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赤揚清楚的感覺到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危機,就像每一個大禍臨頭的人一樣,他試圖掙紮。


    在自己不及對手耐久之時,改變節奏或許是唯一取得勝利的方式,顏赤揚劍法驟便,意在劍先,虛虛實實,每一劍之後,都暗藏著無數種變化,韓闖隻覺得周圍劍風唿嘯起來,仿佛身邊有幾十吧明晃晃的利劍,同時向他刺來。


    韓闖籲了口氣,暗道:“顏赤揚果真了得,這種情況下都能進行極致轉變。”需知變化是最艱難的事情,打破原有的節奏或許是取勝之匙,但更多的可能卻是讓人滑入失敗的深淵。


    你無法預料改變的結果,隻能盡全力的維持這種變化,同時叫結果交給上天,就像顏赤揚現在所做的一樣。


    韓闖能夠輕易感覺到顏赤揚眼中的堅決,他已將勝負拋之腦外,全心全意的維持起劍法來。


    韓闖隻能仗著太極十八劍的威力,緊守門戶,這是最穩妥的一種方法。


    顏赤揚劍鋒向所,仿佛碰上了一堵無形的牆壁,任他劍招任何猛烈,也攻不進韓闖的三尺之內。


    韓闖冷笑一聲,喝道:“顏赤揚,到此為止了!”劍招忽然展開,劍圈開始反向旋轉,風聲赫赫,儼如排山倒海一般向顏赤揚壓迫而來,震的他的身子猶如暴風雨中的一葉輕舟,搖擺不定。


    顏赤揚絕非意誌不堅之輩,麵對此等危局劍招再變,他大笑笑道:“那也未必。”身形驟起,左手中不知從何處抽出了一把長劍,雙劍兼施,時而如淩空高武,時而如鷹擊九天,時而有如穿花繞樹一般。奇招迭出,層層不窮,頓時將韓闖的攻擊遏止。


    原來顏赤揚最拿手的不是單手劍,而是左右手各使一把長劍的雙劍之法;雙劍之法看似簡單,使起來卻極難,如燕青飛那中子母雙劍也是以母劍為主,子劍為輔,而顏赤揚的雙劍卻不分主次,兩者並行,仿佛兩人使著不同的劍法,卻又能相互配合一般。


    兩把長劍一經抖開,漫天都是劍影,不但遏製了韓闖的攻擊,甚至在隱隱蠶食著他的劍圈。


    太極十八劍式雖然是一等一的防守劍法,但也不是無敵的,好比此刻,在顏赤揚暴風驟雨一般的攻擊下,就有些搖搖欲墜。


    好在顏赤揚有無柄劍,韓闖也有天眼的入微,當他凝神屏息之時,顏赤揚的劍法雖快,但還在他的感知範圍之內,就見他將一口軟劍舞圓,畫圈的速度越發迅捷,而且劍招之間,竟多了一些別樣的東西。


    顏赤揚正全身心的投入劍法之中,根本未在意韓闖的變化,韓闖一改之前的戰法,竟將長劍主動送到了顏赤揚的劍口。


    就聽當的一聲,兩劍相交,顏赤揚想要抽劍而出,卻發現自己的長劍就像被吸盤吸住了一般,怎麽也抽不迴來,更令驚訝的事情很快發生,體內真氣竟不受控製的向劍鋒處傾瀉。


    “這是什麽?”他高喊一聲。


    韓闖冷笑道:“這就是武魂的力量。”


    顏赤揚目光連閃,喝道:“不可能,神木王鼎我見過,絕沒有這種能力。”左手長劍在空中畫了一條弧線,向韓闖攻來。


    韓闖冷笑一聲:“技止於此了。”牽引了顏赤揚的右手劍迎上了他的左手劍,三劍相交之處出現了一到強力氣旋,顏赤揚想要抽身,卻也不可能。


    勁風鼓動,拂起他的碎發,長發飄揚,麵孔扭曲,形如惡鬼。


    顏赤揚感覺全身真氣都是傾瀉,暗道:“在這樣下去,非得被他吸幹不可。”把心一橫,勉力將右手抬起。


    他穿著黑色長袍,有兩條寬大的袖口,如此一抬,右手袖口正對韓闖額頭,也不見他有什麽東西,一縷寒風,自袖口中彈出。


    韓闖驀的打了個寒顫,就見一支無羽的短劍正向他疾馳而來。原來顏赤揚的袖口中藏有一袖劍,轉為貼身之時偷襲而用。


    袖劍陰毒,顏赤揚本不打算在比武中用出,但此時若不用,非得被韓闖吸幹不可,況且這一手袖劍也不算出人意料,隻是逼的韓闖不得不躲而已。


    韓闖也明白這一點,心中歎息,軟劍一震,甩開兩把長劍,一劍劈向袖劍,隻聽當的一聲,袖劍應聲而落,斷成兩截。


    韓闖深吸一口氣,喝道:“好啊,顏赤揚,比武竟行偷襲之事,也不怕丟了赤霞宗的臉麵。”軟劍飛舞,劍氣縱橫,使到極處,劍身竟化身為光網,見顏赤揚整個身體籠罩在網中。


    顏赤揚本就有些慚愧,剛想解釋,就見軟劍襲來,不得已,隻能揮舞雙劍抵擋。


    當、當、當……


    一陣密集的聲響,三把劍不知在空中碰撞了多少次,這一次顏赤揚吸取了教訓,長劍之與軟劍相碰瞬間,一觸即收,即便韓闖有吞噬武魂這種奇妙的武魂,也無法吸到顏赤揚的真氣,兩人再一次相持起來。


