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是打算把櫃子關上的。[燃^文^書庫][].[774][buy].](燃文書庫(7764))”


    度厄尷尬地說著,臉色通紅,目光有些躲閃地看著剛剛從客廳裏推開門,呆立在那裏的少女。


    少女兩腳穿的,是一雙黑色皮靴,下身一條長長的牛仔褲,縱然有著寒冬的影響,裏麵應該是穿了厚厚的內衣,也難以抵擋這長褲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


    她上身則是一件黃色羽絨服,脖子裏圍了一條粉色的圍巾,在瓊鼻下方纏繞了一圈,以抵擋外麵的風寒,隻能看到上半部分的麵貌,兩隻眼睛大大的,仿佛兩顆水晶寶石,純潔動人。看其年紀,不過十六七歲而已。


    此時,她呆立在那裏,定定地看著度厄手上扶著櫃門,清秀的臉蛋也慢慢地紅了,一直紅到了後耳根,聽到度厄說話,這才迴過神來,不知所措地道:“呃,哦,沒,沒關係。”


    度厄看著少女這般模樣,不由心中更加不好意思了,反應過來自己手中還摸著櫃門把手,忙慌張地將之關上,迫不及待般放開手,這才對少女感謝道:“美女,謝謝你救了我!”


    少女聽他道謝,似是很不好意思,忙推拒著,雙手不停地在身前擺動,輕靈的聲音從粉色圍巾下傳來:“哦,哦,別,別,不用謝我……”


    度厄看著少女如此手忙腳亂不知所措的樣子,聽著那靈動的聲音,忽然覺得,這聲音似乎很耳熟,這少女,也似乎在哪裏見過的樣子。


    看著那直垂到臂彎的長發,清秀的臉蛋,大大的眼睛,修長的身材……


    “是你!”


    一聲怒吼從度厄口中傳出。


    剛剛一時心慌沒敢細看,他沒有想到,這少女,竟然真的是他認識的!


    想當初,在父親的葬禮上,周圍一個個老師麵上帶著傷,一個個勸慰過他,那個道貌岸然的校長,也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訴他,人死不能複生,節哀順變,活著的人,還得好好活著。


    但是他們怎會在意他的哀傷?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表象,他們所謂的關心,隻不過是在所謂道德遮掩下的一幅幅麵具罷了,沒有人會在意跪在墳前的孤單身影,隻在意,自己今天的表現,不會有人說三道四,隻在意,自己今天出的份子錢沒吃迴來。


    孤單的人,在墳前獨立,獨自感受著蒼涼的世界,一個人的哀思。


    也就是在這時,一個少女緩緩走來。她陪著他孤獨,她陪著他哀傷。她在他最孤獨的時候,給了他一絲慰藉,也是她在他最迷茫的時候,告訴了他真相。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少女,眼神如此純淨,仿佛水晶般的少女,被他當做親妹妹一般疼愛的少女,也是她,在法庭上,一口咬定了,他是在訛詐,讓他一步步墮入絕望的深淵。


    周圍的人,都是在笑著看他,整個世界,都是在笑著看他,不是微笑,是嘲笑,是戲弄。


    於是,在這戲弄中,在這世界的剝離中,那個法庭上嘲諷的李公子的臉,出現在他的麵前,身後的兩名大漢,將他拖到了幽暗的巷子裏,鼻青臉腫,腿骨被打折,身上流淌著血,趴伏在臭水溝裏,口中吞食著如泔水屎尿的汙水,和肮髒發黴發臭的垃圾,才活了下來。


    才活了下來,才完成了複仇。


    而今,他竟然又見到了這一切的元兇之一!


    “竟然是你!”


    他雙眼噴火,麵目猙獰可怖,如同地獄魔神,瞬間到了門前,一把抓住少女的脖子,將之高高舉起:“張一芸,告訴我,你是不是和李家勾結在一起,是不是?告訴我!”


    少女的臉已經已經因為憋悶,紅得發燙。他視而不見,怒火早已掩蓋了一切,仇恨早已給他戴上了墨色眼鏡。


    “告訴我,李家人在哪裏?他們是不是在外麵看戲,是不是?”


    少女的臉色已經發青,她並沒有掙紮,隻是默默地看著他,看著他發狂,眼中,有的,隻是歉意,隻是擔憂。


    她憑什麽感到抱歉?她憑什麽擔憂?她抱歉什麽?她擔憂什麽?自己?怎麽可能!?她有什麽資格去抱歉,有什麽資格去擔憂?


