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緩緩倒下,穆恆越都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感覺四肢綿軟,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感覺頭暈目眩,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勝利前夕,轟然倒地。


    然而這種種疑惑根本不給他任何探究的時間,他知道自己一定在什麽地方犯了錯,但就近犯了什麽錯,他不明白,更沒有任何彌補的空間與時間。


    他唯一確定的是,自己失去了戰鬥力,失去戰鬥力的結果很簡單,輸。


    一個他不願意承受,卻不得不去承受的字眼。


    他輸了,輸給了對手,輸給了自己最不願意輸給的對手。


    不甘、不願,但沒有辦法,身體的沉重與急促的唿吸讓他意識到,自己不可能再站起來戰鬥。


    他倒下,就像既定的計劃,在阿二的笑容中轟然倒地。


    穆恆林眼睛一眯,暗道:“好厲害的毒。”


    如果說觀眾中有誰能看出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的話,那就是穆恆林了。毒龍藤本以堅韌著稱,可阿二的毒龍藤卻被輕而易舉的削斷,穆恆林本就懷疑,於是仔細探查,終被他查出了一些端倪。


    毒龍藤被削斷的一瞬間,端口處有白色飛灰飛出,毫不起眼。可以說不仔細觀察根本不會發現,若不是穆恆林心中起疑,恐怕就算看見了也不會懷疑。


    沒錯,那些粉末就是潛藏在毒龍藤裏的毒,這個阿二的真正身份也不是一個武者,而是一名毒師。


    毒師是一種很特別的職業,沒有普通職業的實力劃分,更沒有確切的分別,隻在於你是否毒的到人。


    手法,經驗,毒,三者缺一不可,所以說毒師是一種最不穩定的職業,沒人知道他有多強,也沒人了解他有多弱。


    有時一個粗通武技的武者也能將其斬殺,有時一個融魂期的強者,也會因其喪命。


    這就是毒師,恐怕是天下間最奇怪的職業,人數雖然不多,卻極為可怕。


    穆恆林望著依舊在擂台上冷笑的阿二,麵色凝重。


    第一場,穆家輸了;第二場,穆家仍然輸了;隻剩下第三場。


    夢如煙的聲音飄來:“穆家主是否可以宣布我獲勝了?”


    穆正平臉色陰晴不定,但終究還是開口:“這一場我們輸了。”


    穆家輸了,雖然輸給了毒師,但也輸得心服口服。在擂台上用毒顯然比平常用毒更加困難,對手能在擂台上毒倒你,也能在平常殺死你。


    阿二走下擂台,幾名穆家子弟立刻上去,將穆恆越抬了下來,此刻他麵色鐵青,渾身抽搐,如果將死一般。


    立刻就有醫師上,才把了脈,臉色驟然一變,驚駭的凝望著阿二:“是五色狼蛛!長老中了五色狼蛛的毒。”


    周圍的空氣瞬間凝滯,所有望向阿二的眼神裏,都帶著一種不可抑製的恐懼。他們可以沒見識過毒師的厲害,但身為蒼瀾國人,沒人不知道五色狼蛛的厲害。


    五色狼蛛不是妖獸,隻是一種普通的動物,但就是這種普通的動物,卻有能力殺死絕大多數的妖獸。


    為何?


    隻有一個字,毒。


    小小的五色狼蛛能夠利用體內的毒素,將一隻又一隻妖獸毒死,這就是它的厲害之處,傳說當年,蒼瀾國立國之時,就有人向軍隊裏投放五色狼蛛毒,最後的結果是百萬大軍,死了三分之一,若不是當年的統帥當機立斷,恐怕還有更加恐怖的事情發生。


    便是如此,蒼瀾國人也談其色變,恐懼程度絲毫不在妖獸之下。這樣一種致命的毒,提取自然不易,需要用自己的精血飼養狼蛛,才能保證自己不中毒,光是這一點,就讓許多向往其威力的毒師卻步。


    顯然,不是每個人都願意為夢想放棄很多東西,但這阿二卻是一個為了夢想不擇手段之人。


    不但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如果眼神能化作利劍的話,恐怕此刻阿二已被萬箭穿心,不過可惜,眼神終隻能是眼神,並不能對人類的身體造成實質的傷害,當阿二走下擂台時,所有人都下意識讓開一條通道。


    他們恨,但他們更怕。


    有多恨,就有多怕,恨到了骨子裏,也怕到了骨子裏。


    阿二很享受這種目光,像是被人恐懼的感覺,可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響起:“留步!”


    阿二抬頭,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原是穆恆林,老頭一臉凝重的凝望著阿二。


    “有什麽事?”阿二冷冷的說。


    “你可是蜀中唐家人?”


