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盧木多被引誘了。


    被那位高貴美麗的公主僅僅用言語就引誘了這位騎士。


    那張柔軟的唇,含笑的濕漉漉的眼眸,那具在燥熱的水汽中曲線青澀的身體。


    這不是小公主的錯,迪盧木多按耐不住的輕觸上格蘭妮的肩頭,細膩的肌膚觸覺讓迪盧木多內心的最後一道防線徹底崩塌。


    她靠的他極近,嬌軟的唿吸聲噴吐在迪盧木多的脖頸上,笑意盈盈:“迪盧木多,你的身體好硬啊,硌的我好疼。”


    迪盧木多腦子一片空白。


    她很嬌小,身體的支撐全部靠在迪盧木多身上,她身上的水珠濕透了迪盧木多的衣服,從水中離開的格蘭妮下意識顫抖著,可憐兮兮的蹭著迪盧木多的胸膛:“你不是守護我的騎士大人麽,我現在好冷。”


    這不是小公主的錯,迪盧木多一次次告訴自己,內心近乎自責的想到,是他的騎士道出現了裂痕,他無法抵抗住小公主的引誘。


    迪盧木多輕輕的環抱住格蘭妮,盡力放鬆手臂和身體,讓她靠的舒服些。


    “公主,還冷麽?”


    格蘭妮嗚咽著:“好一點了,可是迪盧木多你還是硌到我了,抵著我肚子的硬邦邦的東西是什麽?”


    小公主軟綿綿的嬌嫩嗓音好奇問道,然而她卻沒有得到任何迴答。


    連唿吸都夾雜著躁動和未知,迪盧木多的視線漸漸變得昏暗,是大殿的燈光弱了麽?連周圍的聲音也變小了。


    那清晰著的,唯有小公主呢喃的細語,和仿佛□□一般,因為格蘭妮和自己的身體接觸,而勃發的欲`望。


    小公主似乎一無所知,她天真的引誘著迪盧木多,拉著被她引誘的迪盧木多下了溫泉池,柔和的水下可以掩藏一切罪惡。


    不論是那比牛奶還要絲滑的肌膚,讓人神魂顛倒的明媚笑容,那一聲一聲仿佛幼崽似的,嬌吟著“迪盧木多”“迪盧木多”


    “公主……公主……”


    迪盧木多喃喃著,忽然從夢中驚醒,下意識的看向一側,格蘭妮自從知道他也會在夜間守衛她之後,就命人在臥室的一側做了個隔簾,放了一張床榻。


    黑夜中,迪盧木多的棕眸充斥著驚愕和羞愧,他沉默的捂著臉,似乎還未從意yin公主殿下的罪惡中迴過神來。


    他無法怪罪格蘭妮公主,他是她的騎士,他是個成熟的成年男性,怎麽會有資格去怪罪年幼的公主殿下。


    一切的原罪都來自於他自身。


    他竟對公主殿下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迪盧木多,我的臉上有什麽東西麽?你一直在看著我。”


    千葉輕抿了口紅茶,疑惑的詢問著身後的迪盧木多,開玩笑似的說道:“騎士大人的視線仿佛要將我吃掉似的。”


    迪盧木多緊張的收迴視線,盯著地麵,“公主殿下您誤會了,時刻注視著您是屬下的職責,萬一有魔物靠近您……”


    “好了好了。”千葉打斷了迪盧木多的忠誠宣言,側過身,一手拖著腮打量著迪盧木多,他想避開,然而他的視線向左,千葉就跟著他向左,他向右,千葉就好笑的隨著他向右。


    迪盧木多終於明白公主在逗他,無奈低聲道:“公主有事麽?”


    細碎的陽光落在格蘭妮公主含笑的眼瞳裏,暈開一抹璀璨的光,她仰望著迪盧木多,輕笑:“騎士閣下,騎士道和自由相比,你會選擇哪一個?”


    這是個沒什麽關聯的選擇題,然而格蘭妮的表情不像是一時興起,反而帶著淺淡的寂寥和不安,那樣詢問著迪盧木多。


    “公主,屬下是費奧納騎士團的成員,屬下這一生都會奉獻給自己的信仰。”


    黑發騎士彎下了筆直的腰,行了個恭敬的騎士禮。


    千葉笑了笑,“很有意思。”


    之後便不再言語。


    隻是迪盧木多卻敏感的察覺出格蘭妮不太喜歡他的迴答,但小公主依舊和以往沒什麽區別的笑容,一樣的任性,一樣的傲嬌不給麵子。


    格蘭妮對迪盧木多的手法非常喜愛,她喜愛讓迪盧木多的手為她緩解頭疼,她喜愛迪盧木多為她揉捏肩膀和腿部。


    偶爾格蘭妮也會調笑:“我還以為騎士大人隻會殺人,這雙手也會這麽溫暖。”


    格蘭妮漸漸的接受了公主殿的這位騎士長,但態度的轉變也不過是將迪盧木多看作是和菲菲一樣,可以信任的忠仆罷了。


    偶爾會突發奇想的調戲一下這位過於正直的騎士。


    格蘭妮公主性情喜怒不定並非是不實的。


    她可以讓人陷入天堂,也會讓人以為置身地獄。


    格蘭妮喜歡獵殺死刑犯。


    這是王室眾人皆知但從不言表的秘密,但迪盧木多卻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格蘭妮。


    她依舊是那樣純摯天真的笑著,持著一把小巧精致的弓箭,搭箭,口中呢喃著晦澀的歌謠,沒念到一個特殊的音節,就鬆開手,任由箭矢飛射而去,擊殺向廣場四處逃竄的死刑犯們。


    她不在意死的人是誰,她讚歎的撫摸著弓箭,對那個在她麵前搖尾乞憐的武器商讚揚道:“真棒的武器。”


    武器商人立即喜笑顏開:“能被公主殿下喜愛是這堆破爛的福氣!”


