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夥對於地球文化及神話故事感興趣,這當然是好事,隻要不涉及原則與底線,齊斐不會阻礙自家孩子的任何興趣發展。但是小雄蟲臨摹的“後羿射日”這個成語,總讓他有種不可名狀的感覺。


    當天已經太晚,他隻哄著小家夥們趕快迴各自的房間去睡覺,迴到主臥後他看著與幼崽們一樣在等待著他,把他等迴來後才準備入睡的伴侶,齊斐不由再次思考起了他的思維是否已不知不覺被伴侶帶歪的問題。


    因他站在原地思考的時間略長,見他半天不動,言疑惑的叫了他一聲,“雄主?”


    “沒事。”齊斐迴過神。


    雌蟲已經幫他脫下了外套,將沾染了些室外晚間寒氣的衣物掛到置衣架上。


    他在伴侶掛好衣服走迴來時摸了摸對方的手臂,言早已洗過澡,換下了白日裏的外出裝束,房間內現在是恆溫狀態,並不冷,但對於隻簡單穿著一條長褲的雌蟲來說,就這麽暴露在空氣裏的皮膚表麵已有些偏涼。


    “你先上床去。”製止了言試圖跟著他朝浴室走的行為,齊斐道。


    言停住了腳步,絲毫沒有要轉身往床方向走的意圖,“我服侍您洗浴。”


    “不用。”


    這聲拒絕的話語說出後,雌蟲的腦袋上仿佛瞬間出現了驚歎號。


    ——被拒絕了!


    言之前說話的聲音平穩,但注視著齊斐的眼神裏充滿了某種帶有別樣色彩的期待,在聽到“不用”後,那期待迅速轉成了沮喪,他仍站在原地沒動,隻用默默繼續看著齊斐,用眼神再爭取一下自己能跟著進浴室的機會。


    被自家伴侶這樣的眼神看的無奈,齊斐清楚他如果直說自己是擔心對方著涼,言一定會依然堅持要跟著進浴室“服侍”他,所以他換了個更能說動對方的說法。


    他道,“去暖床。”


    【堅持跟著去浴室——違背雄主的意願——成功服侍雄主洗浴——雄主出來後無法立即享用到溫暖的被窩。】


    【乖乖去暖床——遵從雄主的意願——雄主出來後就能進舒適的被窩休息。】


    言權衡過這兩個選項及後續可能事件後果斷選擇了後者。


    見伴侶終於轉身朝大床走去,齊斐才拿過換洗衣物走向浴室。洗澡的過程中,他反省了自己總愛在發現自身聯想能力增強時將這歸咎於言的行為。


    他的確已經變了許多——至少思想上是如此,他應該更坦然一些承認自己的變化。


    習慣於把責任推給伴侶,可不太是一個好伴侶該有的習慣,


    沒有忘記自家小雄蟲的“後羿射日”一事,齊斐在之後的白天裏又抽了一個空,和齊羿聊了聊關於那個成語兼神話故事。


    小家夥提出了一個十分“新穎”的觀點。


    “雄父,其實我和哥哥與‘後羿射日’這個包含了我和哥哥名字的神話故事間,還是有一定共同之處的。”


    “是什麽樣的共同之處?”


    “神話傳說中的羿為了拯救人類,將原本有十個的太陽射去了九個,隻餘下一個留在天上,這個被留下來的即是被他選擇的那個。”齊羿端坐在小椅子上,認真對齊斐道,“羿隻留下了一個太陽,我也隻有一個哥哥。”


    “羿。”


    齊斐思考了一下小家夥將這兩者並列放在一起的原因,他看著幼蟲,沉默了片刻詢問,“……你想說,你的哥哥也是被你選擇的哥哥?”


    那張和他幼時八分相似的小臉依然端著十分正經的神情,齊昱嚴肅道,“是的雄父。”


    “……”


    至少還沒有說自己和


    言也是被對方所選擇的雄父雌父。


    齊斐麵癱著臉,在心底安慰自己道。


    孩子的世界總是讓家長無法預料,他們時常會說出一些自己認為很有道理,在家長看來卻匪夷所思的話語。


    不過齊斐沒有告訴齊羿他覺得這一想法有什麽不對,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會隨著孩子們的長大,逐漸被他們自己主動更正過來。作為家長的他,所做的僅是把齊羿這段發言悄悄錄了下來,準備等日後小家夥長大後,再發給對方讓齊羿聽聽自己童年時的“中二”之語。


    奧齊在齊斐整理錄音時碰巧聽見了這一段,他摸摸下巴,笑嗬嗬地拍了拍黑發雄蟲的肩膀。


    “真不愧是我的崽,非常有我的行事風範!”


