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筱根與彭丹秋二人,見連夜出穀無望,遂悄悄巡視穀中,看有無藏身的絕佳之地。


    這穀中的建築極其不規整,房屋、叢林、樹木、花圃、池塘、溪流互相交錯。所以二人很快就瞄好了幾塊地方。


    首先是李筱根選了一個相對視野比較開闊的大樹枝杈。這樹木非常粗大,李筱根雖然不懂武功,但是對於爬樹倒是比較在行,手腳並施,輕鬆地爬了上去。


    彭丹秋一看李筱根選的位置,居高臨下,確實比藏在叢中、石後這些地方要好得多,因此,他在左近也尋了另一顆枝葉茂盛的大樹,爬了上去。


    二人在樹上觀望著,見穀中的大夫似乎都沒有休息的意思,整夜的相互走來晃去,探訪交談。也正是因此,李小根和彭丹秋在樹上並不氣悶,感覺時間過得頗快。


    模模糊糊間,李小根似乎看到那穀口的百裏先生也進了穀來,不知道和廖大夫耳語了些什麽,又匆匆離開。


    這晚似乎過得很快,李筱根和彭丹秋感覺上樹才不多時,穀中的光線就已經明顯地亮了起來。


    隨著光線亮起,穀中七八個服色一致的小童,分赴各個客房。不多時,穀中客人均被引到池塘邊相對寬敞的一塊平地。眾訪客議論紛紛,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把他們聚在一起,詢問時,小童也隻是搖頭稱不知。


    突然,穀中鼓響三通,緊接著走出人三十個勁裝漢子,手持利刃將客人圍在場中。客人不明所以,一陣慌亂,交頭接耳的議論。


    忽然一人高聲道:“門主到——”眾客抬眼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目光落處,黎門主帶著一行人來到近前。李筱根一打眼就看到了廖大夫跟在門主身後不遠,而袁大夫則不在,顯然是身份不夠的原因。


    一幹客人見這些人,有的遠遠打了個稽首,有的依舊警惕站立著,還有一些整理了下衣服,並未上前。


    黎門主看了看眾人,臉色一沉,迴頭向一個瘦削的老者問道:“怎麽人數不對?”


    那老者似乎也在數著人數,皺了皺眉,道:“昨夜確認過,這……怎麽少了四人?”,然後看了看那幾個引客的小童。


    其中帶頭的小童稟道:“客舍中的客人都到了!”


    瘦削老者道:“速去各房傳訊,凡是遇到穀中客人,立即請來!”然後低聲向門主道:“或許有人一早便去了大夫處……”


    門主一抬手,止住了瘦削老者,盯著場中眾人看了看,朗聲道:“對不住各位了,本來穀中應好生接待各位貴客。但是諸位之中有人攜帶了穀中禁物,今日必要查出!”


    眾位客人一片嘩然。


    門主吩咐了一聲道:“上茶!”,聲音一落,小童們給客人端上了茶水,人手一碗,顯然是早有準備。


    眾人看了看手中紅得發黑的茶水,心中升起了一絲不安。


    門主看了看忐忑的眾人,道:“穀中一向為前來求醫的朋友大開方便之門。但是穀中自有穀中的規矩,對不遵禁忌者,絕不姑息。即便是名門大派、有頭有臉的大人物,我葫蘆穀也不怕得罪。”


    門主說道這裏,取過一碗茶水,端到手中繼續道:“這杯茶下了一味藥,名叫‘良人散’。喝了之後,神誌不清。還有一點需要強調,這‘良人散’腐蝕人腦,入月複之後人會變得癡呆瘋癲,後患無窮。”


    說道這裏,門主眼中精光爆射,一掃場中眾人,冷聲道:“今天我所問,請諸位如實迴答,以免我強迫各位服了這碗藥茶!”頓了一頓,問:“巨螫蛛是誰帶進來的?”


    眾人相互看了看,都是搖頭不止。


    門主冷笑了兩聲道:“果然如我所料,都搖頭的話,那就都把藥茶喝了吧!哼~給你個發善心的機會都不要!”


    眾人沸騰了起來,相互看來看去,其中一個白衣人道:“是誰,就老實說了吧,大家一起在門主麵前求個情,何苦連累這許多無辜?”


    眾人紛紛附和:“正是,該當如此。”“承認了吧,認個錯也就是了。”“說了吧,還真想喝藥啊!”亂糟糟嚷了起來。


    突然,門主厲聲道:“罷了,請用茶吧!”


    眾人一驚,看了看手裏的茶碗,心想:腐蝕人腦,這如何喝得?


    “欺人太甚!”一個青色布衣的年輕漢子似是忍了許久,終於爆發出來,把手中茶碗地上一擲,怒道:“哪有這般道理,找不到人就拿我等出氣。小爺我不求你醫治便是,你敢奈我何?”說罷,就要走開。


    邊上的勁裝漢子,一抬兵刃,阻住了去路。


    青衣漢子,看了那人一眼,傲然問道:“你找死?”


    那勁裝漢子看了看門主,門主微微一點頭,勁裝漢子會意,一刀斜肩鏟背劈了下來,下手竟然毫不容情。


    青衣漢子不退反進,順著刀勢一轉,攻勁裝漢子下盤,兩人一招一式鬥了起來。


    勁裝漢子武功相當不俗,步伐輕快卻不慌亂,進退之間皆是刀術名家的風範。


    再看那青衣漢子,舉手投足略顯僵硬,明顯身上有傷,卻憑著赤手空拳貼著對手近身遊鬥,絲毫不落下風。


    門主瞥了一眼其他人,道:“站在那裏發生麽愣,當這是比武嗎?”