    千葉從箭筒中再度拿起一根箭矢,餘光掃過身體僵硬的迪盧木多,漫不經心道:“迪盧木多要玩麽?”


    迪盧木多眼裏湧動著不解的怒火,他在戰場中廝殺,見慣了私人,可不論是有罪的人,戰俘,死亡已經是給他們最好的懲罰。


    而不是像圈養牲畜一樣,成為貴族的玩樂對象。


    迪盧木多無法理解這種行為。


    那些死刑犯一個個渾身髒汙,沒人會原地傻乎乎的等死,更何況為了遊戲的“趣味性”,規則中,能活到最後的那個人將會免除死刑。


    千葉不去看迪盧木多的神情,也知道那個正直的騎士此時正糾結而不讚同的注視著自己,他以為自己有多善良?


    天使麽?


    千葉輕柔的笑著,陽光被低垂著的纖長睫毛稀釋成一片片暗色的剪影,在幽暗的陰影下比之更深邃的是那雙琥珀色濃鬱的眼眸。


    手中的箭矢再度放出,廣場上那些奔跑的死刑犯們太活躍了,那一箭射空了。


    或許曾經是的。


    然而在伴隨著伊什妲爾毀滅在地獄業火中的那一刻,在千葉為了掙脫地獄吞噬那個難吃的惡魔的時候,她真的很想毀滅一切。


    千葉怕痛,很怕很怕,然而她在那個無法熄滅的業火中不知死死活活了多少次,軀體被毀滅,靈魂會重生,她輾轉於那個可怕的地方,那時候可沒人來救她。


    “我可是在給他們活命的機會。”


    千葉忽然開口,搭上又一直箭矢,她的準頭不是很好,可她有很多的箭矢,而廣場裏隻剩下了四個死刑犯,原本有十個。


    “如果沒有我,他們十個人隻有死,但隻要從這裏活著出去了,他將永遠活下去。”


    千葉比了比準頭,忽然放下箭矢,看向迪盧木多:“騎士大人的準頭應該比我好。”


    小公主嬌嫩的手心躺著一把弓,“盡快結束這場遊戲吧,我膩了。”


    千葉表情淺淡,將弓塞給一臉複雜的迪盧木多,散下之前束起的長發,離開了高台。


    弓箭製造的很精致,但明顯不適合上戰場,隻是給貴族玩樂的玩具罷了。


    那些箭矢並不能將死刑犯們一擊斃命,他們的死亡原因隻是流血過多又得不到救治而亡。


    剩下的三支箭刷刷射出去,和千葉那軟綿綿的不同,力道十足,三名死刑犯利落的倒地,當即斃命。


    剛走出廣場的千葉若有所覺的迴眸看一眼,唇角的笑意意味不明。


    迪盧木多放下弓箭,臉色不是很好看,騎士就算戰鬥,也會給敵人一個痛快的死法,他們尊敬著每一位對手,像這種有虐殺性質的“遊戲”幾乎觸到了迪盧木多的底線。


    哪怕他們都是死刑犯,哪怕迪盧木多明知小公主的目的是想讓人活下去,哪怕隻有一個。


    迪盧木多詢問了旁人,才知道這些死刑犯都是因為貴族犯事而讓平民背鍋的替罪羊,王城政權交織複雜,釋放他們必定會得罪貴族。


    格蘭妮公主的“遊戲”,看似殘忍,卻是無可奈何下的憐憫。


    盡管都知曉,但格蘭妮射殺死刑犯的場麵總是在迪盧木多的腦海裏揮之不去,和往常不同的憐憫又冷漠的笑意,淩冽的目光,和隱隱綽綽泛著悲哀的眼睛。


    迪盧木多忽然很想知道格蘭妮的一切,這種想法無比劇烈。


    那個跳動的格外鮮活的心髒在渴望著格蘭妮的一切,想知道那雙眼睛為何泛著那樣讓人心情的落寞和悲哀。


    哪怕因此會冒犯那位小公主。


    迪盧木多握緊薔薇槍,或許他該帶一些甜點過去,格蘭妮公主在吃甜點時總是異常的好說話,至少能祈求她寬恕自己冒犯她的無禮。


    然而這份甜點卻無法送到她手裏了。


    “迪盧木多閣下,公主殿下說她討厭您,希望您不要再出現在她的麵前。”


    迪盧木多一直熱烈鼓動的心髒陡然間停滯,男人愣了片刻,下意識捏緊了甜點盤子,“可是公主的安危……”


    菲菲歎了口氣:“公主她請求芬恩的兒子莪相來保護她,聽說芬恩大人有意要向國王聯姻呢。”


    聯姻……?


    菲菲見迪盧木多一直不說話,有些不解的離去了。


    身穿黑藍色騎士服的男人如突然僵立的雕塑,站在殿門前,表情有些無措和茫然。


    公主……討厭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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