    “後羿射日”事件就此結束。


    齊斐沒有忘記當晚同時還有齊昱向他申請的能否帶班上同學迴家一事。


    他本以為小家夥是想要在家中和學院裏關係不錯的同學們辦一個小小聚會,就像他的朋友們來到蟲星時,他們每周休息日都會固定在他家聚會一樣。在齊昱和齊羿告知他他們今晚會帶同學迴來的當天早上,他還詢問過小蟲崽們是否需要他和言駕駛兩架飛行器去接他們,以免僅一架飛行器載蟲數不夠。但小雌蟲和小雄蟲一起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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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有一隻小蟲崽。”齊昱道。


    “是我和哥哥的同班同學。”齊羿補充道。


    按著第一階段進化的時間來算,齊羿本不該和齊昱在同一年級,但小雄蟲天賦極高,在進入初等學院後又十分努力。


    “我不放心讓哥哥一隻蟲呆在高我一屆的年級裏學習。”


    這麽說著的齊羿,靠著天賦與努力,讓自己在去年的學年末成功通過了越級升學考試,新學年開始時直接跳了一級,升上與齊昱相同的年級。


    初等學院校方高興於他們學院裏也有了一隻天資卓絕雄蟲學生之餘,痛快的答應了齊羿提交的想要與哥哥在同一班級的申請。


    本學年的伊始,齊羿就已經進入到齊昱的班級,和哥哥一同繼續學習。


    傍晚時分,齊斐與言一同去到初等學院,接迴了三隻小蟲崽。


    三隻小蟲崽並列坐在飛行器後排位置,那隻即將跟著他們一同迴家的小家夥坐在最左側,正對著齊斐駕駛位的座椅後背。


    這是一隻雌蟲小蟲崽。


    他的個頭比齊昱還要更高一些,但瘦上許多,幼蟲本該有的嬰兒肥在他臉上一點不見。坐在柔軟舒適的座椅上像讓他十分不適應,整隻蟲都顯得有些局促,因為正在緊張,身體呈現出一種繃緊的僵硬狀態。他隻在跟著齊昱和齊羿一起見到齊斐與言時開口向兩隻成蟲問了好,隨即沉默下來,期間齊昱和齊羿與他講話也隻迴以寥寥數字,不知是本就不愛講話,還是在這樣陌生成蟲在場的情形下不願講話。


    對於這稍顯冷淡的態度毫不在意,齊昱一路上都努力與他說著話,盡力不讓他自己首次邀請到家中做客的朋友感到被冷落。


    一迴到家中,與齊斐和言打過招唿,齊昱就拉著朋友鑽進了樓上自己的房間。


    齊斐看了看落在後麵沒有跟上去,顯然是有話對他和言說的齊羿。


    “雄父,哥哥和我都想今晚把他留在家裏過夜,可以嗎?”


    “隻要和他的家長說好了就行,以免家長擔心。”


    “……嗯。”


    “羿,怎麽了?”


    注意到自家小雄蟲的臉上劃過一抹厭惡神色,言有些擔憂,俯下/身問道。


    齊羿搖搖頭,又點點頭。


    “……他的家長才不會擔心呢。”


    即使哥哥和同學已經上樓,他仍是放輕了聲音,“他就是當初我和哥哥要求一同跟去婚姻所,我們在外間等候時,聽到動靜去走廊上看到的那隻小蟲崽。”


    “是他?”


    “對,就是他。”


    當初的見聞給齊羿留下了深刻印象,以至於他牢牢記住了那一日在走廊上看見的那幾隻蟲子的臉。


    今年年初如願升入到自家哥哥所在班級,去新班級報道時,齊羿發現他並不是這個班級裏今年唯一的“空降生”。


    另一位“空降生”,就是他們今日帶迴家的小雌蟲貝餘。


    對方比起當初長大了一些,但那張五官未變多少的臉被齊羿一眼認了出來。


    隨著雌父被一同驅逐出家門的小蟲崽不會擁有姓氏,但對方在做自我介紹時卻確確實實說了自己的姓名。


    後來相互熟悉了一些,才陸陸續續的知道了那天後來的事情。


    “他的雌父在進入接待間後,又苦苦哀求了他的雄父一番,請他的雄父不要牽連幼崽,不要將貝餘也一同趕出家門。”


    “……原來如此。”


    言對“趕出家門”一詞有所觸動,他忽的想起了自己曾經也請求過雄主,說隻需讓他偶爾遠遠看看自己的幼崽便好。


    被逐出家門的雌性生活已是不易,跟著雌父被一同趕出家門的未成年幼蟲,生活會更加艱難。


    言能體會到那隻雌蟲在哀求自己的前雄主時是什麽樣的心情。


    “……!”


    背上突然被按上了一隻溫暖的手掌。


    齊斐察覺到了言的情緒不對,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


    作者有話要說:  卡文是會唿~吸~的痛~


    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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