    門主話音一落,又兩個勁裝漢子加入戰鬥,青衣漢子明顯不支,幾個迴合就擊敗,勁裝漢子將他按倒在地,後麵又一小童遞上藥茶,給他強灌了下去。


    青衣漢子茶入口後,胸口猛地挺了挺,當即斃命。


    眾人一見穀中來真格的,有驚有怒。兩個道士憤然走了出來,其中身材略高大的道士開口道:“如若今日查不出結果,門主的意思是要對我等大開殺戒了?”較矮的道士補充道:“如此偏激行事,怕是難以服眾,也問不出什麽結果吧!”


    門主沒有說話,輕輕一搖袖子,幾個勁裝漢子把這兩個道士圍了起來,那門主道:“既然二位走出來了,那就請先用茶!”


    兩個道士互相給了個眼色,兩支茶碗同時出手,直射門主。幾個勁裝漢子一看二人動手,兵刃齊施,對著二人招唿。


    門主拈起袖子,對著兩個茶碗輕輕一抹,將兩碗茶穩穩托在手中,旁邊的小童會意,將茶碗接了過來,站在旁邊候著。


    不出片刻,兩個道士相繼倒地,繼而如同前麵青衣漢子一般,兩碗藥茶入月複。


    二人瘋了一般互相抓咬,然後口中連白帶紅地吐出不少東西,腿一抖,雙雙軟倒在地。


    人群中最早開口的白衣人,抽了口冷氣,雙眼一瞪,道:“看來今日不能善吧,各位英雄,咱一起拚了吧。”話一落,身體橫竄出兩丈開外,避過了勁裝漢子的合圍。


    勁裝漢子見他迅速撤身,忙轉向應對。


    白衣人一踏步,右手斜揚對準勁裝漢子的手腕就是一爪,勁裝漢子慘叫一聲,隻見手臂上皮肉橫飛,依稀見骨。


    眾人剛剛反應過來,又是幾聲慘叫響起,白衣人身旁倒下五六個漢子,或是腿,或是胸口,還有臉部,深可見骨的爪痕觸目驚心。


    場中其他人一見,信心大漲,也紛紛動起手來,可是這些來客要麽是身上有傷的,要麽是身中劇毒的。雖然也有些人武藝不錯,但是都嚴重受製,勉強自保,難以如同白衣人這般淩厲。


    門主見白衣人傷人太多,勁裝漢子不是敵手,問了問身後:“哪位願意會一會這位內家高手?”


    能練出白衣人這般的爪功,絕不是靠外門強橫的指力就可已達到的。顯然這位白衣人已內功有成,才顯如此淩厲。


    要說外門功夫,隻要吃得苦,體力強健,鍛煉起來相對容易,但是若想要大成,則會遇到諸多瓶頸。因此多數的高手,都會轉為修煉內家功夫。但是要想修煉內功,相當不易,這除了苦練之外還需要一定的悟性和資質,若再碰上一定的機緣,打通了任督二脈,就算正式踏入了內功修煉的門路。


    對於與內家功夫的較量,多數人還是心存猶豫,這時,門主身後一個扶著拐杖的老者,不急不緩地走了出來,與其說是走了出來,不如說是飄,他雙腳似乎沒什麽動作,身子就已經移動向前,如同鬼魅。


    白衣人一見老者這輕身功夫,就急忙凝神戒備。


    老者本來速度不快,哪知一伸拐杖,身形突進,忽然就來到白衣人身前,拐杖堪堪要點到白衣人額頭。


    白衣人左手一撥杖頭,右手成爪弧狀掃向老者麵門,指間隱隱泛著青光,如同利刃一般。


    老者拐杖忽收,身子一偏,殘影一閃而沒,消失不見。


    內家高手相鬥本不多見,彭丹秋在樹上瞪圓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場中,就連與勁裝漢子相鬥的其他賓客,也是進退間關注著二人,手上攻勢有所放緩。


    白衣人“唰唰唰”對著老者的雙腿就是三爪,老者步伐非常詭異,爪到之處,隻剩雙腿殘影。


    這老者竟如同沒有實體一般,飄來飄去。這三招一過,白衣人心理發虛,知道自己並不是這老者對手。


    老者見他三招用完,拐杖一探,連點三杖,這次沒有朝著麵門,而是對準胸口,臂彎,手腕。


    白衣人強打精神,雙手依然成爪,一前一後,準備撥開杖頭,突然雙膝一痛,腿上驟然失了氣力,跪在當地。這一跪胸口也覺得一痛,膻中大穴受製,內力不濟,僵住了身形。


    其他賓客見白衣人落敗,跪在老者麵前,心理發慌,鬥誌漸消,相繼受製。


    門主看了看戰鬥中地上摔碎的茶碗,對眾人道:“浪費無妨,這藥茶穀中多的是。用茶前,再給你們一次機會——這巨蜇蛛何人帶來的?”


    一個衣著華貴的公子,苦著臉,壯起膽子道:“什麽豬啊狗的,我等著實不知啊!門主又因何斷定就是我等帶進來的,說不是穀中人自己帶來的。再說,穀中不是少了四個客人麽,他們更有嫌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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