    別人不知這五彩狼蛛毒的來曆,穆恆林卻知道的一清二楚,當年他就在那支幾乎全軍覆沒的部隊裏服役,親眼看見了一個又一個戰友因為這種狼蛛毒而死,也正是在那隻部隊裏,他了解到了五彩狼蛛毒的來曆,正是蜀中唐門的獨門毒藥,有能力煉製這種毒藥的人,一定是唐門中的要員。


    聽到這話,阿二身體一怔,冷冷的盯著穆恆林,“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麽。”


    “你知道。”穆恆林笑道:“因為你是蜀中唐門的人。”


    “我不是!”原本冷峻的阿二忽然爆發,整個人如同閃電一般衝向穆恆林,穆家人都驚叫起來,要知道穆恆林可是不能動手的。


    事出突然,就連穆正平也來不及阻止,眼見阿二就要衝到穆恆林身前,忽然從旁邊探出了一隻手。


    白皙的手,皮膚如同牛奶一般。


    但當阿二看到這隻手時,卻如見鬼魅,這隻手就像毫無意外的將他死死擒住,無論他怎麽掙紮,也掙脫不了。


    “你想死嗎?”他扭頭一看,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麵無表情的中年人,短發,普通相貌,下人的服飾,身上沒有任何一絲特別的氣息,可就是這樣一個普通人,卻能死死的將他擒住。


    “這人是誰?”


    阿二右手一揚,白色的粉末從掌間放出。


    “有毒!”


    立刻就有人驚唿起來,與此同時,除了中年人之外的其他人,退的遠遠的。


    人都惜身,或許一時的熱血會讓人做出瘋狂的事情,但當冷靜下來,剩下的就是隱隱的後怕。


    此刻,所有人都隱隱後怕,他們不禁想,若是自己真的衝了上去,真的將這個毒師攔住,那會是怎樣一種光景?


    死?


    所有人的腦海裏都出現了這個詞,並且深深的嵌入其中,不可動搖。


    但這個中年人卻沒有死,非但沒有死,甚至連一點變化也沒有,沒有倒下,沒有痛苦的表情,甚至連皮麵的抽搐也沒有。


    (難道不是毒?)


    所有人都下意識這樣想,但看到阿二那驚愕失色眼神,又下意識的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此一來,結果就隻剩下一個。


    (難道他不怕毒?)


    阿二自然不可能知道眾人心中的想法,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灑出的粉末可是貨真價實的毒粉。毒性雖不及五彩狼蛛毒,但也是一等一的毒藥,但麵前的中年人卻好似沒事人一樣。


    這也由不得他不震驚。


    不過震驚之餘,他又不忘記自己還處在危險之中,當下從腰間摸出一把墨色的匕首,向中年人胸口刺來。


    中年人微微皺眉,錯身讓過匕首,同時擒住阿二的右手,用力一捏。阿二隻覺得這隻手像是被鐵鉗鉗住了一樣,疼痛難忍。


    咣當一聲,匕首落地,阿二的手被反扣在背後,與此同時,中年人的聲音響起:“解藥,拿來。”


    短短的四個字已經說明了他的意圖,就是逼迫阿二拿出解藥。


    “休想!”阿二搖了搖牙,還想反抗,卻被中年人一腳踢在膝蓋後側,跪倒在地。


    “我再說一遍,解藥!”


    這森冷的語氣就像刀鋒,刺痛了阿二的皮膚。


    “不給!”阿二咬牙切齒道。


    中年人搖了搖頭,聚掌成刀就要劈下,忽聽夢如煙大喊:“住手!”


    掌刀停住,就懸在阿二的脖子上方半寸不到的位置,阿二甚至能感覺到森冷的氣息。


    “阿二,把解藥給他。”夢如煙說。


    阿二還想反駁,可接觸到夢如煙那凜冽的眼神時,他下意識的從腰間摸出一隻瓷瓶,反手遞給中年人。


    “拿去。”


    中年人結果瓷瓶,看也沒看,直接扔給了醫師,醫師仔細檢查後說道:“沒錯,就是解藥。”


    中年人這才將阿二放開。裂嘴一笑,露出一口象牙白的牙齒。


    “迴去吧,不管你是不是蜀中唐門的人都要小心,蒼瀾國裏恐怕沒有你的生存之地。”


    阿二正要往迴走,聽到這句話,心頭一顫,身體怔了怔,若是平常,此刻他恐怕已經爆發出來,但麵對這個神秘的中年人,他卻沒有一絲爆發跡象。


    阿二不是傻子,知道什麽時候應該做什麽。


    夢如煙冷冷的凝望著中年人,試圖看透這張毫無表情的臉,但結果卻讓人失望的,她根本不能從這張普通的臉上看出任何端倪。


    視線最終落在了穆正平身上。


    “穆家主,開始第三場比試吧。”


    “自然。”穆正平笑道,“不知這一場如煙姑娘準備派誰出場。”他說著話,目光落在了夢如煙這邊,人群最後的一個中年人身上。


    他就站在人群的最後,卻好像透明一般,從不與身旁的人交流,更沒有人理會他,若是如此也就算了,穆正平根本感覺不到他的存在,就像矗立在麵前的,是一具沒有生息的雕塑。


    (他是誰?迴是第三場的對手嗎?)


    夢如煙並沒有讓穆正平的疑惑持續太久,她微微一笑,開口說道:“阿大,現在是你的表現時間。”


    此言一次,原本竊竊私語的眾人立刻停了下來,下意識的從中分開,讓開了一條通道,那個被穆正平所注意的中年人,緩緩走上擂台。


    直到此刻,穆正平才注意到他手中的長劍,如果將一片竹片削尖開鋒後,也酸是劍的話,那這就是劍了。


    穆恆林皺了皺眉,他能清楚的感覺到,這把竹片劍上所凝聚的血氣。


    (看來要我出手了。)他看了一眼身旁的中年人,心想。


    可就在他準備上擂的時候,卻被身旁的中年人攔住。


    “這一場,交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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