的周秦氏做了擀了幾下皮子、包了幾個餡兒。


    青禾孜孜不倦的學習著,還反複做了練習,覺得自己已經學會了做月餅並且不會再出錯的時候,她高高興興的開始準備家中做月餅的用料。


    隻是,中秋還未來到,月餅還未成形,何家卻又有事情發生了。


    青禾端著茶走進堂屋的時候,抬頭第一眼便看見了一張刻薄的臉,大眼睛、薄嘴唇,高凸的顴骨,目光中透著精明正四處掃視,見到青禾開始目光便黏在了她的身上不曾移開。


    青禾裝作不見,將手裏的第一個茶碗端給了坐在她右手邊穿著棕色繡福字交領綢緞袍的五十多歲的男人。


    這個人叫王盛同,是她公公生前的結拜兄弟。


    “王老爺喝茶~”青禾客氣的說道。


    王盛同向青禾扯了扯嘴角,從她手裏接過茶碗,“什麽老爺不老爺的,多生分啊!叫盛同叔就行了!”


    青禾笑了笑,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她還沒有弄清楚她們家和王家的關係如何,她從未從何孫氏或者何成的嘴裏聽到過關於王家的事。


    第二碗茶端給了從進門起就一直盯著她的王盛同的妻子王楊氏,她身上穿著墨綠色亮緞刻絲褙子,發髻被梳得一絲不亂,緊緊貼在後腦勺,發油光亮,散發著濃烈的香味,就如同她本身帶給人的感覺有些強勢,有些咄咄逼人。


    王楊氏沒有接過茶碗,她的視線還留在青禾的身上。


    青禾不動聲色的把茶碗擱在了她身旁的小幾上,實際上她被看得渾身發毛、不舒服。


    真不知道她身上有什麽讓王楊氏一直盯著,恨不得看出個洞來!


    “大姐,你這個兒媳婦可真不賴呀!”王楊氏突然來了這麽一句,像是對觀察了青禾許久之後得出的結論。


    從王家夫婦進門,何孫氏鮮見的陷入了沉默,沒有了平日一連串絮叨的叮囑、尖酸的斥責,她時不時的看向王楊氏的身後,臉上的表情似是愛憐似是悲憤。


    而何孫氏在意的恰恰也是最吸引青禾注意力的。


    在王楊氏的身後站著一個小女孩兒。


    憑著直覺,青禾覺得王家夫婦兩個突然上門、何孫氏奇怪的態度以及屋中緊張的氣氛都是源於這個小女孩兒!青禾還隱隱意識到前幾日一直充斥在心中的疑惑的答案就在眼前。


    何孫氏好幾次被青禾看見帶著食物出去的理由大概就和這個小女孩兒有關係!


    她一直站在原地,低著頭不說話,所以看不清長相,依著身量大約十一、二歲的樣子,紮兩條小黑辮子,身上穿著棗紅色對襟圓領布衫和黑色長褲,偶爾抬起頭來看何孫氏一眼又馬上低下頭去,小手緊緊揪著自己衣衫的衣角不曾放開過。


    小女孩兒這樣站著,身體瘦瘦小小的,安靜得有些孤單,乖巧得讓人憐惜。


    在第一眼看見這個小女孩兒的時候,青禾想了很多,但是她從來不喜歡胡思亂想,於是她選擇靜靜地呆在一邊,從隻言片語中慢慢了解事情的真相。


    聽到王楊氏說的話,何孫氏冷聲道:“你以前又不是沒見過!”


    青禾心裏一驚,王楊氏以前看見的是原來的“趙青禾”,不是她!


    難道王楊氏是發現了什麽所以才一直盯著她看的麽?!