    少女的眼白已經漸漸翻出來。


    她為什麽不掙紮?人不都是怕死的嗎?她為什麽不掙紮?


    “噗通!”


    少女被他丟在地上。


    “咳咳……”


    他看著她捂著喉嚨,趴伏在地上咳著,良久,才迴過氣來,緩緩地抬起頭,看著他,慢慢地道:“度大哥,對不起。”


    看著她柔弱的樣子,度厄不由更加憤怒:“對不起,你憑什麽說對不起?對不起有什麽用?對不起難道就可以彌補你犯下的錯嗎?你告訴我!”


    他在憤怒,但是他憤怒的不是別的,而是他的心軟。他在憤怒,曾經,就是看到她和她的父母在一起時候的溫馨,看到她麵對自己時候的柔弱,他放棄了,將她拋開在地上,轉身離去。而今,他看著她柔弱的樣子,依然下不去手!


    這個被他當做妹妹的女孩,他下不去手。


    “咳咳……”


    她慢慢掙紮著爬起來,又被他一腳踹翻在地,然而,腳下,最終還是留了力氣,隻是將她踹翻。


    看著她幹淨整潔的衣服,在地板上擦出一片片汙漬,看著她整潔的圍巾變得散亂,看著她拉得平整的頭發披散著,看著她又一次掙紮著,喉間困難地咳嗽著,緩緩地再次掙紮著站起。


    這次,他想要再出腳,卻最終,還是沒有伸出。


    她站起來,正對著度厄,看著他,沒有一絲的不滿,就仿佛剛剛差點將她掐死的,不是他,就仿佛,剛剛絲毫不在乎她隻是個女孩子,將她踢到滿地翻滾的,不是他。


    她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衣服髒汙,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上是否整潔,絲毫不在乎自己平整的頭發現在變得散亂,披散在那裏,隻是看著他眼中的憤怒,以及那眼神深處的不解,和不忍。


    “度大哥,”她微笑道:“你還是那麽善良的人。”


    “善良?我剛剛可是差點殺死你的!而且,我現在不殺你,也隻是想聽聽你打算說什麽。”度厄不屑地道。


    她望著他那種假作不屑的樣子,不由笑了。


    他還是他,從來沒有變過,一如當初在伏老師墳墓前見到的他,一如在那處小巷子裏見到的他,哪怕他的怒火已經如此熾烈,哪怕他的仇恨已經如此深入骨髓,哪怕他動了手,將她踢倒在地,她可以感受得到,當他出手時候,閃過的一絲猶豫,他並沒有真正使力。


    可惜,當初的他,不等自己說話,轉身就走開了,自己再也沒有見到過他,直到今天淩晨,她才看到他,一個人走在街道上,全身上下沾染了血,沒有一處不受傷,沒有一處。


    他一個人走在街道上,那麽孤獨,那麽淒涼,就像是獨自行走在人類世界裏,受傷的野獸,渴望溫暖,卻沒有人在意,隻留下一身的傷。身上,和心裏,都是深深的傷。


    當時,自己看到的他,是那麽絕望,那麽的無力。當時,看著他灑下一路鮮血,留下一路殤,她的心中,有種莫名的痛,痛的那麽絕望。


    直到看到他跌倒在地,被白雪掩埋,被車子撞飛,拋灑下一地的血,她再不能忍受自己看著,衝出門去。


    哪怕是為了救他,死又何妨?本來就是自己對不起他,對不起伏老師,就算是死了,也算是抵償了自己所犯下的錯。


    她哭泣著,使盡了力氣,將他拖迴到自己的房間裏,小心翼翼地替他換下早已和身體凝結在一起的血衣,心痛地看著他滿身的傷痕,無數的巨大創口,取出自己所有的錢,在銀月位麵裏買下了療傷的藥物,匆匆迴來,仔細地替他換上傷藥。


    她靜靜地看著他,毫不掩飾她心頭的那絲溫柔,毫不掩飾她的關心,毫不掩飾她對他的那份擔憂:“度大哥,這裏是我家新買的房子,李家的人不知道你在我這裏。你的傷口還沒有好,不要劇烈運動,如果真的想要出氣,等你傷好了,想怎麽對我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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