    這一場惡戰持續了一個時辰,秦香兒早已經從客棧中追出,來到現場,正見到兩人鬥到惡處,直看的他驚心動魄,瞠目結舌。


    她已遠遠躲到一邊,可四溢的劍氣依舊刺的她遍體生寒。她運起真氣抵抗,心想:“這李大柱果真是顏大哥的勁敵,想要勝他看來得要真正的凝神期高手。”


    還在思忖之時,就見顏赤揚的劍法漸漸緩慢下來,仿佛受到了抑製,招數發出,能夠看出明顯的力不從心。


    這也正常,所謂剛不可久,顏赤揚的劍法雖然威力十足,但一味加速,一定難以持久,能到此時才露出疲態,已是因為他功力深厚。


    而韓闖則沒有這方麵的顧慮,一方麵太極十八劍式厲在防禦,耗費真氣並不算多,另一方麵,剛才三劍相交,他也吸取了不上顏赤揚的真氣,現在看來,他還真氣充盈,更勝之前,而顏赤揚則有些乏力了。


    秦香兒見狀,心知顏赤揚支持不了多久,連忙從背後取下瑤琴,左手托琴,右手撥弦,琴聲傾瀉而出,伴著親身,一蓬銀針爆射而出,銀針如雨,分不清多少。


    秦香兒看的真切,隻等兩人身形稍分,便將琴內的銀針射向韓闖,漫天銀光,猶如雨絲一般,向韓闖傾瀉而來。


    韓闖眉頭微蹙,喝道:“早知就不該留你性命。”軟劍迴守,劍光迴旋,以夜打八方之法,護住全身。


    這一手劍勢端是舞的水潑不進,密不透風,即便銀針如雨,也無一根穿透。


    秦香兒見狀,正向再射,忽聽得顏赤揚一聲高喊:“住手!”連忙止下手來。


    就見顏赤揚怔怔的盯著韓闖,看了半晌,忽然垂下雙手,無力的說道:“你贏了,明日赤霞宗會棄權。”


    韓闖搖搖頭,說道:“你也沒輸,再鬥下去勝負也未知。”


    秦香兒不知韓闖為何要說話,隻是急道:“是啊——”


    話未說完,便被顏赤揚打斷:“不用再說了,輸贏我自己知道,先不出香兒插手,已經壞了規矩,就說繼續鬥下去,我也勝機渺茫。”


    韓闖盯著顏赤揚,過了好久,忽然笑了起來,說道:“你這人不錯,真的不錯。”手腕一抖,便將軟劍收在腰間,“我就信你一次。”他說道。


    顏赤揚搖了搖頭。


    此刻他心中的痛苦又有誰知道?一個以宗門為念的人,竟然輸掉了一場至關重要的比武,任誰也不能釋然。


    麵對韓闖,他隻能點點頭,失魂落魄的離開。


    他走的很慢,踉蹌,幾乎站立不穩,秦香兒連忙上去扶他,顏赤揚卻擺了擺手,示意自己能走。


    韓闖凝視著這道遠去的背影,忽然覺得心中那點勝利的喜悅蕩然無存。


    他應該高興嗎?


    理所當然,可現在他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顏赤揚的離去帶著一縷壯士暮年的悲壯,引動他內心的柔軟,他忽然想到了不可和尚對他說過的一句話。


    “等等!”韓闖高喊。


    顏赤揚停了下來,沒有迴頭,站在原地迴道:“還有什麽事情,玲瓏寶塔的名額已經是你的了。”


    韓闖道:“有個人拖我帶句話給你。”


    顏赤揚緩緩迴頭,凝望著韓闖,像是在咀嚼著他的話似得,半晌無語,過了好久,才開口說道:“是誰?”


    韓闖笑了,道:“一個和尚,你見過的。”


    “不可和尚?”顏赤揚目光連閃。


    韓闖點頭道:“沒錯,正是不可和尚,他托我帶給你一句話。”


    “什麽話?”顏赤揚道。


    韓闖笑道:“他告訴我,如果你被淘汰了,就將這句話告訴你,”語聲稍頓,韓闖學著不可和尚的語氣說道:“記得在最無力的時候來找我。”


    “記得在最無力的時候來找我?”顏赤揚苦笑一聲,迴道:“我明白了,我迴去的,不過先要大醉一場,好久沒有這麽輕鬆了。”


    韓闖大笑起來。


    夜,無聲,有風。


    無聲的風拂著麵頰的發絲,司空血在自己的書房裏,一名手下瑟瑟發抖的跪在地上。


    “顏赤揚和李大柱出城了?”他沉聲問道。


    那個手下頭埋的更低了,聲音像是從稻草堆裏翁出的一樣:“是、是,沒錯,小人親眼看到兩人出城的,一前一後,像是在追逐。”


    司空血微微閉眼,半晌過後,睜開眼,冷笑兩聲,道:“好了,知道了,此事不可對別人說起,退下去吧。”


    手下如蒙大赦一般的躬身,轉身匆匆離開,走到門口時,忽然覺得後心一疼,視線模糊了下來。


    撲騰一聲,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司空血踱著步子走到他身邊,看著那張年輕的臉,冷笑一聲道:“別怪我,隻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兩指一錯,打了個響指,一道黑影在窗口浮現。


    司空血看也不看黑影一眼,精致說道:“值得應怎麽做吧,我不希望這件事情傳出去。”


    黑影一閃,消失無蹤,地上的屍體同樣消失無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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