    端給何孫氏的茶碗的手隻在空中一頓,隨即又馬上把茶碗輕輕的擱在了何孫氏身旁的桌上。


    青禾意識到又是“做賊心虛”,自己嚇自己了!她今天才剛剛和王楊氏見麵,連一句話還沒有說上。


    連一直和原本的“趙青禾”相處的何孫氏甚至何成都沒有發現問題,王楊氏怎麽可能這麽快就發現異樣?這樣一想青禾又鎮定下來。


    王楊氏好像絲毫沒有感覺到何孫氏的不悅,手指撥弄著茶碗的蓋子,緩緩道:“以前沒怎麽留意~”


    何孫氏冷笑,“你眼裏哪裏看的下其他人?!不然你也不至於這麽做!”


    王楊氏沒接過話,屋子裏一下子又陷入了沉默,氣氛又是緊張又是尷尬。


    王盛同手裏端著茶碗,卻沒有喝過一口茶,抬眼瞅瞅何孫氏,轉眼又看看王楊氏,有些不安,有些無奈。


    他猶豫著張口,“大姐……”


    “別叫我大姐!”何孫氏突然有些激動起來,一拍桌子大聲斥道。


    王盛同似乎有些畏懼何孫氏,嘴唇哆嗦了兩下,乖乖的閉上了嘴。


    “大姐,你這是幹什麽呀?”王楊氏臉上帶著淺笑眉頭卻蹙著,“眼看過中秋了,我們也是好心想讓你們一家團聚呀!”


    “我呸!你倒是說得好聽!”何孫氏胸口起伏,好像在盡量平複滿腔的怒火,“要不是當初你們兩個到我們家來哭著求著,說你沒有閨女,做夢都想有個貼心襖的閨女,如若不然,我會把小花給你們嗎?!”


    “是、是……”王盛同連連點頭。


    “是什麽是!”王楊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頭對何孫氏說道:“大姐,說話可得憑良心!你們家當初窮成那個樣子,阿成又在外麵鬼混,我們帶走小花是完全為了你們著想呀!畢竟少個人,少張嘴,少吃碗飯嘛!你怎麽倒反過頭來怪我們呀?”


    沒有人注意到這時候後麵站著的小女孩兒的身體抖了抖。


    “好!好!”何孫氏怒極反笑,“那我問你,‘隻要小花兒到了我們家,我們就像親生閨女一般疼著,絕不讓她受苦!’這話是不是你說的?!”


    王楊氏不禁扁了扁嘴,王盛同的臉色更難看了。


    “可你是怎麽做的?小花到了你們家過的是什麽日子?處處受眼色不說,還一直被當個不用發工錢的丫鬟唿來喚去!你大哥最寶貝的就是小花兒,這樣做,對得起他嗎?”最後一句是對王盛同說的。


    “大姐,我……我……”王盛同臉色慘淡,站起身來,“是我沒照顧好小花!”


    王楊氏突地跳了起來,眉頭一挑,大聲道:“大姐,你越說越不對了!小花兒與我們同吃同住的,你怎麽說的好像我虐待她一樣?你可不要欺負我相公老實好說話!”


    同樣的嗓門說話,聲音卻與何孫氏不同,何孫氏粗礪,而王楊氏更加尖銳。


    頓了頓,她又繼續說道:“閨女生來就是賠錢的貨,我辛辛苦苦的接她上咱們家來難道圖什麽麽!要是現在不教好了以後哪有人會娶她?!我說她兩句也是為了她好!再說了,你要是嫌我們夫妻兩個待她不好,我這不就是給你送迴來了麽!”說著她的目光掃視一周,“阿成娶了個好媳婦,把這破破爛爛的家還操持得井井有條的,我看如今總不會養不活小花兒了吧!”


    王楊氏自顧自說著,臉上突然閃現一絲擔憂,對著何孫氏急急道:“你不會不要她吧?”


    何孫氏臉色鐵青,用力說道:“當初迫於無奈把小花兒給你們就是我有眼無珠,我腸子都悔青了!小花兒姓何,是我何家的寶貝閨女!即便你們不送過來,我也要去親自把她接迴來!”


    站在王楊氏身後的何小花不知何時抬起頭來,她緊抿著唇,看著何孫氏,兩眼紅紅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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